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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几岁的样子,身上只穿了一件极为单薄的衣衫,身子早已冻的青青紫紫,他们怀里还抱着一个婴孩,那孩子的身上倒用破棉花裹了好多层,也不知是饿了还是冻了,已经气息奄奄,小脸也有些青紫,却已哭不出声音来了。
明云裳忙命人寻来羊奶喂孩子,那孩子饿的疯了,拼了命的吸吮,她一看这架式,知道孩子还有救,又命人取来木炭为孩子取暖,约莫一个时辰过后,孩子的脸色也好了些,却咳嗽了起来。
秦解语原本对身边的事情兴趣缺缺,见明云裳笨手笨脚哄孩子的样子,有些不耐烦的道:“笨死了,一边去,我来!”
明云裳的眉头微皱,张嘴想骂人,没料到秦解语将孩子抱过去的样子竟是极为小心温柔,她到嘴边骂人的话语也咽了下去。
秦解语看了一眼孩子,眸光里难得有一分温暖,他细细察看孩子一番后将孩子平放在小榻上,然后从贴身的荷包里取出一套银针。
明云裳眼见得他的银针就要扎下去了,当下一把拉住他道:“你要做什么?”
“救孩子。”秦解语回答的言简意赅。
明云裳咬了咬牙后道:“不行,孩子太小,你这针也太粗了些!”那样的银针就是扎在她的身上,她想她也会哭,更何况那么小的孩子。她又忍不住看了那孩子一眼,却见孩子的脸此时呈现怪异的潮红,剧烈的咳嗽把方才喝下去奶又吐了不少出来。
秦解语看着她冷着眼道:“说到底,你就不信我懂医术的话。”
明云裳不语,他之前的确帮她包扎过伤口,也蘀她治好了她的外伤,但是那样的外伤在她看来只要有金创药什么的就能治好,并不能体现他的过人之处。这一次却不同,她知道那孩子身上必定是染上了寒气,更则和尸体在一起时间长了,也容易有邪气入体,这孩子看起来不超过一岁,又哪里能禁得起那样的银针。
秦解语看了她一眼,却也懒得跟她解释,一把将她推开,然后毫不气的将孩子身上的衣服打开,取过银针极快的便刺向孩子的几处大穴,那速度之快,等明云裳回过神来,他的针也已经施完了,还为孩子将衣服穿好了。
明云裳咽了咽口水,瞪大一双眼睛像看怪物一般看着秦解语,秦解语言却极为淡定的道:“他的肺里吸了寒气,若是不及时治疗,怕是小命难保,我方才施针是蘀他趋走体内的寒气,我再去蘀他抓一剂药,喝上几日便会大好。”
“有那么神吗?”明云裳显然还是不太相信他的话。
秦解语轻哼一声,懒得理会她,自己去找栈的老板要来笔墨,开了方子就自己去找药店抓药去了。
明云裳看了一眼孩子,却见那方才还咳的厉害的小家伙竟不知何时已经睡了过去。
明云裳掀了掀眉毛,轻轻松了一口气,秦大少爷一向靠不太住,但愿这一次能靠得住才好。
那孩子似睡的似香,一只小手放在嘴边,粉嫩嫩的小脸煞是可爱。
恰在此时,莫扬敲门而进,明云裳扭头看了他一眼道:“探来什么消息?”
“回相爷。”莫扬轻声道:“我们已经到了灾区的外围,这里离重灾区开源县只有两百里的路程了。”
明云裳的眸子微微一眯,想起她这一路过来的所见所闻,不禁轻叹了一口气,上服给朝庭的那些奏折说有灾情,但是灾情的情况却说的远比事实轻了很多。她来之前也不过是以为这里的灾情和她前世零八年南方的灾情差不了太多,但是她显然忘了,那遥远的二十一世纪,所有的一切都比这个时代发达,纵然断了电,在农村里还有煤,当时她也只在电视上看到了一些情况,体会也不如此时深。
这里尚在外围就已经如此,若是到了重灾区里又将是怎样的光景?
