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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老夫人和姚氏都笑了起来,道:“好好,这客气话,我们不说了。”
程心如在一旁看到和王家人说说笑笑的程心妍,五内杂陈,早知道,不该拉程心妍过去的,这下到好,她成王家的恩人了。尤其是刚才她要摔倒时,相公居然脱口叫出妍儿!妍儿,好亲热呀!都是那个该死的病秧子,事情全让他给搅和了,什么时候病不好,非挑今天病。
用完午饭,时辰已经不早,程心妍和原牧白略坐了会,就告辞离去。
嫁做商人妇… 第五十七章 内宅禁忌
回到原家,程心妍就程心如非拉她去王嗣铎院子的事,向王嬷嬷和宗嬷嬷请教,她实在是不明白程心如为什么会拉她过去?
两位嬷嬷听完后,沉吟片刻,异口同声地道:“这个女人的心思好狠毒啊!”
“狠毒?”程心妍愕然,这事还能跟狠毒扯上关系?
“大少奶奶,你去王家做客,王家家中有事,依礼你该回避,就算不告辞离去,也不该去那院子,可她非拉着你同去,王家人却不知道是她硬拉你过去,还以为是你不知礼数,故意要窥视他们内宅之事。”宗嬷嬷分析给她听。
“孩子生病也不算什么丑事,就算被我这个外人知道,也没有大不了的呀。”程心妍当时不愿去,是不想多事,并不是因为什么避讳,现在听宗嬷嬷这么一说,才知道这还有忌讳,可这有又什么可忌讳的?
“姑娘,这孩子生病不是丑事,可也不是好事,为免旁人说三道四,说出不好的话来,折了孩子的福气,大富人家都不愿意让人知道家中的小孩子生病,就是大夫出去了,也不会多嘴多舌。”王嬷嬷解释道。
“哦。”程心妍有点明白了,微微蹙眉,“可是这也跟狠毒扯不上关系啊?”
宗嬷嬷一愕,“大少奶奶,你不知道那事啊?”
“什么事?”程心妍茫然。
“小孩子娇气,又在病中,有个说法叫,生人勿近。你从没见过那孩子,她故意扯你去看,就是要借你去克那小孩子。若是那小孩子出了什么事,王家人就会怪你,说是你克的。还好,大少奶奶福气大,不止没有克那小孩子,还救了那小孩子一命。”宗嬷嬷道。
“还有这说法?”程心妍惊讶了,真是闻所未闻。
“大少奶奶果然不知道这件事,可见这个女人心思狠毒。”宗嬷嬷恨声道。
“姑娘,这内宅中的事,你还是知道的太少了,瞧瞧,这一不小心,就着了别人的道,这以后,还要多说些事给你听才是。”王嬷嬷叹气道。
“这事有可能心如也不知道,才会拉我去的。我觉得她不至于如此狠毒吧?”程心妍不太敢相信程心如会这样陷害她,她们又没什么深仇大恨,要说对不起,也是程心如对不起她,她可没有半点对不起程心如。
“姑娘,她连姐妹易嫁的事都能做的出来,还有什么事做出来。”王嬷嬷冷哼一声道。
“还有,大少奶奶,这件事要成了,那是一箭双雕。”宗嬷嬷道。
“一箭双雕?”程心妍头痛,这件事被她们一说,怎么越来越复杂了?
“那孩子是长房长孙,他要是没了,程心如肚子里那个可就宝贝了。”宗嬷嬷道。
“心如是二房的,这长房的孩子没了,对她也没什么好处,总不可能,她儿子还能继承伯父的家产吧?”程心妍不赞同宗嬷嬷的说法。
“要是长房没有儿子,她的儿子就可继承伯父的家产了。”宗嬷嬷冷笑道。
程心妍摇头道:“长房的人还那么年轻,就算没了这个孩子,他们还可以再生,怎么也轮不到二房的人去继承长房的东西。”
“大少奶奶,这以后的事谁知道,至少眼前,长房没了儿子。”宗嬷嬷对程心如印象极差,把她往最坏的说。
程心妍揉了揉额头,人心真的这么丑陋吗?
