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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过来的时候,元赫守在床榻边,寝殿里就他自己,他的左手手腕上缠着绷带,神色很凝重地跟我说。
我的注意力却全然不在他的话上,反而盯着他的手腕看了许久,趁他分神,我伸出双手轻轻握住他的手腕,“怎么伤了?是我害的吗?”
应该是昨晚上,他从城墙上将我救下来的时候受伤的。
“没事。”元赫稍稍露出些尴尬,却本能的先出声安慰了我,可能他怕我担心自责,“只是一点擦伤而已,是太医小题大作,你没事就好了。”
我记得他昨夜将我拦腰从城墙上抱下来,跌倒在一旁时的情景,我握着他的手,“都怪我,我怎么总是出状况啊,都是我不好。”
“不是的,”元赫急忙否认,“不是你不好,是我愿意为你受伤,没关系的。霓音”
他的话没说完,只是喊了我的名字,却没有说下去。
我好奇,看向他。
“霓音,”元赫十分慎重,好像在下什么决心一样,可不知为何,他却如此腼腆,青涩极了。“霓音那个,以后,以后可不许再这样冒险了。”
我点了点头,可直觉觉得,他本意不是想说这句话的。
“霓音。”果不其然,他又叫了我。
“什么?”这一次,我看着他问道。
“你,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元赫有些紧张。
“嗯。”我还是点了下头。
“那,那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他听见我应声,竟然有些开心,他继续追问,“你嫁给我,然后永远留在我身边,好不好?”
嫁给他?!
我方才以为他说的在一起,是让我留在这里,可是却没想到,他接下来竟然说要我嫁给他嫁给他?我一下子失了神,没有反应过来。
如果幽冥官说的没错,那我接下来只有五年左右的时间了。我留在世上的时间有限
“你你不用急着回答我的。”元赫见我迟疑,他却抢在我开口之前说道,“没关系,我不是逼你,你可以慢慢考虑,好好考虑一下”
“如果,”我幽幽地说,“我嫁给你,你会一直这样对我好吗?你不会变吗?”
“不会,我跟你保证,我永远都不会变,我对你永远都是一心一意的。”元赫迫不及待地回答说。
我叹了口气,“这王宫里,不幸的女人太多了”
“霓音,相信我,我不会让你成为那样的可怜女人。你会是这王宫里最幸福的女人,真的。”他明白我说的是二十年前王宫里的那一场惨案。
“可是,”我收回手,捂着心口说,“我这里有伤,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好起来,我也不知道,我该如何放下那些被伤害的回忆”
元赫沉默了,他的眼神从惆怅到坚定,然后我听到他说,“没关系,我等你。霓音,我答应你,我不会轻易让他死,也绝不会轻易放过他,我会等到你心里的伤好了,我会等你”
“那,一言为定”我从锦被中爬出来,一只手抚上了他的脸。我没想到,他答应得竟然这么爽快,这倒出乎我的意料了。
元赫比我估计的还早蠢,曾经发生过的事,我已经忘得七零八落了,至于他提起的那些,我也不过是有点印象而已,怎会像他一样记得那么清楚呢。虽然不大记得那些事了,不过看起来,元赫却记得很清楚,他比我一开始预计的竟然还要痴情,这样也好,至少比较好控制。
“开门。”我站在大牢外,对守着牢门的侍卫冷声呵斥。
侍卫犹豫了一番,先看到了跟在我身后的翠喜一眼,他认出了翠喜。我慢慢抬起头来,将斗篷往后拉了一拉,侍卫再看到我,多半已经把我和传说中元赫寝殿里藏着的女人联想到了一起。
这些人在背后是怎样议论我,说我的,其实我都知道。
“这”侍卫为难。
“还不开门,在发什么呆。”翠喜倒是很快学会了宫人欺软怕硬地那一套,见侍卫迟疑,立刻出声责难,“姑娘来见二公子可是国君陛下准了的,难道还要请姑娘再跑一趟,亲自去请国君的手谕来不成吗?!”
