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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留香拍了拍他肩头,两人面对面,互相凝注了半晌,然後,楚留香忽然转过身,缓缓道";在下已准备好了,前辈们就请出手吧。";蓝枫倾、一点红站在楚留香两侧,胡铁花并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但现在看着三人的背影,红了眼眶。
第八十五章 多谢借剑()
柳无眉望着楚留香嫣然一笑,道:";你难道还是不用兵器麽?";楚留香淡淡道:";到了这种时候,用不用兵器反正都已没什麽两样了。那又矮又胖的黑衣人,忽然哈哈一笑,道:";此人的胆子倒不小。";
楚留香道:";前辈过奖了,其实在下的胆子一向不大,每次和别人交子之前,心里都害怕得很,可是等到出手之後,就将害怕忘记了。";他说到最後一句话时,忽然闪电般出手,曲指如钩,";双龙夺珠";,直取柳无眉的双目。
柳无眉骤出不意,大惊退步。
谁知楚留香这一着竟是虚招,左手攻出,右手的拇指和食中两指,已捏住了柳无眉掌中剑的剑尖。
柳无眉只觉一股奇异的震动,自剑身上传了过来,震得她手腕又酸又麻,长剑再也把握不住。
只听楚留香笑道:";多谢嫂夫人借剑,多谢多谢。";。
在楚留香出手的一瞬间,一点红已经揽着蓝枫退到一傍,蓝枫倾目光坚定的看着楚留香,楚留香感受到蓝枫的目光,浑身像是充满了力量,温润如玉的微笑展露,笑语声中,那柄精光四射的秋水长剑已到了他手里,他仍然以三根手指握着剑尖,却以剑柄向那瘦长黑衣人的胸膛撞了过去。
那黑衣人轻叱道:";好快的手!";
短短的四个字说完,他不但躲开了楚留香攻来的这一招,而且剑光闪动,也已还了两招。
柳无眉惊魂未定,像是还在发怔,眼见剑阵已将发动,李玉函跺了跺脚,拔剑迎了上去。
于是剑光突炽,冷风骤起。
这柄剑已化为一片光幕,卷去了楚留香的身影。
蓝枫倾冷冷看向柳无眉,柳无眉踉跄後退,返到墙角,脸上已没有丝毫血色,过了半晌,一滴滴眼泪源源自眼角流了下来。
楚留香出手、夺剑、发招,柳无眉退下,李玉函冲出,剑阵发动,这几乎都是在同一时间内发生的。
胡铁花只瞧得心动魄,又惊又喜,几乎忍不住要大声喝起采来,楚留香这一手,实在值得喝采。
一点红看的热血沸腾,这一场决战的胜败,虽然还不可知,但楚留香至少已抢得一着先机,令这剑阵一时间无法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而且李玉函对这阵法显然不及柳无眉熟悉,现在由他来代替柳无眉的位置,这阵法势必又要打个折扣。
如此驽心动魄的大战当前,胡铁花实在不舍得走,更不忍将楚留香一个人留在这里拚命。
但他却非走不可,只因他知道楚留香看见他还没有走,一定难免要分心的,他自然也知道在这样的恶战,无论谁只要稍一分心,就可能使出错误的招式,无论多麽小的错误,都足以致命。
斑手对招,武功强弱固然是胜负的最大关键,但出手时的判断是否正确,更是致命的因素。
角落里有扇窗子是开着的。
胡铁花咬了咬牙,斜斜窜了出去。
蓝枫倾看到胡铁花离去,收回目光
这剑阵出手配合之隹妙,实已妙到峰巅。
只见那剑光化成的光幕,已愈来愈密,已瞧不出丝毫漏洞。
楚留香以手指捏着剑尖,以剑柄攻击。
剑尖是握不住的,非但难以把握,也使不上力,以剑柄来攻击,自然更还不及剑尖便捷锋利。
普天之下,绝没有一个人会用这种姿势来握剑,除非他意存轻侮,根本未将对手放在眼里。
但现在,楚留香所面对的却是无可比拟的可怕对手,而且剑阵发动後还不到盏茶功夫,他已屡经险招,有两次对手的剑锋简直就是贴着他的肋骨榛过去的。他竟还是保持这笨拙的握剑姿势不变。
