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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求你唱票操作,你不同意,这就是你的责任!”冯望舒说道:“你必须为这次的事故负责任!”
“哈哈哈!你说我没有唱票?谁看见了?我要说我唱票了呢?你说领导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范建耍起了无赖。
“是没有人证明!但是工作票不会有假吧?你拉错闸了,你就是故意陷害我!”冯望舒毫不示弱。
“工作票!工作票呢?”范建一把从胡尔利的手里抢过工作票,把它揉成一团,塞到嘴里,嚼吧嚼吧吃下了肚,噎得满脸通红,伸长脖子说道:“你还有工作票吗?我看你拿什么证明!”
“你你你”冯望舒气得一个劲的拍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冯大值长,你就同意了吧!不要叫大多数人为难!”胡尔利不想在医院里纠缠太久,见没有了证据,便拉下脸来说道:“你要是坚持认为没有唱票操作的话,岂不是我和黄主管管理上的失职么?不要太执着了,如果范班长需要,我可以替他证明你两个是唱票操作的,你说领导会不会信你的片面之词呢?”
一个是现任的值长,一个是落魄的值长,现任的值长称呼落魄的值长为“大值长”,那神态,那腔调,显然让冯望舒一时难以适应,从心理上也接受不了,他的内心里有了一种假李逵遇着真李逵的尴尬与无奈,也有一种被人利用后惨遭抛弃的悲哀和酸楚。
“你们爱怎么写,就怎么写吧!反正我是不会在上面签字的!”冯望舒朝床上一躺,用枕巾蒙上了自己的脸。
十天之后,冯望舒出院了。事故调查正如胡、范二人所设计的那样,冯望舒找领导申辩,但是没有一个人听他的。他知道胡尔利一定跟庄来福打过了招呼,所以下面的人不相信自己的话。不仅如此,胡尔利和范建更不拿他当人看了,认为他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看来自己在运行一值是难以立足了,于是找到分公司的经理和书记,果断要求调离所在值,分公司的两个头头倒是没有为难他,笑着答应他说会帮他协调这件事情。
一个星期后,宋大炮找到了冯望舒,告知他分公司领导为他的事情所协调的结果:四个运行值,没有一个值长愿意接受你,如果你坚持调值,那么你自己去找值长协商,只要有人愿意接收,分公司领导绝对成全。
冯望舒算是彻底明白了自己的处境,知道自己的存在,对于别的值长来说已经构成了威胁,或者说是无形中成为了别人的负担。唉!说什么工友如手足,说什么同事如兄弟,其中的一个韩值长,也是制盐分公司的老值长了,平时没少在酒桌上跟自己称兄道弟过,如今到了兄弟真正落难的时刻,就把什么都忘了。可见世间所有的情感,在涉及到利益的时候,哪怕是莫须有的利益,终将是是不堪一击的。
既然在制盐分公司没有自己的安身之所,那就选择逃避吧!思之再三,冯望舒做出了离开的抉择。
离开自己熟悉的岗位,选择重新定位自己的人生,对于年过四十的冯望舒来说,无疑是痛苦的。痛苦的原因有三:一是在“三定”的背景下,自己已经成为一名淘汰者,一名淘汰者留在原有的一亩三分地里,注定难以找到适合自己施展才华的职位;二是淘汰者主动提出离开领导安排的职位,就有着不服从领导的嫌疑,重新安排职位时,注定不会有比原来更好的职位;三是离开制盐分公司,就意味着放弃原有的职业技能,一切从零开始,在没有任何后台的情况下,自己注定会成为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日后的情形是可想而知的。可是在到处遭受白眼的状况下,自己还死皮赖脸的去哀求别人,在讨厌自己的人眼皮底下生活,不是更痛苦么?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当人生处于低谷的时候,古人的胸襟是值得借鉴的,对!请求制盐分公司的领导把自己退到人力资源部,再到人力资源部去找陶部长,只要离开制盐分公司,到哪里上班都行。
对于一个铁了心要离开制盐分公司的人,制盐分公司的头头当然不能拦着,一来自己心中有愧,二来又不能给冯望舒以更好的职位,所以只能放行。
离开制盐分公司的第二天,冯望舒便到人力资源部去报到。陶仁贤还是那副娘娘腔,老实说,从三定工作开始到现在,到他这里来要求调换岗位的人已经不是冯望舒一个了。从情理上讲,他是比较同情冯望舒的遭遇的,知道冯望舒对于嘉信盐化公司来说是个人才,但是作为人力资源部的部长,他还是帮不上冯望舒什么忙,理由是他自己本人并没有从冯望舒那里得到过任何好处,这个年头,谁会愿意去帮一个对自己无实质利好的人呢?
