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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节 世间安得两全法(十七)()
如今寂一还这么冷淡,她此时此刻还真冷静不下来。
顾槿猛地转头看向圆真,眸色微冷:“恭喜你,你要的目的达到了。”
顾槿看了一眼寂一,对方眉眼依旧冷漠,似乎真的对她没有一点感情:“寂一……”
寂一缓缓转眸,看向顾槿。
顾槿轻轻一笑,眉眼满是悲伤:“你不信我也好,觉得我别有动机也罢,但是我欢喜你是真。”
“我觉得你现在是不想看见我的,我如今也不想看见……”顾槿看了一眼圆真,她是真的怕自己忍不住把他给杀了。
可是她知道,若是真的动手杀了圆真,她和寂一就真的再无半点可能了。
“所以,我们都冷静下来吧。”顾槿微微低下头,苦涩一笑,身形一转,消失在半空。
圆真看着顾槿离开,才抬眸看着寂一道:“你做的很好,我原以为你对她动了心,如今细看,你果真如你所说的你不会。”
“如此,我便可以放心了。”
寂一面无表情:“……”
圆真将手上的佛珠递给寂一道:“我大限将至,这乃菩提心,你拿着它便是下一任的住持。”
寂一缓缓伸手接过,依旧不发一言:“……”
好像从顾槿刚刚离开后,他就失了言语一般。
圆真却是半点也没瞧出寂一的不对劲,大概是寂一一直这副样貌,他并未觉得觉得不对劲。
寂一目送着圆真住持的身影离去,垂眸看着手心里的菩提心,半响都呆在原地。
他明白圆真的意思,竟然他下不了手。
那么就由他来动这个手,可是他没有想到师父会用这种方式来逼着他认清一切。
可是,知道她骗了自己又如何?
他仍然犯了戒……
出家人不打诳语,他刚刚明明就撒了谎,更何况在最开始,那个突如其来的吻,早就犯了色戒。
忘语缓缓走了过来,他从小在无量寺想法,第一次看到师兄露出这么迷茫的表情,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
他已经足足在这里站了大半个下午,如今已经月上梢头,他却一动不动。
好像没人来唤他,就不会动了一样。
可是,有些事情,有些人打算做了恶人,就会一直做下去。
“师兄,师傅圆寂了。”忘语红着眼眶,走了上来。
寂一一怔,随即默默垂下头:“什么时候?”
大概是太久没有说话,声音略微有些沙哑。
“亥时走的。”忘语握了握拳,抬眸鼓起勇气道:“明日便会举行住持大典,师兄你若是不愿留下来,忘语帮你。”
今日的一切他躲在柱子后,看的清清楚楚。
包括师傅最后说的话,他以为师兄没有动心。
可是躲在柱子后面的他,分明看见师兄的手紧紧握着,青筋突起,指尖发白。
那分明不是不在意的样子,那是在隐忍。
在师傅和她之间,大义和情愫面前做着选择。
寂一睫毛轻颤,许久后摇了摇头:“不必了。”
师傅竟然临走前来了这么一出,这就说明她他有十足的把握知道他会坐上这住持之位。
更何况,他们俩之间本就没有可能。
忘语张了张口:“师兄不会后悔吗?”
不待寂一回答,忘语又道:“师兄知道忘语最后悔的是什么时候吗?”
寂一缓缓抬眸,看着这个年纪尚幼的师弟。
稚嫩的面庞带着认真,忘语缓缓道:“那个时候,我以为她是邪祟,拼了命想要让她灰飞烟灭。”
“她分明有能力反击我,可处处手下留情,受制于我,最后愣是被我弄得差点在太阳下魂飞魄散。”
忘语抿了抿唇:“那个时候,我看着在烈火下的她,突然就明白,是我错了。”
“若是可以,我真希望那个时候我能听进去她说的话。”
忘语抬眸,认真看着寂一道:“所以,师兄,忘语不想你后悔。”
寂一还是面无表情,可在那张墨眉如画的美颜下,无人知他是什么感觉。
寂一只是将视线投向虚空,好一会才道:“可是……忘语,这世间百般的身不由己,不是你我想做就能做的。”
忘语毕竟年幼,不明所以。
“无量寺是百姓祈福诵经之地,是弘扬佛经之地,若传出我与……”寂一缓缓垂眸,心里微微一缩:“你猜世人会如何?”
