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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留香道:“海水不同江河,是顺着一定的方向流动的,所以我们若只是坐着不动,再过三个月,还是在这里兜圈子。”
胡铁花怔了半晌,问道:“那么,我们应该怎么办呢?”
楚留香道:“海水不动,我们只有自己动了。”
胡铁花道:“该怎么动?”
楚留香道:“这棺材盖有第二样用处,就是用它来作桨,除了枫儿和金姑娘以外,我们六个人都要卖些力。”
金灵芝突然问道:“为什么要将我除外?”
楚留香笑了笑,没有说话。
胡铁花却忍不住道:“因为你是女人,他对女人总是特别优待些的。”
金灵芝瞪了他一眼,第一个拿起棺材盖,用力划了起来。
蓝枫倾正要拿起棺材盖的时候,一点红已经抢先一步拿走道:“枫儿,这划船有我们就够了”。楚留香皱眉道:“枫儿”。
胡铁花瞟了楚留香一眼,笑道:“看来这次你的马屁是拍到马脚上了,有些女人总觉得自己比男人还强,你就该将她们也当做男人才对,只不过……”
他淡淡接着道:“一个人若是有福不会享,就算聪明,也有限得很。”
金灵芝像是又要叫了起来。
白猎赶紧抢着道:“金姑娘本就是位女中豪杰,我们本就不该视她为普通女子。”
蓝枫倾柔声道:“醉蝴蝶,你少说两句,留香,现在是非常时刻,就不要分男人女人了”。
楚留香摸了摸蓝枫倾的青丝,缓缓道:“既然如此,我们八人分为两班,张三、金姑娘、白兄,和英老前辈是第一班,然后再由我、枫儿、红兄和小胡接下去。”
白猎道:“朝哪边划?”。
张三沉吟着,道:“东南。”
白猎忍不住又问了句:“东南方现在正迎着日光,很刺眼,为什么不向西北?何况,我们岂非正是由西北方来的,那边一定有陆地。”
张三道:“但我们船已走了两天,才来到这里,以我们现在的体力,绝对无法划回去。”
白猎道:“但东南方……”
张三打断了他的话,道:“据说东南海面上有很多不知名的小岛,而且是往东瀛扶桑通商的海船必经之路,我们无论是遇到只海船,还是碰上个小岛,就都有救了。”
棺材盖方而沉重,很难使力,本不宜用来作桨。
幸好这些人都是武林高手,臂力自然比一般人强得多。
四个人一齐使力,居然将这七口棺材便成的“木筏”划得很快。
最卖力的,竟是金灵芝。她显然是存心要给胡铁花一点颜色看看。
白猎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她,赔笑道:“看来金姑娘非但无论哪方面都不输给男人,简直比男人还要强得多。”
胡铁花闭着眼睛,躺在棺材里,悠然道:“她的确很能干,只不过——太无用的女人男人见了固然头疼,太能干的女人,男人见了也一样受不了的。”
这次金灵芝居然没有瞪眼睛,发脾气,也没有反唇相讥。这只因她实在已累得没力气发脾气了。她的手已磨出了泡,疼得要命,手臂更是又痹又痛,几乎已将麻木。她纵然还是咬紧了牙关在拼命,但动作却已慢了下来,这位千金小姐,几时受过这样的罪?
胡铁花一直在用眼角瞟着她,此刻忽然跳了起来,道:“该换班了吧?”。
白猎也瞟了金灵芝一眼,笑道:“换班也好,我的确有些累了。”
蓝枫倾将胡铁花的一切看在眼里心道:“明明喜欢人家,心疼人家,却嘴硬的很”。
一点红拿起棺材盖看向蓝枫倾道:“枫儿,你还是别划了,有我们三个够了”。
胡铁花调侃一点红道:“哎呀!只有枫叶才能让老红说怎么多字,不过,老红说的对,这要让死公鸡知道了,还不得埋怨死我们啊!”。
蓝枫倾拿过楚留香手里的棺材盖道:“我没有那么娇贵,划累了我会说的”。
楚留香摸了摸蓝枫倾的头道:“拿你没办法”。
棺材盖一交到楚留香、蓝枫倾、一点红和胡铁花的手里,就大不相同了。
六口棺材竟像是真的变成了一艘轻舟,破浪前行。
不知过了多久,楚留香、蓝枫倾、一点红和胡铁花也累了,停下了动作。
金灵芝垂头坐在那里,瞧了自己一双春笋般的玉手,已变得又红又紫,掌心还生满了黄黄的水泡。
瞧着瞧着,她眼泪已经在眼睛里打转了。
但这罪本是她自己要受的,怨不得别人,有眼泪,也只好往肚里吞。
胡铁花仿佛并没有看她,嘴里却喃喃道:“女人就是女人,就和男人不同,至少一双手总比男人嫩些,所以女人若定要将自己看得和男人一样,就是在自讨苦吃。”
白猎忽然跳了起来,瞪着胡铁花,沉声道:“说话也很费力的,胡兄为何不留些力气划船?”
