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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槿看着方筱悠的眼神带了赞赏：“那你想要回去吗？”
“砰——！”
方筱悠手中的茶杯瞬间脱落，掉在案几上，弄得茶水纷飞，一瞬间便让两人身上都有了几滴飞溅的茶水。
“你说什么？”方筱悠来不及管那么多，她只想确定一下刚才顾槿说了什么。
顾槿将方筱悠面前的茶杯扶正，仍然语气平淡：“我知道回去的方法，你想不想回去？”
方筱悠眼里满满都是不可置信，好似丢了魂一样，半响才道：“你若知道，那你呢？怎么不回去？”
“我在这个世界活了十七年，我有我想要守护的人。”顾槿微微低了头，有时候半真半假会更让人相信：“而且……你大概也猜测到了，我已经深陷局中，走不了也不能走。”
方筱悠想着那一日对方那绝望的样子，默了默道：“为了一个不爱你的人，值得吗？”
“十岁的时候，他救了我，在他将手伸给我的那一瞬间，我和他的羁绊就开始了。”顾槿想着年少的夜澜沧对着浣姬伸出手的瞬间，笑了笑：“他掌心的温暖，不管过了多少年，我都不会忘。”
“而且，我和你不同，我的宿命是辗转在各个世界，回不到原点。”
方筱悠眼里充满了怜惜，握住顾槿的手：“是不是就和小说里一样，你每到一个世界都需要完成任务。”
“类似这样。”顾槿叹了一口气，也不挣脱方筱悠的手：“你也不用急着回答我，我知道你心里多多少少对夜皇还有些感情。”
“虽然你嘴上说着你明白，但明白是一回事，能不能释怀又是另一回事，要放下一段感情不是那么容易的。”
方筱悠嗫嚅了一下嘴唇，也没反对。
若顾槿告诉她可以回去的时候，是在她还没有对夜皇动心之前，她肯定毫不犹豫，想都不用想就会满口答应。
可刚刚告诉她，她可以回去的时候，那一瞬间，她的脑海里，浮现出来的却是夜皇的身影。
所以，她犹豫了，她知道自己的心在动摇。
方筱悠咬了咬嘴唇，看着顾槿真诚道：“谢谢你，我会好好考虑的。”
“嗯。”顾槿点了点头：“你还有五天的考虑时间，五天后，这个皇都就要改变了，你若想好了答案，便来找我。”
方筱悠看着顾槿淡然的表情，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事？”
“方筱悠，有时候不知道比知道要幸福。”顾槿并不打算说。
方筱悠竟然在知道能回去后，却为夜皇犹豫了，她甚至看出她想要放弃这次机会的，若是让她知道夜皇会遭遇叛乱，皇都会被血洗，她敢肯定，方筱悠一定会拒绝她。
“那你呢？”方筱悠眉头蹙了蹙，可美人就是美人，即便皱眉也依然让人心动。
“浣姬的结局早已经注定，无人能改。”顾槿似是而非道：“无论是你，还是我，都无法违抗天道。”
方筱悠从清荷殿走出来的时候，脑海里还是纷乱的。
香采看着这样魂不守舍的方筱悠，狠狠瞪了一眼粉荷，担忧道：“娘娘你怎么了？你别吓奴婢，是不是……”
方筱悠摇了摇头，回头看了一眼清荷殿，复杂不已：“没事，回宫吧！”
香采还是担忧方筱悠，但她毕竟是个宫婢，只能听从主子的吩咐。
方筱悠坐上轿撵，想着顾槿最后的一句话，她甚至都可以知道这个女子的结局会是如何。
她不由想起那个妖异倾城的男子，那样一个人，真的值得顾槿去爱吗？
残忍的笑容又一瞬间在方筱悠眼前浮现，让她猛地睁开眼睛，眼前是夜皇的温柔和残忍相互交替，让她始终下不了决定。
她还有心思操心别人的事，她和顾槿难道不是一样吗？
爱上一个人，原本就是身不由己的事。
夜皇得知顾槿邀请了方筱悠赏莲，诧异的哦了一声，随即便对着身边的内侍道：“去萧妃那。”
方筱悠刚到宫殿，便听到有人传皇上来了。
来不及看身上的衣裳，便匆匆去了前门迎接。
