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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的一块小假山石上,一下子就晕过去了,今天下午才醒,现在十分虚弱……”
何之初一下子站了起来,脸色有些发白,“砸到后脑?!严重吗?”
“……小秦医生说,你父亲后脑有淤血,他们正在讨论要不要开刀。”秦姨的声音慢慢镇定下来,“阿初,你要回来看看吗?”
何之初看了看自己的日程表,最近几天都是分所的事情,招人可以让四个律师分工合作,该签的法律文件都签完了,黎海清的案子今天才刚刚递交了民事案的诉状,离开庭的日子还有两星期,所以他应该是有时间回去一趟的。
何之初在沙发上坐得直直地,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跟父亲的关系一向不太亲近,但不管亲不亲近,他是他父亲,何老爷子出事,何之初根本放不下。
“阿初?你还在听吗?”秦姨半天没有听见何之初的声音,忍不住喃喃劝他:“你还是回来一趟吧……自从你母亲没了,你就是你父亲心里最重要的人,他虽然从来不说,可我知道他的心思,没人比你更重要,你就……原谅你父亲吧……”
何之初还是没有说话,垂在身侧的一只手却悄悄握紧了。
“阿初,我怀疑……怀疑……”秦姨说得吞吞吐吐,一句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何之初这才问道:“……怀疑什么?”
“我怀疑,你父亲……是自己不想活了,想追随你母亲而去……”秦姨的声音压得很低很低,像是生怕别人听见了,捂着话筒,“已经不止一次,我发现他生病了,总是不吃药,我问他,就说是忘记了。现在在花园里散个步,就能摔成这样,你说说,怎么可能?他身边从来没有断过人,那么多人跟着,他怎么会摔成这样?”
“……会不会是有人害他?”何之初冷静下来,走到窗前,拉开窗帘,看着慕尼黑的夜色,眸光沉沉,比夜色还黑。
“啊?你觉得有这个可能?那你更要回来亲自查一下,我没法管这些外面的事。”秦姨的声音惊慌起来,“现在家里没有别的男人,阿初,你先回来一下吧……我很担心……”
何之初闭了闭眼,用手拧拧眉心拧起来的地方,想了一会儿,“我马上动身。”
秦姨长长吁了一口气,明显如释重负的样子,“阿初,你能回来太好了,我真是撑不住了。”
“没事。”何之初安慰了秦姨一声,就挂了电话,然后马上查看航班消息,发现正好有一班凌晨一点的飞机飞纽约。
订好头等舱的机票,何之初将手头的事又想了一遍,然后给顾念之打电话,“念之,过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顾念之刚刚做了面膜,正趴床上对着德文字典学习那些法律条文。
“哦,很重要的事吗?我要睡觉了,能明天再说吗?”她看得昏昏欲睡,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不能。”何之初淡淡地说,“快过来,别偷懒。”
顾念之做了个鬼脸,从床上爬起来,换下睡袍,穿上一身休闲服,跻着拖鞋去敲何之初的房门。
何之初开门让她进来,见她脸上的面膜还没有揭下来,淡淡瞅她一眼,“你这个样子能睡觉?”
揭穿了顾念之刚才的谎言。
顾念之也不害臊,皮皮地笑,“揭下来就能睡觉,很方便,不用洗。”
何之初走回到茶几前,将自己刚才看的日程表拿过来,递给顾念之:“这是我接下来两周的日程表,还有案件进度表,你拿着。”
顾念之愣了一下,从何之初手里接过两份表格看了看,又将脸上的面膜揭下来扔到垃圾桶里,转身看着何之初。
枝型水晶灯下,她刚刚做完面膜的肌肤吸饱了水,白嫩软弹,跟上好的白玉豆腐似地,但又透着羊脂玉一般温润的质感,一双会说话的黑眼睛专注地看着他,“何教授,这是什么意思?”
