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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昀一脸的怜惜,说出来的话却是冷血至极,几乎让简守一击毙命——
“锦娘的滋味,甚好。”
他抚去简守眼角的眼泪,“只是没能在床上熬过去罢了”
他的娘亲是暴毙而亡,这是他从小到大的认知。
他们都说是他克死了自己母亲,他难过的同时其实是不信的。
可是现在,一切都坍塌了。
他不仅害死了他娘,还让她以这样屈辱的方式死去。
胸口像是破了一个血淋淋的大洞,疼得他不停地嘶吼,竟是如此的生不如死!
简守拼命地想去掐简昀的脖子,却被他轻易地拂开了。
简昀一手捂住简守的嘴巴,一手去扒他的衣服。
锁骨和肩头很快就暴露在了空中,湿滑的舌头迫不及待地舔在他的肌肤上,留下了一片水泽。
简守瞥到凳子上的烛火,眼里的那一束火光也愈加的旺盛,愈加的妖异。
“啪嗒!”
蜡烛随着板凳的倒下,也滚落在了干燥的木柴上。
一瞬间就点燃了木枝,火势快速地蔓延开来!
简守的长发也被点燃,简昀惊恐万分地爬起来。
他想要逃跑,却被简守死死地抓住了衣角!
简守直直地看着他,竟然露出了一个违和的微笑。
仿佛在邀请他,和他一起去死。
“大哥,你不要走,陪陪我吧。”
此时大火已经烧光简守的头发,舔舐着他的肌肤。
红到焦黑的肉块让他看起来极为丑陋,他却依旧笑着,仿佛一点都不痛。
这副画面诡异到可怖,火势已经顺着简守的手臂爬上了简昀的衣服!
他终于惊恐地尖叫出声,一脚踹开了简守的手。
疯了一般地往外跑,衣服上的火苗却着顺风烧到了他的脸上,疼得他几乎晕死过去!
侍卫们冲过来,手忙脚乱的帮他灭火,这时柴房已经被烧了个通透。
火苗甚至蹿到了其他房梁上,噼里啪啦地烧个不停。
女眷们跑出来大声地呼救着,侍卫和下人们也不停地从井里打水来救火。
太守府里早已乱成了一团,斯年十分轻易地就走了进来。
还看到有人不停地往太守府里跑,说是要去帮忙救火。
他一抬头,才发现不远处的滚滚浓烟,竟是走水了么?
不知为何,斯年突然一阵心悸,他跑到出事地点,孤零零地站在慌忙救火的人群中央。
他看着被大火吞噬的柴房,浑身的血液逐渐冷却了下来。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又慌又颤:“那里面有没有人啊?”
“有!三少爷就在里面!”
“哎呦喂!夭寿咯,这么大的火,得活活地烧死哦!”
“怎么就突然起火了呢?柴房里没火折子啊!”
“有人看见大少爷跑出来,也被烧着了!”
“莫要怪罪!莫要怪罪!快别说了,都去救火吧,就要烧着其他的屋子了!”
斯年看着火势滔天的柴房,竟然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他只是浑身一软地跪了下来,先是愣愣的唤着阿守、阿守
后来就开始嚎啕大哭,他不明白,只不过是短短的一天,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他哭得撕心裂肺,扯到了受创的心肺就开始咳血。
有人过来拉他,却没有拉起来,倒是被他满嘴的鲜血吓了一大跳。
斯年觉得天旋地转,竟是直接仰面倒在了地上!
“阿守,我再也不逃跑了,你回来吧。”
“不要,留我一个人啊”
没有人注意到,一阵,阴风过后,炙热的火焰有一瞬间的凝滞。
绛紫色的长袍落在火焰中竟然也没有被灼烧。
鬼王伸出一根惨白的指头勾了勾,一缕魂魄就从烧焦的尸体中被牵引了出来。
透明的魂魄落进鬼王的怀中,懵懂地抬起来头来。
明明灭灭的火焰映出了他脸上的轮廓,好看却又危险。
声音也低沉好听,“莫怕,我来了。”
鬼王的手指一圈又一圈地绕在那空洞的眼眶周围。
最后,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微凉的吻:“想要报仇么?”
