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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明就是发生过的事情,为什么会再经历一遍?
是梦吗?可是梦中的场景又是如此不同
心里有个声音在肯定他的猜想,锦娘就是因此而死的。
为了求简昀就她的孩子,一步步走向了死亡,而他孝顺的好儿子竟一直对他的妻妾怀有觊觎之心!
永郎啊
不过一声叹息便轻而易举地将简知章凝结成冰的心脏给击碎。
天边的云雾翻滚,暗沉的光如巨龙利爪撕破帷幕,千束万束地涌了进来!
原来这段时间以来的噩梦不仅仅是梦而已,而是残酷的真相。
将一个家族的荣光与伪善彻底撕成了碎片。
斯年又去了一次井底,这次并非没有收获。
反而原本疯癫的人,这次却恢复了几分神志,眼中也有了些神识。
她狼吞虎咽地将斯年带来的食物吃完了。
黏糊地手指紧紧抓住他的衣角,怕他就这样跑了似的。
她还有其他的渴求。
“你想要让我带你出去?”
女人希冀地看着他,或许是觉得这个愿望太过奢求。
继而又放开了双手,将自己蜷缩了起来。
斯年蹲下来,言语之中带了分引诱:“救你出去并非不可,但你得告诉我,你是谁?又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
不能说,说了就会死的
可是能逃出这里的诱惑对她来说实在太大了!
她半张开喉咙,里面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她太想说出来了。
“我叫、段、段晚盈我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才被抓进来。”
段晚盈是府里的什么人?又看到了什么东西才被抓紧来?
她这说了跟没说一样,斯年还欲再问,却被陡然飞进井里的一张符纸打断了思路!
是传信签,斯年将它点燃,声音就兀自传入了他的耳中。
“此是月食之日,速将恶鬼引入离魂阵”
随着符纸化为灰烬落在地上,斯年的表情也越发凝重深沉起来。
他一直以来下意识地忽略,这一天却终究来临。
他看了一眼段晚盈,沉声道:“我先将你带出去,但不可乱跑。”
斯年有本事避开门口的侍卫,无声无息地将一个大活人“偷”出了太守府。
他将段晚盈安置在一家客栈后,随即反回太守府,想将巫苏苏也接出去。
可是等他回到别院后,才被告知巫苏苏已经消失大半天了!
他祭出去寻找巫苏苏的符纸也被拦腰截断,让他查不到踪迹。
恰好也证明了能做到如此的,定然不会是普通人。
斯年第一个猜疑的就是一直对苏苏抱有“恶意”的狄笙。
他能和另一只恶鬼杀了简辛,也可以和他一起杀了巫苏苏。
斯年越想越惊,心中焦急仿若烈火灼烧,他决不能让苏苏出事!
简昀做了一场香艳至极的梦,额角冒出细碎的汗珠。
只不过一睁眼便是一阵寒光泛在眼前,他条件反射地往旁边一躲。
头上带着的斗笠应声而落,露出一张丑陋至极的脸来!
简昀瞪大了眼睛,根本来不及思考只能不断向后退去。
简知章手里拿着墙上挂着的宝刀,竟是一下又一下地朝他劈来!
“父亲!你清醒一点!”
这一声嘶吼也将张氏给唤醒,她虽然惊恐万分却也做不到看眼睁睁看着简知章杀死她的儿子。
她以为他只是魔怔了,于是踉跄着跑过去跪下。
抱住了简知章的小腿:“老爷,你醒醒,那是昀儿啊!”
简知章怒极反笑:“哈哈哈给,让我清醒点?老子从来没有这样清醒过!”
“你们母子俩,一个害得锦娘难产生出残儿,一个竟是将锦娘侮辱至死!我却是不知府中养了这么些恶毒的玩意儿!”
简昀愣住,他怎么会知道?
张氏的第一反应就是反驳:“老爷你在说什么?锦娘都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你为何会突然提起她!”
听她否认,简知章更是愤怒难以自抑,再欲提刀向简昀砍去!
“够了!”
简昀忍无可忍地吼出声,他觉得可笑,到了这种地步,那些不光彩的事他不是不敢认。
可是简知章又怎么有资格骂他恶毒?谁能比他更狠毒!
“父亲,我唤你一声父亲,可你又有什么资格做我们的父亲?”