他这是为了什麽呢?谁也猜不透他的用意。
别人虽然明知楚留香绝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但谁都没有去仔细思索他的用意,更没有去问。
因为现在既不是用心思索的时候,也不是用嘴问的时候。
现在是用剑的时候。
剑光的流动如紫虹闪电,剑式的变化更是瞬息万子,这其间根本就不容人有思索的机会。
每个人所有的精神,所有的力量,全都已贯注在手中的一柄剑上,每个人的心与创已合而为一体。那六柄长短不一,形式各异的剑,已化为一柄,六个人的精、气、神、力,也都已溶为一体。
剑网已编织得更密,已渐渐开始收缩,楚留香就是这网中的鱼——他又一次落入网中。
这一次,他业已无路可走。
远远望去,只见剑气千幻,如十彩宝幢,森严的剑气使室内的温度骤然降低,忽然变为寒冬。
柳无眉的面色也一直在变幻不停,直到现在,她才露出一丝微笑,因为她已看出楚留香是无论如何也冲不出这剑阵了。
这剑阵的威力实是无望不摧,无懈可击。
甚至连那垂死的老人目中,都已露出了激动之色,这逼人的剑气,似已激发了他生命中最後一丝活力。
他的平常在颤抖着的、枯瘦的手指,不住的伸屈,他似乎也想奋身而起,重握剑柄,投身于战役之中。
他似已不甘坐视。
这时剑网收缩得更紧,楚留香身上的衣服都被剑气撕得粉碎,他几乎已完没有回手之力。
就在这时,一个青衣垂髫童子,沿着墙角悄悄走了进来,在柳无眉耳畔轻轻说了几句话。
柳无眉现在知道,胡铁花也已落入网中了。
于是她笑得更愉快,在彩霞般流动不息的剑光中,它的笑容看来是那麽残酷,却又是那麽美丽。
就在这时,流动的剑气忽然凝练,满天剑气已凝练为六道飞虹,交错着向楚留香剪下。
剑阵的威力,已先将楚留香逼入死角。
这一剑剌出时,楚留香实已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他无论用什麽身法闪避,都难免要被刺穿胸膛。
普天之下,实已绝无一人能将这六柄剑全都躲开的。
突然间,只听";呛";的一声龙吟。
然後,剑气飞虹竟全都奇迹般消失不见,李玉函和那五个黑衣老人的身子,竟像是忽然在空气中凝结住了。
柳无眉脸上的笑容也凝结住了。
蓝枫倾和一点红脸上出现了笑容。
柳无眉发现楚留香的身形已切入了李玉函肋下,左掌接在李玉函的胸膛上,右手却捏住了他的手腕。
楚留香掌中的剑已不在,他竟以李玉函掌中的剑,架住了那清瞿颀长的黑衣老人掌中的剑。
第二个枯瘦矮小的黑衣老人左右双手中,竟各握着一柄剑——楚留香的剑也不知怎地,竟到了这老人手里。
这剑阵的每一个变化,每一招出手,都经过极精密的计算,六柄剑配合得正是滴水不偏,天衣无缝。
扁少了一柄剑,这剑阵便有了漏洞,甚至根本不能发动,若多了一柄剑,也成了多馀的蛇足。
此刻,这剑阵中正已多了一柄剑,于是其馀三柄剑的去势,就全都被这柄多馀的剑拦阻。
他们这一剑既已被拦阻,第二剑就再也不能发出,因为楚留香的手掌,已拍上了李玉函的要害。
为了李玉函的安全,他们连动都不能动。
柳无眉掌心不觉已沁出了冷汗。
楚留香微微一笑将几人的身份一一道破,已是破阵的关键,因为五人中有一人是使鸳鸯剑的,习惯成自然这样就是为何楚留香拿剑尖的原因了。
楚留香接着道:";剑阵的推动有了阻截,阵式就立刻有了破绽,但以前辈们的功力,在一瞬间就可以将这破绽弥补过来。";那颀长老人道:";所以你就乘这一瞬间,先制住了李世兄,要我们投鼠忌器,不能再出手。";楚留香叹了口气,道:";在下此举,实是情非得已,在下并无丝毫伤害李兄之意。";
