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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小满不去看他们两个,在她眼里,郁子非的行为一切都是装出来的。无论是他风流潇洒看似与世无争的样子,还是对郁瑶琴十分同情的样子。
男人生来对权利的渴望,就如同女人对美丽的追求一样,是性别自带的属性,无法彻底消除。何况从小在权力漩涡中心混的郁子非,好手好脚的,怎么可能对权利丝毫不在意?他的不在意,不过是因为当今皇上的铁血手腕,不得不收起所有利刃,韬光养晦而已。
当年皇上母亲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嫔妃,又无强劲的外戚支援,而大皇子母亲是皇后,与先皇伉俪情深,相伴数十载感情依然深厚,且母亲的娘家是宰相世家,大皇子又仁厚节俭,进退闲雅,颇得上上下下的爱戴,先皇早已有意立他为太子,只是怕一旦立太子容易招致嫉妒,故想等到大皇子成家之后再行封上之举,可惜,三皇子,也就是如今的皇上以一己之力,力克死对头大皇子,登上皇位,令人瞠目结舌。
好在他登基之后也算是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内政安稳,宣国国力这几年逐步增强。
在表面的太平盛世之下,谁知道皇上到底用的什么手腕,才能独得这大好江山,而且登基之后,当年与大皇子亲近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尤其皇子们,被贬黜的贬黜,关押的关押,只有郁子非,不但没有受到牵连,反而越发受皇帝的信任,经常召进宫下棋聊天,奇珍异宝源源不断地赏赐进了安王府,如花美眷更是数不胜数的赐下来。
白小满才不相信外界传言的那般,说是什么郁子非毫无野心,又是皇上的一母胞弟,才这么受宠,在外宽内深,心机深沉的皇帝手下,能做到明哲保身的人,想必道行极深,剖开内心来看,说不定郁子非的真实嘴脸,比恐怖片里的终极大boss还要暗黑。
第三十六章 皇上的软弱()
而且街头巷尾早就有传言,郑王爷是在先皇时期就功勋卓著,皇帝登基之后宣国与邻国发生过大的征战,也幸亏郑王爷骁勇善战,为时两年,才平定战乱,又扫清大皇子的残党造反起义,更是功标青史。
这两年郑王爷的声名越发显赫,又自恃两朝元老,在朝中向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底下的人恃势凌人,狐假虎威,在外作威作福,欺男霸女,胡作非为,郑王爷从来不管束,一旦闹到官府,也多被郑王爷压下来,百姓积怨,敢怒不敢言。
加上他还有个宝贝女儿郁瑶琴,在嚣张跋扈,作践人方面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锦城早就有传言,讽刺郑王府的仗势欺人,仗着有功有劳,不拿王法当回事儿。
这个时候疑点就来了,当年裹挟雷霆之势成功夺嫡的当今皇上,却一直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家有的说皇上懦弱,郑王爷兵权在握,皇上也只好忍气吞声,有的说皇上念及旧情,感恩郑王爷对国家出的力,又是唯一的长辈,所以不忍下手,只能时不时规劝一番。
当然也有小部分人,偷偷的说,皇上是羽翼未丰,先让郑王爷自掘坟墓,郑王爷越是跋扈,百姓对他越是恨,将来有一天,他收拾郑王爷的时候,大家就会越觉得大快人心,为民除害,从而忘了郑王爷曾经对江山社稷的功劳,也就不会有人说他不知恩义,鸟尽弓藏了。
白小满就属于后者,尤其在她发现了,向来以江湖道义自称的郁子非,在面对郁瑶琴的所有恶行,都是一副息事宁人的样子,不气不恼,冷眼旁观,至多不痛不痒说上几句废话之后。
跟跟皇上关系如此亲近的他,自然是玲珑剔透的心思,揣摩皇上的意思总是八九不离十的,说白了其实就是风向标,他对郑王府的态度,揭露了皇上的二三心事。
而说郑王爷有反心,其实也不算是冤枉他,在他眼中,当今皇上根本就是靠阴狠手段牟夺皇位,本身无半点功绩,自然不当他是盘菜,即便不想推翻他的统治,在内心深处也是觉得真正应该享受皇帝尊荣的是他郑王爷,否则,这些年为何兵权丝毫未松?
