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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都知道，你爱的不是我。
即使一开始，最先找到你的是我，即使一开始，我与你相遇的最早。
可仍敌不过，你和柳纥相遇时，那种隔山望水的重逢。
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我来早或来晚，或许在你眼里并不曾有什么区别。
你要的那个人，你等的那个人，始终不是我。
可是，我也不想的。
我不想伤害你，最后却因为我，而间接毁了你。
所以，我只想你能对我笑一笑，像现在一样，对我笑一笑，就够了。
顾槿对着彦隶又是一笑：“彦隶，忘了阿言，好好活下去吧！”
彦隶一直都在微笑，将自己所有的不好都收起来，只在自己心里那个人面前，露出自己最美好的一面。
可偏偏是这样，却不知为何，总能戳中泪点，让彦霖也不由跟着落泪。
“我……答应你……”
顾槿终于叹了一口气，看着在天地灵气缓缓睁开眼睛的墨尽，嘴角一僵。
墨尽看着这一幕，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心口一窒：“你说好不救我的……”
“阿墨，在我走之后，不要去找女娲石了。”顾槿闭了闭眼，想着三世都不曾有好结局的女娲石，心里就是一阵晦涩：“宿命也好，孽缘也罢，都该让它断掉了。”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若墨尽不肯放下执迷不悟去寻找女娲石，那么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跟彦隶一样，可她不想他成为那样的人。
他就该好好的，犹如初见，令她惊艳，纤尘不染。
“女娲石再生，又是另一场情缘。”顾槿深吸了一口气：“最终在回忆里痛苦绝望的，只有那些被留下来的人。”
墨尽征征看着顾槿：“既然你知道，那为何要留我一个人。”
这个世间，本就不曾有留恋，如今，连你都走了，你叫我如何？
“对不起。”顾槿眼眶微红，舔了舔自己干涩的嘴唇，忍住喉咙的难过：“你就当我自私好了，就当我不愿意在没有你的世界活着。”
“阿墨，答应我，好好活下去。”
“顾槿……”墨尽微微喊出声，让顾槿一愣，这是他第一次开口唤她名字，却让她只觉得沉重。
“你太残忍了，你不想一个人活着，便留下我。”
顾槿只觉得自己心脏突然被狠狠一击，让她瞬间脸色白了白。
“那你告诉我。”墨尽不想说一些残忍的话，可是此时此刻，他却觉得一起痛好了：“在你说自作主张给了我一个家以后，你却烟消云散，你要让我怎么好好活下去？”
“等我回到魔界，看着魔宫被你改造一新的地方，那个被你称作家的地方，那个我刚刚喜欢上的地方，你让我怎么面对？”
顾槿紧咬着唇，看着控诉的墨尽，她突然很想过去抱抱他，可是她又害怕被他推开。
“你知道的，因为你的话，我大概是真的会好好活下去的。”
顾槿怔愣抬眸，看着别过脸的墨尽。
看着那双薄唇吐露凉薄的字眼：“但是，你也别想我会记得你，一个薄情自私的人，我想我是没有必要记住的。”
顾槿只觉得心瞬间犹如被蚂蚁啃咬一般，浑身凉透了。
“你说的家，我也不会回去了，那只是自作主张弄得，不是我的。”
顾槿还想说些什么，可最后身体就被风吹散一般，瞬间消失不见。
墨尽错愕的回眸，伸手去抓，却只觉得入手一滴冰凉。
顾槿最后落下的一滴泪，终是在她烟消云散的时候，在他伸手的刹那，落在了他的手心。
冰凉湿润的触感，一寸一寸顺着手蔓延到心里去了。
那原本呆在顾槿空间的从幻境带出来的盒子，就那么从空中坠落，在地上滚了两圈，到了墨尽脚边。
而他帮顾槿带上的铃铛，如今也回到了自己手上。
