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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竹桢眼睫颤了颤。
“虽然你现在干不过同阶修士,但是碾压一下低阶修士还是没问题的嘛。等你升到炼虚,哪个化神修士敢招惹你?你现在不要也不行了吧?你要是进阶不了炼虚,你的同门不得逼你让位?化神修为如何继任首座之位?含光究竟为什么收你为徒,你不是再清楚不过了吗?如果你对他们失去了利用价值,多半就要被丢弃了吧?实力下降也没关系,只要咱们堆上合道,这一界又有何人奈何得了你?”
“你闭嘴!”周竹桢终于暴怒,她狠狠捶了一下床,一挥手,桌上的琉璃灯盏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这么大火气做什么?”系统无所谓道,“你就算不愿意又怎么样?早晚的事,你与其非要等到不得已的时候才接受,不如主动一点,免得将来后悔。”
周竹桢扯了一边的锦被蒙住头,紧紧咬着牙。
她能屏蔽五感,却屏蔽不了灵台内传来的声音。
“桢桢。”归真又担忧又着急,“别听它胡说,没事的啊,不服用丹药就不服用,肯定有别的办法的,不要被它干扰了!”
周竹桢恨不得把灵台剖出来。
“哎哟。”系统嘲讽地说,“你们一个两个可真是惯着她含光无所谓,你也无所谓?你可是剑灵啊兄弟,她进阶了好歹还能聚起剑气,只不过下降点实力而已,你看看现在她连剑气都聚不起来,这别说同阶了,来个元婴修士都打不过吧?就这样还死撑着不肯服用丹药进阶?行吧,宿主,你想拖就拖着吧,我等着看你怎么把他们拖累到死。”
周竹桢第二天早晨仍然如常去正殿请安,但她的状态已经差到是个人都能看出不好了。她脸色白得吓人,嘴唇一点血色都没有。
含光道尊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他仍旧像前几日一样教她阵法,既然灵力已经解封,学习完之后就要立刻练习绘阵。周竹桢握着符笔蘸了朱砂,取了张宣纸铺平,提笔绘阵,阵法绘到一半,笔尖却突然错了一下,灵力输出中断,阵法废了。
含光道尊站在她身后看着,心里立刻往下一沉。
周竹桢拧眉,换了张纸铺开。
这个阵法是个化神级别的幻阵,一共六重,她绘到第五重的时候。灵力不知道为什么紊乱了一下,阵纹就断开了。
按理来说,她不会在这种问题上出错的。
她凝神静气,在砚边舔了舔笔,笔尖落在纸上,一片鲜红。
第一重完成。
第二重完成。
第三重完成。
第四重完成。
第五重完成。
周竹桢精神高度集中,手腕极稳,笔尖阵纹由第五重转向第六重。
阵纹再次中断。
她抿了抿唇,皱紧了眉头。
若是普通阵法师,绘制六重阵法,失败个一次两次也正常,可她天赋过人,又勤学苦练,莫说六重阵法,就是简单一点的七重阵法用时长一些也能绘出,这怎么可能
含光道尊已经猜到了一点什么。
他心底暗叹,却不忍心直言,安抚她道:“别紧张,这段时间我们都没练习,有些生疏也是正常的,先休息一下,待会儿再练,好不好?”