胡铁花淡淡一笑,根本不理他。
白猎的脸反而有些红了,讪讪的转过身,赔笑道:“金姑娘莫要生气,有些人说的话,姑娘你最好莫要去听他。”
他这倒的确是一番好意,谁知金灵芝反而瞪起眼,厉声道:“我要听谁说话,不听谁说话,都和你没半点关系,你多管什么闲事?”
白猎怔住了,脸红得像茄子,简直恨不得跳到海里去。
蓝枫倾看着火气冲冲的金灵芝还有惹是生非的胡铁花还有吃了瘪的白猎轻声道:“好了,大家都累了,不要在耗费体力了”。
蓝枫倾说完起身越过胡铁花的棺材,来到金灵芝的棺材,坐到金灵芝对面也不说话。
蓝枫倾轻柔地把金灵芝手上的水泡一个一个用银针挑破将水挤出,抹上清凉的药膏又用纱布包裹起来。
金灵芝看着温柔的蓝枫倾,只觉得鼻子一酸,扑进了蓝枫倾怀里哭了起来,蓝枫倾抚着金灵芝的发丝道:“难为你了”。看了一眼别扭的胡铁花摇了摇头。
楚留香和一点红对视一眼,都看向了神色不安的胡铁花。
众人看着温柔的蓝枫倾,似乎忘记了置身于茫茫大海上。
第一百五十六章 金丝鸟笼()
良久,金灵芝哭累了看着蓝枫倾道:“蓝姐姐,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蓝枫倾理了理金灵芝发丝道:“嗯”。
金灵芝犹豫了一下道:“蓝姐姐,你为什么放弃当安稳尊贵的皇后,选择刀光血影的江湖呢!”。
此问题一出,大家都望向蓝枫倾。
蓝枫倾淡淡一笑道:“傻丫头,你以为皇宫里面就不是江湖了吗?那里的刀光血影只是你看不见罢了”。
金灵芝不明白道:“为什么,我不懂”。
蓝枫倾缓缓道:“妃嫔争宠阴谋算尽,皇子夺位手足相残,皇宫里没有情,只有争与夺”。
金灵芝说:“我听说,皇上为了姐姐要废除六宫,这证明皇上是真心爱着姐姐的也不会出现姐姐说的情况啊!难道,姐姐你不感动吗?”。
蓝枫倾依旧淡然道:“你也说了,那是感动不是爱”。
金灵芝又道:“可是,如果当初选择了留在皇宫,就不会在这里受苦也不会有生命危险,姐姐,你后悔吗?”。
蓝枫倾看着茫茫大海道:“为何后悔,我并没有受苦,我和我爱的人还活着,还是自由的”。
金灵芝似乎懂了又不懂道:“可是”。
楚留香摸着鼻子道:“这金灵芝,是非得将枫儿说去当皇后不成”。
一点红道:“她是皇帝派来当说客的?”。
张三看着胡铁花道:“酒鬼,你的女人要惹祸”。
胡铁花咳了咳道:“她什么时候是我女人了,你别瞎说”。
蓝枫倾看着金灵芝道:“灵芝,我也问你一个问题”。
金灵芝道:“好”。
蓝枫倾道:“你愿意放弃自由、放弃喜欢的人,去当一个只能望着四方天的皇后吗?”。
金灵芝下意识看向胡铁花道:“我不愿意”。
蓝枫倾又道:“我相信天上的鸟儿,也不会为了一个好看的金丝鸟笼,而放弃整片天空的”。
金灵芝点了点头道:“我懂了”。
蓝枫倾用手遮住了刺眼的烈阳道:“太阳太大,又没水喝,不如还是盖起棺盖来睡觉吧。有什么话,等日落后再说。”。
楚留香舔了舔已将干得发裂的嘴唇,道:“不错,若是再撑下去,只怕连我都要倒下了。”扶着回到身边的蓝枫倾坐下。
众人纷纷盖上盖子。
棺材里
楚留香心疼地揉着蓝枫倾的胳膊轻声道:“累了吧!”。
蓝枫倾柔柔一笑道:“还好,你们三都在照顾我。”
楚留香轻声道:“你为了我放弃当皇后”。
蓝枫倾回应道:“你不也为了我放弃当皇帝吗?”。
两人齐声道:“本来就不属于我,何来放弃之说”。
楚留香、蓝枫倾相拥,楚留香轻声道:“只要有你,无论什么境况都无所畏惧”。
躺在棺材里,其实并不如他们想像中那么舒服。
阳光虽然没有直接晒到他们身上,但烤起来却更难受。
胡铁花实在忍不住了,推开棺盖,坐了起来,才发觉张三早已坐起来了,正打着赤膊,用脱下来的衣服在扇风。
棺材里
蓝枫倾悠悠转醒对上了楚留香的双眸,听到张三和胡铁花的对话。
他眼珠一转,又道:“老臭虫呢?”