“不是不是,这倒不是,咱们再有眼无珠,也不敢得罪姑娘不是。姑娘如今是国君心尖儿上的人,姑娘说什么自然是什么。”也不知是不是翠喜的那一番话吓到了他,他这捧我倒是捧得很高。可是紧接着,他又面露难色,“只是这大牢里,刚刚才有点乱,怕是姑娘看着难受啊。”
“她可不是普通的姑娘。”成璟说着话,已经走了过来,站定在我们面前。
翠喜见了他,刚刚的模样也收敛了许多。低着头,躲到了我身后。我本以为成璟的出现,会为难我,使得我这一次白跑一趟了。
可没想到他竟然转过身去,对那守着大牢的侍卫说,“开门吧,这霓音姑娘进去。”
他竟然只字片语都没有过问,就让侍卫给我开了门,这一点有些让人想不通。然后门开了以后,他却饶有兴致的站在原地,好像在嘲笑我,以为我会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我挑起一抹尤其蔑视的笑意,低头走进了大牢里。站在铁门里面对翠喜说,“你在这里等着,看着他。”
我指着成璟。
翠喜吓一跳,成璟却是一笑,并不在意。
大牢的侍卫带着我走了一段之后,停了下来,指着前面一排牢房靠近尽头的那一间对我说,“二公子就被关在了那里。”
我点头,挥了挥手,让他离开。
待确定他出去了以后,我才抬步向他刚刚指的那间牢房走去。这大牢我并不是第一次来,我记得上一次进到这里,是探望云初的,可是当时好像觉得环境也没有这么糟糕,让我不得不开始怀疑,难道这大牢里的待遇也有好坏之分?
这一排的牢房,显然环境恶劣到了极点。地上厚厚的一层污泥似的东西,黏黏的,还散发着一股怪怪的味道,让我怀疑,地上的这些不是水和土混淆在一起的污泥,根本是流出来的血混浊着厚厚的积土,被人踩来踩去的弄成的淤泥
我走过的那几间牢房,都是空着的。直到走到最后一间,看到了被铁链锁在架子上的元珏。
牢房的大门虚掩着,挂着一把大锁,却没有扣上。铁栅栏的门已经锈迹斑斑,我取下锁,拉开门,却弄了一手的铁锈。我拍了拍手心里脏东西,走进去。
牢房里面钉着一个硕大的铁架子,元珏的双手被铁链锁在一根横着的杆子上,早已磨得尽是血泡。他被吊在这里,应该是刚刚才被虐打过,从身上破掉的衣服处可以看到新旧不一的伤口层层叠叠,血肉模糊。
我进来的时候,他本来是吊着的,头垂在了胸前,我想他此时应该已经昏死了过去。
可是他一动不动,我站了一会儿,开始怀疑,他是不是死了。刚想要上前去试一试,可他却突然笑了,他的笑声吓了我一跳,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
他是低着头的,按理说,是不会看到我的表情才对。刚刚那一瞬的错愕,这才隐约平复下来。
元珏这时慢慢抬起头来。
他毫不意外地看着我,只是那眼神里,并没有我期望的怨恨和愤怒。
“你笑什么。”许久,竟然是我先沉不住气问道。
“刚刚还在做梦,梦见你回来了,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你真的来了。我为何不笑?”他这反问竟也理直气壮的,让我无可辩驳。
竟还是跟那时一般的油嘴滑舌。
“前些时候,云夫人来看过我,她告诉我说,你回来了。”他慢慢地将这平平淡淡简简单单经历过的事,说出来给我听,他仍然没有称云初为娘亲,而是称呼她为云夫人,和这王宫里的其他人一样。“我就知道,那一日见到的你,是真的。”
“你明知道,是我设计侯越传话给你,陷害你在城下被元赫的人抓了,却又跟我说这番话。到底是何用意?”我再也不信这样子的他了。
元珏的笑忽而变得苦涩无奈起来,他自嘲地说了句,“明知你是骗我的,可我还是心甘情愿地想要被你骗。”静默了一会儿,他才缓缓又说,“总好过活也不能活,死又不能死的日子。哪怕是几乎不可能的事,可就怕万一你说的是真的,而我又会错过了”
“活也不能活?死也不能死?”我重复了一遍,却一点都没有觉得感动,“我看你们倒是活得很好。”
“霓音,我想你。”元珏看着我,竟一如当初。
“哼。”我冷笑,“可是因为我今日又有利用价值了?”
