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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丧事让他重新认识了苏家。不。或许苏家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只不过是因为自己当年被禁足西厢房。少有了解罢了。
丧事是悲哀地。却也是热闹地。因为前来吊唁地人从来就没间断过。
只要父亲在地地方他就必须在。不管他是怎样地不情愿。
每个来人都一身素服。一脸忧伤。有地还会挤出几滴心不甘情不愿地眼泪。如此地虚假连涉世未深地他都看出来了。父亲不会不清楚。末了。便是寒暄。直要把话题拽到生意上。
父亲也任由他们。奇怪地是在这样悲伤地场合父亲竟然能够头脑清楚。明辨厉害。他有点明白为什么祖父会放心地将家族地生意全权交给父亲打理。只是他却觉得很不舒服。
“梓峮,过来,见见古叔叔。”
苏梓峮正兀自对着门楣上的“忠孝两全”发呆,又被父亲叫了去。
总是这样,这几天他已经不知被叫去多少回,认识了多少个“叔叔”“伯伯”却一个都没记住。他有点清楚父亲的心思,但是……他不会留下!
“哎呦,这就是梓峮少爷?几年不见,出落得一表人才啊!”
古叔叔惊叹道。
他心里暗笑,你又何尝见过我,我不过是那个被丢在这个庞大苏家角落里的一只流浪狗,当初即便见了,恐怕也不会看我一眼吧。
心里想着,头却礼貌的点了点。
父亲不以为意,怕是早就了解这商人之间的人情利害了。他也不认为苏梓峮刚刚的点头有什么不合礼数,苏家财大业大,没有必要对一个小商人卑躬屈膝。
“唉,苏老爷,梓峮少爷……呃,我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古叔叔欲言又止。
苏继恒轻轻拈了拈胡须,意思是“请讲”。
“我膝下有一女,年方十八,虽然不是沉鱼落雁但也算是端庄得体,平日也教得些琴棋书画。当然,如果配你家梓峮少爷是不行了,不过……不妨娶来做侧室。梓峮少爷也大了,还是要及早的开枝散叶才能让苏家更加兴旺才是。”
苏继恒拈着胡须眯着眼睛沉默不语。
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份向他提亲的了,似乎每个前来吊唁的人都突然有了女儿、侄女、外甥女。
他不露笑意的睨了眼梓峮。
苏梓峮自然清楚他们的意思,脸上的笑意渐渐变冷。
苏家如今只剩下他一个健壮的男丁,身后又有这样庞大的家业,他突然成了被刨去了表面的土层而豁然显露的美玉,由无人问津到趋之若鹜。
空气飘着香烛的味道和烟气,和尚嗡嗡的念经声也不绝于耳,再加上仍旧前仆后继的进行着同样说辞的吊唁者……
他觉得憋闷。
离开,必须离开!
猛的回转身之际,瞥见一个瘦高个的男子。
男子穿着深青色长袍,年纪和自己差不多大,面貌清秀,皮肤白皙堪比女子,只是微蹙的长眉下一双眼尾略微上扬的眸子射着寒光,正落自己身上。
他不由得怔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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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灵,出殡,丧事总算结束了,苏梓峮便一心想着要回学校。
他不是多么思念那个日渐疯狂的地方,只是偌大的苏苑像个变得越来越小的笼子,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而父亲却偏要他在家守孝四十九日。
他知道,父亲是想把他留住。
其实四十九日也并不算漫长,只是他实在受不了苑里阴沉的气息,每个人都是怪怪的,虽然不像过去那样躲着自己,可是问他们什么都不肯回答。
他此番回来除了奔丧,再有就是记挂着梓箫和莫言,可在家待了几日却一直谁也没有见到,想要打听他们的消息遇到的不是叹息就是沉默,连李妈也不肯出声说一句,弄得他愈发憋闷。
【第八章 陌生】
修改了。因朋友提出“过继”方面的疑问,于是在第十四节时简单解释了下,不知是否能勉强合理。呵呵,如果我想到更好的理由还会改的
正文:
为了见到梓箫,他甚至硬着头皮拜访了大妈方月柔。方月柔一向不喜欢他,原因自然显而易见,而自从梓箫落了水恐怕对他更加深恶痛绝了吧。不过,为了梓箫……
方月柔没有想象中的激动甚至暴跳如雷,她真如她的名字,只是脸上的不愉快任是谁都能看得出来的,也只淡淡问了几句家常,便说累了,让贴身丫鬟妙春送他出去。她的容貌没有什么变化,十年的时间不过是为她平添了更多的苍白。
她只字未提梓箫,好像自己从来就没有这个儿子,这不由得让苏梓峮更添一分疑惑。
从方月柔房里出来,迎面正看见一个穿着素服的端庄丽人领着丫鬟徐徐走来。
他怔了一下,不过很快认出这便是梓箫的妻子包若蘅。
十年前的红烛下,她梨花带雨,十年后的长廊中,她一脸肃然,与婆婆是同样的苍白。这不像是一个只有二十六岁女子应有的样子,是因为他的莫名的不祥还是因为这座深宅大院?