简守缩在他的怀中寻求保护,像是换了一个人般。
竟然乖顺地点了点头:“你是谁啊?”
第76章 此生不再入黄泉 12()
月色如钩;茂密的丛林中突然惊起一片鸦叫。
人影飞速闪过;一缕道袍勾在了残枝上;随风摇晃。
眼看就要追不上了;斯年掏出一张赤字黄符,朝着前方扔去!
符纸飞射而出;不知是落在了什么身上;而后激起了一声惊惶的尖叫。
斯年冷笑一声,执一把桃木剑飞身朝虚空刺去!
剑尖上;一簇幽蓝的鬼火乍现后又湮灭,被串在剑上的女鬼痛苦地哀求着。
“道长;你就放过我吧!”
“我本是惨死在盗匪刀下的薄命女子,只因为尸骨不见而投不了胎。”
“我只不过吸一些阳气;从未害人性命,你又为何非要置我于死地?”
斯年看不见这鬼魂的形态,却也能想象她死相惨烈。
但他从不做无用功;既然已经抓到这只鬼;就没有再放了她的道理。
眉目一凌:“那又如何?我又不挑。”
这是他受测试的第一百只鬼,百只过后他就可以下山了;他不肯再浪费一点一滴的时间。
衣角随风冽冽作响,斯年的动过极快,不带半点犹豫的。
手腕一转,那女鬼就在他的剑下魂飞魄散了。
终于;嘴角勾起一抹如释重负的微笑;斯年收起桃木剑就往回赶。
他不信无为子这次还能有什么借口阻止他下山!
清微派;符箓三宗的分衍之一。
该派以行雷法为事,主天人合一,以内练为基础,辅以外法。
当年无为子将他带入道观中,随意扔给了他两本书,清微斋法和清微丹法。
说是一年之内若能融会贯通便将他收为弟子,修道一事还是最看天赋。
不及一年,斯年正式拜入清微门下,成了无为道人的关门弟子。
又五年,斯年获道号——凌霄子。
到了第九个年头,身边的师弟师兄们都下山试炼去了。
唯独对他,无为子百般阻挠,还用一百只孤魂野鬼做测试。
斯年直接走进了无为子的房间,也不管他是否在打坐。
一进屋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酒味,斯年嘴也馋,随便拿起一瓶未起封的,咕噜咕噜地就灌了下去。
酒是好酒,只不过太烈了,辣得喉咙就跟火剽过的一样。
他忍着没有咳出来,憋得满脸涨红,五官纠结。
无为子睁眼就看到了他这副狼狈的模样,哈哈哈地大笑了出来。
嘲讽道:“道行不够,就只能囫囵吞枣,哪里品得出这酒的美味!”
斯年是个不肯示弱的,抹了一把嘴角,双唇愈发的红润起来。
他将符纸扔到了无为子的身前:“任务我已经完成了。”
符纸的一角有烧焦的痕迹,发黑却不成灰,是鬼火灼烧后的印记。
无为子的手指磨蹭着,符纸在他的手中烂掉,他才抬起头直视斯年的眼睛。
斯年的眼中写满了坚定,还有一分不可捉摸的痛苦。
大概是压抑久了,和着酒劲儿就暴露了出来,有些东西他记了整整十年,没有办法释怀。
他说,他要下山。
无为子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气音,面上并无变化,也就不知道他是否起火。
斯年不惧,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任人拿捏的小孩子了,再不会因为别人怒火下的一通打而差点丢掉性命。
他已经想过了,就算这次无为子还是不准许,就算门派里的人都拦着,他也一定要下山的。
他恨透了,只要一闭上眼就看到漫天大火的日子。
没想到的是,无为子竟然松口了,他说可以让他下山。
斯年一时没有说话,倒是多了分戒备,他问:“然后呢?”
换作其他人估计得被气笑,但是无为子还真有后话要说。
“去扬州。”
斯年皱眉:“去扬州做甚?”他想去的是邑郡。
“前段时间,派里收到了一封求助信,我思来想去,还是你去最合适,这事颇为棘手,没什么本事的人还担待不起。”
斯年只当他是在夸他,“什么事?”
