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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他设计好了一场兵变,只等我人进到韶宫内,乔家大军将破城而入,逼北韶国君退位给假太子,然后太傅会适时揭穿元祈的身份。
我知道,他想给我一个天下,由我自己去征伐。
。。。。。。
可是他不知道,我想要的天下,没有他不行。
银针是精通医理擅长暗器的八哥给我防身用的,我却用它把元郢藏起来了。他那么聪明,如果醒来后知道,被我算计了,会不会恼呢?
宫昱引我到御风观后的道观禁地。
我虽然是在这个道观里醒过来的,却也是第一次走进禁地,从前宫黎将这禁地看得特别重要,一提起都浑身炸毛,唯恐触怒宫昱。而我此刻置身禁地之内,才明白宫昱为何交代宫黎,不允许任何人进入。
因为在这里,立着两座墓。
东伏开国帝君伏晟帝之墓。
东伏昭华郡主伏音之墓。
“原来,你本来就希望来的是我,”难怪呢,即便元郢与他约定好将会来赴死,也要先把我藏起来,宫昱本来就希望死的是我,他要我把这身体还回墓中,让他完成好友遗愿父女团员。“真好笑,这千百年来,能死在自己墓前的,应该也只有我伏音一个人了吧。”
我只身走到伏晟帝之墓前,跪了下来。
老爹,我这就来陪你。
这个世界太复杂了,就让我当一回懦夫吧。
我可能回不到我想去的那个世界了,而且那个世界已经不是我最想去的地方了,我还记得你收留我时,你问我愿不愿意继承你的事业,可惜在那个时候,我以为你只是一个刑警,我努力学习,考取警校,只是想让你高兴,让你看到我继承了你的事业,可是现在,我真的不知道你的事业是什么了。
老爹,我想亲口告诉你,我还是爱上元郢了。
你会生我气吗?气你女儿的不争气,两世都葬送在了同一个男人的手里。
“你可还有什么想说的。”宫昱冷着声音问道,一切都如他所愿了,他果然平静,再不像前两次见到我时那样,出手就打。
“你说的,只能活一个,我死了,你就让他活下去,你如果食言,化作厉鬼我也不放过你。”
元郢,如果有来世,我还是想爱你。
不知道来生我还能不能一眼就认出你来,如果真的要过奈何桥,我会跟孟婆求求情,我不想喝孟婆汤,不想再忘掉你了。
我知道,你一定会找到我的,我等你。
宫昱铁青着一张脸,面色极为凝重,有赤红色的光芒自他掌心凝聚,越来越大的一团光芒,如同被送出了太空,越来越接近太阳一般。
在赤红色光芒完全笼罩我之前,我却意外松了一口气,平静地闭上了眼睛,默默等待着被赤红色所吞噬的那一刻。
听说,四百多年前有神凤降世,爱上了凡人,生下了子嗣,神凤后来虽然回到天上,它的子孙后代却因此建立凤遗王朝,凤遗,神凤所遗,历经四百年的盛世太平,一代霸业毁在了一句“伏家有女,必取天下”的批命之上。
秉承传奇身世降生的女婴终将历经磨难坎坷。
当年神凤所降之地,便是落香山,满山梧桐,引神凤所栖。听闻梧桐开满山,满山赤红,如神境一般的美。
我不曾看到当年满山赤红的梧桐,也不会看到今夜曾引神凤所栖的落香山上,满山赤红送别昭华,两世为一梦,梦染梧桐色。
或者,是在掌中赤红将我笼罩的那一瞬,我想起了很多事。
想起了幼年将我抱在膝盖上讲故事的皇伯伯。
想起了严厉的父王和总是住在佛堂里吃斋念佛的母亲。
想起了父王兵败,大哥战死宫中的尸身被送回府。
想起了被困深山,睁开眼所看到的那个少年。
想起了韶宫里的苟且偷生,度日如年的煎熬。
。。。。。。
原来,我是伏音,东伏昭华郡主伏音。
第24章 东伏铸昭华()
“陛下,我东伏连续两年大旱,农收频减,今年财政收缴不足去年三成,如果不再下令严惩拒缴税收的恶民,我朝财政必定亏空啊。”
东伏宫中,朝阳殿内,文官数人,为首的一年约六十的老者着官服趾高气昂对殿上落座身着龙袍的少年赫然怒斥。
“陛下,如今我朝内外忧患不断,百姓民不聊生,如果此时加重税收,只怕。。。。。。”
“陈大人,我等并非主张加重税收,而是严惩拒绝上缴税收的恶民,此时国库空虚,太后寿诞在即,又将朝奉于北韶,国力堪忧啊。”
“陛下,还望陛下英明决断啊。”
“陛下。。。。。。”
“昭华郡主到!”
