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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谢橒带着她每踏下一步,周围的景色都有变化。
不是那种阵法中特别剧烈离奇的变化,而是十分不易察觉的,好似只是因为他们位置的变化带来周围景物的细微变换而已。但是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其实这绝对不是简单的移步换景而已,而是有一些很不合常理的变化,比如旁边那棵树,往前走几步它已经变成了另外一棵,只不过都是棕色的树干绿色的树叶,不容易发现罢了。cad2;
庞脉脉发现了这点,顾不上心猿意马,也凝重起来。
谢橒的脚步看似十分轻松,但每一步,都是微观的山岳变迁,风起云涌,都是迷力的角逐,空间的变幻。
这是一场无形却凶险的战斗。
涉及到空间传送和奇特的力场,如果不是他有一番因祸得福的遭遇,恐怕换了任何人此刻都应付不来。
谢橒手里牵着金线,金线一步步缩短,到了他们终于走到手里拿着金线另一端的霍允面前时,一贯淡定的霍允也忍不住一脸惊愕抬头看着他。
谢橒把手里的金线扔给他,冷冷说:“还给你,石头有用人就一定有用吗?你怎么自己不进去冒险?”
霍允扬眉看着他,也没有解释自己进不去的问题。
走出来了!
庞脉脉意识到这一点,长长出了口气。
她看着对视的两个男人,一个很年轻,一个看不出年龄。
一个一身黑衣,衣角点缀的却是珍贵的材料,背上的剑飞扬着一身的高傲;一个棕色长袍,真正的朴素到底,和他的人一样无法看不出深浅。
这……前者会是后者的母亲转世吗?
她唇角微扬。
谢橒知道霍允的推理和追寻时,是什么反应?
霍允转向庞脉脉,道:“你中的法术失效了。cad3;”
庞脉脉笑眯眯回他:“嗯嗯。”
他点点头:“我问问老程他们如何了。”
霍允又对谢橒道:“既然出来了,就去跟你师父会合吧?”
谢橒点点头,道:“好,请霍前辈先行一步,我们随即就来。”
摆明了不愿意和霍允多接触。
霍允叹了口气,他本也不是多话之人,看了庞脉脉一眼,道:“如今恐有不少人等你相助,速来。”
说完便消失了。
谢橒凝神看他消失的地方,最后摇摇头,道:“他这隐云经还真是神奇,我自觉对空间法则的了解进了一步,依然无法看破。”
庞脉脉若有所思,道:“合道真人,必有过人之处,之前月孚的突袭,所有人都着了道,只有霍前辈无事。”
谢橒点点头,道:“合道,乃是己道合天道,既已有道,自然不同凡响。”
庞脉脉看他出神,背后剑穗无风自扬,眼神坚韧,知道他心中必然是求道之志大盛。
其实她又何尝不是呢?
这条路孤高缥缈,不知其终,也许得以踏上,已是万幸了。
不知道要求索至何方,何时。
好在山高水远,江湖缥缈,风云多变,身边还有一个人可以相伴。
庞脉脉回头看谢橒,谢橒也正好看她,两人目光相对,不知不觉,都多了几分缱绻。
可惜被抱大腿的蔷途叫着“主人主人”破坏了意境。
庞脉脉低头看自己这第一个化人。
小姑娘肉嘟嘟的,扑闪着睫毛。
庞脉脉想到她也是和师父师兄他们一样,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而且无父无母,生来就知道对主人忠心,为主人效劳,出生没多久,就遇到这么大变故,自己孤零零在地下困了两年,还是这么小的孩子……不由心中一软,伸手摸摸她的头顶。
蔷途笑弯了一双大眼睛,肉肉的小手去摸放在她头顶的庞脉脉的手。
他们一路便出发去,起初倒也未曾有什么岔子。
谢橒仗剑飞行,速度极快,甚至比往日更快。
然而第二日下午,他们却遇到了意外。
第181章 连山阵()
。*9。*2。*文。*学。*首。*发。**9。*2。*w。*x。*bsp; 意外发生时是他们临时休息。
在一条波光粼粼的小河边。
河水极为清澈,能看到水下的小鱼婉转倏忽游过的身影,远处有隐隐丛山,近处有茸茸青草,可喜河边还有一块极为平坦的草地,正适合慵懒的休憩。
虽然他们没时间慵懒的休憩,但是小憩还是可以的。
而蔷途从最早的依恋却怯生生地,变得越来越粘着庞脉脉了,而且也渐渐不怕她,这会便缠着庞脉脉给她做衣裳。
