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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没有,”司马瑾看着两只眼珠像是要瞪出来的楚叶,连连摆手,“我哪里敢听不进去。”他一边这样说着,一边乖觉地将大氅披在身上,又将前面的系带牢牢的系好。
见着司马瑾将衣裳穿好,楚叶孺子可教一般地点了点头。
不对!楚叶突然像是被人点了穴一样怔住,她与司马瑾不过是普通的君臣关系,又何必这么关心这么多事!
竹子看着自己这两位主子的关系越发的融洽,忙惦着脚步轻声退下。还细心地帮二人带好了门。
竹子一走,内室便更加安静了。只余着火炭在炭炉中燃烧所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声音。
两人均是无言。
过了一阵儿,还是司马瑾先开口笑道:“怎么了小叶子,我都乖乖地把衣裳披好了你怎么还是不愿理我?”接着不等楚叶回答,便又指着棋盘说到:“陪我下一局棋?”
楚叶抿了抿唇,看了一眼小几上的棋盘,拒绝道:“天色不早了,小杉还在府中等着呢,臣就先行告辞了。”
司马瑾闻言也不气恼,只是伸出两只手指夹住一颗棋子,拿在手中把玩道:“真的不下?”
“不下。”楚叶微笑着拒绝。
司马瑾一挑眉,将那颗棋子扔回棋盒,语气中充满了遗憾:“我还想与你说一说案子的事呢。”
闻言,楚叶脚下的步伐一顿,她刷地一下转过身,气恼地指着司马瑾斥道:“你还敢说案子的事!若不是你,我今天可不就是在府中好好研究这案子,犯得着在你这破庄子里受着冻,挨着骂?!”
司马瑾一滞,脑海之中骤然回想起了自己醒来前,耳边想起的刺耳的女声。而后再看向楚叶的眼中,多了一分愧疚。
“所以相王殿下还有什么想说的吗?要是没有,下官就告辞了。”
“你难道就不关心那个得你青眼的举子?”司马瑾捻起一颗棋子,轻轻落在了棋盘右上角的星位上。“我记得你好像还是挺喜欢他的。”
楚叶猛一回头,“你说什么!”
司马瑾耸了耸肩,再次提议道:“和我下一盘?”
113 定远侯府()
楚叶微微昂着头,眼底一片惊涛骇浪。她面色不善地开口道:“你在威胁我?”
司马瑾摇了摇头,两指再一次捻起一颗棋子,落在棋盘上。
一阵静谧。
春风夹杂着寒意飘忽而过,将刚刚冒出芽尖的幼苗吹的随风摇摆。
楚叶缓步走回到小几前,才方一坐下,司马瑾便将盛着白子的棋篓推了过来。楚叶嘴角微抽,司马瑾的这局棋上,已经放好了两枚黑子,并且完全没有取下的意思。这时候将白子推给她,是要她让子的意思?
她悄悄抬了眼皮偷瞄过去。司马瑾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都要气笑她了!
楚叶将棋篓揽了过来,认命地放在自己的身侧。而还没等将盖子打开,就听见清脆的“啪嗒”一声。
司马瑾又落子了!
楚叶僵硬地抽了抽嘴角,深吸一口气,捻起一颗白子旋即落下。
“小叶子,你再让我几子嘛!”司马瑾一边委屈道,一边又落下一子。
“让你?”楚叶颇为无语,却还是不曾耽误手上的动作,“以殿下的棋力还需要我让吗?”
楚叶说的是踏青之事。若说司马瑾不知道定远侯方家在今日组织踏青,她是几万个不信。凭借她对司马瑾的了解,这可是一个不会吃亏的主儿。拿自己的半条命去救一个官家庶女,怎么看都是不划算的。显然他是另有所求!
司马瑾轻笑不已,他思考了一会儿才落子,“和小叶子你相比,自然算不得什么?”
他到现在还记得在东尧时所看到的那局棋,环环相扣,稍有不慎便会坠入彀中,再无翻身之力。可司马瑾却不明白,他发动大量的人力,都没能找到蛛丝马迹。他可不相信楚叶费尽心思钻研一个局出来,却只是单单地摆在窗边赏玩的。
楚叶紧接着落下一子,不言不语。
空间再次静谧下来。只有棋子落盘的磕碰声和炭火燃烧的声音此起彼伏,互不相让。渐渐的,纵横十九条上,三百六十一个交叉点已经被棋子占去过半。
行至中盘,楚叶早已逆转了那三子的劣势,反而率先出击,占进司马瑾所持有的黑子的领地。
司马瑾依旧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他悠悠地又落一子,缓声问道:“小叶子可曾想过,我朝实行科举制多年,这么多年相安无事,却独独在今年爆出?”
