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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念之一大早起来，换上一身定制的黑色裤式职业套装，把长发绾成发髻别在脑后。
一张小脸晶莹透亮，就像刚刚剥壳的煮鸡蛋，嫩嫩地，很有质感。
她的眼睛大，五官比较立体，菱角唇上只抹了一把水蜜桃色的亮色口红，整个人都精神了。
对着镜子照了照，她挑了一枚夜昙花形状的白金胸针配在胸前，算是为秦素问一点小小的悼念。
她对着镜子小声说：“……妈妈，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霍绍恒穿着一身苏联军装夏季常服，毫不避讳地跟她一起走出大门。
路远和路近会装扮成路人去法庭旁听，霍绍恒就是直接以彼得的身份，做顾念之的贴身保镖。
……
来到法庭外面，顾念之跟检察院的人汇合，简单过了一遍案情简介。
检察院这边的公诉人是个很稳重的中年人，看年纪快五十了，不仅很有经验，而且职位已经升得很高了。
由他出任公诉人，表示检察院方面对这个案子寄望很高。
像这种比较勉强，把握不大的案子，检察院其实一般都会派比较年轻的新人上场，给他们一个锻炼的机会。
因为年轻没有经验，输了官司也无妨。
就跟职业球队在一些无关紧要，或者必输的比赛上换替补上场一个道理。
但这个案子不一样。
这个案子要在全世界面前审讯，要堂堂正正定秦瑶光的罪，他们就不能有闪失。
所以检察院派出了最强公诉人，跟顾念之合作，一定要把这个案子好好拿下来。
就算证据不足，逻辑勉强，也要赢过对方的的律师团。
因为一个案子能赢，有时候不是靠自己有多强的证据，有时候也是靠着对方犯的错误。
很多自己以为板上钉钉一定能赢的案子，就因为自己的疏忽，被对方抓到漏洞，从而一败涂地。
这个公诉人看着顾念之，很慎重地说：“顾大律师，我不知道上面为什么会同意你来做控方律师。说实话，我是不赞同的。这个案子时间久远，证据不多，你提出的证据链我看着也勉强，要打赢确实不容易。”
然后他话锋一转：“可是我们又不能输。你明白吧？”
输了就坐实了之前对秦瑶光的指控是不成立的，别说几个官司根本风马牛不相及，那些外媒可不管。
张冠李戴，煽风点火是他们最擅长的做法。
顾念之也知道这边的人大部分都不知道自己在庭辩方面的履历，也没有生气，只是笑着说：“我希望等下上庭之后，您会从不赞同，转为赞同。”
上庭是要靠真本事，现在说再多都没用。
不过顾念之跟他仔细讨论之后，还是把自己的步骤又改了一下。
两人谈了一会儿，就到了进去的时间。
收起电脑，两人一起走进了这次审讯的甲字号法庭。
一进去，两人都微微惊了一下。
他们都知道这一次的审讯，会向全世界直播，但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阵仗！
屋里除了原告席和被告席，以及证人席之外，别的位置都坐的满满的。
秦家只来了秦老爷子和他的侄孙秦浩山，但是带着的工作人员不少，光是律师团成员就占了一半的位置。
一看这个规模，就知道秦家这一次是下了血本，聘请了国内外一流的刑事诉讼专家和律师，要给秦瑶光打这个官司，也是要打国内司法机构的脸，坐实秦瑶光被“冤枉”的宣传口风，然后谋求她假释出国疗养。
顾念之的目光从秦老爷子和秦家的律师团那边扫过，勾了勾唇角，笑得意味深长。
她的视线又转向屋子四周。
这个法庭的房间是整个法院最大的，可是周围靠墙的空地上，已经密密麻麻都是各种直播设备和摄像机。
电视台、报社、网站新媒体，甚至广播电台都来掺一脚。
不仅有国内媒体，还有国外驻国内的媒体新闻记者，都来旁观了。
此时此刻，记者、主播和主持人在各自的直播间里摆好架势，磨掌擦拳，准备在这一次罕见地面对全世界的审讯中露个脸。
