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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原牧白回来,知道孟薇和赵伯骕来过,吓了一跳,“娘子,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你别这么紧张。”程心妍轻松地笑了笑,“翁主就过来坐了坐,说了一会子话,就走了。赵大人是陪她过来的,就在厅里坐着喝茶,什么话都没说。”
“那就好。”原牧白松了口气。
第二天,就听说孟薇出城去了一趟罗家所在的玲珑镇,提出要见罗氏。罗家人以罗氏是待嫁女不见外客为由,婉拒了。孟薇在罗家做了什么,罗家人嘴严,没有任何闲话传出来,只知道孟薇最终没有见到罗氏,悻悻而归。
接下来的几天,孟薇都呆在客栈里,没有外出。程心妍纳闷之余,也觉庆幸,孟薇到底不是那种市井泼妇,还是顾着脸面的,这就好!
到了四月二十九日,王嗣铭成亲的正日子。成亲后,王嗣铭会带新夫人去开封,长公主赵伯骕等人也就不会再留在临安了。程心妍是巴不得他们赶快离开,这样她就不用闷在家里当缩头乌龟了。
吉时已过,不见花轿临门,众宾客面面相觑,怎么回事?程心妍心往下沉,看来是她低估孟薇对王嗣铭志在必得的决心,前几日,就是他们常说的,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可惜这事她帮不上忙,只能坐等事情发展。
王夫人心急如焚,派人前去查探情况。
时间一点点过去,终于一个时辰后,花轿出现在众人面前,只是新郎王嗣铭那脸色,相当的不好,看着不象去亲迎新妇,倒象是刚送葬回来。
出什么事了?
怎么这种脸色?
再看花轿,那轿边门悬着红色流苏怎么少了一根?
难不成有人抢亲?
虽然大家都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还记得今天是王罗联姻的大好日子,让两人拜堂成亲是正事。罗氏是填房,在进门拜堂前,还要向程心如的牌位行跪拜礼,再与王嗣铭进门行大礼,接下去的礼仪就跟娶妻是一样的。
宾客们都知道出了事,酒宴吃的意兴阑珊,有好事之人私下去打听究竟出了什么事。程心妍也是其中之一,派元春去打听。
程心妍正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菜,王夫人打发人来请她去新房看新娘子。这是俗礼,程心妍起身随来人前去,进门,就看到厅中摆了一桌酒席,桌上摆着三副碗筷,这娶继室与娶原配,到底是不同的,就连铺着大红绣着鸳鸯的锦缎衾被的床上,也摆着三个大红方枕。
罗氏听到王夫人来了,在喜娘的搀扶下给她行礼,唤了声,“婆婆。”
王夫人笑笑,道:“不必多礼,这位是原大太太。”
“姐姐。”罗氏微微抬眸,飞快地看了程心妍一眼,欠身行礼,她这声姐姐自是从程心如那边论起的。
“二少奶奶别多礼。”程心妍双手虚扶了一下,刚罗氏看她那一下,她也看清了罗氏,浓妆之下,眼似水杏,腮如蜜桃,是个出色的女子。
程心妍和罗氏是第一次见面,彼此不熟悉,客套了两句,就退出房去。
酒宴结束,回家途中,在马车上,元春详细地禀报了她打听到的事,“太太,翁主不知道怎么潜入了罗家,打昏了新娘,把新娘子塞到床底,换上喜服,冒充新娘出了门。谁知花轿出门没多久,新娘子就醒了,大声呼救,罗家才知道出事,派人去追赶,在半道上拦下了王大人。王大人气得脸都青了,就问轿子里的人是谁?翁主在轿子里不应声,也不出来。新娘的胞弟罗大少就生气地伸手去拽人,也不知道是他用力过猛,还是怎么的,翁主突然一下就冲了出来,扑进了罗大少的怀里。罗大少被她撞倒在地,两人在地上打了两个滚。王大人认出是翁主,一边派人把翁主送回城,一边返回罗家接新娘,这一来一回,就耽误不少时辰。”
程心妍瞠目结舌,孟薇年纪小,为爱疯狂得忘记礼数,可以理解,但是长公主一向精明理智,怎么都不管管她,任她做出这么匪夷所思的事?难道这一切都是长公主的主意?想等拜了堂,进了洞房,逼得王嗣铭不得不娶了孟薇?可是王嗣铭又不是瞎子,上回姐妹易嫁,是因为王嗣铭不认识她。孟薇,王嗣铭是认识的,他发现所娶之人非罗氏,是孟薇,执意不肯将错就错,到时候叫嚷起来,事情要如何收场?