“姑娘呀,你不要把二姑娘想的太好。”王嬷嬷叹了口气,“姑娘,有些事你忘记了,可奶娘没有忘记,从小到大,她都欺负你,抢你的东西。前年要不是她把你推进池子里,你也不会大病一场,病的差点没命。”
“奶娘,你是说我会生病,是被心如推进了池子里,不是我自己掉进去的?”程心妍惊愕地问道。
“二太太怕三老爷知道后,会打死二姑娘,才会说是姑娘自己不小心掉进池子里的。”王嬷嬷道。
知道真正的程心妍其实是被程心如害死的,程心妍半晌说不出话,两人从小一起长大,纵使没有姐妹之情,也不该下这样的毒手,人命关天,程心如的心还真狠!
“姑娘,二姑娘就是一条毒蛇,她随时随地的露出她的毒牙,要咬人,就算你如今一点没有妨碍到她,她还是要处心积虑的来害你,可见她的心肠有多坏。”王嬷嬷恨声道。
“奶娘,我知道了,我以后会离她远远的,这样她就害不到我了。”以前在程家,两人或许还有利益冲突,可而今姐妹都已出嫁,在不同的家里,相互之间根本就不存在任何利害冲突,程心如却还要害人,可见奶娘所言非虚,程心如的心肠太坏。程心妍不想时时刻刻都要防备她,弄的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干脆远离她,保平安。
“姑娘(大少奶奶),你能这么想就对了。”王嬷嬷和宗嬷嬷异口同声地道。
经此一事,程心妍受到了深刻的教育,这内宅中的事,要小心谨慎对待,绝对不能掉以轻心,又问了王嬷嬷和宗嬷嬷各方面的禁忌,才昏头昏脑的爬上床睡觉。只是一夜都没睡安稳,梦里,梦到那小孩子没救活,王家的人都指责她,说是她克死小孩的,程心如在一旁得意的狞笑,就连原牧白也帮着他们一起骂她。
“娘子,娘子,醒醒!”
程心妍睁开眼睛,入目是原牧白担忧的脸,怔怔地看着他,语气迟疑地问道:“牧白?”
“娘子,是我。”原牧白扶她坐起,“娘子,你是不是做恶梦了?”
“嗯,做了个恶梦。”程心妍看着他,想起梦中他骂她的事,“牧白,你会不会骂我?”
原牧白愣了一下,不解地问道:“娘子,我为什么要骂你?”
“我做错事了。”
“不会,娘子不会做错事的。”
这叫什么话,她是人,那能不犯错,程心妍撇撇嘴,继续问道:“那要是我真的做错了事,你会不会骂我?”
“做错了事,是该骂,但是我不会骂娘子。”
程心妍诧异,“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的娘子,你做错了事,就是我做错了事。”
他的意思是,有错同担?程心妍眸光微转,“原牧白,你说话要算数,就算全天下的人骂我,你都不可以骂我。”
“娘子,我不会让人骂你的,谁敢骂你,我就打谁。”原牧白蛮横地道。
这话明显是在哄她,程心妍撇嘴道:“那要是奶奶骂我,难道你还要打奶奶?”
“奶奶不会骂娘子的。”原牧白想了想,“要是奶奶骂娘子,我就跟奶奶说,让她骂我。娘子,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我要你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在现在程心妍不是没有听过男人的甜言蜜语,可在这一刻,她觉得原牧白的这番话,胜过她以前听到的任何一句话,轻咬了一下唇角,道:“牧白,你说过的话要算数,你要保护我,不可以让人欺负我。”
“娘子,你放心,我是你的相公,我一定会保护你的,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告诉我。虽然我脑子不聪明,但是我会武功,我可以帮娘子打他们。”
所有的不快,所有的烦忧,因为原牧白的话,全部化为了乌有。程心妍重露笑颜,道:“知道了,要是有人敢欺负我,我一定告诉你,让你帮我打他。”
见程心妍笑了,原牧白也跟着笑了,道:“娘子,夜深了,睡吧!”
