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撕心裂肺的哭声扫过古树茂草,扫过岩壁峭石,竟是分外凄厉。哭声化作绳索缠住了苏梓峮的脚,使他越走越慢。
到底该不该停?到底该不该帮他?
……你记住,上山的时候,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可以停步,不可以回头,如果滑倒了要立刻爬起来。要是有人和你说话千万不要理他,更不要答应他做什么……
桑婆婆的嘱咐中的事件正一一现身,是真?是假?
他拼命对自己说这仍旧是幻觉,可是老人的哭声却搅得他心乱如麻。万一他所言是真,自己岂不是见死不救?可是他不仅不能回头,不能停步,就连出口安慰或解释都不可能,想不到一向自认为将仁义刻在心中的自己为了保全性命竟如此的自私真是愧对良心,况且桑婆婆也说过因为峰上灵药甚多常常会吸引想要治疗绝症的人……
“……峰上灵药甚多,有一些想要治疗绝症或者是修仙之人只要觅得灵药便可去病成仙。因仙药遍地,包医百病,所以心急的人往往到不了峰顶……”
心陡的一顿……心急的人往往到不了峰顶……
既然儿子已经病入膏肓,眼下又是灵药遍地,为什么不采得几样赶紧回去?就算是听信了什么人的话认为仙药是某一棵奇树上的叶子,但他具体指哪一棵?这些姑且不论,关键是……自己一路赶来没有见过任何人,他一个老人,腿脚不便,是如何能跟在他后面出现?如果说是在自己之前上的山,他又是怎样略过自己的视线落在他后面的?
【第211章 地魂】
幻觉!一定是幻觉!只是不知此番又想达到什么目的。
心下想着。脚步不觉加快,可那凄惨的呼叫仍不屈不挠的追在身后,任他怎么步履飞快都没有将它甩远,于是愈发肯定自己的判断。
呼叫愈发凄厉起来,仿佛在斥责他的残忍。
愧疚转为愤怒,不知那老头究竟是幻是妖,竟如此纠缠不放。
这工夫,身后竟然又传来一阵嘈杂,似是脚步声。
强忍住好奇没有回头,然后便听到几个声音杂乱响起,有男有女。
“怎么这样?把老人扔在这自己上山,这是什么儿子?”一个女声极其尖利。
“我看他就是想把老人丢在这……”一个男声满怀鄙夷。
“像这种人就该下地狱,千刀万剐,活在世上简直就是个祸害!”另一个男声慷慨激昂。
“你看咱们这样骂他他还自顾自的向前,一点反悔之心都没有……”
“他还有心吗?他的心早让狗吃了,哈哈……”
或是痛骂或是奚落,夹杂着老头惨厉的哭声,零零散散却纠缠不休。
他真想看看这些突然出现在玉脂峰上的人究竟是什么模样,他们这般无非是想激怒他以达到他未知的目的。既然一切都是假的也就不觉得生气,只是好奇之心渐盛,世间竟会有如此奇怪的事吗?可自知是坚决不能回头。他不停提醒着自己。一旦回头,不仅自己性命不保,关键是香儿……
脚步愈快,骂声愈烈,最后简直合成了一股凄厉之风“呼”的擦身而过,他只来得及看到一点黑,可是一眨眼就不见了。
身后一片安静,安静得空旷,如此竟没来由的恐惧起来。
刚刚只顾一味加快脚步,却没有注意周围状况,此番抬头一看,悲哀的发现自己又陷入了先前的怪圈——只是在原地打转。
他不知自己攀登了多久,只是天仍旧是黑的,不见星光,唯一的光亮是山体自身的光芒,仿若朗月照耀。
心底不由犯了寻思,却也只能向上,可是这时山路却突然发生了变化,台阶忽而不见了,却化作无底深渊。他急急踏上前的脚步一时无法收回,竟一脚踩了下去……
无底的深渊像一张巨口在喷云吐墨,他坠入其中只是旋转,却丝毫感觉不到下降,倒像是浮在水中。旋转间,时而会看到玉脂峰,如一块小小的白色玉坠在翻转,而先前攀登过的石阶也早已消失了。
在某一瞬间。他曾怀疑这是不是幻觉,然后笑自己心存侥幸。竟然就这么死了,没有恐惧,只有伤心和遗憾。纵然来了玉脂峰,也救不了香儿,倒先她一步去了,也不知会不会有人发现自己的尸身。既然生不能同时,死也不可同穴吗?怕香儿孤单才决定陪着他,而此番走的是自己,却希望香儿可以活下去。桑婆婆曾说过,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他们之间会有一个人死去,除非有人甘愿替那个人去死……
既然如此,香儿,就让我去死吧……
闭上眼睛,忽然觉得很放松,很惬意,如了了一桩心事,从此便可化成风,时时陪在她身边……
唇角一抖,竟觉自己在笑。经过了这样多的波折。或许,这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身子突然急速下坠。他皱起眉,唇却依然保持笑意。坠落到崖底时,应该很痛吧?
