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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的人,并非都像熊烈一般的无知和薄情。”他拍了拍我搭在他肩上的手,已经是最好的安慰了。
“如果是你,会牺牲我吗?”我缓了好半天,才幽幽地问出了这句话。
元赫的手,原本还在拍着我的手,在听到我这么问以后,他僵住了。
我能清楚感觉到他这一刻的变化。
我慢慢的,想要从他的手中抽回自己的手。
元赫猛地一把拉住我,同时说道,“不会。”
他说,他不会。
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他正经侧过身来看着我,“无论是什么,都不值得用你来交换。你是我牺牲一切,也想要保护的人,知道吗。”
我朝他笑,“有你这句话,我便知足了,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你放心,我都不会怪你。你给了我这些日子以来足够幸福的回忆。”元赫有些错愕,我俯下身,抱住了他,“做你本该做的选择吧,如果牺牲我,可以……”
我没有继续说下去。
元赫的身子一颤,他想要挣开我,或许是想看见我这一刻的表情。
我却更加抱紧了他。
“唉。”我听见他在我耳边的一声叹气,他说,“我怎么会牺牲你呢。”
他轻轻拍了拍我的背,然后告诉我。“这一切交给我来处理,你就开开心心地准备好去宇文家祖庙祭祖。”
……
你明明知道他不会牺牲你,却还对他那么说,难道不是在利用他吗?你不过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替他做决定而已,你推了他一把,将他彻底推入了你设计好的阴谋。你如此利用他,利用一个真心对待你的人,就不会有一点的舍不得吗。
夜深人静,我披了件了外衣,从寝殿了走了出来,我问我自己。
而另一个我,好像又在说,我不会,我不会舍不得,元赫如果真的有那么在乎我,他根本不会犹豫这么久,他的确喜欢我,可就像曾经的元珏那样,他同样舍不得陪伴在他身边的另一个女人。所以他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准备逼宫,看他今日的反应,他根本就有所察觉那些人要做什么了,只是他还在犹豫,因为他不知道该让谁去死,该让谁活下来。而我,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
没错,就是这样。
他说,他和他们不一样,可对我来说,他和他们,却没什么不一样的。不可否认元珏在意屈婕,所以也不能否认,元赫在意孟芸蕙。
熊烈会在那样一个被称为不得已的时候,舍弃了他的梓苑,所以我不得不防,元赫会在那样一个时候舍弃了我这枚棋子。
我只能,自求自保。
神魔只在一念间,不成佛,变成魔。我已经失去了一切,决不能再落得任人宰割的地步,我只是清楚了这些男人的想法,所以,我不会让元赫有机会再伤害到我。
……
“国君陛下,夫人。”
赵晟从殿外躬身走入书房,向我们见礼。(。)
第两百三十八章 生死角逐()
“赵晟。”元赫抬手,示意他走近一些,他此时对赵晟的称呼,也并未显得刻意生疏,直呼其名倒又有几分亲近之意。见赵晟向前走了两步之后,元赫才看了看我,对他说,“你在宫中快两个月了吧。”
“回陛下,已有两个月零九天。”赵晟俯身回道。
元赫点了点头,“嗯,两个多月了,早先时候,听闻你与你的母亲都是夫人的恩人,孤一直惦念着,想着该如何报答你们对夫人的照顾。”
“回陛下,臣与臣故去的母亲并不是为了得到报答才收留昭华夫人的。况且当日,也是昭华夫人救了臣在先,臣不奢望得到照顾,只愿夫人平安无虞就足够了。”赵晟俯身在前,动也不动,这禹宫之内的繁文缛节他倒是适应得很快。
也难怪,毕竟给他安排的师傅是成璟,一个以小心谨慎出了名的前司监大人。