大家都知道美国方面为了秦瑶光，甚至不惜发动贸易战要挟，一直拿国内的司法说事。
今天这个审讯，也是在全世界面前曝光，让那些喜欢瞎逼逼国内司法程序的外媒闭嘴。
毕竟美国的法庭审讯别说全世界直播，就算是拍张照片都不行，法庭的庭审画面至今都只能靠素描师将法庭庭审的情景画出来。
不过检察院和法院这边遗憾的是，这个案子的赢率不大。
他们手里都捏着一把汗。
不过看见检察院的公诉人，还有控方外聘律师顾念之还算沉稳淡定，他们又松了一口气。
应该没问题吧？
毕竟何之初少将以及何承坚上将都推荐顾念之大律师，说她一定能胜任控方律师的职责。
何之初甚至说，如果只有一个人能打赢这个官司，这个人一定是顾念之。
何之初本人以前也是大律师，他的母亲就是帝国以前最有名的大律师秦素问。
家学渊源，又加上他对顾念之很熟悉，大家还是倾向于相信他的判断。
于是看向顾念之的眼神更加热烈。
大家都在期待，这个刚刚满了二十岁的年轻姑娘，有什么能力能让何之初少将赞不绝口，甚至能让特别挑剔的何承坚上将也点头应允她的控方律师资格。
要知道这个案子不仅关系着国家的颜面，还关系着何承坚上将最爱的妻子秦素问。
当年秦素问的猝死案，在国内也是轰动一时，现在三十多岁以上的那批人都还记得这个案子。
他们又带动了年轻一代人，于是何承坚、顾祥文、秦素问和秦瑶光四人的爱恨纠葛又像一部狗血肥皂剧一样，风靡了大众。
大家的手机上这些天就没有别的内容，全是在搜索跟这个案子有关的消息。
谢清影的新媒体机构更是因为她跟何家的亲密关系，得到网民追捧。
她公司的专题新闻直播间里，观看直播的人数是最多的。
而对电视台来说，这也是少有的，日间节目收视率远胜春节联欢晚会这种老牌娱乐节目的机会。
看着节节攀升的收视率，电视台的头头们笑得合不拢嘴。
自从网络兴起，电视台的收视率可是江河日下。
顾念之走进自己的位置，霍绍恒就在坐在她背后最接近她的地方。
今天他不是苏联外交官，他只是她的保镖，她一个人的保镖。
顾念之朝他笑了一下，视线又从人群中改装过的路远和路近面上掠过，再回到一脸严肃，正襟危坐的何承坚身上，微微颔首。
何之初就坐在何承坚旁边，而在何之初的右手边，坐着的就是一身香奈儿白色套装的谢清影。
和顾念之一样，谢清影也打扮得很素净，头上绾着发髻，斜插了一枚白玉昙花簪。
顾念之对她也笑了一下，感谢谢清影有心了。
今天对她意味着什么，大概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个人知道。
顾念之坐了下来，随着审判席上法官一声法槌敲响，审讯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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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官清了清嗓子，宣布说：“帝都中级人民检察院诉秦瑶光谋杀秦素问一案，正式开庭。——传被告秦瑶光上庭。”
法庭的大门往两边打开，两个女法警押着秦瑶光走了进来。
她面无表情地走到被告席上坐下。
看得出来，她今天也是精心打扮过的，一身得体的烟灰色lv定制职业女装，头发剪短打薄了，贴在头皮上，显得十分干练。
脸上的妆容很淡，但是恰到好处的突出了她精致的容貌，特别是突出了她的菱角唇。
法庭上任谁看见她，再看看顾念之，都知道她们肯定是亲生母女。
法官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手上的资料，说道：“被告秦瑶光出生于xxxx年x月x日，出生地g城，文化程度博士，职业脑外科医生和生物医学专家学者，秦氏私立医院集团院长。”
“诉讼代表律师是来自金氏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陆安鹏大律师。——请问是否属实。”