“他们会谩骂,他们会鄙夷,他们会侮辱。”寂一想起与顾槿在长安街发生的事,轻轻道:“我们不求无功,但求无过。”
“无论如何,都不能给佛祖带来不好的影响,哪怕牺牲自己。”
忘语一愣,他总以为师兄太过冷清,像是活在画里的人,没有一丝人气。
好像天生就是适合在佛祖身旁侍候的人。
如今才发现,眼前的人,因为看的太透,所以屏弃了太多的感情。
“这菩提心到了我手里,不仅仅是责任,也是我必须要做的事。”
寂一缓缓勾唇,嘴角的笑意好像一道光照亮整个世界。
那一刻,忘语只觉自己一直堪不破的东西,比如佛祖拈花一笑到底是何等风姿,如今倒窥探了几分。
忘语轻轻问:“那师兄你呢?”
“我?”寂一回眸:“我是佛门中人,只是佛门中人。”
那些不该有的,不应有的,错误的,都会在今天走上正确的轨道。
不是他不愿意走出那一步,而是不能走。
即便他这副身躯不虔诚,不纯净,可他也必须接着这菩提心,坐上新的住持之位,好好当好这个主持。
顾槿红衣似火在夜色中缓缓走来,目光平静,恍若没有看到忘语:“所以,你有答案了吗?”
忘语左右看了看,不解的很。
寂一无比清楚顾槿问的是什么,不过是他一直寻求不出的答案。
如今,他真的有答案了。
那为什么让你一直呆在我身边?为什么想要满足你所有的执念后才度化你?
那是因为,我希望你好好的,也是我该做的事。
顾槿缓缓抬眸,恍若未闻。
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和从前一样开口:“你只怕得耽搁些许日子,这一次你不想带我,就不带我吧!”
第十八节 不负如来不负卿(十八)()
顾槿知道,还是有什么不一样了。
圆真的圆寂并未引起多大的反响,顾槿撑着青色油纸伞,立在圆塔上,看着寂一在佛前焚香洗手。
换上金红色的袈裟,接受所有僧人的颔首。
背过身,心里一片荒凉。
他终是选择了另一条路,如何同归?
果真应了圆真那句话,人鬼殊途。
忘语找到顾槿的时候,顾槿正躺在烈日炎炎的屋顶,轻轻转动自己手中的油纸伞。
她刚刚想明白了,不在一起也没关系,不能互诉衷肠也无妨,只要她在他身边,陪着他就好了。
原本只是玩笑话的执念,如今真的要成真了。
忘语抬高了脖子,看着顾槿道:“施主,有人想见你。”
顾槿一愣,随即坐起身:“谁?”
第一时间想到一个人,顾槿面色一喜,手持油纸伞飞身下来。
“寂一要见我么?他在哪里?”
忘语沉默下来,手指着身后的青衣男子道:“住持吩咐忘语带徐施主来见你。”
顾槿原本扬着笑的脸渐渐淡了下去:“竟然如此,我便见吧。”
总归他吩咐的,不过是想她断了对他的念想。
那她就装的好好的,装的对他没有一点念想,对他没有一点思念。
徐莫闲看着顾槿,面色激动,朝前走了一步:“如堇。”
顾槿缓缓垂眸:“你来见我做什么?就不怕我杀了你。”
“我已与绮娘说清楚,我欠你的,总归要还给你。”徐莫闲看着面目冷淡的顾槿,面色沉静不再有当初的一点害怕:“如今,你杀了我都可以。”
“……”顾槿在心里暗叹,徐莫闲还不算太差,至少不会打死不承认。
只是当年,女子在决绝的时候永远都比男子要来的义无反顾。
所以,才造就如今模样。
顾槿看了看手里的油纸伞,低低一笑:“我不杀你。”
徐莫闲一愣,才发现对面的女子面色平静,一身红色霓裳羽衣。
若是就单单外表而言,只怕无人相信眼前的人是已逝之人。
“我只是分外想念长安街的叫花鸡,还有我最爱的……”顾槿缓缓垂眸,这些她和寂一说过的。
除了这一身衣裳,他说过不骗她,可是总是阴差阳错错过。
可是她如今真的想尝一尝这些美味,哪怕身边的人不是他也没关系。
“你最爱的东城铺子的梅花酥,还有来客酒楼的招牌菜对不对?”徐莫闲缓缓一笑,这些事情毫不犹豫说了出来。
顾槿一愣,良久点了点头:“对。”
若是当年徐莫闲勇敢一点,或许他和木如堇会有一个好的结局。
下辈子,这两个人说不定会很幸福很幸福在一起。
她突然明白,木如堇为何在最后关头看着徐莫闲幸福的模样收手。
因为对方是自己爱过的,她知道他幸福了,就该放手了。
可是,木如堇,你看到了吗?
