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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少衡环视四周,他们明明是从这里掉下去的,为什么爬上来之后却一个人也没有。
帝燚冷冷开口,“我想,我们还在幻境里”。
那人明明靠的很近,就那样站着,直直盯着她,不知何时动手,灵珏挣扎着翻了个身,爬在坑里,至少那个人就看不见了,反正她就爬在这里,倒想看看那人到底想怎样。她现在毫无形象可言,胸前大滩血迹,头发散乱,活像刚被活埋了一般,虽然她还在坑里,不过这面纱也够神奇的,竟没染上血迹。
一股内力环绕在她身边,灵珏感受到自己正在上升,不是幻觉,往下看了一眼,她已经离开了地面,身体在慢慢站直,却被紧紧束缚着,动弹不得。
终于看清那人的样子,虽然境况堪忧,却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一眼,第一影像,温文如玉,清秀俊逸的面庞,如墨的眼睛,儒雅的气质,仙气飘飘,在他的面前,天地万物尽失颜色。
“你叫什么名字”,那人缓缓开口,声音清澈干净,没有一丝杂质,像有魔力一般。
“春花”灵珏脱口而出,像是早已忘记自己还被吊在半空中。
“你从何处得到这碎片的”那人接着问道,
“祖传的”,理智终于还是战胜了冲动,前一秒还大打出手,怎可能期望马上就掏心掏肺,灵珏脸不红心不跳的扯着慌,她在赌,那个人不会杀了她,理由嘛,看他那样子也不像。
他也不恼,“我有时间等,可你的朋友困在你的幻境里,他们可等不了”
灵珏一愣,纠结起他所说的“你的幻境”确定并不是“我的”,“你什么意思”。
一个白色的人影在眼前闪过,直冲向墨衍,凌厉的气势,内力灌注在手中的武器,刺眼的金光一瞬间划过,看情形似乎是盟友,终于有人记得来救她了,灵珏喜极而泣。几乎看不见动作,两人已过数百招,来人法力高强,步步紧逼,墨衍不得不专心抵挡她的进攻。
现在已顾不上太多,身上的力量瞬间消失,灵珏直直下坠,最后一刻定格在那人身上,绝美的背影,银白色的面具,竟是宫少衡的“故人”。
一阵天旋地转,灵珏不停的翻滚,接触地面那一刻,她竟意外站不稳,直接倒在地上,从一个斜坡滚了下去,斜坡很长,长得她甚至都忘了到底滚了多久。
巨大的惯性让她直直栽入雪堆,费力钻了出来,鬼知道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明明当时周围很平坦,怎么会突然出现山坡。
她明明仔细看过,别说山坡,小雪坑都没有,当然除了她刚砸出来那个,更别提悬崖了,对,悬崖。收回酸痛的脖子,她放弃了,眼前的冰壁一眼望不到顶,可她明明是从山坡上滚下来,为何一抬头眼前却是冰涯,哪还有山坡的影子。
仔细打量了一番,冰壁上似乎有些巨坑,像是被重击后留下的,正下方发现两串不同的脚印,正常情况下,在如此松软的雪地上,脚印应该很深,可这些却很浅,说明他们的武功不低。
只是脚印方向很奇怪,有向着悬崖方向的,还有一部分却是远离的,甚至在靠近冰壁处留下了半个脚印,不是踮着脚造成的,倒像是有一半在这冰壁里,灵珏摇摇头,脚尖向外,他们不可能是从冰壁里走出来的呀。诡异的一切,灵珏接着发现脚印只又很小部分,所以她根本不知道那些人到底如何到了这里,又是如何离开。
若从上面掉下来,脚步应该会很凌乱,至少会有痕迹,可这里一片整洁,不想是意外坠落,若从远处过来,为什么会没有过来时的脚印。
就这样纠结了好一会儿,她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这行人可能就是帝燚他们,而他们最后可能爬上山崖去了,冰壁上的坑像是人为造成,而刑天弓刚好符合。
可现在她不可能爬得上去,扯着嗓子喊了无数遍,也很快就湮没在风雪里,毫无作用。本想沿着冰壁找一下有没有比较低矮的地方,尝试着爬上去,
没走多久,眼前却赫然出现一道道石阶,直通涯顶。灵珏揉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不是瞬间形成,难道这里一直都有石阶。她本还有些犹豫,毕竟族长教过,莫要贪图小便宜,天上不会有掉馅儿饼的事,事出异者必有妖,如此云云,可现在已然没有别的选择。
第五十二章:竹屋()