远远的，便看见那庞大的队伍过来，她微微躬身：“筱悠拜见皇上。”
良久才听到夜皇深沉的声音：“起来吧！”
方筱悠看着从自己身边过去的夜皇，垂下了双眸。
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的时候，她对他行礼，他总是第一时间走上前来，亲手扶起她，然后拉着她一起进去。
而今，她还在这里，而他已经进去了。
都说细节的改变是最伤人的，方筱悠强忍住心里的心酸，走到了夜皇身边，递过去一杯茶：“皇上怎么来了？”
夜皇看着低眉顺眼的方筱悠，眸子飞快闪过一丝流光：“这些日子一直不曾来你这里，可会觉的朕冷淡了你？”
“皇上哪里的话，皇上政务繁忙，臣妾怎能因为自己的心思而让皇上奔波劳累。”方筱悠微微抬起头，对着夜皇缓缓一笑：“更何况，皇上对臣妾这般好，臣妾已经很知足了。”
夜皇嘴角微微勾起：“朕就知道朕的萧妃是个贴心懂事的。”
方筱悠嘴角的笑意淡了淡，大概是因为有了回家的机会，让她正视了自己的这份感情。
所以，这一刻，她才能清清楚楚在夜皇眼里看到冷淡和疏离，那表面的温柔和缱绻不过是做戏。
可正因为看的明白，方筱悠连笑都觉得困难。
“朕听闻清妃请你去赏莲？”夜皇终于问起了主题。
方筱悠看着夜皇的样子，缓缓一笑：“臣妾和清妃一见如故，她性子淡，知道臣妾喜欢莲花，又因为她的宫殿有着莲池，恰逢花开，便请臣妾过去赏莲了。”
夜皇挑了挑眉：“就只是赏莲？不曾聊些别的？清妃可是从不与人接触，寻常连清荷殿都懒得出。”
第二十四节 画一生情入颜容（二十四）（）
方筱悠如今还不清楚夜皇是过来打探她和顾槿之前发生了什么，就是真的犯蠢了。
“说了一些体己话，那日清妃跳的那支舞蹈令臣妾叹为观止，所以就此探讨一二。”方筱悠好歹也在这后宫呆了一段时间，她虽性子活波，但不代表她蠢。
“清妃性子安静，喜欢清静，你以后没事就不要去了。”夜皇沉思了一会，冷淡吩咐道。
方筱悠呼吸一窒，看着夜皇投递过来的冷淡眼神，缓缓笑了：“是，臣妾知道了。”
“朕还有些政务要忙，就不陪你了。”夜皇站了起来，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衣袍。
方筱悠微微颔首：“臣妾恭送皇上。”
看着那明黄色的轿撵一步一步远去，方筱悠跌坐在椅子上，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她是有多蠢，才会觉得夜皇是真心对待自己的？
方筱悠坐在宫殿良久，终是下定了决心。
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如今又看透了夜皇对自己的感情，留下来并没有任何意义。
虽然不知道顾槿为什么不能离开，但她想，她应该该离开了。
夜皇不知道，他以为自己来打探顾槿的消息，未免避免自己计划不出一点差错，却是让一个女子收回了自己遗留在他身上的一颗心。
至于以后，夜皇会不会想起也有那么一个人爱过自己，无人可知。
方筱悠缓缓笑了，这一趟异世行，让她尝到了爱情的滋味，也体会到爱而不得，终究是有缘无分，终究是隔了几百年。
家里还有人等着她，她该回去了。
顾槿并不知夜皇做了什么，也不知夜皇去找了方筱悠，即便知道了，也最多叹息一声。
顾槿是在第三天收到方筱悠给自己的回答的，看着伪装过来的方筱悠，顾槿也不墨迹，直接开口问了：“你真的决定好了？”
方筱悠没有犹豫的点了点头：“是。”
“我知道了。”顾槿点了点头，对着方筱悠吩咐道：“待会看到了什么，希望你能镇定，不要出声。”
方筱悠一愣，看着顾槿认真的表情点了点头。
顾槿不再废话，双手飞快在胸前结印。
方筱悠因为冰凌花碎片来到这个世界，那么再让她借助碎片的力量回到自己的世界并不难，只是工序复杂了些。
