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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减少了站在马路中央的危险,最最的是他们不用全神贯注的注意马路上的情况了,马胜利的心里是暗自庆幸。
四十五秒的红灯在焦急的中一秒一秒的递减,在还剩下十几秒钟的时候,马胜利开始发动摩托车,一扭,没有反应;再一扭,还是没有反应。马胜利觉着不妙,心想要是在这个当口抛了锚,那可就有好戏看了。于是他又连着拧了几下,胯下的摩托车依旧一点动静也没有。前方的绿灯亮了,在马胜利的身后有几十辆车子,马胜利走不了,他们又不能开着车子从他的头上飞过去,因此喇叭声是响成了一片。有几个驾驶员还把头伸出了窗外冲着他乱嚷嚷,估计是骂着一些难听的话。马胜利的汗都急下来了,其实他完全可以把车子往边上挪一挪的,可是此刻的他早已慌了前爪,不知如何下手是好,他在那里又是拍,又是打,又是扭,又是拧,可是摩托车就跟犟驴似的不哼不叽,丝毫没有了起先的神气劲。
汽车的喇叭声和司机的叫骂声引起了警察的注意,他们提着对讲机朝着马胜利走了过来。
“车子怎么回事?”一个警察问他。
“坏。。。。。。坏。。。。。。坏了。”马胜利抬头见是警察,心里着慌,嘴也变得结巴起来。
“为什么不戴头盔?”警察又问他。
“我。。。。。。我。。。。。。”马胜利无言以对。
“您的行驶证呢?拿出来给我瞧瞧!”见马胜利神情慌张,警察命令道。
“我。。。。。。”马胜利伸手到口袋里去掏,可是半天也拔不出手来。他想起来了,自己的驾驶证连同钱包,一起被那个该死的窃贼偷走了。
“您的身份证呢?”警察加重了语气。
“。。。。。。”马胜利彻底哑巴了。
“把车子靠边,快点!”警察见他什么也拿不出来,命令道。交警讲的是普通话,马胜利听得很真切,听警察的口气应该是在怀疑他了,心里不由得是暗暗叫苦,知道这回是真的坏了菜了。
警察的话对于驾驶人员来说就是圣旨,马胜利只有乖乖的执行。他不情愿地推着车子往马路的一侧走去,一边走,一边想着脱身的办法,想着这次就是谎话说破了天,也是骗不过警察的,不如来个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溜之大吉最好。心里这样想着,车子也快推到了路边,他拿眼睛瞟了一下警察,见警察并没有紧紧的跟上来,双手便猛地把摩托车往路中央一推,撒开脚丫子就往来时的路上跑去。
摩托车差点儿砸在那个高个子警察的脚面上,委实把他吓了一跳。他抬眼一看马胜利跑了,更加证实了自己的判断,于是大喊一声:“站住!别跑!”便尾随着追了下去。另一个警察见状,也赶紧跑到路边,飞身跨上了一辆警用摩托车,拉起警笛,“呜啦呜啦”地也跟着追了上来。
要是倒退个十几天,马胜利在这场猫捉耗子的游戏中未必就占下风,可是最近一段日子,饭量跟不上,体能也就差了许多,结果没跑多远就被两个交警给逮着了。他被带到了交警队,抓他的两个警察开始轮番的盘问,马胜利在路上就想好了对策,任你磨破了嘴皮,我只用一招应付,那就是装聋作哑,看你们能把我怎么着,问不出个子丑寅卯来,你们肯定也就把我放了。结果与马胜利料想的略有不同,两个警察见他死活不开口,倒也没有为难他,而是客客气气的把他送进了派出所。
马胜利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心里想着无论你们把我送到哪儿,我都给你们来个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横竖小偷小摸不犯死罪,久而久之,你们还是要把我放了。
马胜利被带进了审讯室,负责这次审问的共有两个警察,一个年龄大一些,大概是头儿;一个岁数小一些,负责笔录。
“姓名?”那个岁数大一点儿的警察开始讯问马胜利。
“。。。。。。”
“籍贯?”警察又问。
“。。。。。。”
“摩托车是你的吗?”
“。。。。。。”
派出所的同志见马胜利一句也不回答,并不着恼,大概见惯了他这角色,是一不打来二不骂。那个头儿模样的人一直在观察马胜利,看他尖嘴猴腮,神色憔悴,估计是饿得过头了,于是换了一种策略,他笑眯眯的又问马胜利:“你吃过午饭了么?”