“还不是拜殿下您所赐?”楚叶冷笑一声,“若不是臣独得殿下青眼,又怎么会遭人嫉恨至此?”
“错了。”司马瑾突然冷声道,吓得楚叶手上一松,棋子从她的指尖滑落,慢悠悠地滚落在棋盘上。司马瑾紧接着便将黑子落下,这一子不再呈防守状,反而是主动出击,正正好好地落在了楚叶原本想落的位置上。“他想找你的疏漏,可你行事实在太过圆满,他便只能主动出击,分散你的注意力。”
楚叶瞳孔猛地缩紧。并不是因为棋盘上疏漏,而是骤然发觉自己近日将太多的精力放在案子上,而忽视了这几天贡院中的情况。
她本以为刘翰林被收押,贡院内便再也没有她们的内应,却下意识地忽略了内应不只刘翰林一个人的可能!
既然收钱卖官一事已经成了一种产业,渠道又怎么会只有刘翰林一个人!
是她下错了棋!
楚叶紧紧咬着下唇,目光牢牢地落在了眼前的棋盘上。脑中飞快地运转。她已经下错了一招,落子无悔,现在最为至关重要的是要找出还有哪里能落,还有哪里对她有利!
她斟酌着,将手上的白子落在左下角的星位上。
“又错了。”她的手刚一离开棋子,司马瑾的声音便好像是春雷一般炸在她的耳边。
窗外的那朵乌云依旧遮蔽着阳光,久久不散。竹子守在门外,微微仰头看着天上的云,喃喃自语:“看来又要下雨了。”
楚叶收回手,皱着眉头细细看着棋盘。司马瑾看着她那副纠结的样子,捻起棋子落在一边。
她暗道一声不妙。司马瑾说的不错,她这一步棋的确是下错了。她太急于挽回错棋所造成的后果,反而忘记了仔细考量。
一步错,步步错!
一息,两息,三息。楚叶捻着棋子的手不住的颤抖,盯着棋盘计算着目数。
她现在完全再被司马瑾牵着鼻子走,如果不能摆脱,她就必输无疑!
她不由得看向棋盘的右上角。司马瑾的前三子皆落在此处,让他以为这一块的棋子定然是他手中的主力。然而实际上却只是一个诱饵,诱惑她将注意力都放在那里,从而忽视了司马瑾在其他地方的排兵布局。
那一堆棋子,根本就是司马瑾的弃子!
就像刘翰林一样。
她一直以为抓住了刘翰林,这个案子就算是破了一半。可却一直没有想到,刘翰林是被人故意放出来诱惑她,引她入局的人!
司马瑾看着楚叶纠结的样子,端起茶盏轻抿一口。他微微闭上眼睛:不愧是他珍藏许久的好茶!
楚叶快速扫视着棋盘,又过了许久,她才慎重的将棋子落下。
“十七,九,并!”
那一块的黑子看似无用,可实际上却是司马瑾所布之局的关键。
司马瑾看着楚叶的动作,脸上渐渐绽放出笑。
窗外的乌云渐渐退去,再一次露出阳光。光芒再一次打在窗纸上,又透过窗纸,打在司马瑾的侧颜。
楚叶看着司马瑾的脸,一般藏在阴影之中,一半显露在阳光之下。如果有人要给他画一副画像的话,这无疑是最好的角度。他就好像是一个在钢丝上跳舞的人,一壁站在高台之上,享受着众人的欢呼与膜拜,一壁匿于阴暗之下,筹谋算计着众人所不能求。
而当他将两面都朝着另一个人展示出来后,无疑是危险的。对他,也对另一个人。
乌云彻底地散去了。阳光再一次充满整件屋子。楚叶被这刺眼的阳光打到双目,下意识地眨了眨眼眸。等她再稳定下来后,刚才那一副景象却仿佛只是梦境一般,恍惚即逝。
司马瑾放下茶盏,捻起黑子凌厉而下!