“我父亲出了点事,要马上动身回去看他。”何之初说得轻描淡写,但顾念之从他一直握得紧紧的右手处窥见端倪。
大概不算是小事……
顾念之收起嬉皮笑脸的样子,肃然点点头,“家人要紧,何教授别担心这边,我和四位同事会好好工作,不给何教授丢人。”
何之初走到她身边,定定地看着她。
他的目光既深邃,又苍茫,是暗夜里藏了黑洞的星空,不仅一眼看不到边,而且一眼看不到底。
顾念之不敢跟他对视,下意识移开视线,“何教授还有什么吩咐吗?”
何之初的喉结上下滚动着,咽了口口水,也咽了句话。
他用手揉了揉顾念之的头,“行了,没事了,有事跟几位同事商量,如果不能拿主意,就拖,等我回来。”
顾念之重重点头,觉得肩头责任重大。
但人的成长,就是从不断加码的责任来的。
她在德国这一个多月,比在学校的时候稳重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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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9章 跟我一起回去()
“我会尽快赶回来。”何之初皱了皱眉头,想起刚才还说明天去医院确认一下塞斯的伤情,现在也没法去了。
顾念之抱着何之初的日程表和案件进度表,抬头看着何之初,那双潋滟的桃花眼淡去了清冽冷漠,多了些焦急愧疚。
顾念之咬了咬唇,何教授,其实还是很担心他父亲吧?
到底出了什么事?
何之初不说,她也不好打听,乖巧地点点头,“我明天找史密斯一起去医院看塞斯的伤情。何教授不用担心。”
何之初勾起唇角极力笑了,“我不担心,他不会在你面前讨到好。”
何之初好像又回到以前说话的腔调,顾念之有些拿不准他的意思。
好像是夸她,但也可能是在讽刺她。
何之初以前说话就喜欢阴阳怪气,这阵子好多了,但今天又这么说,难道是因为太过担心他的父亲,所以原形毕露显得刻薄一些?
不要紧,顾念之在心里很大度地表示原谅他了。
天大地大父母最大,顾念之自己虽然记不起父母的样子,但她很能理解别人对父母的感情。
“……何教授,您今晚就走,买机票了吗?”顾念之转移话题,目光在何之初的套房里溜了一圈,并没有看见他收拾行李箱。
何之初微微颔首,“我已经订了机票。凌晨一点的飞机。”他看了看手表,“还有三个小时。”
“这么着急啊?”顾念之很是意外,“您不让您的专机接您回去吗?”
在顾念之看来,何之初回家应该坐自己的专机吧?
何之初垂眸看她,潋滟的桃花眼里波光一闪,“让他们来接我太慢了,飞过来就要七八个小时,我等不及。”
顾念之点点头,“明白了,何教授,你父亲是不是生病了?”
不然怎么会这么着急,连自己的专机也等不了?
“嗯……听说昨天受了点伤,今天才醒。”何之初按捺住心头的焦急,“可能要开颅做手术,家里的人没法拿主意,我必须回去。”
“何教授别急,你父亲一定会没事的。”顾念之定了定神,轻言细语安慰他,“如果真的有事,你家里人肯定昨天就通知你了,是吧?”
