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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空。
苏家的生意被瑶光商行秘密接管。
京中,风声鹤唳,宫变后两日,荣王派出大量亲随寻找凤君政和苏绿芙的踪影,刘枫也派人寻找苏绿芙的踪影,除了找人,荣王也一边紧锣密鼓地铲除异己。因楚景沐势力过大,他暂且不敢动楚景沐,再加上楚景沐醉在家中,不理政事,他也懒得去管他,荣王把心思都放在找人和铲除异己上。
无名和奔月、冰月再也没有回到王府中,肖乐多次想寻奔月无果,林龙又消失无踪,楚王府也是一片愁云惨淡,楚云知道苏绿芙就是刘芙若后,十分后悔为什么没对她好一些,为什么会讨厌她。难怪他总觉得苏绿芙的眼神太明亮,又如箭,要把人都看穿。
原来他就是刘芙若。
楚景沐的消沉,他看在眼里,十分心疼,他知道儿子喜欢苏绿芙,已到无法自拔的地步,然而,楚云说,“景沐,想想君蔚吧,荣王不知道把他关在哪儿,等皇上驾崩,君蔚也就没命了,你若继续这么下去,日后我们楚家也会变成以前的刘家,你辛苦一辈子,终究是空忙一场。”
楚景沐并不应答,楚云走出书房,让他一个人好好想想,如今形势严峻,比凤君政在京中更为严峻。
楚景沐一抹脸上的泪痕,是啊,他不能消沉,不能醉死,凤君蔚还等着他救,不能让荣王当上皇上,否则,刘枫,刘悠若,楚家都会送命,恐怕最后他也会找到苏家的人,苏绿芙珍爱的一切都会没有。
他轻敌已让苏绿芙送命,不能断送苏绿芙所珍爱的一切。
距离京城不到二十里有一座古老的小镇,小镇地方不大,人口不足两百,靠近运河,以捕鱼为生,略有些封闭,生活艰苦,算是自给自足一个小镇。
雨下了两天一夜,瓢泼大雨,运河涨水,逼近小镇,人人自危,期盼这场大雨快点过去。
这一天夜里,一名柔弱的女子拖着一名男人走近小镇。受伤的男子躺在竹筏上,不省人事,竹筏上端绑着两条粗绳,女子拉着粗绳,拖着男子一步步地走,一步一个脚印,走得十分辛苦,她的手心都被粗绳磨得全是血水,大雨把她的衣服,头发全部打湿,本是天香国色的脸此刻惨无血色,整个人也显得狼狈不堪。
他们正是凤君政和苏绿芙。
他们坠崖时,凤君政抱着苏绿芙滚下山谷,利用手中的宝剑身体和悬崖的摩擦减小阻力,等他们快到山崖底下时,他们运气实在好,又落在一片翠竹之上。本来阻力已小,翠竹又足够轻柔,更大一部分减缓冲力,然而他们落下的地方凹凸不平,撞上了岩石,两人都昏迷过去。
等苏绿芙醒来,已是隔日中午,他们落在岩石狭缝中,当时她听到人声,仿佛有人在寻找他们,苏绿芙把昏迷不醒的凤君政拖到岩石下,躲开了荣王的追缉。
凤君政失血过多,一时昏迷不醒,因为利用自己的身体和悬崖摩擦,他的背部伤得严重,皆可见骨,十分恐怖,雨下得大,他们又要躲避荣王的人,苏绿芙只能等他们走后,才扶着凤君政离开。
她一介弱女子,要背着凤君政无疑是痴人说梦,苏绿芙利用竹子做了一个竹筏,就这么拖着他走,她不能往京师走,不然是自投罗网。他们落下的地方是山体的另外一面,离秘密港湾有一天的形成,苏绿芙当务之急是要找大夫治好凤君政的伤,幸好她知道附近有一座小镇。
苏绿芙喜爱读书,各种各样的书籍都有涉猎,开辟秘密航线的时候她就看过地形,知道附近有哪些小镇和村镇,她选了最为封闭保守的一座小镇。
她走得辛苦,直到晚上才走到小镇。
凤君政依然不省人事,苏绿芙害怕至极,如今她什么都不怕,就怕凤君政有个三长两短,哪怕坠崖,他也用生命在保护她,深怕她受一点撞击,落地时也把她护在怀中,她没什么伤,他却一身是伤。
苏绿芙拍打着门板,求农舍的主人救命,一名妇人开了门,见是她拖着一名重伤男子,又是三更半夜,怕惹麻烦,作势要关门。
“大婶,求求你,救救他,求求你,我们真的走投无路,他快死了……”苏绿芙泪眼婆娑地看着开门的妇人,那人给她指了一个方向,告诉她小镇上大夫的位置又关上了门。