楚叶的心神再一次被勾回了棋盘之上,她慎重的看着司马瑾的落点。
“十五,九,听。”
若是她没有下错棋,那么这一子定然能对她起到极大的影响。那就不会是“吃”,而是“镇”了。
司马瑾这一招的意思是说,对方现在还没有发现她下错了棋。也就是说,她虽然一直盯着刘翰林,却也不知不觉中抓住了幕后之人的痛脚。可她却完全不知道!
她沉了口气,再一次看上全局,一双秀眉紧紧地皱起。
突然,她眼前一亮,自己那招错棋,虽然下错,却不知不觉成了一招“挡”,将司马瑾的进攻封地死死地。
出的心中再一次有了谱,脸上绽出微笑,捻起一颗棋子,飞快落下!
“十一,十六。”
司马瑾也飞快落子,可落的位置却让人有了一种是被逼急了的感觉。
一来一往,为了一目互不相让。
可一局棋终有结束之时,数目过后终于有了结果。
楚叶险胜……三目半。
楚叶不由得长吁出一口气。这一局棋下的十分不易。她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这并不是司马瑾心血来潮想和她玩的对局游戏,他用棋盘告诉她。
她出错了!
马上就要被人抓住了!
她像往常一样熟练地挑捡着白子,将它们一粒一粒放回棋篓之中。
这局棋,她知道是司马瑾在和她下。那另一局呢?
刘翰林显然没有这个本事,难道是宋瀚飞,亦或者是……
楚叶眼神一凛,定远侯府?
她抬眼望向司马瑾,后者正靠着炉火,优雅的煎茶。司马瑾不会无缘无故地带她去招惹定远侯府,定然是因为,他认为科举舞弊的幕后乃是定远侯方宏旷!
楚叶将棋篓的盖子合上,看着棋盘上依旧存在的黑子以及并不想动手的司马瑾,认命地又收拾起黑子来。
算了,就当作是感激他的提醒好了。
她收拾好了棋子,将两个棋篓都摆到了棋盘之上。而后结果司马瑾递过来的茶,透着窗纸望向窗外。
阳光越发的橙红,日头渐渐西斜,躲到了山后,一天结束了,而新的一天也要开始了。
114 硝烟()
楚叶根本不愿意去回忆昨晚到底是怎么过的。与司马瑾下完了棋,又被留下用了晚膳才回府。而楚杉早已经充满了怨念在府中等了她半日之久了。
听兮回说,楚杉一直坚持着要等楚叶回来一起用晚膳,而因为楚叶迟迟未归,她便也一直没有用晚膳。楚叶又是道歉又是保证,并且答应了下一次再外出,无论如何都会带着楚杉一起,这才换回了小丫头的笑脸。
接二连三之下,楚叶直到半夜才和衣睡下。
而今天却又是十日一朝的大朝日。楚叶甚至没睡上两个时辰,便有不得不起床更衣洗漱,上车入宫。
她打着哈欠,面色颓然地站在奉天殿的石阶下,等着内侍尖着嗓子来宣布早朝开始。
楚叶晕晕乎乎地杵在原地,半闭着眼睛。只听一道低沉的身影从身后传来,“楚大人如今已经是从一品大员了,竟然还是早早地就到了。相比之下,下官实在是失职。”说话的中年人是户部的孙少府,与楚叶同样是察举出身。他一身靛青色云雁朝服,头戴乌沙,手持笏板,脚踩朝着楚叶缓步走来。
作为六部长官之一,从一品官秩,楚叶自然是有资格进到暖阁之中,可她却并没有进去,而是以前一样,等在石阶下。
如今的朝堂之上,如她这般出身的官员实在不多,六部中,尚书侍郎十八人,三分之二都是世家出身,剩下的也都是科举取士,眼高于顶。而这两种人却都不待见楚叶。前者嫌弃她没有一个好的家世出身,后者嫌弃她没有受到好的教育。既然这样,她又何必去招惹他们。
更何况,这帝京之中的许多有意思的事儿,这些自恃身份的高官们可听不到。
楚叶淡笑着点了点头,没有作声。
而仅仅是这样一个点头,也使得孙少府满是皱纹的脸上堆满了殷勤的笑容。
楚叶知道他。入朝至今也已经近二十载,三十岁时察能吏入京,在户部少府的位置上一干就是二十年,别说升迁,就连官俸都没涨过。
楚叶也知道是为什么。
户部掌山海地泽收入,而西晋那样大,平原众多,山地环抱,掌天下税收。而户部少府便是负责整合计算,而后将这些税收收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