“三弟生来阴阳眼你便弃之,二弟身患重病你也弃之,我被大火烧毁了容貌你也要弃如敝履!”
他一条一条地诉诸他的罪状:“你怪我们害死了锦娘,可又是谁将她贬入偏院不闻不问?又是谁在她求救无门的时候将她赶走?”
“是你!父亲,是你啊!分明就是你逼死了她,如今又为何怪罪于我们?”
简直胡说!强词夺理!简知章暴怒,气得浑身都在颤抖。
简昀却还不过瘾,接着道:“父亲竟是想要将自己摘个干净,父亲健忘,儿子却可以帮你回忆起来。”
“我帮你解决了锦娘,无为子帮你解决了简守,这招借刀杀人父亲用得驾轻就熟,不该感到满意吗?”
简昀的眼底泛着猩红,将憋了多年的怨气宣泄而出,简直痛快极了!
疤痕纵横的脸上带着魔怔似的张狂,心智早已被操控。
张氏一个劲儿地朝简昀摇头,不明白一向遇事沉稳的大儿子为什么也这般癫狂,非要将简知章激怒。
眼看着简知章拔高的刀就要劈在简昀的脑袋上
张氏一口狠狠地咬在了简知章的腿上,嘴里立即就涌出了浓重的血腥味!
简知章暴喝一声,因剧痛而失去了所有理智,半空中落下的大刀就这么转了个弯,捅进了张氏的腹部
大刀抽出,一股鲜红的血液飞溅而出,染红了三人的衣服,赤红一片!
一击毙命,张氏到死都瞪着眼睛,死不瞑目。
简知章杀红了眼,那把沾着血的刀继续朝简昀砍去。
自己的亲生母亲就在自己眼前被杀死,简昀也崩溃了。
不过是一个半身入土的老头,竟妄想杀他于刀下,可笑得很!
简昀这次没有躲避,反而迎了上去,不怕疼似的用双手握住了锋利的刀刃。
简知章往回扯却分毫未动,简昀手心的伤口深可见骨。
他狠下心再一拉,那把刀便从简知章的手里挣脱而出,成为了简昀的武器。
没有留给简知章半点喘息的机会,简昀翻转手腕刀刃隔空落下,直直地砍在了简知章的肩膀上!
那一瞬间,简昀觉得自己听到了刀口遁入血肉,劈碎骨头的声音。
他将刀提起来,简知章的身体甚至也被提起半分,像个失了生机的傀儡再不能有半分挣扎!
简知章开始吐血,不断地吐!两只眼睛也吊起翻白。
简昀这才意识到他活不了了手上的刀伤也开始叫嚣着喊痛。
简昀仓惶松开刀柄向后退了两步,愣愣地盯着眼前炼狱般的场景。
失去支撑的简知章伴着插在他身上的大刀轰然倒下,胸口的起伏由剧烈到一片死寂。
简辛死了,张氏死了,简知章也死了。
偌大的一个太守府就只剩下简昀还活着!
一声铮鸣,一段尾音,简昀毛骨悚然地转过头。
才发现屋里还有第四个人,那个琴师竟是一直未动!
可为何之前没有注意到他?任他所见这一切阴谋杀伐。
之前一切旖旎的念头都消失干净,简昀一步一步朝简守走去,眼里尽是杀意。
这人看到了他杀人,就绝不能留下活口!
简守神色冷淡地伸出手,指尖轻弹,一点香灰便轻跳着坠落。
有的人美得,就算弹烟灰都这样好看,让人不忍破坏。
向来心机深沉的简昀终于察觉出了诡异之处。
屋里这么大的动静外面的侍卫不可能不知晓,除非有什么干扰了他们!
简昀厉声质问道:“你究竟是何人!”
简守透黑的瞳子扫过地上的尸首,最后停留在简昀的脸颊上。
其中有恨,恨意发酵后就是厌恶,简家人于简守来说是比沼泽地里的腐尸更为恶心的东西。
“我?不过也是个死人罢了。”
简昀脚底发冷,从骨头里拔出来的大刀定定地指向简守。
粘稠的血液从刀尖聚集再成串落下:“休要危言耸听,我即刻便将你斩杀于此!”