她低垂着眼帘悄无声息的走来,似根本没有留意到站在一边的苏梓峮,倒是那个小丫鬟额外多看了他两眼。
他突然很想追上去打听梓箫的消息,她应该是知道的吧?
可是只迈了一步就停下了,在这样一个屋檐下,在这样一个大院中,心里实在是有太多的犹豫。
抬头望天。
头顶仍旧是四围地房子切割出地一块参差不齐地天空。偶尔飞过地燕子会掉落几个音符。这些没有什么变化。变化地只是人。
外面都传言苏家日渐人丁稀落。可是这次回来却见到了几张陌生地脸孔。
一个是父亲在五年前新娶地姨太太。实际上是苑里地丫鬟安雁。原因自然是自从梓箫少爷出事后方月柔便一无所出。苏焕然逼着苏继恒纳妾。苏继恒无奈。却拒绝了苑外诸多人地提亲。纳了安雁为妾。只是听说安雁虽然成了姨太太。却一直没有和苏继恒圆房。原因是众所皆知。苏继恒似乎只对书房感兴趣。
她心里一直不满。本想生出个一男半女来提高下地位。毕竟是从丫鬟扶上来地。下人多少有些不敬。可是事与愿违。
两年前。她向苏继恒提出要过继自己地远方侄子以便养老。
大家都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可是苏继恒竟也没有反对,结果当二十二岁的穆沂南出现在苏苑时众人皆吃了一惊,如此“高龄”的儿子怎能“养老”?安雁却又改口说是看老爷事务繁忙叫侄子来帮忙的。苏继恒大约也是觉得亏欠了安雁,便默许,顺安排穆沂南于彤云坊管账。
谁都知道这是个肥差,只是这个穆沂南很不给自己的姑姑争气,顶着少爷的名号却将彤云坊弄得入不敷出。他信奉仙术,据说还拜了什么神人,总是在醉酒的时候嚷着天下要乱了,不如及早飞仙。
那日他拎着酒壶晃到院子大吵“飞仙极乐”的时候,丁武恨恨的吐了句“屁!”好在苏继恒也算宽容,只要他不太过分便也懒得理他的胡闹。
不才之人只是令人讨厌和不屑,大家心中真正的危险人物是二十六岁的苏梓柯。
苏梓柯原名马俊铮,他也是在两年前来到的苏家,而与穆沂南不同的是他的身份是二叔苏继远的私生子。
二叔的放荡众所皆知,他若是有个私生子也不奇怪,私下里大家倒觉得应该再多几个才是。
这个马俊铮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让精明的苏继恒相信他也是苏家的子孙,可能还因了安雁的一句话:“连青楼女子的儿子都可以在苏家待上十年……”结果却为自己埋下了心头刺。
苏继恒特别在八月十五举办了个仪式让马俊铮认祖归宗,还更名苏梓柯,将原本由穆沂南管理的账目交由苏梓柯。
安雁只能干瞪着眼生气,因为穆沂南的荒唐实在是有目共睹,她也无话可说。而苏梓柯大概也真是苏家命脉,却全不像他的父亲一样不务正业只知怨天尤人。他将账目整理得井井有条,彤云坊的生意也因为有了他而更加兴隆。
安雁偷鸡不成蚀把米,只好打落牙齿往肚里咽。
众人暗自都怀疑这苏家的生意最后是不是就要落在这个来路不明的苏梓柯手里了,却不想,因苏焕然的去世召回了离家十年的苏梓峮。一时间都有些豁然开朗。也是,像苏继恒这么运筹帷幄的人怎么会把生意交给一个“外人”?