确实痛,却不似裂开的那种……痛的感觉源自膝盖。
他还在奇怪,从如此高的地方掉下来应该是粉身碎骨了吧,怎么会……
微微睁开眼睛……急速睁大……
这是……
只见周围一片玉色,脚下浮云飘渺,一条巨藤从未知处穿云而出,正拦在他的膝间,而他如果再向前迈一步,就会坠入谷底。
刚刚的真是幻觉?心中顿时大喜,可是这是什么地方?
前面已无路,要想不回头是不可能了,而此刻,一股熟悉的香气正悠悠飘来,竟将满眼的玉色染成淡淡的紫。
来不及想是否是幻觉,他已经飞速转身……
只见玉脂样的地面竟晕出一团光。
光很柔和,翕微闪动,且逐渐扩大,此间似有水纹波动,泠泠有声。水纹分白紫两色,交错相隔,涟漪晕染,煞是好看。
光团中间又现亮光,霎时间便光华夺目。水声大震,似有什么要破水而出,而香气愈浓,竟形成紫雾飘缓蔓延。
亮光处突然搅起冲天水柱盘旋而上。未等看清便只听“哗”的一声丽响,水柱似分出好多股水流却于瞬间凝聚静止,于是一棵巨树矗然而立。枝似珊瑚制,叶如翡翠雕,无风自摇,铃玉琮琮。
天上无月无星,枝叶却有微光闪动,细看去竟是lou珠。
枝叶轻摇,lou珠坠落于地,化为水晶。
他正惊叹于眼前的奇迹,忽见枝条一抖,于其上又抽出一嫩枝。嫩枝周围似有碎晶闪动,不觉间竟化作点点雪色小花,皆为五瓣。
四周紫雾似是遇风xian动,层层腾起将树包围,雾气穿枝拂叶,一时竟看不清楚,香气却是大盛,只让人觉得从里到外都被这香气浸透了。
依旧无风,雾气却如抽丝般散去,于是满树繁花摇星惊艳眼前。
花开两色,半树白如雪,半树紫如梦。皆五瓣,花瓣间香雾流淌,芬芳醉人。
这就是传说中的双色丁香?!
心跳愈骤,他急忙抓过一根枝条……
“……两色各摘九朵回来,均要将开未开的花苞……”
花枝柔软,似是等待他的采撷般只一碰便弯下来,成串的花簇拥着,朵朵闪着莹光,娇羞又妩媚。
他仔细查看,此串白花只有一朵将开未开的花苞。
目光刚一触及,那朵花便摆了摆身子。从花串中盈盈飞出,如落入他的掌心,翕微闪动。
他不敢合掌,生怕伤了花的轻柔,于是赶紧拿过荷包,将袋口撑开,手掌轻翻,花便如落雪般飘入荷包。
虽然每串花都只有一朵花苞,但采撷非常顺利,只一会就集齐白紫各九朵五瓣丁香。
他暗自庆幸,如今回想起来,先前的那些波折竟也算不得什么了。
将荷包贴心放好,回望见玉色石阶已级级铺好,竟一路延至峰底,台阶末端有蓝雾相接铺路,飘渺绵延,蓝雾尽头,隐隐现出天光一线。
夜就要结束了……
此刻真是如释重负。
他长舒一口气:“香儿,就要回来了……”
一甩长衫下摆,准备下山,可是双色丁香树忽然发出窸窣之声,其间隐约传来一声呼唤:“梓峮……”
是一个女声,柔柔弱弱,听不甚清楚,不过似乎确实叫的是自己的名字。
脚步略有迟疑,难道此际还会出现什么幻觉吗?不过无论是什么都不会再阻拦他了,他必须立刻赶回去,否则就会永远留在玉脂峰上,成为仙药他倒不怕,只是香儿……
可是那个声音又出现了,此番他清清楚楚的听到那唤的的确是自己的名字,甚至有脚步声穿过繁茂枝叶缓缓走来。
循声望去,他才发现树根之处仍是铺开一团光,却是一半略明一半略暗,不细看又看不出来,想来这就是所谓的阴阳交界之处。凝视间,忽见光中出现一个人的影子……
抬眼……
“香儿……”
他不知自己是否惊叫出声。不过那人的确和香儿一模一样,甚至可以说就是香儿,她一身紫衣的立在那,对他笑着,就连那笑也淡然清逸得和香儿一模一样。
他几乎无法移动脚步,只能眼睁睁的看她走近。
她仍旧笑着,神色中多了几分无奈和凄楚。
“你叫我香儿……”声音亦无差别:“可是我不是。我真的长得那么像她吗?”