苏绿芙这辈子都没这么低声下气过,此刻却全忍了,她跪在凤君政身边,柔声道,“我会救你的,哪怕跪着求人,我也会救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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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拖着凤君政往前走,小镇道路不平,苏绿芙这两天一夜全无进食,又饿又累,走了几步又摔了一跤,身体一偏,竹筏也偏了,把凤君政给甩出去。
“政哥哥……”苏绿芙连滚带爬地跪到他身边,慌忙从泥泞中抱起他,凤君政的身体已冰冷,苏绿芙甚至不敢探他的鼻息,她知道耽搁不得,不管她多伤心难过,她都必须克制。
她把凤君政放到竹筏上,又拉着他,沿途摔了数次才到大夫的家,苏绿芙几乎瘫软在地上,雨下得很大,雨水从她的发鬓里流下,脸上也流淌着雨水,分不清是雨泪。
“大夫,救命,救命……”她拍打着门板,已有些有气无力,所以并无什么声音,苏绿芙用自己的头去撞门板,不顾疼痛,终于,门开了。
又是一名女子开门,年纪不过三十上下,她见苏绿芙跌趴在门口,凤君政不知死活地躺在竹筏上,眉心一拧,苏绿芙以为她要关门,不愿意救人。
傲气,骨气全然不见,苏绿芙什么都顾不上,如果她救不活凤君政,她要自尊做什么?自尊能让凤君政活命吗?
“夫人,求求你,救救……救救我家夫君。”苏绿芙跪在门口台阶上,泪流满面地磕头,一个接着一个,仿佛只要他们愿意救凤君政,她可以一直磕到死。
“夫君,你快出来看看。”女子往里喊了一声,慌忙扶起苏绿芙。苏绿芙仿佛知道得救了,心一松,昏倒在女子怀中。苏绿芙体弱,两天不曾进食,又担惊受怕,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灵都受到极大的压迫,她能强撑着带凤君政来小镇,已是拼了自己最后一口气,如今哪儿还能撑得住。
苏绿芙发了高烧,昏迷一夜。翌日转醒,头昏目眩,她躺在一张简单的床上,房间内家具简单却不简陋,布置得十分清雅,窗台上有一盘月季花。
姿容艳丽的女子见苏绿芙醒来,慌忙端来一碗白粥,一碗药,苏绿芙慌忙坐起来,因为起来得太急,一阵昏眩,女子坐过来扶着她,“你别慌忙,仔细身子。”
“政哥哥……他没事吧?”苏绿芙慌忙问,紧张地抓住女子的手。
女子笑说,“他的伤已经上了药,幸好你送的及时,已没什么大碍,再过几个时辰就能醒来,你先照顾自己的身子要紧。”
苏绿芙松了一口气,突然有一种崩溃的喜悦,怔然落泪,那女子温柔地看着她,“你一定很爱你的夫君吧,昏迷中也一直叫着他的名字。”
“是啊!”苏绿芙抹着自己的眼泪,一切都过去了,以后他们会幸福的,是吗?“我好不容易才能和他在一起,我怕他不要我。”
“那就要好好把身体养好。”女子温柔地笑说,苏绿芙点头把粥喝下,又把药喝下,听女子的话躺下来休息。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月季。”
苏绿芙记住了,又沉沉睡过去,大夫的药很见效,苏绿芙一觉醒来,身上舒服多了,也不再觉得沉重,高烧退下,苏绿芙下床,走出房间。
这是一家四合院,天已放晴,院子里晒着草药和鱼虾,苏绿芙看到月季端着草药出来,忙迎了上去帮她,月季笑着不让她帮忙,“看你的手,我都不舍得让你干活。”
苏绿芙的手白皙嫩滑,十指不沾阳春水,一看就是娇生惯养的手,正是因为这样才会被粗绳磨得全是血水,若是她们,哪会那么容易就磨得那么厉害。
苏绿芙看着自己包着纱布的手,无声笑了笑,此时一名样貌普通,看起来很温和的男子走进来,脸上的笑意如暴雨后阳光,“你烧退了?”