殿外忽传一声,殿内瞬间安静下来,殿内文官自觉散开站做两排立于一侧,抬手作揖额头抵在手背上,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落下,绝非刚才嚣张的模样。
殿门轰然打开,身着银白色战甲玉冠束发,脚踏一双三寸厚底的白色御龙靴,笔直腰板踏着方正大步走进殿内的人,正是昭华郡主。
我大步走进殿内,对殿上所坐着的少年俯身抱拳,“臣大捷还朝。”
“好!”少年听闻那五个,一拍龙案赫然欣喜,“阿姐,好啊!”
我满头黑线,俯身在此未动,只是轻轻抬起头,狠狠瞪了那失了规矩的家伙一眼,他方才醒过味儿来,收起那孩子气的模样安稳坐下,一本正经的说,“东伏有昭华郡主,朕深感荣幸。阿姐平身。”
我缓缓收回抱拳的双手,直起身来,环视四周,“还未踏进朝阳殿,就已听得殿内争执,不知,所为何事。”
“这。。。。。。”为首的南丞相身形一晃,似是要站出来,却在我侧目望去之后再度低下头去,生生将后半句话吞进了肚子。
“哼。”我自觉其窝囊,不想与他辩驳,转个身面对殿门高声斥道,“尔等身为臣子,不为陛下分忧体察民情造福百姓以求国泰民安,胆敢于朝阳殿上质问幼帝,居心何在!”
四周静得可怕,听得见汗珠滴落在地的惊悚。
“太后寿诞要花钱,朝奉北韶要花钱,在场各位的俸禄少不了,那钱从哪儿来?!”眼前的这些大臣并非是酒囊饭袋,至少他们懂得,如何转移百姓的仇恨,东伏江山岌岌可危,这些人却为了保证自己的好处而费尽心思,“我在前线征战,眼见我东伏士兵战死毫无怨言,拼了命去保护东伏的士兵,吃的是糟糠烂菜,盖的是漏洞的破棉被,你们为了省下军费,一再压榨。如今东伏兵营里有我昭华坐镇你们动不了心思,就将那搂钱的双手,伸向百姓了吗!”
“阿姐。。。。。。郡主所言极是!”那小子再次从龙椅上一跃而起,趁着有我撑腰之际,跳下了殿中高台,站在我身后一副勃然之相,“你们这群饭桶,如今我东伏连年大旱颗粒无收,百姓拿什么缴付朝廷税收,即便加重责罚,他们如何连吃的都没有又拿什么来缴,如此下去,之后民心生乱,于我东伏才是不幸!”
说的,倒是挺有理,既然这么能掰,刚才怎么让一群老家伙按在龙椅上责难的,我偏过头去挑着眉毛看向他,等着他怎么把这出戏演下去。
臭小子一看我不接话了,表情瞬间就不对了,无声跟我讨饶,欺负那满场不敢抬头看的大臣们。
我抿了抿嘴,压制住想笑的冲动,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陛下,既然如此,臣有一计。”
“郡主快说。”他像是已经等不下去了。
我却故意拖延,“陛下。不如,”又沉了沉,刻意去掉他的胃口,看这小子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我才无奈继续说,“缩减朝内不必要的开支,以太后此次寿宴开头,节省支出,朝内无所为的大臣俸禄减半,日常赏赐减免,朝内在职以及退休等臣子每户所拥有的土地不得超过百亩,回收朝内耕地,大开各地粮仓施济百姓,以求度过今年灾荒之际,所收回的土地由朝廷统一管理,聘用难民集体耕作。”
“好,就按郡主所说的办。”他拍手叫好,不顾四周低下的头已经忍痛皱眉怒不敢言,“既然没问题了,你们退下吧,郡主留下,朕有话同郡主说。”
“是,臣等遵旨。”
四下硬着头皮接旨,摇头叹气,一个个像极了斗败的公鸡,退出朝阳殿。
“阿姐,你可算回来了,这一次的围剿之战还顺利吗,一走就是两个月,这帮老家伙见你不在朝中,可是抓到机会为难我了。”看见众人退出大殿,他就像是活过来了一样上蹿下跳,丝毫没有刚刚的稳重样儿了。
“你啊。你明明知道怎么跟怎么是一码事,对于朝内朝外心知肚明,怎么就让一群老家伙为难你呢?”我顺着他的意思,打趣道,既然没外人了,所谓君臣自然是不用装了,索性坐在高台的台阶上。
“我怕啊。”这少年竟也有怕的,瘪着嘴不顾形象在我身边一同坐下,“就像阿姐你说的一样,我的确知道他们在打什么算盘,可是我明知道他们在算计我,我还是不敢说,你不在,谁知道我是不是说错一句话,他们又嚷嚷着要换掉我,可能在你回来之前,他们就会人不知鬼不觉的杀了我。”
伏昂今年十六岁,在位五年。本来该是个眉清目秀的明朗少年,却架了一件千斤重的龙袍,说完那句话,他一转头又笑出来,“对啦,阿姐,你找到阿凝了吗?”