“你倒是说说看,你想到什么地方去?”陶仁贤的娘娘腔里夹杂着官腔,并没有让冯望舒坐下来的意思。
“随便!最好是一个人呆着的岗位!”冯望舒苦着脸回答。
“为什么要选一个人呆着的岗位?那不是显得太孤独了吗?”陶仁贤阴阳怪气的笑问。
“我不怕孤独!我就喜欢一个人呆着!”冯望舒用肯定的语气说道。
“哎呀!这个你得让我好好想想!”陶仁贤的身子往老板椅上一靠,右手捏着脑门做沉思状。
“陶部长,来时匆忙,也没有什么准备,这是一点儿心意,恳请您能笑纳!”冯望舒上前两步,把手里提着的黑色塑料袋往陶仁贤面前的抽屉里塞。
“你这是干什么?你这是干什么?”陶仁贤急速直起身子,满脸拒绝的神态。可是当他装模作样地伸手从抽屉里掏出塑料袋,准备退还给冯望舒时,好奇心又指使着他的食指与中指迅速撑开袋口,他一眼瞥见里面是一条软中华香烟,脸上的表情立马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双手快速地把黑塑料袋塞进抽屉里边,随手就合上了抽屉,尔后板着脸对冯望舒说道:“老冯啊,我们同在一个企业上班,也就是在一张锅里搅勺子,大家都是兄弟,你说我要是不收下,倒显得见外了,以后可不兴这样了!”
“谢谢陶部长!”冯望舒感激涕零,因为陶部长把自己当成兄弟了。
“你快坐下说话!”陶仁贤指了指墙边的一张沙发,挠着头皮说道:“老冯啊,这一个人呆着的职位在公司里可不太好找,除非是做领导,你看经理啊,书记啊,再者就是像我这号的,倒是每人一间办公室,绝对的独立。至于工人,还真不好找!”
“我想到一个职位!”闪念之间,冯望舒突然想起了一个地方,那是他的已经退了休的叔叔曾经呆过的地方。
“什么职位?”陶仁贤问。
“巡道工!”冯望舒说道。
“巡道工?什么巡道工?”陶仁贤一时想不起来。
“就是采卤分公司的野外巡道工。”冯望舒回答。
“那个岗位都是些没有文化的土地带工人员干的,每天要在土路上骑上几十里的车子,风吹日晒雨打脸,不行不行!”收了人家的礼物,再把人家安排到艰苦的岗位上去,陶仁贤有些过意不去。
“我就是想到那个岗位上去,自由!接地气!”冯望舒执拗地回答:“而且值班室又在野外,就是夜里领导查岗,都没人敢去打搅,安全!”