“王大人可真倒霉,差点又要娶错新娘。”绿枝老实人说老实话。
程心妍默默地看了绿枝一眼。
元春伸手在绿枝腰上拧了一把。
“哎哟,好好的你拧我做什么?”绿枝痛得跳了起来。
这人说错话了,不自知,气得元春狠狠地瞪她一眼。
绿枝缩了缩脖子,怕元春再拧她,飞快地坐到对面去丹霞身边去了。
程心妍淡淡一笑,靠在锦垫上,闭目养神。
这件事最后的结果,程心妍是第二天午后才知道的,当听到孟薇将嫁罗氏胞弟罗沛霖为妻时,颇感意外,“为什么要嫁给罗沛霖?”
“太太,罗大少把翁主从轿子里拖出来时,两人不止在地上搂着滚了两下,还……”元春脸微红,不好意思说下去。
“还怎么样?”程心妍追问道。
“还嘴对嘴,有了肌肤之亲。”元春是黄花闺女,说这事,害羞的不行。
既有了肌肤之亲,孟薇就只能嫁给罗沛霖了。罗沛霖是白丁,年纪比孟薇还要小两岁,还只是个十四岁的莽撞少年,好勇斗狠的年纪。孟薇喜欢的是王嗣铭这种才华出众,前程似锦的年轻才俊,嫁给罗沛霖,是心不甘,情不愿。可是,事已至此,不嫁也得嫁。
这场亲事,女方固然不愿意,男方又何尝愿意?娶一个心有所属的女人,已经很悲哀,而女人心中所属之人还是自己的姐夫,这对罗沛霖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他不愿就范,刚一反抗,就被家中的长辈镇压了下来,只得娶。
不过这都是罗孟两家的事,旁人管不着。长公主和罗家商议的细节,外人也不清楚,只知道长公主和孟薇将于五月初三起程回京,赵伯骕随行护送。王嗣铭晚三天再走,一是想要在家端午节,二是不愿与孟薇同行。
长公主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临安,程心妍是没有资格去送行,当然她也不想去送行。
转眼两天过去,五月初五,端午节。清晨,原东家的就领着丫头们在各个门口摆上菖蒲和艾叶,墙角门边都晒上雄黄粉。元春用艾叶蘸着渗有雄黄粉的酒,在床边洒,屋子里一股酒味和雄黄味。
去年小原祯还小,不会发表意见,今年他可以发表意见,皱着小鼻子,满脸嫌恶,“臭臭臭。”
“就一点点味道,那有你说的那么难闻,别躲了,快点过来。”程心妍站在床边,举着新做的衣裳,哄他过来。
小原祯很不喜欢雄黄的味道,缩在大床最里面的角落,不肯出来,手里抓着宗嬷嬷给他做的小艾虎,脖子下戴着王嬷嬷用五彩丝线结成的长命缕,拧着两条淡淡的眉毛,道:“姨姨出去,臭臭臭。”
“好好好,奴婢这就出去。”元春答应着,走了出去,先到别的房里洒酒。
看着元春出去,小原祯才撅着小屁屁从角落里爬出来,程心妍帮他穿上新衣。初秋端来雄黄酒,绿枝拿来新的毛笔。程心妍拿起毛笔沾着酒在小原祯的额头上写了一个“王”字。
“娘,写。”小原祯伸手去抓毛笔,要依葫芦画瓢在他娘额头上也画一个。
“你要帮娘写王字?”程心妍好笑地问道。
“写王字。”小原祯学舌。
程心妍就依着他的意思,把毛笔递给他,凑在他面前,让他在额头上乱画了几笔。
画完,小原祯咧开嘴笑,道:“娘,丑。”
“臭小子,知不知道什么叫儿不嫌母丑啊?”程心妍伸手捏着小原祯的小鼻子,“就算你娘我再丑,也是你娘,你不许嫌弃,更何况你娘我一点都不丑,快说,娘是美女。”
“娘是美女。”小原祯很识时务。
“真是娘的乖宝。”程心妍用力地亲了小原祯一下,“再说一次。”
“娘是美女!”小原祯大声地喊道。
程心妍满意地笑了,屋内其他人掩嘴偷笑,自打生了大少爷,太太的行为和智力明显有向着低龄儿童发展的趋势。
“娘子,时候不早,再不去,赛龙舟可就看不成了。”原牧白穿着崭新的月白色长衫从外面,笑呵呵地走进来。
“抱着你儿子。”程心妍把小原祯塞给原牧白,扭身去把脸上的雄黄酒洗掉,抹了一层淡淡的胭脂,接过绿枝递来的团扇,出门去看赛龙舟了。