她不是第一次做后悔的决定,也不会是最后一次,但目前这个绝对是最最后悔的。如果上天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会好好听族长的话,可惜老天总是公平的。
她如愿以偿到了涯顶,可眼前依然什么也没有,几乎是爬在地上搜寻脚印,很可惜,毫无痕迹,她几乎马上就怀疑是自己的判断出了差错,转身想撤回去,那道石阶却瞬间消失在了眼前。俗语有云,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大约以前还不太理解,不过此时她才有了深刻的体会,看着渐渐冻住的双腿,自暴自弃坐在地上。
从她刚想转身那一刻,腿部竟瞬间结冰了,从脚底慢慢延伸到膝盖,坚固的冰柱,动弹不得,根本拔不出来。也许是刚经历一场恶战,困意随即袭来,心里明明特别害怕,本应该警惕的时候却怎么也睁不开眼了,就像小时候偷喝了族长的桃花酿,装作没有醉,怕他发现,却还是从饭桌上摔下去,顺势在地上睡着的情形,她竟就这样抱着腿睡着了。
再醒来时她已经在宫少衡背上了,虽然不知道他怎么找到自己的,却意外不想多问,他的背很舒服,宽大,温暖,衣服上还有皂角的清香,她认得这件衣服,栖霞镇时宫少衡从她魔爪之下抢过来,才免去被卖掉的命运,看来是特别喜欢吧。
“醒啦”,像是察觉到灵珏的动作,他微微转头,
“还困吗?”他的语气很温柔,却意外给人一种安全感,
灵珏盯着他后颈裸露出的皮肤,白皙,劲瘦,挪了挪脑袋,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困意有涌来上来,灵珏紧紧贴在他背上,
半梦半醒,“路还长,你再睡会儿吧,到了叫你”,低沉的声音,满满宠溺,
“嗯”灵珏嘴角上扬,懒懒的回答了一声便沉沉睡去了,好久没有这么信任一个人了,到底是有多久?
当现实和梦境里的场景交织时,可能会分不清到底那里才是真实的一面,灵珏从床上惊坐起,茫然的看了看四周,首先扇了自己一巴掌,剧痛使她瞬间清醒,入了幻境不是没有痛感嘛,亦如前两次一般,有感觉,不是做梦。
不能怪她发疯,入眼屋内虽简单,陈设却格外熟悉,,竹屋雅舍,幽幽清茗,西侧两排书架,整齐的放上各种典籍,可以看得出主人是爱书之人,软榻旁的木桌上,一杯清茶,升起袅袅青烟,看来有人才刚离开,这该死的熟悉感,明明和那时梦里一模一样。
灵珏走到门口,阳光斜照了进来,明亮温暖,原来已不是冰雪之地的,她一愣,这么说他们不在凌云都。
院子里很冷清,要是种上些花花草草就更好了,不过,似乎还真种过,灵珏弯下腰,篱笆下这周围一圈似乎还留了印记,是不知名的花儿完全枯萎的躯干,大片大片,倒像是瞬间集体化的死亡。
宫少衡拿着一套衣服走了进来,笑着递了过来,玫红色的夹袄,配上白色襦裙,很是好看,
“不知道合不合适,挑了你最喜欢的颜色”,
灵珏愣住了,她最喜欢玫红色吗?她自己怎么不知道。
“怎么了?不喜欢吗?”“没有,挺好”,灵珏接过衣服尴尬的笑了笑,“对了帝燚他们呐?没事吧。”
他淡笑,眼睛却从来没离开过,“他们先离开了,没什么事”。灵珏没理解他所说先离开的意思,微微撇开眼睛,脸上发热,一直被这样看着怪不好意思的。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一直呆在竹屋里,美其名曰为她疗伤,虽然她自己觉得并不严重,虽然研究了好几天,可还是不知道这算在什么山上,毕竟迦叶山四周的山势都挺正常,灵珏猜测大约也隔的不远吧。他们经常去溪边抓鱼,那里的鱼总格外的多,宫少衡会很多种烹饪方式,味道好的不得了,无聊的时候就去摘野果,或是躺在巨石上晒太阳,一晃就是一整天。
不知为何,有他在身边总格外安心,就像这样呆着,守住眼前的欢乐,她以前从不喜欢静静呆着,因为一停下来总会想很多的事情,回忆过往发生的记忆,可她没什么好回忆,只是现在似乎可以想很多了。灵珏转头,宫少衡仍在认真看着书,睫毛长长弯曲成一个好看的弧度,完美的侧脸,宛若神祗,灵珏心脏一紧,像漏了半拍,有什么在默默滋生,连她自己都没发现。
像是察觉到她炽热的眼神,宫少衡转过身来,两个人就这样对视了半响,他抬手将她不经意散落的碎发拢在耳后。
“为什么又这样看着我,好看吗?”灵珏下意识点点头,又拼命摇头,竟被他看出来了,有些窘迫的低下头。
“其实,其实我想问……”,宫少衡眼里像有星星,目光柔和异常,“想问什么?”