苏绿芙点头,对大夫拜了拜,大夫拂手让她别客气,“救死扶伤是大夫该做的事情。”
苏绿芙更是感激,她这辈子就没做过什么救死扶伤的事情,事不关己,她从来就漠不关心,相比于善良的他们,她十分愧疚,此刻她只想知道凤君政的情况。
月季看出她的心思,指着她旁边的一个房间,“去吧,他刚醒来。”
苏绿芙闻言脸色浮现出最纯粹的笑容,慌忙转身去找凤君政,走了几步又回头对她说道,“谢谢你们。”
她走进屋内,凤君政正伸手往背后抓,仿佛是痒得受不了,见苏绿芙来,他一时怔住,放下手来,对她露出笑容。苏绿芙穿着月季的衣服,素白的衣裙,袖口和裙摆绣着月季花,站在阳光中,如一朵出水芙蓉。
她站着门口看他,凤君政轻笑,伸出手来,苏绿芙笑着握住她的手,凤君政手臂一用来,把她抱在怀里,什么话都不说,只是一个拥抱,仿佛又诉尽了千言万语。
这样的温存在他们之间,久违了十余年。
良久,凤君政牵她坐在身边,捧起她的手,苏绿芙手上包扎着,他尚记得这双手牵着时多么的温暖柔滑,他小心翼翼地捧着她的手,放在唇边亲吻。
“疼吗?”他怜惜地问。什么误会,什么荣华富贵,在苏绿芙抱着他坠崖,吻上他的唇时已经烟消云散,只剩下一个念头,他要活着,他要让她活着,从此以后,他活着最大的意义就是她。
苏绿芙摇头,眉目都是阳光,过去故意透露出的笑容再也不见,这才是属于她的笑容,凤君政又吻了吻,“撒谎,我记得你很怕疼。”
凤君政这才注意到,苏绿芙手腕上戴着他送给她的羊脂玉镯,他不免又是惊喜,指尖摩擦着羊脂玉镯,仿佛抚摸着她的脸,那般的满足。
芙儿是爱着他的吧?
哪怕不原谅,不愿意宽恕,她也爱着他的。
苏绿芙不自在地缩回了手,突然有些脸红耳赤起来,凤君政不着上衣,赤着膀子,因为身上伤口太多的缘故,他没有穿着衣裳,只穿着一件长裤。她避开视线,不敢直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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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君政莞尔,扫过一旁的衣袍作势要穿上,苏绿芙慌忙拦下,若是穿上衣袍,端过一旁的药想喂他,凤君政却很干脆,夺过汤药喝下。
“等你伤好,我们去江南。”苏绿芙温柔地说,“好吗?”
凤君政求之不得,“能活下来,已经是上苍的恩赐,以后的岁月,一天也好,一年也好,十年也好,一辈子也好,只要我活着,我就在你身边,再也不离开你。”
这是苏绿芙听过最美的情话,她美貌聪颖,自幼爱慕者甚多,又不是没人说过情话,她却惟独觉得,凤君政说的情话,最得她心。
其实,两情相悦,纵然平淡无奇的话也是最动人的句子,何况是情话。
“如今你信我了吗?”苏绿芙问,叹息说道,“磷光粉,真的不是我故意洒下的。”
“傻丫头,如今说这些干什么?再坠崖那一刻,我就想,哪怕你真是故意的,我也心甘情愿,何况……过去的事,我们都不提了,好吗?”凤君政柔声问。
苏绿芙重重点头,是的,不提了,她和他有一辈子,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
“芙儿,你和大夫说的是真的吗?”凤君政突然问,苏绿芙不解地望着他,凤君政眼眸中充满一片热切的期盼,凤君政似笑非笑问,“我是你夫君?”
苏绿芙脸上突然布满红晕,本来没有什么血色的脸色染上胭脂,夺目迷人,凤君政看得怦然心动,苏绿芙当时怕月季和前面那位夫人一样见死不救,她就谎称是他夫君,年轻的男女,重伤致命,半夜三更,若说没有关系岂不是太奇怪,于是她便撒了谎,谁知道这时凤君政提起,她窘得起来,跺跺脚,“我不理你了。”
苏绿芙说完,如逃一般离开屋内,凤君政在她身后愉悦地笑开。
五天后,凤君政身体逐渐恢复,背后的伤口也慢慢愈合,他比大夫高出许多,穿大夫的衣服定然不合适,月季说,她可以拿一些衣服改一改,暂时能穿。苏绿芙不好太麻烦他们,解下自己的发簪和耳环到隔壁镇上的小当铺典当,这个小镇太封闭,自给自足,需要的物品都在隔壁小镇典当。
她是和月季一起去的,发簪和耳环都是少见的珍品,当了不少钱,苏绿芙给凤君政买了两套衣衫,她是生意人,就算养尊处优也知道精打细算,她容貌百里挑一,穿得太艳丽反而扎眼,不如穿月季的衣服,朴素不引人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