“嗯,你也去睡吧!”程心妍点了点头,笑着躺回床上。
原牧白轻轻地放下帐幔,躺回铺在地上的被褥中,想着刚才和程心妍的对话,憨憨的笑了,娘子愿意要他保护她了。
日月如梭,时光如流水,仿佛才刚过了端午节,转眼就到中秋节。中秋节的前一天,原牧白陪程心妍回娘家送中秋礼。这一次王嗣铭陪程心如回来了,程心如依旧打扮的花枝招展,骄傲地挺着她还没有显形的肚子。
程心妍对她如避蛇蝎,惹不起,躲得起,和王嗣铭打了声招呼就拉着原牧白去见程二太太。
“自打姐姐嫁进商户家,就愈发的不懂规矩了!”程心如皱眉,不满地道。
规矩?这世上谁都比她程心如懂规矩,她有什么资格说别人?王嗣铭眼中的怒意一闪而过,恨恨地盯了程心如一眼,一拂袖,快步向前走去。
“相公,你别走那么快,等等妾身。”程心如娇滴滴地喊道。
王嗣铭本不想理她,可是想到这里是程家,想到程心如还怀着身孕,又想起那天姚氏说的话,他和程心妍名分已定,不可逾越,更不可以做出有违礼数的事,对程心如要忍让,不可与她斗气,眸色微沉,双手紧紧握了一下拳,深吸一口气,把那股怒气怨意强行忍了下去,停下脚步等程心如。
见王嗣铭同来,程三太太那股自端午节就积攒的怨气平了,想着晚饭时,要好好在程二太太面前炫耀一番,谁知,程二太太婉拒了她的一番“好意”,没有到正房来用饭,让她没能炫耀成功。这是后话,此时,两对母女各在房里叙话。
“妍儿,姑爷他待你好吗?”
这是每次回来,程二太太必问的话。
程心妍笑,“他待我很好。”
“现在你在管家,有没有感到很吃力啊?”
“照着以前的规矩办,不觉的吃力。”
“有什么不懂的,你就多去问问老太太,别自作主张,知道吗?”
“娘,女儿知道的,你放心。”
“看到你一切都好,娘也就放心了。”程二太太伸手帮程心妍把垂在额间的碎发抚到耳儿,“过了中秋,娘就去城外的莲溪庵出家。”
“去庵里出家?”程心妍惊愕,“娘,是不是三婶又说了什么闲话?”
“没有,你别乱猜。”程二太太垂下眼睑,“这是我自己的意思,与她没关系。”
“不可能,一定是她说了什么闲话,要不然,你为什么突然要出家?”程心妍坚信是程三太太说了什么话,逼得程二太太不得不出家。
“娘不是突然有这个念头的,你爹走了之后,娘就想要出家,只是那时,你还小,我不能丢下你不管,此时全无牵挂,出家正当其时。你日后只需侍奉公婆,照顾相公子女,操劳家务就好,娘这里,就不消你担心了。”程二太太语气平静地道。
“娘,你要是在这里住的不开心,我给你另买院子,你搬出去住,不用出家的。”程心妍劝道。
程二太太淡淡地笑了笑,道:“妍儿,你现在嫁了,姑爷待你也好,等你再有了喜信,娘就什么心事都没有了,出家为你们祈福,你又有什么舍不得的?”
见程二太太一副打定主意要出家的模样,程心妍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心里闷闷的,很难过,扯着程二太太的衣袖,道:“娘,你出家要把女儿放到何处?”
“好了,妍儿,你已长大,不许说这小孩子话。”程二太太拍了拍程心妍的手,“娘主意已定,你就不要再多说了。”
程心妍无奈地叹了口气,不再劝她,又问道:“那这些下人,娘打算怎么安排?”
“我都安排好了,荭姑她会随我一起出家。”
“有荭姑陪在娘身边,那我就放心了。”程心妍听程二太太这么说,稍觉安心,荭姑是程二太太的陪嫁丫头,后来嫁给程珏的长随为妻,可是那长随比程珏还要短命,成亲不到两年,就病逝了,连个孩子都没留下,荭姑没有改嫁,一直陪在程二太太身边。
夜幕降临,程心妍和原牧白陪程二太太吃完了晚饭,依依不舍的告辞回家。回到晨晖园,程心妍把程二太太出家的事告诉了原牧白,“娘执意要出家,怎么也劝不住,庵里清苦,我怕娘会吃苦。”
“娘子,你也不要这样担心,我们多给庵里一些供奉,岳母就不会吃苦了,到时候你也可以常去探望岳母,添些香油,那些师太也就会好好照应岳母的。”原牧白劝解她道。
程心妍轻叹一声,“也只能这样了。”
“娘子,你别难过,岳母出家了,你还有我,我会陪在娘子身边的。”原牧白认真地道。
程心妍抬眸看着面前的男人,他的关心显而易见,毫不掩饰,心中一暖,扬唇轻笑,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