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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这个啦!”九尾狐被苏曼说中了心思,忙地打断了:“明天进不进城?听说是午后问斩,三百多口人,一个也不卖,全部杀掉。”
“我早就预料到了!”
东王陈璟他们杀进后宫的时候,据说除了南妃与皇上,也是一个不留。他可曾想到自己府上也会有今天这样的下场?苏曼心中有了快慰。
到了晚上,苏曼想通了,她决定第二日,要带着东王的一双儿女,冒险进城,让他们亲眼看到自己的爹娘被杀。虽然这样的想法她自己也觉得残忍,但是没办法,要报仇,就得这么做。
她要在他们的心底,种下仇恨的种子。这样对于她报仇,只有好处。
“我让你给我们准备的衣服,准备好了吗?”
“你放心,这个我早就准备好了。”九尾狐说着话,从陈瑶怀里滑脱,跃到房梁上,瞪下一个包裹。
苏曼眼睛睁得老大,它是什么时候把包裹放上去的,自己怎么一点都没有觉察呢?
“明早从这里出去,就不要再回来了。我会一直蹲在你胸前的那个桃核里的。记住了,什么时候遇到困难,需要我帮忙的时候,你就把桃核打开,放我出来,我会帮你的。”
“我就不明白,你也有点本事,即使是真的,你干嘛要蹲在这里啊,这样还不如跟你师父上山呢!”
“你当然不明白,这世间多好玩呀,告诉你,我虽然在这桃核里,但是我可以借助你,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我都一样。”
“奇了怪了,我总觉得你跟那些道士差不多,有些神神叨叨的。”
“不奇怪,我的师父就是修道成仙的吗!”九尾狐笑道。
第十二章 刑场()
第二日,苏曼帮兄妹两个换上破棉衣,把脱下来的府里的衣服都烧了。
“小姐,小爷,等会子我带你们去见你们爹娘最后一面。”
兄妹抬头看着苏曼,见爹娘的渴望全落在了那两双眼睛里。
“小姐,你要记住,等会子见了王爷夫人,千万不要嚎哭,更不要哭着喊爹娘,这样你不但害了自己,还会害了你哥!”
“我不叫,我就看一眼!”陈瑶点了点头道。
“小爷,你记住了吗?”
陈瑀也点了点头。
“姐姐,放心吧,我是男子汉啦!”
“今天进城的人多,小爷,你要跟我们保持一定的距离,你们两个走在一起,会引起官兵注意的,现在他们到处查找你们的下落,知道了吗?”
“知道了!等会子,我若见前后有大人,我就跟他们一起走。”
苏曼点了点头,带着兄妹两下山了。
九尾狐在早晨的时候,说要隐藏到苏曼胸前的那个桃核里,然后就在苏曼的面前,瞬间不见了。
“活见鬼!”苏曼咕隆了一句。
但是苏曼还是认为九尾狐玩障眼法。苏曼当年在宫里的时候,遇到重大节日,宫里也会聘请外面玩杂耍的高手。便是宫里,也有不少公公,为了讨主子喜欢,也会玩一些小把戏。
九尾狐一定是在前面走了,苏曼想。
山下的路,在太阳没出来之前,结成了冰路。在走出山外不到三里地,那路更是高高低低,牛车的痕迹很明显,不甚好走。
“小姐,要记住,你现在不能把自己当小姐啦,你不能再娇乖了,你就是一个要饭的,明白吗?以后你得改口叫我姐姐,不能叫苏姐姐了!”
“姐姐,你都说了好多遍了,我早记住啦!”
陈瑶有些听烦了,觉得苏曼就像个老妈子一样叨叨叨的。
而陈瑀不同,对于苏曼一再的重复交代,他心里明白,每一步都错不得,一步错了他们都很可能没命。
等到太阳出来,开始化冻了。路上的泥泞可想而知,陈瑀还好,那陈瑶是左一跌右一跌,先还哭,被苏曼吓回去了。
“我与小爷现在都不能背着你,你是要饭的,懂吗?你要再哭,咱就回去,不见你的爹娘了!”
苏曼这话一说,陈瑶立马停止了。
“姐姐,我不哭,我眼里迷了沙子,才淌的眼泪!”