庞脉脉化叶为衣的本事不算差,自然不会不答应,朝着一朵开得正艳的野花一点,给她幻化出一件正红色花苞裙,裙摆一排叮当作响的铃兰花模样的坠子,蔷途喜欢得不行,庞脉脉又拿出一串明珠给她编在了头发里,衬得小脸玉雪可爱,小模样漂亮极了。
庞脉脉打扮洋娃娃的爱好顿时萌发,搂着她说:“蔷途真漂亮,回去给你好好做几件衣服首饰。”
蔷途像小鸟一般依偎到她怀里,贴着她胸口。
谢橒本来有点懒洋洋地看着她打扮蔷途,这会儿看到蔷途偎依在她胸口,便挑了挑眉。
庞脉脉正好和他视线相触,看他明显不愉快的眼神,忍不住就给了他一个特别灿烂的笑容。
而异变就发生在这一刻。
庞脉脉最后只看到了谢橒的眼神突变,仿佛发现了敌人的野兽,变得极为锐利,仿佛下一刻便有刀刃可以凌空而至。
然后她就看不到他了!
眼前景物大变,并且如走马灯一般不断变幻,无法稳固!
庞脉脉反应也算快,她没有被这异变镇住,而是立刻想到刚才谢橒的目光其实是指向她怀中的。cad1;所以她没有抬头去看任何景物的变化,更没有惊慌失措寻找谢橒,而是直接将怀里的蔷途推了出去并且以灵气护体。
被推出去的“蔷途”还在半空中叫了一声“主人!”,娇嫩童稚的声音里充满惊慌和不信,但是庞脉脉没有心软犹豫。
果然,“蔷途”在半空中猛然爆裂,伸出无数触手一般的黄色物体朝她裹了过来。
庞脉脉早有防备,护身灵气大涨,身形也早就迅疾无比地掠开数米。
险险躲了过去,她也出了一头冷汗。
幸好。
如果不是因为谢橒的眼神,恐怕她早就被裹了个严实,不知道会遭遇什么下场。
而她的步伐变换,周围的景物就更加变换了。
连小河草地都不见了,她在一堆戈壁乱石之中。
那假冒蔷途的物体早已不见,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真的蔷途又在哪里?
现在,她已经可以肯定他们是陷入了一个阵法。
而且是一个极其厉害的阵法。
庞脉脉如今不到四十岁,已经是金丹真人,在这里也算是空前绝后了,是典型速成型的。之前谢橒是五十岁成丹,已经是举世罕见的天才。
更可怕的当然还是谢橒,他六十岁就成婴了,虽然有吸收化人灵珠快速积聚灵力,但是能突破成婴,可不仅仅是依靠灵力积累就行的,否则真人们出生后就一直杀化人吸收灵力好了,岂不是十几岁就能成婴?而实际上,谢橒却是史上所有真人当中最年轻的元婴真君。cad2;而且君无忌之前也以天才著称,他成婴却也在两百岁左右了。
如今更是因为迷土的奇遇,谢橒的修为也早已突破了元婴初期,虽然庞脉脉看不出他到底修为深浅,但是气势上比起初始真人,如今已经元婴后期的程震寰并没有丝毫逊色。
可以说,庞脉脉和谢橒二人,都是速成型。速成者自然是天赋不凡,际遇过人才得以速成,也是所有人歆羡的对象,但是也有一个坏处,就是他们没有悠长的岁月来浸淫旁务。
比如阵法。
谢橒和庞脉脉都不是没有学过阵法,但是阵法绝不是随便学几年就能精通的。
庞脉脉跟君无忌学了一些有用的阵法,但是她几乎都是挑的炼器能用得上的,谢橒比她稍微全面一点,但是对于真正精通阵法者,他也仅仅只是通晓了皮毛而已。
袭击他们的人,显然是明白他们这个弱点,而且又擅长阵法的。
庞脉脉想到这里,心中微微一动。
她没有贸然尝试破阵,她只看一眼,就明白这个阵法绝对至少是元婴修士所布的,而且水准还在君无忌之上,她只看出几个变化就心神激荡烦闷欲吐了,根本不敢随便破阵。
庞脉脉尝试着和谢橒联系,但是这个阵法显然对神识和元婴也有很强的限制作用,她的神识根本发不出去,离体不到三尺就被迫回到了体内。
这一时也犯了愁。
时间一点点过去。cad3;
她担心谢橒,也担心蔷途,可一时之间却无法摆脱现在的状况。
她也曾尝试推演这个阵法,可只推演了七步左右就硬生生吐了一口血出来。
然后,她听到一个男子的声音说:“哎呀,小姑娘就别硬来了。你这个年龄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了不起了。”
声音很年轻,语气有点老气横秋的,但是却好似没什么恶意。
庞脉脉站起身来,沉了沉气,朗声道:“不知何方前辈?有何见教?为何将我们困在这里。”
那个男子的声音沉默了一下,笑起来说:“……小姑娘看着不好对付啊,我没有恶意,就是想带走你,不过你旁边那个谢小子不大乖巧,只好弄个阵法困住他,小姑娘你要是想出来,我就教你怎么走出来。”
庞脉脉一怔。
心里暗暗琢磨。
这个人为什么让自己走出去?