他竟是不信,阴冷的气息从简守身后迅速涌出。
那团浓雾实在是张牙舞爪,就像一只恶鬼从地府里爬出,要吞人而食!
简守其实是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也需要扮鬼来吓人的。
哦,或许这么说还是不对,他本来就不是人。
阴间的鬼气顺着地面,一寸寸地缠绕着简昀的身体,收紧再收紧。
简昀冷得牙齿打颤,连刀都提不稳了,只有这时他才相信对方真的是个妖魔鬼怪。
“你到底是谁?为何要害我们!”
“害你们?”简守低含起下巴,“确实是将你们心中的恶念稍加牵引了一番。”
“你问我是谁,是否已将往事忘得一干二净了呢?”
他的瞳孔实在懵懂无辜,简昀这么看着突然就怀疑自己是不是以前真的见过这人,是自己将人家忘了。
简守顿了一下,“啊我本来也想忘记的,可惜心结不解,我便不能过上新的生活。”
十年光阴犹如白驹过隙,简家人替他种下的心魔原本应该长成参天大树,使他成为怨魂厉鬼。
可好在有鬼王一直陪着他,即便是再难受的时候,他也觉得有了依靠,不像活着的时候,轻如浮萍。
死后竟比活着的时候过得好,这是一门不大像话的玄学。
简守因此被收买,他想和鬼王一起真正开始,抛下过往的所有。
简家人便是他要解决的首要,不为曾经,只为以后。
“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我没见过你,又何谈忘记!”
简守一个抚袖从面前划过,更阴寒的气息便渡了过去。
脸上惊艳卓绝的容颜也慢慢变得浅淡清秀起来。
那是一张简昀永远无法遗忘的脸,他的三弟简守。
杀人时都没有怕过的简昀,此时此刻却瞪大了双眼。
眼珠子似要从眼眶里迸出来,其中血丝尽显。
恐惧和着致命的凉意钻入了他的脑子里,肆意作乱!
不可能,不可能
“简守不可能还在,就算是魂魄也不可能!”
尸体都被用来炼药了,转世后的孩子也出现了,怎么可能还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大哥,你喜爱阿守容颜,却为何露出一副惊惧的模样?那晚是你兀自来柴房看我,又为何不愿留下来陪我?”
这是简守生前对简昀说的最后一句话,他让他和他一起去死。
可简昀却踢断了他着火的小臂,将简守抛在了火海之中。
切肤之痛,蚀骨之恨,杀亲之仇,怎能不报?
简昀觉得自己死定了,鬼气顺着他张大的嘴巴爬进喉咙里,然后刺进四肢百骸。
他察觉到自己身体的每一寸都被冻住,下一秒就会尽数碎裂。
本是尘埃落定的时刻,凌厉的剑气却横空劈来!
简守即刻收手,容貌也在一瞬间恢复了原样,只不过鬼气未散,又被斯年抓了个现行。
七星剑是直直刺向简守的,没有分毫留情。
简守侧身躲过了,案牍上的七弦琴却被劈成了两半,木屑四处飞溅,在他的脸上划出了细碎的痕迹。
细微的刺痛感让简守本能地摸上了自己的脸。
指腹触碰过的地方又染上了严寒,结上透明的冰凝。
失去束缚的简昀浑身瘫软地跪倒在地。
声嘶力竭地冲斯年喊道:“快!杀了他!他就是个害人的恶鬼!”
地上死得凄惨的尸首,还有刚刚亲眼所见的场景,都在宣告着此鬼的恶行。
斯年又急又怒,将剑横在了简守的脖侧。
“你说,你将苏苏带到哪里去了?”
简守不予作答,反而要伸出手继续向简昀袭去。
斯年来不及收回手,剑刃就贴着他脖子上嫩白的肌肤划过,溅出更多的血来,依旧是鲜红温热的。
斯年心中一痛,后又觉得他这么不爱惜自己,无非是怎样的伤口都不能杀死他罢了。
一个死人,又怎么会害怕受伤呢?自己又何必心疼他呢?
斯年并不在意那些简家人的死活,他只是恨这人不将自己放在眼里。
就像他可以当着自己的面与他人欢爱,也可以当着自己的面杀人一般。
斯年再次提剑而上,试图用更多的愤怒来掩饰心中的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