张三道:“只怕睡着了。”
胡铁花道:“除了死人外,若说还有个活人也能在棺材里睡觉,这人就一定是老臭虫。”
张三失笑道:“不错,这人就算躺在粪坑里,只怕也能睡着的。”
蓝枫倾扑哧一笑点了点楚留香高挺的鼻子道:“让你平常那么爱睡觉”。
楚留香勾了勾嘴角,按住了要起身的蓝枫倾柔声道:“多休息一会总是好的”。
蓝枫倾合上双眸,现在只有睡觉才不会消耗体力。
楚留香也坐起来了,一点红也起身了,看向楚留香这边道:“枫儿呢!”。
楚留香轻声道:“我让她多睡一会”。一点红点点头道:“也好”。……
不知道,过了多久。
蓝枫倾睁开双眸,正巧听到金灵芝说道:“那张图上的蝙蝠,代表的是一个地方,也就是销金窟的所在,名为蝙蝠岛”。
蓝枫倾拿出那块莹润的玉牌,玉指抚了抚上面的蝙蝠胸口处那枚小巧的枫叶,这个玉牌到底是何意义呢!
蓝枫倾收好玉牌看着昏暗渐低的天,坐起身缓缓道:“风雨要来了,不知这棺材能撑到几时”。
大家呆了半晌,不由自主都垂下头,瞧了瞧自己坐着的棺材。
棺材是用上好的楠木做的,做得很考究,所以到现在还没有漏水。
但棺材毕竟是棺材,不是船。
风雨一来,这七口棺材只怕就要被大浪打成碎片。
太阳不知何时已被海洋吞没,天色更暗。
胡铁花问楚留香看他有什么办法,楚留香只说了一个“等”字。
胡铁花怔了怔,叫了起来道:“等!这就是你的主意?”
一点红看了胡铁花一眼道:“除了等,已经别无他法”。
胡铁花大声道:“等什么?等死吗?”
楚留香和一点红都闭上了嘴,居然默认了。
楚留香和一点红对视一眼,楚留香将蓝枫倾护在怀里。
胡铁花怔了半晌,忽然躺了下去,喃喃道:“既然是在等死,至少也该舒舒服服的等,你们为何还不躺下来……至少等死的滋味,并不是人人都能尝得到的。”
无论是站着,是坐着,还是躺着,等死的滋味都不好受。
但大家也只有等着,因为谁也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风已渐渐大了,浪头也渐高。
棺材在海面上跳跃着,大家除了紧紧的抓住它之外,什么事也不能做。
他们只要一松手,整个人只怕就会被抛入海中。
但那样子也许反而痛快些——“死”的本身并不痛苦,痛苦的只是临死前那一段等待的时候。
一个人若是还能挣扎,还能奋斗,还能抵抗,无论遇着什么事都不可怕,但若只能坐在那里等着,那就太可怕了。
只有在这种时候,才能看得出一个人的勇气。
楚留香脸色虽已发白,但神色还是很镇定,几乎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蓝枫倾窝在楚留香的怀里,嘴上似乎还挂着一丝微笑,只不过都被面纱遮盖了而已,只要能与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生与死又有什么区别呢!
一点红面上依旧,只不过他的目光里除了蓝枫倾以外再无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