柳无眉忽然冲过去,大声道:";那麽你为何不放了他?";楚留香道:";在下若放了他,各位是否也肯放了我呢?";柳无眉咬了咬牙,道:";只要你不伤害他,我就答应你………";。
李玉函一直垂着头黯然无语,此刻忽然大喝道:";你也绝不能答应任何事,你难道忘了………";柳无眉跺了跺脚,道:";我并没有忘记,可是你………,我又怎麽能让他伤了你?";李玉函嗄声道:";我没关系,你就算杀了我,也不能放他走的。";
柳无眉目中竟但要流下泪来,凄然道:";我知道你为了我不惜………";她话未完,李玉函忽然狂吼一声,头撞向楚留香的胸膛,双足也连环踢出,直取楚留香的下腹。
这一来连凌飞阁的脸色都变了,因为大家都知道,只要楚留香的掌力一吐,李玉函的腑脏心肺就立刻要被震碎。
只听";砰砰";几响,李玉函踉跄後退,掌中剑脱手飞出,但他的身形却并没有倒下。
楚留香反而被他一脚踢倒。
在那间不容发的一刹那间,楚留香竟没有使用掌上的内力,在自己的性命已将不保的时候,他竟还是不肯伤别人的性命。
蓝枫倾惊呼道:“留香”。,一点红带着蓝枫倾掠了过去,
李玉函踉跄後退,楚留香身子倒下,一道剑光直飞而出………也就在这时,柳无眉身形已飞掠而起。
她身形如流星追月,反手抄住了那柄自李玉函掌中飞出来的剑,剑光回旋,运人带剑向楚留香刺了下去。
楚留香不忍伤人,但自己却被踢得不轻,脸上已没有一丝血色,一粒粒冷汗在往外冒。
他眼见柳无眉这一剑刺来,竟也无法闪避,眼见柳无眉这一剑就要将他活活钉死在地上,却看向蓝枫倾眼中充满了不舍。蓝枫倾对上那双不舍的眸子,泪夺眶而出,眼见自己心爱的人要死在面前那种痛、那种无助。
第八十六章 凤凰于飞()
突然";呛";的一声,声如龙吟,火星四溅。
一点红、凌飞阁等六人掌中的七柄剑光同时挥出,交织成一片剑网,竟将柳无眉这一剑凌空托住了。
柳无眉被震得凌空翻了个身,才落到地上,一只手虽已被震得发麻,但还是紧握着剑不放,蓝枫倾心疼的将楚留香扶起让楚留香靠着自己轻声道:“留香”。楚留香忍着胸口的火辣道:“枫儿,我没事”。蓝枫倾眼含泪,手搭上楚留香的脉搏,一点红握着寒星剑站在两人身侧。
柳无眉颤声道:";前………前辈们为何要救他?";萧石厉声道:";他不忍伤你夫婿性命,才会被踢倒,你怎麽能在这种时候来杀他,虎丘李家的子弟,怎能做如此不仁不义的事?";柳无眉垂下了头,似乎也说不出话来了。
李玉函却忽然跪了下来,垂首道:";他掌下留情,晚辈自也知道,这不杀之恩,晚辈更不敢忘记,无论要晚辈如何报答,晚辈都在所不辞。";萧石";哼";了一声,道:";这才像话,我辈武侠中人,讲究的就是恩怨分明。";
李玉函道:";他对晚辈的恩情,晚辈固然要报答,但今日晚辈却无论如何也不能放他走的。";萧石叱道:";这是什麽话?";
李玉函头重得更低,道:";只因他对晚辈的恩情无论多麽厚,总也不如父恩深重,晚辈今日若念私情放了他,家父只怕便要抱憾终生了,孝义二字既难两全,晚辈只有以孝道为先,前辈们总不能要晚辈做个不孝的人吧?";萧石默然良久,目光缓缓转向李观鱼。
只见这老人一张苍白麻木的脸,此刻竟已涨红,嘴角的肌肉也已开始发抖,那双空虚的眼睛里,更充满了悲愤之色,竟似乎有一种神秘的火炬,将他已快冷透了的生命又燃烧了起来。
蓝枫倾专心照顾楚留香,没有注意李观鱼的异样,否者局势一定会发生逆转。
萧石长长叹了口气,目光四转,道:";各位的意见如何?";凌飞阁等四人像是也觉得很为难,竟没有一个人回答他这句话,李玉函用眼角瞟了他们,又道:";晚辈也知道以前辈们的身份威望,是绝不肯乘人之危,取人性命的,但以前辈们和家父的交情,总也不至于眼看着他如此痛苦吧?";。
李玉函抬起头来,缓缓接着道:";家父自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