顾槿最终定格了一个手印，方筱悠便觉得自己的身体悬浮在半空，差点让她喊出声，要不是顾槿有先见之明说了一声，让方筱悠下意识的控制住了自己的声音，只怕今夜非的引来夜皇不可。
顾槿看着方筱悠淡淡一笑：“准备好了吗？”
“嗯。”方筱悠习惯了这种感觉，反而觉得惊奇，听到问话便点了点头：“只是浣姬，你当真不随着我一起走？”
“你体内的碎片只能让一个人回去，而我早就跟你说了，我注定逃离不开这个世界。”顾槿摇了摇头，安抚了一下方筱悠：“若是有缘，或许我们以后还会见面的。”
方筱悠控制自己身子缓缓拥抱了一下顾槿：“浣姬，不管怎么说，真的谢谢你，我不会忘了你的。”
顾槿不再说话，五指成爪对着方筱悠胸口，眼睛是全神贯注的看着那隐藏在那里的碎片。
若不是方筱悠同意回去，只怕这碎片她还真的取不出来。
只是，顾槿本就收集了一些碎片，方筱悠又信任她，所以这取碎片的难度相对而言就减少了一些。
待那冰蓝色的碎片从方筱悠身体脱离，顾槿面色终是有了一丝缓和，看着方筱悠道：“好好的。”
手指在冰凌花上划了一圈，顾槿又再次结了一个印记，看着有一抹灵魂从方筱悠身体出来，瞬间不见。
顾槿这才将冰凌花碎片收入红裳里，看着软在一旁没有呼吸的身体。
想了想还是将‘方筱悠’送了回去，只是明天早上，他们发现一国的萧妃娘娘如何没了声息，那就不是她的事情了。
她只知道，方筱悠此时此刻一定到了现代。
她在那里，活的好好的就行了。
果不其然，翌日，萧妃娘娘突然暴毙的消息不胫而走。
所有人都道是顾槿杀了萧妃娘娘，一时之间，几乎是所有人都在观看夜皇的举动。
顾槿在清荷殿用早膳的时候，看到夜皇的身影，一点也不奇怪。
也不站起来请安，顾槿一如既往吃的安心和自然。
夜皇看着这样的顾槿，过了好一会儿，都在顾槿怀疑对方是不是就准备这么看她一个早上的时候，夜皇出声了：“萧妃死了。”
顾槿手微微一顿，然后抬起头，看着夜皇，淡淡道：“哦。”
夜皇蹙了蹙眉，他原以为一切尽在掌握，可是唯独只有这个人。
总让他觉得她会是个变数。
这种变数应该杀了才好，可是他又无比的清楚，如今还不能杀。
她是用来制约夜澜沧的棋子，起码现在还不能杀了她。
“萧妃与你三日前见过面，如今却突然暴毙而亡，若说你没动手脚只怕谁也不信的？”夜皇眯着双眼看着顾槿。
顾槿将玉著放下：“我的确约了她来赏莲，不过也只是为了探讨一下舞曲，这后宫死的人还少吗？”
“皇上怎么就知道我不是无辜的？”
夜皇看着伶牙俐齿的顾槿，刚想开口说话，可顾槿就不打算让他开口接着道：“皇上这么迫不及待想要定我的罪，莫不是王爷做了什么，让你忌惮了，然后想让我来顶罪，然后借机陷害王爷？”
夜皇看着顾槿的似笑非笑，想起夜澜沧的雷霆手段，冷冷一笑：“胡说八道。”
他往日还真是小看了夜澜沧，没想到他收服的势力这般盘根交错，让他竟动他不得。
“看来我猜对了。”顾槿看着夜皇难得的动怒，心情更好了：“你也不用这么着急否认，你若想借此给王爷戴上一个谋害后宫的罪名，我定是不会如你所愿的。”
夜皇脸色黑的快滴出墨水来：“浣姬，你别以为朕不敢杀了你？”
“我从来就不觉得我会活。”顾槿扯了扯嘴角。
第二十五节 一砚笔墨为谁候（二十五）（）
“但是即便是死，我也要我选择的死法。”顾槿神色也冷了下来，甚至比夜皇看起来还要冷酷：“若皇上非的逼我，您知道的，死很容易。”
“我死了，皇上后面的棋就得重新下了，想必皇上是不会这么蠢的。”
夜皇眼底风起云涌，满满都是杀机：“果然是皇弟培养出来的人，一样的贱骨头。”
顾槿轻轻一笑，笑容满满都是轻蔑：“皇上，你若是浪费你的大好时光只是为了侮辱我，只怕是不会有成效的。”
“萧妃娘娘与我之间，我该说的都说了。你若不信，我也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