元赫的提议被赵晟一本正经的回绝了,可也并未生气,而是说,“赵晟,孤听夫人提起过,襄城暴乱,你们母子与夫人失散前,还在拼命保护夫人的安危,孤是诚心想亲自谢谢你。”
赵晟听罢许久,才稍稍抬起一点儿头来,他看了看我,然后向元赫回道,“昭华夫人是弱女子,即使不是臣,换做了当时的任何人,都会出手相救。昭华夫人如今平安,已经使臣故去的老母亲可以瞑目了。”
他这话,莫不是想要告诉我,赵大娘生前的最后时刻还在惦念着我吗。
“赵晟,记得夫人请成大人将你寻入宫的时候,你说你的老母亲在半个月之前就病死了,是吗。”元赫静默了一会儿,然后询问他说。
赵晟将头低得更低。
我以为,元赫就这样生生揭开了人家的伤口有些过分了,赵晟和他母亲的感情,我是的确亲眼见过的。我虽阅人不多,可是赵大娘当时对我真的很好很亲切,赵晟一个可以对赵大娘无微不至的照料,他当真是孝子。元赫平白又揭开了赵晟的丧母之痛,我倚在他身后,稍稍推了推他。
我以为赵晟是因为元赫的话,想起了他病故的母亲,才低下头难过的。
元赫分明感觉到了我的暗示,可他却好像不知情一样,他侧过头看着我说,“昨日凌晨,孤接到密报,来不及调遣其他人了,所以,孤便派遣夫人的弟弟侯将军带人前去查探。在城外一处破庙里,诛杀了山匪四人,并救下了一个年约六十的老妇人。”
元赫又平白无故的提起这件毫不相关的事,让我疑惑不已。可是见他的神色十分自信,我猜想凌晨他派遣侯越出去救下的老人,应该与他今日叫来赵晟有关。
可是,救下的老人?
元赫不会是误会了,那个被救的老妇人是赵晟应该病故的母亲,赵大娘吧。我虽然觉得说,赵晟如此孝顺赵大娘,他又怎么会弄错了赵大娘是否病故的这件事呢。可元赫的态度,分明就是告诉我,他已经很确定了。
元赫这时候看向了赵晟,“听夫人说过,你对你的母亲很好。所以孤以为,那位自称姓赵的老妇人,口口声声在找的儿子阿成,就应该不是赵大人了吧。那孤便安排其他人,送赵姓的老妇人离开木城了。”
赵晟一直低着头,直到元赫说到,要安排其他人送老妇人离开木城的时候,我见到赵晟在发抖。
元赫没有再说话。
“陛下……”赵晟看起来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他低着头发抖着,说,“陛下所救的,可能……正是臣的母亲……”
在场的三个人中,可能是我对这样的回答感觉更错愕,我只是觉得有种被欺骗了的感觉,并且有太多太多的疑惑。就在赵晟这样的回答之后,我回过神来,正想要上前去问个一清二楚,元赫忽而在身侧拉住了我。
我低头去看他,他却示意我等一等。
元赫看着我的时候,虽然极其温柔,可是当他转过头去面对赵晟的时候,那总是我好像并不怎么了解过的另一面,原来他也可以冷静睿智。
元赫对赵晟的话,表现出有些不解,仍关切地问道,“赵晟,你不是说你的母亲已经……”
赵晟猛地跪在了地上。
“不急,慢慢说。”元赫见赵晟如此反应,一时半会儿也没有要责怪他欺骗的这件事,反而不忘安慰赵晟,道,“放心,赵姓的老妇人,如今很安全。侯将军奉命正在保护她。”
侯越去替元赫做事,只不过元赫提到侯越正在保护赵姓老妇人,不免让我心里有些不太对劲的预感。
这番话对赵晟激起的反应更大,“陛下,臣……臣的母亲并非故去,而是遭人绑架。绑架了臣母亲的人,以母亲的安危威胁于臣,然后将臣送到了宫里,以便成为他的爪牙,替他做事。”
元赫状似勃然大怒,他一拍书案,怒起道,“是何人?!何人如此胆大妄为,敢在王宫之中兴此事宜。”
“成大人。”赵晟道。“臣被成大人找到,带进王宫里的时候,臣的母亲还是好好的。成大人以母亲的性命威胁臣,要臣任职司监期间替他做事。”
“成璟?!”元赫虽然看似震惊,可我却觉得他并不意外,或许他早就知道了。否则他又怎么会派侯越出去救这么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老妇人呢。