“你想好了?”陶仁贤笑着问。
“我想好了!”冯望舒毫不犹豫地回答。
“行!我这就替你协调!”陶仁贤说着拿起了电话。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七十三章 新好了歌()
73新好了歌
水往高处流难,人往低处走容易,冯望舒提出来的要求不高,对于陶仁贤部长来说,也就是一个电话就能解决的事情,当天下午,冯望舒便到新的职位报到了。
新的职位,新的开始,桃花源的生活即将开启,冯望舒的心里对未来有着一种莫名的期待。
巡道班的值班室离嘉信盐化公司总部大约有十多里的路程,离采输卤分公司也有七、八里的路程,属于名副其实的荒郊野外。巡道工的工作就是每天巡查输卤管道和卤水井是否有泄露点,是否遭到人为破坏,一旦发现问题,做到第一时间向分公司领导汇报,及时派维修人员抢修,确保制盐分公司的用卤安全。说巡查管道是工作,在冯望舒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每天骑着车子在野外瞎转悠,尾随着输卤管线欣赏沿途美丽的风景,这能算是工作么?简直就是嘉信公司的养老院啊!想着以后将在这样的环境里颐养天年,远离冷嘲热讽的生活,冯望舒很是满意自己找对了位置。
巡道班连同班长在内,统共有五个人。班长姓胡,上的是常日班,其他四个人上的是四班三倒,冯望舒来了之后,胡班长将他安排在四班跟班,冯望舒被分在四班的理由很简单,因为原四班的巡道工蒋大虎再过两个月就要内退了,冯望舒前来实习,对他来说算是后继有人。巡道工的工作没啥科技含量,只要眼睛不坏,基本上都能胜任,八个小时的班,每两个小时巡查一次,每巡查一次大约需要一个小时,剩下的时光便是呆在值班室里看看电视和报纸。
蒋大虎领着冯望舒熟悉了几趟管线,一个星期之后,便开始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时常见不到人影。对于一个快要内退的老同志,胡班长也懒得跟他计较,因此,平时都将嘴长在冯望舒的身上,没事便指挥者他烧水、扫地、查线路。一个新同志,到了一个新的工作岗位,一定要有些个眼头见识才行,冯望舒自认为自己这一点做的还是很不错的,他见了班里的人,跟谁都是笑脸相迎,客客气气;对于胡班长分配的事情,他也从不回嘴,毫无怨言的不折不扣的完成;交接班时,他会把卫生内务搞得干干净净,利利索索,水瓶也总是烧得满满的交班。
但是,冯望舒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究竟是什么地方不对劲,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就觉得同事们跟自己聊天时,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异样。难道是因为自己脸上和手上被电弧灼伤留下的疤太难看了?还是因为自己的过去曾经辉煌过,如今沦落到干这种毫无技术含量的工作,让人觉得不可理喻?再者就是巡道班的同志们对自己的称呼,像在制盐分公司时一样,他们既不对自己直呼其名,也不叫老冯、小冯啥的,总是拿腔捏调的称呼自己为冯值长。
“求求你,以后不要再叫我值长了!叫我冯望舒就行。”冯望舒不止一次的挨个央告,但是每次换来的回答,都是一张张饱含调侃意味的变态的笑脸。
五个新同事当中,显得最阴阳怪气的首数胡班长。从冯望舒去巡道班报到的那一天起,他就没有给过冯望舒笑脸,这让冯望舒想起了自己做值长时候的表情,怎么说班长大小也算是个领导,现在人家管着自己,不给自己笑脸也是应该的,谁让自己是他的手下呢?冯望舒的心里这样安慰自己。其实冯望舒的心里早已承认这样一个现实:胡班长是忌讳自己曾经做过比他大的官,在这些人的眼里,官儿大的人总比官儿小的人能力强一些,无论自己有没有取而代之的想法,在人家的心中就会觉得现实的位置面临挑战。
既然话不投机,那就少言为妙。在巡道班工作,虽说人际关系没有想象当中的那么融洽,但是冯望舒的心情还不算太压抑。对他来说,除了上白班时跟冷脸的胡班长同处一室让人有些不太愉快之外,待到了上中班或者上夜班,他就觉得无比的放松,从灵魂到肉体的放松。因为在这一时间段里,他可以自由的看书思考,可以自由的择台看电视消遣,有时在值班室里呆得闷了,他还可以出去以巡查管道为名,看看田野里的风景怡神,看看空中的流云遐思。其实,即便是上白班时,他也不用时刻守着胡班长,他会把在野外巡查的时间延长,那样每天跟胡班长守在一起的时间也就短得可怜了。总之,比起在制盐分公司的日子,对冯望舒来说这里就是天堂。
枯燥的工作如同无味的白开水,日子就这样在浑浑噩噩中悄然流逝。冯望舒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孤家寡人的生活,形单影只,了无意趣,但是这正是他所需要的生活,在他看来,能够离开别人歧视的目光,小日子过的就算惬意而自在。
那一次,又轮到冯望舒值夜班。
天刚蒙蒙亮,冯望舒例行出去巡查管道,就在他骑完巡查的路线,准备折回值班室吃早饭时,突然听见不远处有“喵喵”的叫声,声音虚弱而又凄厉。奇怪!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荒郊野外的哪来的猫叫声?狐疑和好奇使得冯望舒停下了车子,向声音发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