她左右走了几步,又转了个圈,似要让他看个清楚,然后回眸一笑。
模样、身材、声音都别无二样,可是行动间……苏梓峮发现了,她的动作似有些生硬,有点像……木偶,而香儿的步态却如弱柳扶风,如行云飞逸……
“你看出来了?本来应该是一样的,只是……”她垂首,神色略怔,复又笑了,侧头对他,目光温和闪动:“你长大了……”
这句话苏梓峮听得不甚明白,他心绪翻转,在刹那之后忽然神思一明,莫非她是……
“你真聪明,这点很像他。”她的神情出现短时间的恍惚,笑意亦朦胧起来。
苏梓峮紧抿双唇,那个名字,那个称呼就在心中疯狂翻滚,却终无法出口。
“二十三年了,”声音低得如风叹息:“那年春天,我遇见他,他就像你现在这样,傻傻的看着我。如果我真的是人该有多好……”
眼中水雾弥漫:“原本我以为我很像她,也正是因为像她,皇上才会喜欢我,可我终不是她。那时天天看着她,天天想着如果我真的变成她会怎样。她不喜欢我,总让宫女把我丢在外面,因为我不过是个木偶,一个极像她的木偶,我也只能遵守木偶的本分,直到……意外让我分得她的一个魂,还得了宝物,我以为我就此是人了,可也终不是。我只能属于她,可是……有谁愿意永远做别人的附属品?”
她生硬的挪了一步,紫色的裙裾微微飘动。
“只因为她喜欢紫色,我就必须穿紫色,还只得被叫做紫裙……”
苏梓峮的心猛一顿,随后狂蹦起来。
“我只能像她,我必须像她,我以为这样便可以求得安稳,却又必须遵照冥冥中的安排,即便如此,还不能真正的获得自由。我不过是个木偶,不过是个侥幸得了她的地魂的木偶,上天或许对我很眷顾了吧。可是她终是要来的,她要取回这地魂,我只能躲在这渺无人烟的玉脂峰,隔绝于世,她便不能找到我了。其实她现在这样有什么不好?还是人的样子,还能够长生不老,全因我守在这阴阳界间。如果地魂归了她,不仅我终于变回了毫无生命的木偶,她也会像常人一样生老病死?可是你来了,”紫裙苦笑,泪却滑了下来:“你要为了她杀死自己的亲生母亲吗?”
【第212章 瞬息】
苏梓峮手一抖,哑声道:“我没有……”
“你采了双色丁香。”她抬手指着他的胸口:“你知道吗?只要你将这丁香带往山下,地魂就会随你而去,而我……”
苏梓峮不由自主的捂住胸口。
他突然明白桑婆婆为什么说获取地魂极难,却原来……一面是莫言,青梅竹马的手足,一面是紫裙,生育他却至今才得以相见的母亲。未知时他可以毫无顾忌,而此番知晓……究竟是让她继续着她所渴望的人的状态而让香儿死去,还是救活香儿而令她消失?一切都需立即决断,因为……天就要亮了。
“只要你丢下这丁香,一切就解决了,就算我求求你,好不好?”
紫裙满脸泪痕,竟然就要跪下。
他急忙拦住她,唇角颤抖:“可是,她会死的……”
“世上的女子有许多,即便她不死,你们也不会在一起,你是知道的……”
她的手很坚硬,死死卡住他的腕,可是疼的却是他的心:“世上的女子有许多。可是你知道吗?父亲心里只有你一个……”
她有一瞬间的失神,卡在腕上手松了松,却仍是不肯放开他:“我为她已经做了太多,自来到这山上,渐渐的就开始行动不便了。我终将完全变回木偶,到时这魂自然是归了她的,难道连这点时间你都不肯给我吗?”
“可是……她已经等不了那么久了。”他攥紧了拳头,侧头去看天边。
那线白正在缓缓晕染着藏青色的天幕。
“你知道你在玉脂峰上待了多久吗?”她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