他对你的爱好记得一清二楚,所以,你们这辈子未尽的情缘,下辈子也一定要好好续缘。
“现在想去吗?”徐莫闲看了看顾槿,总觉得她与之前有些不太一样了。
“恩。”顾槿仰起脸轻轻一笑:“现在就想去。”
她要把想做的事立马就去做,想吃的东西立马就去吃,再也不要等。
因为你不知道,哪一天你就等不到了。
徐莫闲有些开心,她如此对他展露笑颜,是不是证明她还是原谅了他:“那……”
他正想问顾槿如何出去,就看见顾槿瞬间变小,缩进了他的衣袖里。
徐莫闲惊奇的张大了眼睛:“如堇?”
“无事。”顾槿的声音从衣袖下传来:“只是这毕竟是佛门之地,那佛光对我有些许影响,借你的气息遮掩,我才能安然无恙出去。”
徐莫闲听完将衣袖拽在手心,如来时一般下了山。
寂一一身袈裟,看着那人走远,才缓缓转身,入了佛堂。
忘语跟在寂一身后一步远的地方,只觉得从他接受住持那一刻,身影越发孤寂了。
以前他也觉得寂一孤寂,他无数次问师傅,为什么他与师兄的法号不一样。
那个时候,圆真望着远方,告诉他。
你性子活波,我希你懂的祸从口出,希你三思而后行。
忘语忘语,切莫失语。
而寂一,他性子沉寂寡淡,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
寂一寂一,寂寞孤一,两者在一起,便不会那么孤单。
“忘语……”寂一跪在佛前,敲了敲木鱼。
“住持。”忘语收回思绪,应声道。
“过些日子我要出门一趟,寺里的事情你暂未代替管理。”寂一缓缓垂眸,如今三月已过,那豺狼妖必定是好的差不多了。
只怕是已经潜伏在了长安街某处,伺机而动。
“若我一月后未归来,你便是下一任住持。”寂一想着豺狼妖的战斗力,眸光微沉。
忘语大惊:“师兄……”
寂一勾了勾嘴角:“自我当上这住持,你一直不肯逾距,再也未曾唤我师兄。”
“我道你性子安静不少,原来是一直埋在心里。”
忘语抿了抿唇:“师兄打算去往何处。”
“妖祟作怪长安,上次让他逃了,只怕如今他功力见涨。”寂一又敲了一下木鱼,神情冷淡:“这一战结果未知。”
忘语失语,面上萦绕了难过:“……”
他不过十三,在经历师傅逝去,师兄生死未定。
他心中不由生起一股悲哀。
寂一闭上了双眼,不再言语,只是轻声呢喃梵文,配着有节奏的木鱼。
忘语侯在一旁,也安静了下来,整个大堂沉闷的木鱼声回荡在整个房间。
徐莫闲将冰糖葫芦递给顾槿,顾槿伸出接过,伸出舌头舔了一口,那种熟悉到灵魂的味道,让她如猫一般慵懒的闭上了双眼。
“你女儿叫什么?”顾槿睁开双眼,看着又恢复热闹的长安街,颇有兴致的逛了起来。
长安街素来繁荣热闹,若不是上次闹出几条人命,人心惶惶,也不会有那么一幅萧瑟的场景。
不过距离上一次,已经过了三个月了吧!
那豺狼妖约莫也好的差不多了……
顾槿想到这里,蹙了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