他给她倒了杯茶,按着她坐下,周竹桢已经明显有些焦虑,她抿了口茶,强抑下情绪,恢复冷静之后,两口饮完杯中茶水,放了茶杯站起来。
这一次她绘阵的速度很慢,阵纹流畅均匀,几乎完美到了艺术品的地步,但这一次中断的比上一次更早,她刚刚绘完第四重阵法,灵力就紊乱了。
周竹桢深吸了口气,又换了张纸。
她试到第三十次的时候,含光道尊按住了她的手。
周竹桢猛地转头,两人四目相对。
她眼里一点亮光都没有了。
“没事。”含光道尊掰开她手指,抽出了符笔,“你现在状态不好只是状态不好,出错也是正常的,不着急,以后再练也是一样的。”
他避开她眼神,把她摁回椅子上坐着。
周竹桢呆滞了很久,终于慢慢回过神,她有些僵硬地站起来,对他行礼:“徒儿告退了。”
“等一下。”含光道尊突然想起来什么,他顿了顿,温言道,“宸元,把归真放在师父这里。”
周竹桢跟提线木偶一样,缓慢地抬头看他,似乎没反应过来他说什么。
“这段时间不要练剑了。”含光道尊说,“阵法也不必练了,这些东西都暂时停一停,等你元神恢复一些再说。”
他伸出手,在她面前摊开。
周竹桢沉默了一下,把归真剑取出来,放在他掌中。
“以后不讲阵法了,也不必每日到正殿请安,想来就过来陪师父说说话,不想来也没关系的”
“这段时间为师替你保管归真,等你恢复一点再还给你。”他抚了抚她头顶,轻声道,“去吧。”
周竹桢回了东侧殿,含光道尊托着归真剑,站在原地很久,慢慢叹了口气。
要阻止她练剑,当然不必没收她的本命灵剑,只是她昨天半夜突然暴怒发火,他总疑心是剑灵刺激了她。
让她一个人待一会儿也好,虽然这话说起来很残酷,但人的适应性总是很强的,等她适应了这种虚弱的状态至少,不会这么痛苦。
他摩挲了一下剑柄,转身进了内殿。
“你昨天和她说什么了?”
“没什么!”归真急死了,“我只是劝主上宽心您让我回去吧,我真的很担心唉!”
他不在桢桢身边,万一系统又欺负她,连个帮她说话的人都没有。
但他也不能透露实情,桢桢不想让她师父知道系统的存在,他虽然焦虑,但绝不能背主。
剑灵情态也不似作假。
含光道尊沉吟片刻,摇了摇头:“你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吧,让她自己冷静一下。”
宸元昨天那么生气,如果不是被剑灵刺激,大约是嫌他太吵,剑灵虽然担忧,但留在她身边一个劲唠叨也不大好。
过一段时间再说吧。
28日零点前评论发红包本来打算昨天发的,忘记了qwq
祝大家圣诞快乐!(好像迟了一点点)
阆台仙踪(121)()
归真只恨自己不能化形。
周竹桢现在已经几乎失去了所有自保能力;系统冷嘲热讽反复逼迫;除了他之外;所有人都不理解她的想法;现在连他也离开了她身边她内心柔软;虽然当时做出决定伤了纯澈,仍然会反复自责内疚。
风刀霜剑,四面楚歌,她要怎么办?她还能怎么办?
他几乎就想把一切都说出来;硬生生忍了回去。
哪怕是合道修士只怕也难奈何主神,周竹桢不让他开口,就是有此顾虑。
她最不愿意牵连的就是含光;他不能打着为她好的名义替她做决定。
周竹桢独自一人回了寝房;现在才刚过中午;她没有修炼,也没做其他事情;和衣在榻上躺了一会儿,慢慢睡着了。
见她没有异状,含光道尊略松了口气。
显然;他这口气松得太早了。
周竹桢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清晨;她前一夜没休息好;醒来之后倒是气色稍微好了一些。她服了药之后稍微休息了一段时间;靠在榻边看了一会儿灵讯;突然想起什么;出了殿门直奔正殿过来。
东侧殿离正殿也就百余米距离;一会儿就到了。
随侍弟子通传之后,周竹桢进了正殿,含光道尊立刻带了微笑迎她:“宸元”
周竹桢郑重跪了下去。
“徒儿之前昏迷未醒,不知道含华师叔那边怎么样了。”她低着头说,“既然现在我醒了,自当往刑法堂领罚。”
含光道尊表情有些僵硬。
他沉默了一会儿,伸手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这件事情师父已经解决了。”他说,“你现在好好休养就够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听话。”
“既然触犯了门规,我该承担责任的。”周竹桢低声说,“您不用替我开脱,该怎么罚,就怎么罚吧。”
她默默行礼告退。
“宸元。”
周竹桢顿了一下,却并没有回头。
“宸元!”含光道尊声音里几乎带上了哀求,“你一定要违逆师父的意思吗?”
“我”周竹桢转过身,她上前两步,拉着他衣袖小声说,“我没有我只是”
“为师已经当众宣布,让你禁足峰内百年。”含光道尊偏过头,“你非要逼着为师出尔反尔?”