她的心里升起了一丝无可奈何,天灾,素来只有三分是天灾,却有七分,对于这个寒冷的朝代来说,天一冷,两样东西最重要,一样是柴,一样是米。
她对苍澜王朝体会最深的就是如宋朝一般的屯田制,在这个交通和贸易都不算发达的时代,米在很大的程度上都决定了一个地方是否富庶,也决定了三六九等的制度,中国历史上的籍对于富人的形容除了家里摆设以及衣着之外,唯一提到的怕也就是米了。
她更知道在这样的制度下米大多都集中在少数人的手里,而那些为了田地辛苦劳作的百姓大多都是困苦的。
她想到了她曾剽窍来的王安石变法制度,只觉得那样的变法怕也是迫在眉捷的事情了,这一次却和她自己的身家性命没有太大的关系,而是和天下间的百姓有了牵连。
莫扬见她的面色不佳,一双眼睛幽暗不明,一时间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当下便轻声道:“相爷……”
明云裳回过神来道:“我知道了。”
莫扬看了她一眼,轻叹了一口气,以为她没有吩咐了便打算走出去,她却又道:“吩咐下去,让所有的人都将衣裳换了,将运银子车辆也改装一下,对了,就装成是商贩的样子。”
莫扬愣了一下后道:“相爷,这只怕不太合适,您是赈灾大臣,若是这副样子前去赈灾,怕是被朝中官员知道了,少不得掺你一本。”
明云裳冷笑道:“谁高兴掺就掺,爷不在乎。”
莫扬闻言哑然,明云裳又看了他一眼后道:“还有,我对你说过很多次了,你只是我的侍卫,按我吩咐去做就好,该做怎样的决定还轮不到你来教我,若是事事都由你来教的话,这个左相给你做如何?”
莫扬闻言吓的不轻,忙跪在地上道:“属下失言,请相爷责罚。”
“少来这一套!”明云裳的眸子微微一抬后道:“按我说的去做就好,其它的事情不需要你过问,你也没有必要问我为何要这样做。对了,下去之前,让于军来一趟。”
莫扬轻轻点便退了下去,不一会于军便掀帘而进,他行了一个大礼后对明云裳道:“相爷找卑职有何事?”
明云裳见这几日于军的脸上已有了几分稳重,看来上一次他栽在安静波手里的事情对他影响极大,这段日子以来,明云裳见他明显比往日负责了不少。
明云裳淡淡的道:“明日一早你带着一半的人马换了衣服将银子先送到开源县,我随后便来。”
于军的眼里有一些不解道:“相爷,通常情况下有灾情的地方有都会有危险,而且灾区的百姓因为衣不暖、食不饱,通常情况下都是极为危险的,我们的人马在上次经过土匪伏击之后,已经死伤过半,此时再要分开,卑职担心保证不了您的安全。”
明云裳听到他那句话后满脸不屑的道:“我需要你保护吗?”
于军愣了一下,想起上次的事情,他这个武将还要明云裳出手才得已保住性命,这事传出去他往后在京城也没法混了,他的头低了下去,轻声道:“谨相的智慧卑职佩服无比,只是谨相终究是个生……”
他的话说到这里,被明云裳的眼睛一瞪,便全部咽了回去。
明云裳只是看着他,他被看的有些不自在,当下只得轻声道:“我一切听从谨相的安排。”
明云裳有些好笑的看了他一眼,知道这家伙嘴里说听从她的安排,怕是心里还是有些不太爽快的,只是他不说,她就权当他是心甘情愿的。
于军走出去之后当夜便命人将所有的马车做了改装,只是那贴了封条装银子的箱子却没有细细打开查看。
莫扬看着他在那里忙来忙去,便笑着问道:“你这是要去哪里?”
于军轻叹道:“谨相让我带一半的人把银子先送到灾区去,有时候我真的不明白谨相是怎么想的,这么少的人送一百万两银子走这么远的路,实在是危险至极。她自个怕死也就算了,竟还做这么蠢的决定!”