“江南巫月山庄的大小姐中了邪,这半年下来府中也发生了大大小小的怪事,请了不少江湖术士,最后都是不了了之。”
斯年眼露不屑,语气不耐:“这与我何干?”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跟着无为子待久了,他也变得愈发冷血起来。
无论何事,都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俊朗的脸上一派轻浮,特别欠揍。
无为子像是已经见怪不怪了,要是事事都跟这臭小子计较,他怕是早就被气死了。
只是留了个话头:“巫月山庄实在没办法了,下了血本悬赏。”
“多少银子?”
“不是银子,是‘聚魂铃’。”
斯年果然动摇了,他不像无为子一样贪财。
所以若是银子,他定然眼皮子都不抬一下。
可是这聚魂铃不一样。
说是铃,却是由玉石雕刻而成的手链,怪就怪在它能发出铃铛的声响。
叮铃、叮铃的就如在招魂一样,传闻它能聚集凝固逝者的魂魄。
斯年心里清楚,十年过去了不可能还能寻到那人的魂魄。
可是他心中有执念,有时候执念就代表了希望。
于是,斯年答应了下来,回邑郡之前他得去一趟江南。
无为子像是料定了他最后会答应下来一样,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瓷瓶。
这瓷瓶斯年见过,是无为子的宝贝,平时寸步不离。
有次捉一只大鬼,眼看就要让它给逃了,无为子赶紧将瓷瓶中的红色液体抹了一点在眉心。
即刻像开了天眼一般,逮哪哪准,竟是打了场“胜仗”。
自那以后,斯年就知道了那瓶子里的东西不是凡物。
他好奇是好奇,可没去探究过,别人的东西他一般不打注意。
可这时无为子竟舍得将那瓶子拿出来,还将少许液体倒进了另一个小瓷瓶里。
瞥过间隙,鲜红的颜色让斯年的眼皮子跳了跳。
无为子将瓶塞盖好,伸出手要斯年接过去。
“拿着吧,助你开天眼的,担心你这事儿处理不好给我丢人。”
斯年没矫情,接过来后也没道谢,他在怀疑是不是无为子也在打那聚魂铃的注意。
无为子装作没看见他脸上的犹疑,挥了挥手。
“走吧,别待在我跟前胀眼睛。”
斯年,“哦。”
泰兴三十五年,民间掀起了一股江南热。
说是有才学有条件的文人们都得去江南各地走上一遭。
体验体验那里婉约的民风民俗,再作上一两首婉约的抒情诗来,才算是一个有风情的文人。
游客一多,原本的渔夫们就做起了画舫的生意。
接待了许多各式各样,方言不同的外地人。
游人来到扬州的第一感受就是,这里的风景是真的好。
薰风燕乳,暗雨梅黄,正是烟花三月的好时节。
远处小楼山几尺,烟树重重芳信隔,近处春水碧于天,且有画舫驶过。
有歌女唱着柔情的小调:“盘丝系腕,巧篆垂簪,玉隐绀纱睡觉帘外落花飞不得,东风晚来无气力”
一只素手掀起纱帘,倾身倚在栏杆边缘,窗外雾蒙蒙的,他伸出手,就接到了微凉的雨点。
一把伞撑过来,挡住了窗外熹微的阳光,也挡住了绵绵春雨。
他虽然有些遗憾,却也没有拒绝的姿态。
靠近他的男人身着黑色的斗篷,整张脸都隐在了阴影里。
从他身上散发出的陡峭寒意,犹如利刃,割得人生疼。
可是被他圈入怀中的青衣男子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反而往后靠了靠。
放在男人胸前的侧脸,还蹭了蹭那绛紫色的衣襟。
熟悉的味道,让他很有安全感。
十年了,要是没有他,简守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他心中有怨气,投不了胎,是男人将仅剩的修为都渡给了自己。
简守转过身,仰面看着男人,微凉的手指便落在了男人更冷的面颊上,轻轻抚摸。
男人现在的样子才更像是一只鬼,无法凝魂也无法化形为人,他真怕一碰他,男人就消失了。
简守心中苦笑,他想起了从前听过的一句话——
他这种最容易被人骗走,因为实在是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