“你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呀”,灵珏脸爆红,干脆一股脑说了出来。
宫少衡转过头,将书慢慢合上,像是在仔细思考,接着却拿着书起身离开了,灵珏脑袋一嗡,难道是自己太大胆让他觉得反感。没走出几步,他停住了,转过身来竟异常认真,灵珏长舒一口气,直直盯着他,满是期待。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不用担心,风兮月已经答应了,你会好起来的”,莫名其妙的一句话,不像是一个可靠的答案,语气却很深情,深情得几乎会产生他已经喜欢上自己的错觉,灵珏有些颤抖,心脏剧烈的抽痛,明明面对面,为什么又会觉得他不像在跟自己说话,为什么会对风兮月这个名字反应如此剧烈,心底涌起一阵悲伤,奇怪的感情,风兮月答应了什么,你又瞒着她什么,还是从一开始就在利用她。
接下来的几天,灵珏很少见到宫少衡了,他最后说风兮月似乎犹豫了,他得想办法稳定住她的情绪,让她放心,于是就这么走了。
第五十三章:飞羽()
时间过去了半个多月,灵珏渐渐变得烦躁,宫少衡直接消失不见了,不是没有寻找过下山的路,却怎么也绕不出去,迦叶山皑皑白雪依旧在眼前,却是触不到的遥远。
西边一处断崖上有棵歪脖子树,枝叶挺繁茂,坐在里边外界毫无察觉,这里的夕阳很美,不似别处橘黄色显得暗沉,鲜艳的赤红色反而勾勒出夺目的颜色。
灵珏坐在树丫上,晃着脚丫,这是最放松的时刻了,月影看不见日落,也没有这么美的时候,说起来她还有点想族长何伯他们,以前总觉得自己很潇洒,也早就长大了,不会为了离别伤感,没想到这才不到一个月。
悠闲的倚着树干,夕阳下,树影拉得长长,其实她挺希望有人来找她,也不用太着急,就能静静站在背后,看着她平安无事,然后就那么站着,等她回头,那会心一笑,却胜过千言万语,可她知道,不会有人找她,族长其实是一个很冷酷的人,小时候总不懂这些,闹脾气时就去山上找棵大树也像这样躲起来,心里其实希望族长能来找她,不需要太过焦急,哪怕是满身怒气,然后打几个手心,斥责她以后不要乱跑,就像其他小伙伴一样,虽然很疼,却也知道还有人在意的吧。
可现实却是等得睡着,再苏醒,有时候过来一晚上,也不会有人来,没人在意她消失在哪段时间,又准备什么时候出现,最后还不是灰溜溜的走了回去,而族长总在银木下和岚夫子悠闲的下棋,像是丝毫没感受到她的存在。
记得有一次她摔下了山沟,折了小腿,动弹不得,在石缝里等了两天,最后还是自己爬了回去,那天她哭得稀里哗啦,抱着族长房里的柱子质问他怎么这么狠心,现在想想不禁笑出声来,那样的年纪倒是知道什么是狠心了,可族长并没有什么表情,检查了一下她的腿,就找来板子给她固定上了,力气很大,又是抱着柱子一阵嚎叫。
“小小年纪还知道什么是狠心了,这样也好,以后你会遇到更狠心的人,他们会欺骗,利用,直到你麻木为止,没有人有义务对你好,很多时候,笑容也有其他涵义。你要记住,不要等着别人去帮你,也不要期望别人会一直找你,除非你很重要,可你要知道,没有谁离了谁就活不下去了。”
当时还觉得挺有道理,小小的人儿总以为可以过的很清楚,不靠别人,也不想被欺骗,现在想想,倒像是族长为自己找的借口,果然她就将一切抛掷脑后,心满意足的走了,还以为开窍。
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