这可问着了马胜利的要害之处,记不清有多少天了,都不知道饭是什么滋味了。每天是捡着一口是一口,眼下已经是下午了,从早上出来,他就没有找着什么可以裹腹的东西,为偷车子的事情又折腾到现在,肚子里早就在闹意见了。见警察同志和颜悦色的问他,心里想不如实话实说,兴许人家高兴了也能给赏口吃的,于是他便摇了摇头,小声的说没有。
审讯室里共有两个人,那个头儿模样的人冲一旁负责记录的干事使了个眼色,那个干事出去了,不一会儿就拎着一袋面包和一瓶饮料进来,把它们放在马胜利面前的桌子上。看见了桌子上的食物,马胜利的眼睛都直了,一个劲地抽动喉结吞咽口水,恨不得立马冲上前去把它们全部吞进肚里才好。但这里是派出所,他明白自己此刻的身份,理智告诫他不能放肆。
“想吃东西么?”那个头儿一眼就洞穿了他心底的**,若无其事的问他。
“想吃。”马胜利收回了贪婪的目光,使劲的点了点头。
“想吃就好。”头儿笑着说:“把问题交代清楚了,你就可以吃了。”
交代问题?交代什么问题?不就是偷摩托车的事情么?我若是老实交代,那就是承认自己是个贼了,指不定还要被关上几天,丧失了自由不说,我马胜利也丢不起这个人呢!不说!饿死也不说!想到这儿,他又低下了头,来了个故技重施。
“不想说是吧?”头儿站起身,对那个负责笔录的警察说:“李干事,带上面包和饮料,我们走!让他好好的在这里反省反省,什么时候想通了我们再来。”
李干事答应了一声,麻利地收拾完了桌子上的东西,跟着头儿走出了房间。随着房门“砰”的一声闷响,屋子外边又传来了稀里哗啦落锁的声音,这下屋子里就剩下马胜利一个孤家寡人了。
在静寂中不知熬过了几个小时,屋子里的光线由起先的明亮渐趋暗淡下来,会不会已经过了晚饭的时间?马胜利在想。肚子实在是饿得够呛,一想到跟吃的有关的词语,身体会控制不住的发抖。事实上自打警察离开了房间,他的脑子一直就没消停过,仿佛有两个人正各处一隅,都在努力地试图说服他。
肚子说:“交代了吧,兄弟!我饿啊!交代了就能有吃的了。”
侥幸说:“糊涂!糊涂啊,兄弟!若是交代的话,你从此可就身败名裂了,往后你还怎么做人呢?”
肚子说:“别听它的!到底是做人,还是吃饱肚子,你又不是圣人,有必要遭这份罪么?”
侥幸说:“人而无耻,胡不遄死?在外地偷偷摸摸无人知晓,一旦刑拘,可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你的档案里将不再清白,Z省的警局能不跟G省的警局联系么?孰轻孰重,你掂量着办?”
二者是唇枪舌剑,互有高论,搞得马胜利一时没有了主张,不知道该听谁的好。最终还是肚子的要求占了上风,马胜利心想交代就交代了吧,名利乃身外之物,名声也不能当饭吃,再说了,偷车又不是犯的死罪,大不了刑拘几天,罚点儿款,省得关在这儿不闻不问的,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想到这里,他怕自己改变主意,连忙站起身来就去敲门。
门开了,进来的还是那两个警察,两个人进来时都笑眯眯的,似乎一切早在预料之中。于是一个提问,一个笔录,马胜利把自己如何来到Z省,在大巴上不幸遭遇偷窃,以及在N市街头行乞无果,自己生存不得已而捡食垃圾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我实在是太饿,实在是太想回家了,马胜利哭着说。
两位警察做完了笔录,并没有为难马胜利,末了,还把上午买的面包和饮料留给了他。
马四奎是在马胜利派出所后的第三天来接马胜利的。派出所在同马胜利老家的警局联系之后,了解到马胜利同志没有前科,一直是一个守法的公民,此次来到Z省,纯粹是被生活所逼,因此比较同情他的遭遇。念其是初犯,故从轻处理,通知他的家人交了一千五百元的保释金,就把马胜利给放了。