他们嘴里虽不谈,可是心照不宣,对着曾经被他们避之唯恐不及的苏梓峮现在是恨不能如蚂蝗一样叮在他身上。
苏梓峮这几日看多了自然心知肚明,可是他极讨厌这群人的见风使舵,为了避免看到他们谄媚的嘴脸,便只闷在房间里看书,只希望这四十九日赶紧过去,好离开这个古怪阴森又势利的地方。
他叹了口气,收回看着正往下滴水的瓦楞的目光,拾起刚刚放在桌上的唐诗。
说也奇怪,身边的同学都在争抢着看最流行的报纸文摘,可自己却只是对这些唐诗宋词感兴趣,让大家觉得很不入流。不过他倒也不介意别人把自己视为老古董,因为他总能在这些书里体会到说不出的妙处,只要握卷在手,就仿佛进入了一个飘着淡紫色香雾的世界,这雾中似还隐着个绝色佳人。只要闭上眼睛,那佳人就会袅袅的走来,一双无法描画的美目隔着层层迷雾投过让人心醉而心伤的目光……
每每至此,他便笑自己乱想。
青春年少应该总是会有这样的懵懂与期盼吧,可是他既对同学间日盛一日的自由恋爱没兴趣,又对传统的家长包办极其反感,他心目中的佳人应该是……
一缕茶香幽幽的驱散了那片淡紫色香雾。
桌边不知何时多了盏浓浓的香茗,苏梓峮知道,这一定是李妈悄悄送过来的。他端起茶盏,轻轻的啜了一口,略略有些烫口但却余香满颊。回望李妈的身影,她正在厅里蹲着身子,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现今的李妈已经是六十几岁的人了,本来苏继恒看到她年纪大了,想给她些钱让她安安生生的养老,可她说什么也不同意。她说自己在苏家待了大半辈子,舍不得这里,而且儿女都长大了,也不用她照顾,还是待在这里心里踏实。
【第九章 浩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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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于是苏继恒打算让她住在离正厅近一点的房间,可她偏要住在从前的厢房,说是要等梓峮少爷回来。这次梓峮回来,除了苏继恒,最高兴的恐怕就是李妈了。
苏继恒本已经不想再让她劳累了,可是她偏偏担起了照顾梓峮的担子,把父亲派来的小丫头给撵了回去。
这么多年来苏梓峮一个人在外地早就学会了独立,这突然有个人身前身后的照顾他,他还真有点不习惯,再说从小就是李妈把他带大的,如今自己已经**,而李妈却老了,让她再伺候自己,他的心里很难过。可是每次和李妈说了,她都只是笑,手脚却仍旧不停的忙着。他也只得由她去了。
只是他始终不明白她这样的关心自己怎么就不肯告诉他梓箫和莫言的消息呢?每每问起她都要用别的事情岔过去,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秘密是不能让自己知道的?
苏梓峮踱到从前莫言住过的房间。
推开门,一股凉气扑面而来,看得出来,这里好久也没有人住过了,不过却很干净,一定是李妈经常在打扫吧。
他打开莫言用过的衣箱,还是她以前穿过的那些衣服,现在想来,莫言也该长高了,这些衣服怕是用不上了,只是不知道长大后的莫言会变成什么模样。
眼前出现一个有着细长凤眼的女孩,穿着缀着小紫花的长裙坐在桌下,正静静的看着自己,目光如水……
“梓峮少爷,方家三少爷来了。”
管家在门外通报。
又是一派封建气息。苏梓峮叹道。
小时不觉得。可现如今回到家里这种传统地章法还真让人十分厌烦。而且他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父亲也变得如祖父一般严肃。尤其是嘴角地皱纹。简直是如同一个模子里倒出来地。
小时候。父亲在闲暇时间总会绕到后院看望自己。那时地父亲是那样地年轻。他看着自己地目光是柔和地还略带一些忧伤。懂事地梓峮经常会在心里暗暗猜测这忧伤是不是母亲留下地。然后就会不由自主地去想像母亲地样子。可是现在……
他还记得那天下船后并没有在码头迎接地人群中看到父亲地身影。而是在灵堂。
当时父亲正背对着自己。那背影像极了祖父。以致他出现短时间地幻觉。以为祖父复活了。
父亲似被身后的人声惊动,猛地转过身来。
苏梓峮当时倒吸一口冷气。从他有记忆那天开始,祖父就是个老人,可是此时,他却仿佛看到了壮年时期的祖父,只是此时的父亲的手中没有祖父一贯不离身的拐杖而已。
父亲在看到自己的那一瞬间,一丝惊喜,一丝惦念,立刻溢出了眼眶,只是这抹柔情亦在瞬间消失了,接下来那眼睛便蒙上了一阵冷酷的威严,将梓峮的即将冲出闸门的泪冻结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