若真有服从主上之心,留一部分自保足矣,何必私下偷偷扩充势力范围,大肆聚敛钱财呢?在郑王爷的心里,根本不尊重这个皇上,皇上专属的黑骑卫都可以随意调来给自己的女儿使用,还不是什么危急情况,干得就是杀人越货三角恋这种狗血剧目,郁子非招致杀身之祸不就是因为认出了黑骑卫吗?
看来郁瑶琴也不是真的傻到家,她自己也知道,使用黑骑卫,偷偷摸摸的还行,真要是传出来,对他们郑王府来说,以当今皇上的心狠手辣,绝对是灭顶之灾。
郁子非在第无数次看了郁瑶琴之后,终于扭头问白小满:“你打算怎么办?”
白小满看起来一脸意外的表情,反问回去:“王爷想怎么处置他们?”
郁子非推辞道:“本王说不上处置,今天的一切,都是白姑娘力挽狂澜,于情于理都应该是姑娘做主。”
白小满也跟着笑,心想,老娘就等着你这句话呢,谁跟你客气?
“王爷如此不以身份压人,当真让民女佩服。”
郁子非谦让:“哪里,只是,瑶琴她始终是皇室子女,也是皇上和本王的妹妹,还望白姑娘在处理的时候,能够高抬贵手,给她一条活路。”
重点来了,白小满心思了然:“王爷,自始至终民女与瑶琴郡主之间的恩怨,您应该看得很清楚,是她不给我留活路,想要对我赶尽杀绝,还因为几个下人对自己的亲哥哥下毒手,如此歹毒心肠,王爷还要为她说情吗?民女倒不知,原来,王爷是如此心地善良,不记前仇的人。”
郁子非叹口气,又看了一眼郁瑶琴,此刻她正在眨巴着眼睛来回打量两人,听到郁子非为自己讲情的时候,呜咽出声,看样子既是愧疚地哭起来,又像是想求郁子非救救自己。
白小满懒得跟他兜圈子,直接说:“民女准备去敲登闻鼓,告御状。”
“什么?”
郁子非吃惊不小。
就连郁瑶琴也一脸惊诧地看向白小满,似乎她说了一句多么可笑的话。
“至于这么吃惊吗?她是郡主,爹又是当朝最有权势的王爷,这一次要是不能翻身,以后她想为难我,我在宣国境内,可不是寸步难行吗?再说,她虽然身份高贵,行事为人实在令人不齿,做了这么多害人害己的坏事,宣国难道都没王法可以管一管吗?”
郁子非默不作声,白小满正好借势提出要求:“到时候还望王爷可以当堂作证,不然,民女一介小民,郑王府权势滔天,皇上要是把案件交给大理寺来审理,难保大理寺也会惧怕权威,徇私舞弊,只要有了王爷的证词,大理寺就算想走黑路,也得掂量掂量了。”
郁子非冷笑:“白姑娘太高看本王了,本王不过闲人一人,哪里有那么大的影响力?”
白小满当然有一堆理由反驳郁子非,可以分析下局势,再指出如今盛传的,安王最最得宠,跟皇上一起玩耍见面的时间,比最受宠爱的妃子都多,但白小满懒得说,而且郁子非也不是好人,典型的扮猪吃老虎,她可不想露出太多破绽,免得再被他忌惮上,以后又多了一个人为敌,何必呢。
“破船还有三千钉,是草就比地皮高,王爷只要肯答应如实相告,民女就感激不尽了。”白小满不跟他在口舌上费劲纠缠,见郁子非还是一脸犹豫的样子,白小满询问:“王爷是否对瑶琴郡主兄妹感情极为深厚,所以纵使发生今天心寒之事,还是对这个妹妹不能狠下心来?”
郁瑶琴眼泪已经刷刷掉了下来,郁子非看了一眼她,似是不忍直视,将头扭向一边。
白小满心中冷笑,面上却不露半分,装作为难的口气说:“好吧,民女也不愿王爷如此为难,告御状这事,三分人力,七分天定,走一步算一步吧。”
又过了好一会儿,郁子非才问:“你当真非要走这一步?”
“当然。”
第三十七章 中毒()
郁子非瞪着白小满,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白小满拍拍脸,问:“王爷不认识民女了?”
郁子非转过脸去,不知望向哪里,声音飘忽不定:“本王有时候真的很羡慕你和小岑,你们两个人都是随性而活的人。”
白小满不知道他这句话从何说起,选择沉默是金,装作没听见。
郁子非却不打算放过她,径直问:“你想要告御状,勇气可嘉,但是你有胜算吗?”