秦瑶光点了点头，淡淡地说：“属实。”
秦瑶光的代表律师陆安鹏，也就是秦老爷子给她请的律师团首席律师站了起来，点头道：“属实。”
法官敲了一下法槌，又问道：“被告是否曾经受过法律处分，如果有，请说明处分原因和种类。”
被告律师陆安鹏从容不迫地说：“法官大人，我的当事人确实还有两桩官司在身，但那两桩官司疑点重重，并没有审结宣判，因此我的当事人暂时没有受到任何法律处分。”
顾念之迅速进入庭辩状态，马上说：“反对。法官大人，对您的问话，对方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被告律师，与本案无关的问题，请不要添油加醋，浪费大家的时间，转移大家的视线。”
陆安鹏眼神轻凝，飞快地看了顾念之一眼，心想这个女律师这么年轻，反应倒是很迅速。
他刚才的说辞，是律师一般都会在庭上打的擦边球，可知道是一回事，能及时反应过来，不让大家被带节奏，是另一回事。
顾念之能及时掐住他的话头，这个时间点的把握确实十分老辣。
法官点了点头，“同意控方律师的说法，被告律师请注意自己的措辞，跟本案无关的案件，不用提及。”
陆安鹏微笑着点点头，“好的法官大人，我们会注意的。”
确认好被告和被告律师的身份之后，法官就开始宣布这个案件的缘由，并且公布了书记员、公诉人、双方辩护人的组成名单。
大家表明都无异议之后，才进入案件审理阶段。
开审之后，先是由检察院公诉人这一方陈述他们的诉讼请求，以及他们的事实根据。
“我院根据警方当年的调查结果，还有被害人家属提出的证据，依法提诉秦瑶光谋杀秦素问。”
公诉人说完之后，对顾念之抬了抬手，“现在由我院聘请的顾念之大律师代表我院进行案情陈述。”
顾念之站了起来，对着审判席的方向鞠了一躬，“法官大人，各位书记员先生们，法庭上的记者们，各位旁听的亲戚朋友们，和社会人士们，你们好。”
“我是本案控方聘请的大律师顾念之，今天，我要向大家陈述一个历时十几年，内幕无比黑暗，简直到了骇人听闻地步的谋杀案。”
被告首席律师陆安鹏的嘴角抽了抽。
他刚才还暗自赞叹顾念之年轻有为，现在他收回自己先前的想法。
这种跟狗血说书人一样的口吻是怎么回事！
陆安鹏立刻举手说：“反对，控方律师应该陈设案情事实，而不是添油加醋夸大其词。”
顾念之脸上严肃起来，“被告律师，我就是在陈设案情事实。你难道不知道，生活中很多事，比还要狗血黑暗吗？”
“还要讲逻辑和前因后果，而现实中的很多案子，只能用‘匪夷所思’四个字概括。”
陆安鹏点了点头，“我不否认现实的案子有些确实曲折离奇，但是再曲折离奇的案子，都有它内在的逻辑，请控方律师不要偏离法律的轨道。”
顾念之在心里对陆安鹏也暗暗点了一个赞。
这可能是她在两边职业生涯里，遇到的最靠谱的对手。
可惜，这个案子，并不能用常规手法来打。
顾念之已经看出来对方习惯的是中规中矩的法庭辩论程序。
对顾念之接下来的剑走偏锋，就不知道这位陆大律师能不能见招拆招，随机应变了。
顾念之还是很期待跟一个势均力敌对手的较量。
她笑了一下，“好，我接受被告律师的意见，不用修辞性的语言描述案情，我用直观的手法给大家展示这个案子。”
说着，顾念之对着法庭的技术人员做了个手势。
技术人员会意，将法庭里的灯光渐渐调暗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白色投影屏从屋顶降落下来。
这个白色投影屏就跟上个世纪露天电影的银幕差不多大小。
顾念之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连上法庭的投影仪，开始播放她制作的案情展示。
投影屏上先出现的，是一张老照片。
照片上显示的是一个布置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