苏曼和陈瑀都被逗笑了,这路上都是泥泞,四处都是大雪,哪里来的风沙?
两个也不揭穿她,苏曼还关切地问道。
“那现在怎么样了,沙子出来没?”
陈瑶抽泣着。
“还,还没呢!”
苏曼有些心疼这个小主子,毕竟才五岁,五岁就离开了娘,有什么办法?
苏曼拉着陈瑶的手,陈瑶的袖子膝盖都跌湿了。两边脸上都是紫痂,小手红肿的像个馒头似的。十多天没洗的脸,乌漆墨黑,衣服脏兮兮的,真地像一个没娘的孩子,俨然一个小乞丐。
再看陈瑀,也是蓬头垢脑,脸上脏兮兮,棉袄棉裤上多处棉花露在外,一双鞋子还没脚后跟,后脚裂了很大的一个口子,一挤就流出黄水,再挤便是血水,很淡。
陈瑀毕竟九岁了,孩子大,见过世面。东王曾多次带他出去骑马打猎。这些伤,在他还能承受。
苏曼看着这兄妹二人的装扮,很是满意,任谁也不会想到,他们会是东王的一双儿女。
城门口像往常一样,只查出门,不查进门的。
苏曼三人,在午饭时刻先后进了城。
因为布告贴出三天了,今天是杀反叛东王府以及他的党羽的日子。
这是难得的机会,谁也不愿错过。人们争先恐后地要看看,昔日连见也见不着的东王府里众人,到底是什么样子。他们被砍头的那一刻,会不会哭天呼地。
只见路上陆陆续续地,人来人往。
刑场放在午朝门外菜市口,人还没出来,四周已经围了不少人。
从一早就准备了这个刑场,搭建高台,备了四排刑桩。街两旁站着手持长枪的卫兵,看护着刑场。
苏曼带着陈瑶,用眼角示意跟在斜后方不远的陈瑀,向人群里挤去。
“要饭花子也来凑热闹!”
“滚,一边去!”
人们纷纷表示对他们的不满,嫌弃他们身上的灰土。
三个人拖着棍,不论人们怎么打骂他们,直往前排钻。
终于挤到了前面,台上都是把守的士兵。远处有一个高台,台上有一长桌,几把椅子,那是监斩台。
大约过了半刻钟,远处传来鸣锣的声音,几十个彪型大汉,穿着统一的蓝布衣服,肩上扛着明晃晃的大刀,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令人不寒而栗。
几十名大汉到了台上,分立两旁。
又过了好久,只听得远处鸣锣开道,人们纷纷伸长了脖子,看看来的是不是犯人,有经验的人,他们明白,这回来的是监斩官。
果然,不多久,两八台大轿抬了两个官员,在众兵勇的簇拥下,走上台去,坐到了两旁椅子上。
接着,两个马队开来,只见中间的那个骑马的,一身亮闪闪的金盔甲,他骑着马围绕刑场转了一圈,这才下马。
原先的那两位文官,早已站了起来!
“杨大人,请!”
“郭大人请!李大人请!”
来的正是杨勇,他与两位大人让了让,客气了一番,坐在了中间那个位置。
两位文官的级别,都比杨勇高,但是因为他是丞相的侄子,况且,这些天宫里闹得人人自危,害怕牵连进东王的案子里,即使平常不走动的,此时也唯杨家马首是瞻,上门送礼套近乎。
所以杨勇虽然官级低,但是两位文官依然推选他为主监斩官。
三人坐定,只听杨勇一声令下:“带人犯!”
只见众男女在帘布后面被推出来,原来人犯早就来了。怪不得那边看守的士兵分了几层。
走在前面的正是东王陈璟,他仰着头,昂首阔步地走到中间的那个刑桩前,面向监斩台。
三位坐着的官员不由得站起来,杨勇忙地下台,走到东王面前。
“王爷,不知您还有何要求,在下一并都满足您!”
“我无啥要求,来吧!”
“王爷,您千万别记恨我!”
杨勇说完,回台上去了。
第十三章 泄密()
东王府主子奴才在内,三百多口人,男女老少,一个不留,全要送上断头台。
苏曼在人群里搜索,却始终没有看到夫人薛瑛的身影。难道夫人不用杀了?苏曼继续在那群低着头的女人中找着。
没有!