白小满笑着指指她:“不是有王爷肯帮忙了吗?那就有胜算啊。”
郁子非皱眉,白小满却不想多说了。
郁瑶琴突然伸脚踢了踢白小满,眼珠转来转去,呜呜地想要说着什么。
白小满凑过去,问她:“你有话要说?”
郁瑶琴点点头。
白小满笑着摇摇头:“我偏不给你机会说。”
郁瑶琴愣住,接着眼神开始发狠,拼命地想要伸腿踹她,白小满轻巧地躲开,又盯着郁瑶琴瞅了一会儿,装作吃惊的样子,问:“你该不会是想解手吧?”
郁瑶琴浑身一下子僵住,呆愣地点点头。
白小满咯咯笑了两声,接着冷下脸来,冷漠地说:“憋着。”
郁瑶琴再次呜呜挣扎起来,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在不停咒骂白小满。
郁子非盯着白小满左看右看,眉头越皱越紧。
白小满才懒得搭理这些,她翻着自己的衣兜,看了好几遍,才垂头丧气地坐回去,掀开车帘看向穆勒。
穆勒依旧将蓑帽压得低低的,幸好天气十分炎热,很多人以为他是怕晒,也不算是突兀,白小满见他脊背挺坐端正,猜想他一定不适应曝露在这么多人面前,所以才毫不松懈,也不知道手腕的伤怎么样了,严重不严重。
穆勒将受伤的手一直背在身后,白小满知道他的顾虑,后来的人不知情,但刚才郁子非和方家兄弟都已经见过他,知道他是白小满的暗卫,身体的情况,还是保持隐秘点好,不方便让更多的人知道。
所以白小满也并没有在人前表现出担心或者询问,只能在心里默默担忧,庆幸的是穆勒身体一直强健,武功又高,内力深厚,一般的小伤小痛奈何不了他,除非郁瑶琴丧心病狂的在刀上涂毒。
白小满胡思乱想着,郁子非喊了她好几声都没有听见。
“白姑娘?白姑娘!”郁子非加重音量,白小满忽的转过头来,有点迷蒙地问:“啊?你叫我啊?”
说完自知失言,忙改口:“不知王爷有何吩咐?”
郁子非指指被扔在车厢边角的郁瑶琴,道:“人有三急,白姑娘可否通融一下?”
白小满当然不相信郁瑶琴这个节骨眼上是想撒尿,但郁子非堂堂一个王爷,做出这般礼贤下士的模样,白小满实在不好拒绝,右手抬起,示意他随意。
郁子非点头道谢,正要弯腰去帮郁瑶琴解开绳索,忽然停下,略显为难地看着白小满。
白小满也一头雾水地看着他,心想,老娘都让你伺候你宝贝妹妹吃喝拉撒了,还瞅我干啥?
郁子非略微艰难地解释:“除了白姑娘,只有受伤的秋香是女子,这。。。。。。”
哦,原来是这样啊,郁子非的意思是,让她来伺候郁瑶琴小便?
白小满不怎么赶眼力见地回答:“这样的话,就只好让瑶琴郡主委屈委屈,等到了衙门之后,再小解了。”
郁子非为难地看了看郁瑶琴,见他这个堂妹已经泫然欲泣的模样,面露不忍,再次询问白小满。
“不愿意忍的话也可以,就地解决呗,民女不会介意的。”
郁瑶琴再次开启呜呜的骂人之旅,郁子非面露尴尬。
白小满始终碍于郁子非是王爷,并不敢把话说得太难听,笑着问:“王爷当真宅心仁厚,您的这位堂妹,刚才可是铁了心想要您的命,现在您却处处为她着想,却不知这番好心她会不会领情。”
郁子非扭头瞟了一眼郁瑶琴,声音淡淡:“本王只是念及旧情,不忍她太过难堪罢了。”
白小满点点头:“是啊,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有人攥着过去拿不起放不下,有的人心狠手辣,根本不顾昔日的情分。”
郁子非点点头,白小满说完就继续靠着车窗发呆,郁子非看了她好几眼,终于忍不住问:“那个,白姑娘。”
白小满扭过头来,看似一脸茫然地问:“王爷您还有事吗?”
郁子非咬牙伸手指着郁瑶琴,欲言又止。
白小满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紧接着摇摇头:“民女不会管她的,能忍则忍,不能忍就自己看着办吧。”
真不是个好人,白小满心里默默地想,亏她还是来自新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