赛龙舟年年一样,程心妍兴趣缺缺地站在原牧白父子身边,耳边是人群发出来的欢呼声,叹气,古代人娱乐活动太少,年年看,年年都这样热情。
小原祯是第一次看龙舟,其实他还小,不太看得懂,不过看到周围这么多人,人来疯,高兴地手舞足蹈,嘴里不停地发出兴奋地怪叫声。
第一百五十二章 教子
端午节过后,天气一日热过一日,站在阳光底下,感觉会被烤出油来。还没到夏至就热成这样,这个夏天会热死人,程心妍躺在澄心湖畔的水榭里,看着那一池清水,有跳下去的冲动,深刻怀念穿泳装在游泳池里游泳的生活,好吧,露天泳池没办法,弄个室内的,应该可以,等原牧白回来,就跟他说这事。
“娘,炸鱼鱼吃。”爬在栏杆上,看着水中游来游去的鱼,小原祯嘴馋,垂涎三尺。
“初秋,中午让厨房里做条鱼!”程心妍笑笑,半眯着眼,手中的团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
初秋答应着,打发人去厨房,让她们做鱼。午饭是送到水榭来的,四菜一汤。红烧鸡块、韭黄炒肉丝、蒜香茄子、豆腐羹、花生鱼头汤。
乳白色的鱼汤上飘着青翠的香葱,香气飘散,让人食欲大开。程心妍盛了一碗,吹了吹,喝了一口,没有一点鱼腥味,真好喝。
“来,大少爷喝鱼汤了。”秦嬷嬷盛了一碗喂小原祯。
“不吃!”小原祯一看不是他要的炸鱼片,生气地挥手,还好秦嬷嬷端得稳,没把碗打翻。
程心妍皱了一下眉,“祯儿,不许这么挑食。”
“我要吃炸鱼鱼,这个不是,不吃!”小原祯倔强地顶嘴。
“鱼汤也很好喝,祯儿先喝鱼汤,晚上再吃炸鱼鱼好不好?”程心妍柔声哄道。
“不好。”小原祯觉得他受了委屈,眼眶红红的,一双小腿乱蹬,“不好,不好,炸鱼鱼,炸鱼鱼,就要,就要。”
“大少爷别哭,奴婢这就去让他们炸鱼鱼。”初秋懊恼不已,都是她少说了一句,只说要鱼,忘记说作法了,惹得大少爷不高兴。
“不许去。”小原祯长这么大,上上下下都顺着他的意,脾气越养越古怪,不能倒一点毛,程心妍打定主意今天要给这小家伙一点教训。
“太太,是奴婢的错……”
“初秋,没你事,和秦妈妈一起下去吃饭。”程心妍开口赶人。小原祯还不知道他的娘要教训他,还在哭闹着要吃炸鱼鱼。
“太太,大少爷还小……”秦嬷嬷开口求情。
“秦妈妈,吃了饭再过来。”程心妍坚持要教育小原祯,不能让他一不如意就耍泼。
秦嬷嬷几个在程心妍身边这么久,知道太太主意已定,不敢再多言,行礼退了出去。秦嬷嬷赶紧打发人去厨房,让她们把鱼片炸好送上来。初秋自责,连饭也不肯去吃,站在不远处,眼巴巴地看着榭中的母子。
“祯儿,把鱼汤喝了。”程心妍把碗放在小原祯面前。
小原祯小脸哭的通通红,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娘,“不喝,吃炸鱼鱼。”
“没有炸鱼鱼,只有鱼汤。”
“炸鱼鱼。”小原祯大声道。
“没有。”程心妍声音提高了点。
“我要吃炸鱼鱼。”
“没有。”
“哇!炸鱼鱼,炸鱼鱼,要炸鱼鱼。”小原祯愤怒地挥动小手,哭闹得更加厉害,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之态。
程心妍不理他,把他面前的饭端开,坐回原处,安安稳稳地吃起饭来,任小家伙哭闹。
哭闹了一会,见没人理会,小原祯哭着没意思,也就不哭了,瞅着程心妍,怯怯地喊道:“娘。”
程心妍看了他一眼,不理他,继续吃饭。
“娘,抱抱。”
还是不理他。
“娘,抱抱。”
继续不理。
“娘,娘。”见程心妍始终不理他,小原祯慌了,坐在程心妍根据现代酒店里,专门给小朋友做的高脚椅,改善后的圈椅上,张着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