柳纥看着这样的墨尽，叹了一口气，朝着墨尽走了过去。
大概，这世间，只有他最能明白他是什么感觉。
只是走了一步，就看见了墨尽脚边的盒子，瞬间一怔，又看了看墨尽手上的铃铛，突然放声大笑。
墨尽微微抬起眸，看着大笑的柳纥，只是看了一眼，便转身就打算离开。
柳纥看着墨尽这般，终是止住了笑，也不急着去追墨尽，只是似笑非笑在墨尽背后道：“我说过的吧，无能为力的时候，可以来找我。”
墨尽恍若未闻，只是握紧了手上的铃铛，一步一步走的沉稳。
“我要是有办法让她活过来，你还要走吗？”柳纥平淡的说出这么一句话，满意的看到墨尽的不已戛然而止。
下一刻，就转了身：“若你真的有办法，当年为何不救你的阿言。”
柳纥默了默，眼里闪过一丝黯然：“你以为我不想吗？可是……时也命也，我与阿言总归缘分不够，时运也不够。”
“你没骗我？”墨尽终于走了回来，看着柳纥弯腰捡起那个小盒子，眼里微微闪了闪。
他想起来了，这个盒子，是顾槿从幻境拿出来的。
“这是女娲石的容器，顾槿又有绿珠护体，在最后关头保留一丝神智，若你耐心等待，女娲石再生，或许她仍记得你们之间的过往。”柳纥声音也不由有些羡慕。
若是当年也知道这平凡的小盒子就是女娲石的容器，也曾在幻境得到这颗绿珠，他和阿言是不是也不会……
墨尽终于有了一丝波动，欲言又止，似乎害怕柳纥说的会是假的。
“你先别那么开心，毕竟女娲石再生，的确会忘记一切，我也不能保证这绿珠保留的最后一丝神智会不会让再生的女娲石就能记起一切。”
柳纥摸了摸下巴：“主要是看你愿不愿意，花上上百年、上千年甚至上万年的时间来去赌。”
第四十五节 本欲起身离红尘（四十五）（）
“毕竟女娲石的再生，没有人敢确定是什么时候，就算有这阵法，彦隶也花了六千年。”
柳纥看着墨尽：“你敢不敢等下去，甚至在不知道她是不是能记起一切的情况下。”
墨尽抿了抿唇，良久缓缓一笑：“只要能有一丝机会，我便赌。”
“哪怕等到天荒地老，哪怕等到海枯石烂，只要她还在，我就愿意去赌一把。”
这个世界，那么荒凉，若能够等到她回来，又何其不是一件幸福的事。
“想必你也清楚，女娲石再生之地就是死亡之地。”柳纥看着伏魔山，淡淡道：“魔界如今遭此一战，只怕也得数年才能恢复往昔。”
“你有足够的时间去培养一个新的魔君，若那时，你若还想等，便来伏魔山后山找我吧。”
墨尽垂了垂眸，不置可否。
却是接过了柳纥递过来的盒子，手下微不可见的用了一些力气。
柳纥看着呼吸平顺，但仍然苍老无比的彦隶，又看着沉默的彦霖，想了想开口道：“我允诺你，若你们正道不曾进攻魔界，魔界永不会主动对正道出手。”
“这九州大陆，经历了数万年，纷争无数，正魔大战，死伤无数，冤魂不散。如今这恩怨已了，也该还这九州大陆一个安静平和了。”
彦霖点了点头：“我知前辈意思，我虽不知当年师傅与前辈有何纠葛，但我看得出师傅他愿意放下。”
“那么我也没有必要再追寻女娲石的踪迹，便应前辈所言，时候正魔两道互不打扰，各自为好。”
“你师傅……他……”柳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对着一个晚辈终是没有说出口，只是叹道：“你师傅心有执念，你不要恨他。”
彦霖看着苍老无比的彦隶，摇了摇头：“在大的怨，在看到师傅变成这般模样，也消失的一干二净了。”
“我知道师傅有他的苦衷，这些年，我从不曾见他笑过，原以为他性格就是如此，不会笑。”
“如今才知道，师傅有他想要完成的夙愿。”彦霖将自己的师傅抱起，对着彦霖微微颔首：“我会牢记与前辈的约定，告辞。”
日后，这魔界如何，只要魔界不曾出手，那么他也不会让门派弟子出手。
一切恩怨，延续了数千年的恩怨，该画上一个句号了。
更何况，师傅也答应了那个她，不再对魔界出手。
这也算是完成了师傅的夙愿了。