走出派出所的大门,沐浴着灿烂的阳光,呼吸着清新的空气,马胜利明白自己又自由了。身体自由了,心里却并不轻松。四奎问他,怎么会在Z省这个鬼地方?马胜利立即就哑巴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四叔的这个问题,说自己赌钱了?说自己欠了近三十万的高利贷?说自己是因为逃债才来到这里的?不能说!四叔从小就宠爱自己,对于自己的所作所为,虽然是恨铁不成钢,但自从父亲去世之后,自己每次在外边闯了纰漏,都是四叔在帮他擦。这次这个纰漏捅大了,真的要是说出来,怕四叔也会接受不了,还是瞒一时是一时吧。
马四奎一连问了他几遍,见马胜利都红着脸低着头不吭声,再看看侄子蓬头垢面,胡子拉碴,两只眼睛因为清瘦而比以前大了许多,以为这些日子他在外边受了什么刺激,也就不再问了。想着时间尚早,呆在Z省也不是一回事,还是早些儿赶回老家,也好让家里人放心,于是马四奎带着马胜利一起前往长途汽车站,到了站里面的窗口一问,售票员说发往G省H市的班车每天只有两班,早六点,晚六点。现在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因此只能打晚上六点的车票。
离乘车的时间尚早,叔侄两个便在N市的大街上闲逛,一来是消磨时光,二来权当是一次计划之外的旅游,顺便感受一下异地的风情。走着走着,马胜利依旧不改近日里养成的习惯,总拿眼睛在地上寻觅,他看见前边的路边有一个垃圾桶,桶旁边扔着一个被人啃了半拉子的,他的眼睛不由一亮,快步走上前去,捡起就往嘴里塞。四奎在后边见了,连忙赶了上去,伸手打掉了马胜利手里的,说卫生不卫生呀,垃圾怎么能吃呢?马胜利没有理他,低头又去找那被打掉的,结果被马四奎给拉住了。
你饿了么?马四奎问。
马胜利点了点头。
饿了你怎么不早说?走,四叔带你去下馆子,四奎说。
两个人找了一家饭馆坐了下来,马四奎点了四个菜,一个汤,又找服务员拿来毛巾马胜利到盥洗池上好好地洗漱了一番,收拾得像点儿人样了,这才坐到桌子上来用餐。
来Z省十几天了,第一次见到自己可以食用的热乎乎的饭菜,马胜利激动得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他伸手抄起了筷子,端起饭碗就往嘴里刨饭,嘴里的饭还没有咽下去,一大块菜便又塞进了嘴里,以至于牙齿都没法咀嚼了。四奎不住的劝说他慢些吃,说饭和菜多着呢,不够四叔再点。可是没有用,马胜利有好几次都噎在了那里,梗着脖子,瞪着眼珠,口里的食物是下不去也出不来。看到这种情形,四奎的饭也吃不下去了,忙丢下筷子跑过来替他捶背。他把盘子全部推到马胜利的面前,说你不要着急,叔不吃了,饭和菜全部留给你,千万别噎出个好歹来。
看着马胜利狼吞虎咽的样子,马四奎是越看越心疼。他见马胜利将盘子里的菜吃得差不多了,忙问他饭菜够不够,马胜利的嘴里满是食物,一时不好回答,只是使劲的点了点头。眼看着马胜利碗里的饭不多了,马四奎便离开了餐桌,去找饭馆的老板结账。这边的马胜利把最后的一口饭搂进嘴里,只见他推开了饭碗,舌头满意的在嘴唇上扫了一圈,将身体倚在椅背上打起了饱嗝。见四叔还没有过来,他就坐在椅子上发呆,看见眼前的三个空着的盘子里还有些许汤汁,他的舌根下边不由自主的又生出许多水来,于是又逐一的端起了盘子,伸出了长长的舌头把盘子里的汁水舔得干干净净。
马四奎结完了账,过来叫马胜利可以走了,马胜利应了一声,身子刚站起来,就有捂着肚子坐下去了。四奎问他怎么了,他说肚子痛得厉害。马四奎猜想他是暴饮暴食,今天一下子吃多了,估计是胃子胀痛,便把他扶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来。叔侄两个是一边看电视,一边消食,过了一会儿,马胜利的肚子果然不太疼了,四奎想着早早出去也没啥事,索性在这里多坐一会,一直待到人家快要饭馆打烊了才离开。
躺在开往家乡的豪华大巴上,马胜利的心情是久久不能平静。回想起来到Z省的日日夜夜,用“噩梦”这个词去形容是一点都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