苏曼心里敲起了鼓,若是夫人薛瑛不死,会给她带来很大的麻烦。
等到皇上与镇南王回京,赦免这两个孩子,他们又会回到自己母亲的身边。那么自己借他们复仇的计划,就会全部泡汤。
薛瑛被赦免,这个苏曼倒没有想到。
东王府被抄家,连夜被关在逆天府的大牢。
第二天,得知消息的太后,传来丞相杨基。
“按理说我们后宫的娘们,不该干涉朝政,只是东王谋反,与夫人孩子何干?”
“回禀太后,老臣也只是例行问一番话,并没有难为夫人的意思。如今两个孩子已经出城,老夫正派人四处查找,这冰天雪地的,冻坏了可怎么办?!若是找着,定送来让她们母子团聚。至于夫人,老臣听太后的便是,回头老臣把夫人送到后宫来!”
杨基心里有数,夫人杀不杀都无所谓了。何不做个顺水人情?何况他要是杀了东王夫人,将会惹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要知道,太后乃隐凤崖大师兄赵元龄的夫人,二师兄李矩做了皇帝后,尊她为太后,意为第一代皇上乃赵元龄,他只是继承了皇上而已。
至于答应太后找着两孩子送来的话,只不过是繁衍的话。真正找着了,还能让他们活?!
杨基有自己的打算,他不能留有后患。现在东王府的小崽子跑了,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在这半个月里,杨基坐卧不宁,寝食难安。
他们会跑到哪里去?在东王被抓第十三天的时候,杨基决定要与东王好好谈谈。
杨基让人备了好酒好菜,端到大牢,摒退所有人,单独与东王对饮。
“东王,还是我赢了!”杨基亲自给东王倒酒。
东王陈璟摇了摇头。
“我从来就没与你一决胜负,何来输赢?有件事我不明白,想请教丞相!”
“请教不敢当,但说无妨,我知道的会告诉您!”
“我与您有那么大冤仇吗?据我了解,你平日里不是这么小肚鸡肠的人,你怎么做出小人的事来?我们政见上的分歧,其实再正常不过了,哪个朝代没有?你是文臣,我是武将,我们的想法哪能一样?我要知道你是这样的小人,我会提防你的,你根本无机会下手。”
“不错,要不是在您的茶里下蒙汗药,凭着我身边的这些侍卫,也拿不住您。这是老夫一生中做得最无耻最对不起自己良心的事情。但是,我想跟你说的是,你就不该一直追查你的大师兄被暗杀一事,这事都过去六年了,你为什么要紧追不放?”
“就因为这个?”
“不错,就因为这个!”
“这么说来,大师兄是你派人暗杀的罗?”
“非也非也,老夫当年也是降臣,巴特尔来了,我降在他的门下,你们来了,我降在你们的门下。老夫无非是想保一家老小的命而已,我有什么理由要去杀一个跟自己无关的人?”
“这么说来,你是受杀害大师兄的那个人指使的?”
“不错!”
“你是一个丞相,怎么会受人指使?”
“我有把柄在人家手里,我有什么法子?”
“那个人是谁?”
“这个我不能说!”杨基端起酒杯,“来,咱两干一个,路上有个伴儿!”
“您这话什么意思?”
“你会不明白?事后,即便皇上饶过我,镇南王能饶过我?棺材我早已准备好了,能在活着的时候为自己准备后事,我也算是满足了。”
“你既然知道,还这么做?”
“我要为我的家人,我也是迫于无奈呀!”
“那除了我之外,你会怎么对待我的家人?”
“全部杀光!”
“这么狠毒?”
“实话跟您说吧,你的一对儿女跑了。你的儿子若是在我手上,我不会杀您的部下,不会杀你府里的下人,甚至不会杀你的女儿,我是文臣,不是个滥杀无辜的人,人家只要您和你儿子的命。”
“原来如此!”东王笑了:“我儿子跑了,您就不怕日后我的儿子来找到您的府上算账?”
“这就是我杀你部下以及府里下人的原因,因为这些人,将来会成为你儿子的羽翼,我得提前预防。”
“不愧是老狐狸!”
杨基笑笑,站起身,出去了,想了想,又走了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