好抓住自己?
为什么不直接在阵法里抓自己?
因为谢橒?
之前的假蔷途就是他弄来抓自己的东西吧?然后失败了……失败了就没法子了吗?
谢橒在阵法里,他就没法抓自己吗?
这个阵法不能局部运作吗?
还是他分不出神来?
如果他分不出神来,那就是……谢橒在和他对抗吗?
庞脉脉决定分一分他的神。
她于是说:“好的,请前辈告诉我如何走。”
于是那男子就一步步告诉她如何走:“艮位,三步,乾位,四步,离位,七步……”
庞脉脉越走越有一种隐隐的熟悉感。
然后,她装作不经意,走错了一步。
这一步是她有八分把握不会有立刻的生命危险的。
她虽然距离勘破这个阵还有地面到云端的距离,但是却还是看出来了一些小处的路径。
男子果然叫了起来:“……休位,五……啊,你怎么走错了?你这个笨丫头,哎哟,不好……”
庞脉脉只觉得周围景色再度大变,竟好似在一处冰原之上了。
然后一股寒风卷过来,把她拦腰卷起来。
风里还传来男子气急败坏的声音:“你这个笨丫头,白长了一副聪明样,我家蠢儿子怎么会看上你?照着走还能走错?你还算金丹修士呢!”
然后一道剑光便冲天而起,刹那间天地失色。
和狄火云那充满力量的热烈的剑不同,这一剑只有无情,只有毁灭,还有阻拦者必死的气势。
但是在庞脉脉眼中,这一剑却是十分美丽。
任何一处力道和角度都完美无缺。
宛如夜空劈下的闪电,浑然天生。
震慑得人不能动弹分毫。
那布阵的男子叫道:“哎呀,谢小子抓到机会了!你这小子可真难对付,和你娘一个德性!”
谢橒的剑摧枯拉朽,把冰原如同纸做的背景一般撕裂。
碎冰四溅,灵力乱舞,庞脉脉自己用着防护灵气,依然抵挡不住,那陌生男子还在叫着:“谢小子,你不管这丫头了?”
说着往她身上丢了一个防护罩。
庞脉脉觉得周围灵力一厚,倒是没有尖锐的碎冰再冲破她的防护罩砸到她身上了。
而谢橒瞬间已经冲到这里,猛然把她拉入怀中。
周围的幻境已经全部消失,又恢复成青草小河,但是已经被弄得七零八落,草都不剩几根了。
庞脉脉被谢橒夹在怀中惊魂未定。
谢橒一手搂着她,一手执剑,剑尖直指前方一个陌生男子。
这个男人看上去也不过三十来岁,模样很英俊,是那种有点肉感的英俊,头发漆黑,嘴唇很红,肌肉鲜明,生机勃勃。
他手里拎着一小团东西,正是小蔷途,看上去被制住了,不省人事。
英俊男子说:“行啊谢小子,连我的连山阵都能破了。”
谢橒微微扬眉,面无表情,缓缓道:“君前辈,岂不闻一力降十会?”
君前辈……庞脉脉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