莫扬忙做了个禁声的动作道:“休要胡说八道,谨相这么做自有自己的想法,你小心祸从口出。”
于军长叹了一口气道:“我虽然知道谨相和一般的生不一样,上次的事情让我很是佩服,但是这一次的事情和上次的事情却是不一样的,稍有闪失,便是掉脑袋的事情。”
“谨相一向料事如神。”莫扬轻笑道:“我跟在谨相这么长的时间,从来都没有见她有算错什么事情。”
于军扬了扬眉毛道:“谨相是什么样的人我是不知道,但是我觉得她这次的决定并不是太高明,我虽然没有出来赈过灾,但是却也知道赈灾有多么危险,她来到这里,一不通知县衙的人帮忙,二不派重兵守银子,反而还做出这样的决定,如今虽然不是兵荒马乱的年代,可是那么多的银子难保不会有人动心。”
莫扬看了于军一眼道:“不过这也允分证明谨相对你的信任,你若是存了异心的话,稍微动点手脚,银子少上一些也能推脱些。”
于军闻言顿时瞪大了一双眼睛看着莫扬道:“这话听来实在不像是莫侍卫说的话,这笔银子事关南方百姓的生计,断断不能出任何的差错,你这一番话休要再说了!就算这一次谨相做的决定不太高明,我就算是拼死也要将银子送过去。”
莫扬忙笑道:“我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你竟当了真。”
于军这才气消了一些,他看着莫扬道:“莫侍卫以后还是不要再开这样的玩笑了。”他自小养尊处优,从来都没有受到什么苦难,一直以来所有的事情都算是一番风顺的,原本在京城里也是个不成才的纨绔子弟,只是他的心里也没有看过什么真正的疾苦,这一路走来先是受了挫折,紧接着又感受到了北方完全不同于南方的严寒气候,看到路边的冻尸,终是激起了他心里的责任感。
他想到那一日明云裳那一日对他说的话:“男子汉就得有个男子汉的样子,遇到事情不是去躲,而是想着如何承担起来。”
而他从小到大也没有想做成过什么事情,近日里的这一番磨难倒是让他的心性从未有过的坚定,他自小家里不缺银子,对银子也没有太多的感觉,更兼此时身上还有一份责任在。想着上次他在明云裳的面前丢了脸,那么这一次一定要想办法赚回来,就算这一次明云裳的想法错的很离谱,他也要把事情做好。
他这样一个堂堂九尺武将,又岂能让一个文弱生看轻了去!
莫扬看到于军那张坚毅的脸,心里也微微有些吃惊,他和于军早前就相识了,他的心里还有些瞧不起于军,而这一次他看到于军的变化,暗叹也不知明云裳对于军说了什么,以至于他有如此大的转变。
他的那番话原本只是试探,后面还有其它的话,而于军的话却生生将他的话全拦了下来,他只是微微一笑便又退了下去。
一旁的暗室里,明云裳和郁梦离一直静看着整个经过,两人见于军亲眼盯着下面的将士将东西准备好,然后安排好值夜的守卫之后这才回房休息。
两人在黑夜里互看了一眼,然后从一旁的暗梯走回了明云裳的房间,秦解语依旧一袭红衣站在门前,看到两人进来只睁着一双乌黑的眼珠子看着郁梦离,郁梦离却回了他一个无比纯净的笑容,那一笑在这暗夜里如昙花盛开般灿烂,若是换了其它的人看到这样的笑容怕是魂也得飞了,可是秦解语依旧不动如山,似乎更冷了三分,还有几分淡淡的寒气和不屑。
郁梦离对于他的反应也不以为然,只跟着明云裳不动如山的走进了屋子里,秦解语也不气的跟了进来,一双眼睛满是戒备的看着郁梦离。
明云裳看了秦解语一眼,又看了郁梦离一眼,原本想着要将秦解语赶出去,只是后来再想秦大少爷就是一个怪物,根本就不能用正常的眼光看待,他若是下定了决心要跟着,不管是打是骂是用洗脚水淋都是没有用的。
她淡定无比的直接无视他的存在,只看着郁梦离道:“你怎么看?”
“我一直觉得那次的事情不会是个偶然。”郁梦离淡淡的道:“我觉得我们的人里绝对有内应。”
明云裳扬了扬眉毛表示赞成,知道他说的是事情指提上次被安静波伏击之事,她的眸子微微一合后道:“细细想来的确如此,只是那个人还无法确定。”
郁梦离笑了笑道:“怎么,在我的面前还不好说实话吗?”
明云裳看着道:“我说的就是实话,在你的面前还有什么好隐瞒吗?我以前的先生曾教我说话做事一定要小心一些,在没有证据的时候可以怀疑一些事情但是不能说出来。”
郁梦离失笑道:“我服你了。”
明云裳也笑道:“应该说是我服你才是,反正网有时候是一定要放的,到适当的时候也是一定要收的。”
郁梦离的眼角眉梢里满是笑意道:“也只有那些不长眼的人才以为你是蠢的,好在我从认识你的时候从来都没有把你当成是笨的。”
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