听到他提起阿凝,我所有心思都空白一片了,只剩下失落,“当时听说程氏一族霸占我东伏丽城想自立为王,打得旗号就是宁王一脉后嗣起义,我真的以为,我可以找到阿凝的。”
“阿姐,放心啊,阿凝一定没事的。说不定什么时候,我们就可以找到她。”伏昂伸手环抱在我身后,安慰道。
“小昂,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甚至不记得,我是在什么时候把阿凝弄丢的。”我侧目看向他,将我心里的不安告诉他。
“放心。”伏昂去避过我的眼神,转过头去,一下一下拍着我的肩膀,“阿姐,你放心,北韶欠我们的,我都会讨回来。”
我很惊讶,忍不住去一把抓住他左臂的袖子,他回过头来,满眼都是一种很浓重的情绪,我突然反应过来我手里抓的是他的龙袍,才尴尬的放手。
他眼底的情绪很大,有种怒火在烧的愤怒,在我重新回到东伏之后的这半年里,我印象里这个小男孩,一直是个情绪外露的人,会把这么大的怨气压在心里,让我觉得很陌生。
我僵着身子站起来,“我刚打完胜仗回来,还得去太后那请安。”
“我跟你一起去。”伏昂几乎是兴奋地跳起来。“然后我们晚上一起在母后那里用膳好了,我可是很想听你说你带兵攻城的那些精彩故事的。”
“陛下。”大门打开。
伏昂身边的纪公公俯身走上前来,低着头却悄悄抬眼看了我一下再度低下头去,压低了声音去请示伏昂,“陛下,宫师傅来了。”
宫师傅来了。
我不知道伏昂和宫昱之间有什么,但对我来说,宫昱应该是我恩人,因为所有人都在说,是宫昱从北韶救我回来的。
“你先忙,我跟霍将军同去就行了。”霍钰随纪公公身后走进朝阳殿,我抬手示意他等一下,对伏昂说,“你见过宫师傅之后,再来同我们会合好了。”
“也好。”伏昂点头,尽管不是很情愿,却也还是答应了。
我朝霍钰轻轻颔首,然后笑着暂时告别伏昂,霍钰至始至终微微低着头,将一切看在眼里,不动声色跟随我走出了朝阳殿。
“看来今天没办法那么早放你回家了,你知道的,我很头疼咱们接下来要面对这位,比咱们刚打败的程氏一族更难搞的主儿,你得陪我!”我微偏过头略凑向他,无奈地解释,“老规矩,里应外合。”
霍钰浅笑,干净爽朗。
宫昱师徒在朝阳殿公公的带领下朝殿里走去,正好与我们擦肩而过。我朝宫昱点了下头,算是打个招呼,宫昱却像是没看见我一样,径自走了过去。
却是跟在他身后的小徒弟笑着回应了我下,又很紧张宫昱小步紧跟。
“郡主何苦低头去向宫师傅示好呢。”我站在原地,霍钰随着我停了下来。
我回头朝他笑笑,继续朝太**中走去。
“我虽然已经没有印象了,但是我很感激他。我伏氏一族建东伏以来,传到我们这一代经历的波折太多了,宁王一脉如今风光的也只有我伏音了,而皇室。。。。。。”我突然断了,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当初因我任性妄为起兵逼宫,逼得先帝重病发作而驾崩,太多的事使我不得不背负起曾经欠下的罪孽,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