周竹桢抿抿唇,掀袍跪下,俯身一拜。
“师尊。”她说,“徒儿无意违逆,只是纯澈的确是我出手打伤,我对他的陨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由刑法堂公开处罚,一来维护门派规定,二来也对含华师叔有个交代徒儿知道您为我做了很多,徒儿无力偿还,只希望我受罚之后,您不要和含华师叔离心。”
“宸元。”含光道尊问,“你内心真的承认自己错了吗?”
周竹桢不说话了。
“这件事其实没什么对错可言。”含光道尊俯身,扶着她肩膀和她对视,“无论你选择哪一方,你都会对另外一方愧疚,不是吗?”
周竹桢垂眸,点点头。
“但是如果你没有赶到,他们双方都必死无疑。”含光道尊安抚她,“你至少救下了其他人的性命,对不对?”
“放下吧。”他低声道,“你不能一直活在愧疚和自责之中只有放下这一切,你才能重新开始。”
“你只是被迫做出了一个非常痛苦的选择而已。”
他站在她的角度去看待这个问题,希望能开解她一些。
周竹桢没说话。
“换一种说法吧。”含光道尊说,“如果众生平等,你击伤纯澈救护凡人自然无错;如果强者为尊,金丹的纯澈用凡人设阵无错,化神的你出手将他击伤又有什么错呢?即使有人不认可,你也没有大错。”
殿内一阵寂静,过了很久很久,周竹桢慢慢地说:“如果大家都认为是我不对,我甘愿领罚。”
她语气里似有决绝之意。
含光道尊终于意识到什么,他不由得有些害怕。
“你现在元神虚弱,两百打神鞭足以让你魂飞魄散”
“徒儿明白。”周竹桢再拜,“魂飞魄散,也是我咎由自取。只是辜负师父多年养育之恩,是徒儿不孝。”
“你还知道不孝!”含光道尊重重一甩袖,声音抬高,“你究竟是想领罚,还是想自杀?”
周竹桢垂着眼睫安安静静跪着,漆黑的长发挽在脑后,素色的袍摆在地上铺开。
是想领罚还是想自杀?
她不知道,也许二者都有吧。
道心破碎,她现在几乎成了废人。其实她不怕旁人冷嘲热讽奚落侮辱,她只怕系统的话应验,她真的会把师父他们拖累到死。
既然这样,不如提前自我了断,无论系统和背后的主神有何阴谋,都再也无法得逞了,她也不会拖累师父,归真还可以重新择主,也许她死了,对所有人都会更好。
只是她若自尽,只怕会带累含光道尊名誉,若由门派刑法堂惩戒,合情合理,也显得公正。
她捏着衣袖的手指慢慢松开。
“我没有什么遗憾了。”
她低声道,不知道是说给自己还是说给他听,声音里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释然。
其实她本就没有什么得道成仙天地同寿的想法,到了此界这么长时间,从前没有的一切,她都拥有过了,有对她关爱有加的亲人,有情同手足的兄弟姐妹,还有志趣相投的朋友她已经,很满足了。
人终有一死,能成仙者,又有几人?
成仙之后就真的没有任何烦忧痛苦了吗?
她不相信。
若说遗憾,大概是作为剑修,不能死于战场吧。
她没反驳。
含光道尊心神剧痛,他指尖颤抖,攥着她手腕想把她拖起来,几乎语无伦次:“怎么就至于这样了师父再想办法,会有办法的!你不能这样,宸元,你不能算是师父求你,你别放弃自己”
周竹桢挣了一下,没能挣脱他的手,她垂着头,声音很低:“对不起。”
她只说了这一句话。
含光道尊渐渐冷静下来。
他勉强理了理思路,说:“你就非要步你师兄后尘?你就半分不考虑为师感受?宸元,自你入门至今,也有将近四百年了吧?四百年教养,为师可有对不起你?你非要这样一意孤行?”
周竹桢沉默。
养育之恩她还不起,不连累他,是她唯一能做的事。
含光道尊见她仍然不为所动,狠了狠心,沉声道:“你还记不记得为师收你入门是为了什么?”
周竹桢浑身一颤。
她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