何之初一怔,竟然觉得顾念之说得有些道理,但很快,他又抿了抿唇,不敢冒这个风险。
何之初一只手搭在顾念之肩膀上,没有用力气,很轻很轻地搭着,顾念之丝毫没有觉察到异样。
“念之,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回去?”何之初的声音依然清冽冷漠,但那只是表象,就像覆盖着积雪的火山,外表寒冰一片,内里火热得快要爆发了。
顾念之没想到何之初邀请她去他家,不由挠了挠头,不好明晃晃的拒绝,只得讪笑东扯西拉:“何教授,这怎么好意思呢?您家里现在应该正是着急上火的时候,我去添什么乱啊?再说这边的官司没打完,我哪儿都不想去。”
何之初缩回手,略尴尬地笑了笑。
他本来没指望顾念之现在就答应跟他回家,只是一时忍不住罢了。
其实就算她答应,他现在也没法带她回去。
还不到时候。
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话题,何之初和顾念之都默了默,一时没人说话。
顾念之觉得空气中有种说不出的别扭。
她轻轻咳嗽一声,清了清喉咙。
何之初迅速转移话题,“嗯,快开学了,学校那边,我会跟他们说,给你当实习学分计算。”
何之初知道顾念之对这个案子很重视,而且她已经是法律系硕士研究生,在外打官司,是很好的锻炼,比去律所端茶送水的那种实习要更名正言顺。
“谢谢何教授!”顾念之眼前一亮,高兴极了。
她正发愁呢,不想回去上学,她想有始有终地把这个官司打完,要亲眼看着塞斯这个恶人被判终身监禁才能解气。
何之初拍拍她的肩膀,“回去睡吧,以后就要靠你和同事们通力合作了。”
顾念之对着何之初深深鞠了一躬,“何教授,您放心,我一定会尽自己最大努力打赢这两场官司。”
“行,我相信你,现在回去睡觉吧。”何之初说完转身要进卧室。
顾念之对着他的背影说:“何教授,我送您去机场吧。”
“不用了。”何之初头也不回地走进去,“我还要跟另外四个人交代一下,你回房去吧。”
顾念之只好“哦”了一声,抱着两份表格回自己房间去了。
何之初对另外四个助手只是打了个电话,对他们说,自己家里有急事,要连夜赶回去,让他们有事跟顾念之商量,把官司撑下来。
如果不行,就尽力拖进度,等他回来。
何之初估计他回去最多两个星期,如果快的话,可能一个星期就会回来,肯定能赶在民事案子开庭之前,因此并没有多说什么。
几个助手也没在意,他们在美国都是独当一面的大律师,只不过何之初比他们更厉害,他们才做他的助手,单独打官司的话,这几个人也都是好手。
……
顾念之回到自己房间,换上睡衣爬上床,默默地又看了一会儿德语的法律条文,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才倒下睡觉。
临睡的时候,她抬头看了看窗外。
百叶窗没有放下来,能直接看到外面的星空。
藏蓝色的夜空里,星星一闪一闪,偶尔有一个小红点出现,那是夜航的飞机。
顾念之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暗忖那是不是何教授坐的飞机呢?
就在对何之初家里事情七上八下的担忧中,顾念之觉得眼皮更沉了,慢慢睡了过去。
此时慕尼黑地区医院里,拉莫娜哭得眼睛都肿了,守在手术室外面。
她鼻青脸肿的儿子塞斯现在正在里面急救。
几个高大的警察面无表情,一动不动守在门口。
这是重刑犯的待遇,虽然塞斯的案子还没有审结的,但恶劣的影响注定有他在的地方都会有重点看守。
……
顾念之第二天醒来,发现已经是早上九点多。
这阵子每天早上七点何之初就会打电话叫她起床,和她一起去吃早饭,她都习惯了。
今天没有人叫她,她居然睡过头了。
幸亏今天不需要出庭。
顾念之从床上坐起来,暗道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洗漱之后,她下去大堂的餐厅里吃早饭,中途给史密斯打了个电话,问他什么时候方便去医院看一下塞斯的情况。
这件事昨天何之初已经跟史密斯说了,史密斯懒洋洋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顾,你吃早饭了吗?如果吃过了,我们现在就可以走。”
他早就起来了,这阵子他在律所分部和酒店两边跑,比别的人几乎要忙一倍,因此习惯了晚睡早起。
顾念之忙说:“我刚吃完,那咱们现在就走?”
“好,你在哪里?”史密斯拿起自己的公文包,“我先去医院,再去分部那边,你呢?”
顾念之想了一下,手里的勺子在咖啡杯里无意识的搅动,说:“先去医院,回来整理一下最近的庭审记录。”
史密斯点点头,暗道确实是个很努力的学生,而且很聪明,难怪何教授将她捧在手心里。
说话间,史密斯已经来到楼下大堂餐厅,看见顾念之从餐桌间站起来。
她今天穿着一身海军蓝重磅真丝连衣裙,四分袖,露出白嫩的小臂,左手腕上戴着一支不起眼的手表。
但史密斯也是美国号称“old…mone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