墨尽看着呆愣愣的许绮念，仿佛看到了脏东西一样，只是一眼便不再看。
许绮念看着烟消云散的顾槿，低低一笑：“死了……她死了……”
柳纥看着许绮念又哭又笑的表情，叹息的摇了摇头。
许绮念还在大喜之中，下一刻，就察觉天地异象突生。
万丈雷霆在空中闪烁，轰隆声一阵一阵而来。
许绮念看着浑身经脉像是被人用刀剑一寸一寸挑断一般。
她看着那朝自己劈过来雷电，突然想笑。
是了是了，她发过誓的。
她曾经说：若违此誓，天打雷劈，浑身经脉寸断，痛不欲生，不得好死。
所以，在顾槿死了以后，就轮到她了对吗？
许绮念下意识看向墨尽，对方一如初见的让她心跳加速，也一如初见对她冷漠如初。
是了，从一开始，他的温柔，对的就不是自己。
可是，从什么开始，产生了羡慕了呢？
又什么时候开始，羡慕变成了嫉妒了呢？
一厢情愿，就得愿赌服输。
顾槿的话又在耳边响起，许绮念只觉得自己浑身痛的发抖，当真是痛不欲生。
可是，即便如此，她仍看见那个人的彦隶没有任何情绪。
就像是，她这个人是生是死，对他来说，并无太大区别。
他不曾喜欢她，也不曾讨厌她，因为在他眼里，她就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许绮念被这个想法弄的一怔，随即只觉得浑身上下的疼痛，都比不过胸口的疼。
我这一辈子，要是能像我与你们初见那时一般，不忘初心该有多好。
我这一辈子，爱了一个人，我不后悔。
只是，若是可以重来一次，我希望自己至少不会这么面目全非。
柳纥看着冷漠如初的墨尽，再看了看已经悄无声息的许绮念，对着墨尽道：“我也不知该说你幸运还是不幸运。”
墨尽瞥了一眼柳纥，示意对方有话快说。
“这盒子你就不曾察觉到亲切？”柳纥看出了墨尽的想法，低声一笑。
“亲切？”墨尽蹙了蹙眉，随即看向手中的盒子，果不其然，平凡的盒子瞬间让他觉得有了一丝联系。
“这东西我打不开，又有你精神力在上，只怕这东西在你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就认主了。”柳纥看着墨尽不为所动的模样，接着道：“这本是无主之物，如今成了有主之物。”
“那也就是代表着，除了你这个主人，即便是女娲石本人也无法开启这盒子。”
“这跟我幸运不幸运有何关系？”墨尽瞥了一眼柳纥，心里隐隐约约有了想法。
“这便代表着，女娲石再生以后，与你会天生的亲密，再生的女娲石会是顾槿的几率又大了几分。”柳纥指了指盒子：“这盒子有你的血，认你为主，又是女娲石容器，说不定在绿珠和这盒子的相助下，再生的女娲石不会是新的下一世。”
“你自己说，是幸运还是不幸运。”
墨尽垂了垂眸，他想起了一些东西，在幻境石门，彦霖曾对顾槿出手。
他来不及阻止，只能用手阻挡了彦霖伤害顾槿，导致自己受伤。
而那时顾槿正打算拿盒子，或许就是那个时候，他的血滴在了盒子上，难怪那个时候顾槿打不开盒子。
要不是顾槿心大将这盒子从幻境中带了出来，只怕他也会像柳纥一样，孤清一生。
到底是幸运的，比起他们，他到底是幸运的。
或许，这是老天对他的补偿。
墨尽转了身：“大概是幸运的。”
柳纥一愣，看着那淡漠的背影一步一步走远。
空中传来对方平淡的声音：“多谢。”
【我今天仔细想了想，这个故事大概不适合写番外。
最美的故事，大概就在他最好的时刻结束。
所以，明天还有最后一章，算是对大家一个总得交代。
然后，接下来一个故事便是这本书最后一个故事了。
我曾答应给你们的，关于顾槿和夙黎卿，花墨白之间的故事。
ps：之所以，放到正文里，是因为不会多收费，也因为跟一些其他网站的朋友有个交代。望谅解。】
第四十六节 奈何影子落人间（四十六）（）
人来人往的坊市，各色铺子都摆着琳琅满目的物品，各色玉瓶装着各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