赵晟低着头,扬起衣摆跪在了案前,他将成璟是如何找到他,并且怎么囚禁了赵大娘威胁他的事全盘托出。不仅如此,赵晟还将成璟接下来的计划告知……
“赵大人,”元赫在听完赵晟将原原本本一字不落的说清楚之后,他的神色开始变了,慎重,理智,分明是将怒火压下。“你放心,你们母子对夫人的恩情,孤铭记在心,但凡有机会,一定会报此恩。成璟一事,孤心里自然有数,你虽然受其指使,可也并未做些什么具体事宜,更何况你是孝子,孤可念你顾及老母亲的安危所以不得已而为止,你今日告发成大人之事,孤以为你戴罪立功。你放心,孤断然不会允许他们伤害夫人分毫,你且回去,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待孤将所有人一网打尽之后,念及你知错能改挽救大局之事,定会让你们母子下本生好过。”
“谢陛下。”赵晟道,慢慢爬了起来。“臣知道该怎么做了,定不负陛下和昭华夫人。”
元赫摆了摆手,赵晟这便退去。
我没想到,成璟说他找到了赵晟,将赵晟带进宫来,这背后竟然还隐藏着这样的事。难怪赵晟当时的反应那样的奇怪,难怪成璟会主动说让赵晟住到成府去。
成璟以赵大娘威胁赵晟,许是明白我对于他的信任,所以在我身边安插了这样的人。
看来这一场宫变注定了。
……
初一。
“你真的不跟我们一起去吗?”临上车前,我忍不住回过头问及元赫。
他亲自送我们到了城门,却和我们告别。“此行旅途尚远,途中要小心些。”嘱咐完了我,元赫才又交代侯越,“祭祖以后,夫人便当真与你是姐弟了,这一路上,你一定要照顾好她,万事不可大意。”
“臣……臣定不负陛下期望,一定会保护好阿姐归来。”侯越抱拳以示决心。
孩子气稚嫩的脸上,方显他坦荡豪气。
这帮孩子们,竟都在我不知不觉间长大了。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出发了。”我见元赫对侯越点头,便对元赫说,“你在宫内也要小心。”
元赫侧过头,笑了,他的语气轻柔了些,说,“好。”
我转身欲上车,元赫拉了我一下,我回过头去,他对我说,“小心点儿。”
我点了点头,回握了握他的手才放开,进到车内。
侯越上马,一声长喝,一行人开始浩浩荡荡向前走去。元赫站在马车外,目送着我们离开。
行至出了木城,一直跨着大马走在队伍最前的侯越放慢了速度,和我所乘的马车同行。我透过马车的纱帘看到他,便索性将纱帘撩起,“怎么了?”
“姐姐,我怎么也觉得有些想不通。”侯越的疑惑都写在脑门儿上了。
“什么想不通,说来听听。”这车队行驶得并不快,以这样的速度到达韶山下,怎么也要明天晚上了此时正觉得无聊,难得可以打发一下时间。
“平日里,陛下总是对姐姐十分细心,可为何这一次姐姐前往宇文家祭祖认亲这样的大事,陛下却不同行了呢。”侯越对元赫今日一反常态的言行颇多怀疑。
“也许他还脱不开身的事,非要留在宫里不可吧。”我心领神会,淡然笑道。
“什么事会比姐姐现在认亲这样的大事更重要呢?从木城到韶山山下,距离虽算不上远,可也不近吧。难道陛下就不担心姐姐途中会不会遇到危险吗。”侯越自然是清楚元赫绝不会让我落入危险的,所以他这样的疑惑并不是不能理解。
“陛下不是交代你,路上要小心照顾我了吗。”我说,其实此刻,我很清楚,禹宫里不见得比这路上要安全。元赫不得已留下,恐怕是为了那些他必须独自去面对的事,只不过,他与我分开也未必是想要保护我的安全,我和侯越独自上路,某些居心叵测的人必定会选在这个时候对我下手,而我们也恰好分开了那些人的部分主力,对元赫而言也是有利的。“侯越,你可安排好了这一路上的一切?”
侯越迟疑,点了下头。
“我们此行,一定会遇到危险,你要记得,舍小保大。”我暗示他,我们不能在此时将全部的随行兵力集中在一起,这样只能防卫,我们的处境太被动太危险了。
侯越想了想,又点了下头。
走到了将近快要日落的时候,侯越御马上前拦下了队伍,看了看天,道,“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