“你果然是在气这件事。”他努动了几下干裂的嘴唇,发出的声音有种被撕裂的干哑,“我就知道,在你知道那些事以后,你一定会离开我”
“那些事?”我装作不懂,“我好像不太记得了,你指的是哪些事呢?你和我之间发生过什么事吗?难道不是从相遇开始就是被你们算计好了的么?”
元珏几次皱眉,应是想要解释,可最终却还是说,“没错。”
我早已知道的这一切,早就没了感觉。死去活来的痛过了,如今看到他,竟也一点都爱不起来了。
“我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不该低估自己对你的感情。”就在我转身之际,忽然听到他说了这么一句。我回过身,冷淡地看着他,元珏自知理亏,也还是说道,“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云夫人要用你逆转时间的吗?”
他知道?他居然知道云初利用我逆转时间的目的?不,云初应该不可能让他知道才对。可倒也不是一点可能性都没有的,他是云初所生的儿子,也是云初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也许云初真的会告诉他也说不定。“为什么?”
“你过来,我偷偷告诉你。”元珏示意我再靠近一些。
我心有犹豫,可是实在想要知道真相,想他现在被铁链紧紧锁在架子上,应该对我没有威胁才是。
我便向前走了两步。
元珏笑了,动了动手腕,让我注意他被紧紧锁着。“我被锁着,你到底在怕什么,偷偷附耳过来,我告诉你。”
我犹豫了一下,又向前挪了一步。
可就是这一步,刚刚还绑在架子上的元珏,竟猛然挣断了链子向我扑了过来。我猝不及防,待回过神儿来他已经死死将我箍在怀中,刚刚一直在眼前晃动,辩解的那干裂的嘴唇,竟一下子堵住了我的嘴未完待续。
第两百一十一章 霓音大婚()
“唔”我试着拼尽最大的力气想要推开他。
奈何所有的努力都是白费力气。
元珏的一只手箍在我身后,一只手按着我的头,教我动弹不得,我霎时脑子里竟是一片空白,只愣在了他挣断铁链扑过来的那一瞬。我闭着眼睛,抗拒他的侵犯,我在躲,可元珏那干裂的嘴唇却突然印在了我的唇上。
几次想要推开他,那嘴唇刺得我生疼,却死不放手。
“我想你。”在不知过了多久的抗拒和磨蹭以后,他凑到我耳边轻声说。
我趁他松懈,一把将他推到了一边。元珏撞在架子上,撑住了这时已经摇摇欲坠的身体,他笑得邪魅,笑得得意,看把我气得一个劲儿的用衣袖抹嘴,想要忘掉刚刚那一段不开心的回忆时,他就乐得更加张狂。
大牢外的侍卫这时候才都跑了进来,一看到元珏挣脱开了锁着他的铁链,吓了一大跳。一群人上前来七手八脚的将他重新锁到了架子上,翠喜这时候才跑进来,跑到我身边,扶我从牢房里出来,站在牢房外看着他们将元珏重新绑到架子上。
翠喜吓得上下检查我,想是怕我被他伤着了一样。
元珏肆意得大如癫如狂,三四个人居然被他拖着左摇右晃地,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将他锁到架子上。给这一波人都累得散了架。
“姑娘,”这一切收拾妥当之后,那牢房里管事的才躬着腰走到我身侧来回话,“这大牢里的东西都有些年头了,这样的环境下,就算是铁的东西,也都锈了,没有吓到姑娘吧。”
“没事。”我佯装镇定,也不想让这些人知道,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笑得越得意,我就越生气,他对身边的大牢守卫视若无睹,目光越过大牢的铁栅栏看向我,好像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一般。
“过几日便是我与国君的大婚之日,我不希望在此之前有什么意外发生。”我也不知道,我为何一定要当着元珏的面强调这件事。
当我在给牢头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的眼睛是看着元珏的,我期待着他的反应。可是,他却什么反应都没有,一如刚才那些邪笑着,看着我,就像他根本什么都没听到一样。如果不是他根本不在意这件事,那就是早有人将这件事告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