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在深牢中,伏音见到被囚的宁王,听信了宁王的谣言,决定去寻找山里那个能帮助自己报仇的人。
“阿凝,你等我,姑姑很快就回来。那时候,谁也不会再说我们如何了。”
在山上,伏音遇到了元郢。近两年的相处,如师如父如爱人。
在不知不觉间,彼此都动了心,伏音的出现,是他预料中的,然而,又是他预料外的。
伏音毅然决定下山回到伏宫时,元郢问过她,是什么让她如此执着。
为还天下以公道。
伏音这么说。
彼时,她也是个小女孩,自以为看清了宫廷内斗,自以为了解其中冤情。
伏音召集宁王旧部再次发动宫廷之变,却出乎意料的顺利。在先帝病榻前,却得知了一个她根本无法承受的真相,先帝病逝,伏音从伏宫回来的时候,抱着才会走的伏凝痛哭。
元郢率韶军攻城。
伏音以一敌众。伏凝将将会喊,“姑姑。”
心力交瘁,伏音最终撑不住了,在身边接连的背叛之后,垮了下来,苦撑数月已是奇迹,伏军突然败北,更是惹人非议不断。
元郢将受创的伏音押回韶宫时,伏凝挡在车前,不足三岁的年纪,抱着车轮死不撒手。
最后,元郢将伏凝一同带回了韶宫。
伏音醒来,短短的相依为伴,又决然离去。
那时,伏凝已经懂事。守着伏音的尸体,一滴眼泪都没掉。“姑姑,不怕,阿凝在。”
两年,两年,又两年。
伏音在这个世界里,以新的灵魂重新醒来,驰骋在外,重新熟悉着这个世界。
伏凝在元郢身边一点点长大。
“姑父,姑姑什么时候回来啊。”
“就快了。”
等了太久,终于偷听到阿黎哥哥和姑父的谈话,说到了伏音。伏凝不顾危险,从元郢身边逃了出来,却遭到彼时皇贵妃手下黑衣人的追杀,从山坡上滚了下来,摔破了胳膊,流了很多血,把姑姑最喜欢阿凝穿的碧绿色都弄脏了。
幸好,阿黎哥哥赶到了。
“果然,也就你吧,要不然它早跑了,我特么迟早让你们俩给拖累死。”
是姑姑的声音。
在阿黎哥哥的怀里挣扎着想要见她,却被阿黎哥哥死死抱着上了马,离姑姑越来越远。
是姑姑啊。几日的不吃不喝,想不到法子可以去见她。
在伏凝此前短短的一生中,只有三个人,姑姑,姑父,阿黎哥哥。
阿凝喜欢阿黎哥哥,所以不会违背他的意思,冒失得破坏姑父的计划。
可偏偏真的很想姑姑。
又一次从守卫眼皮子下溜了出来,伏凝想要去找阿黎哥哥,偷摸跟着好久,终于看到了姑姑。
那是八年来最开心的一天。
天气好得不像话。
“公子,买朵花送给心上人吧。”
第九十六章 朱颜未改()
“如果想要离开这里,这恐怕,是最后的机会了。”
将入城门,二哥放慢了步子与我并肩同行。
我此刻浑浑噩噩,如临噩梦醒不过来,听到他的声音,反应了一会儿,偏过头看了看他。然后回过身看向身后那辆临时搭起来的简易马车,宫黎抱着伏凝如入定了一般。
二哥所说的,想必是最好的提议了。
“先去长公主府吧,派人通知元郢,请御医直接到长公主处给他们诊治。”可是,清晏的这一身伤,尚且不知还能撑多久,哪怕只有一面,也好。
“老九。”
我呆呆地再看向他,狠狠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我没事。”
我想,还撑得住。
可是总是有一种窒息感无时无刻压迫着我,这么久以来,像现在一样的无能为力是头一次,从前的我,无论处在什么样的困境,总是可以清醒冷静地想到最好的对策。
可是现在,我真的做不到了。
比绝望更深的,大抵也就是这样的情况了。
行走,说话,都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躯体被掏空,灵魂不知要放置于何处。
一行人停下,身后的副统领上前,敲开了长公主府的大门。二哥似乎下马向他交代了什么,我只看着副统领安排了士兵包围了长公主府严密把守。
二哥交代完这一切,回头,看到了我,眼底里写满了无可奈何,身边的众人继续不紧不慢地忙活着,走的走,留的留,我停在原地格外突兀,却连起码的尴尬都不记得了。
二哥牵起缰绳,牵着我胯下的马向里面走去。
进了马棚,扶我下来,一个凛冽,脚下一软,我从马背上下来险些栽倒在一旁,二哥出手扶住了我。
“没事。”我又念叨了一句,失魂地向长公主房间走去。
“如果连你都倒下了,这帮人要怎么办。”走到长公主门口,二哥突然一把拉住我。
我终于停了下来。
“老九。”二哥抬头,等路过我们身边的侍卫过去后,继续说道。“清晏可能也撑不了多久了,长公主现在也就是一口气,敖战半条命还在鬼门关,老六还没找到,伏凝不在了最难过的还有宫黎,我们现在连敌人的影子都没看到,就已经如此受创了。你现在还不打起精神,是要等人家把我们一个个都杀了才行吗。如果是十年前,经此打击,你由着性子伤心难过闹一场,我们必定不会说什么,可是现在不同了,你也有你要守护的人,想哭就哭一场,不要让敌人察觉你的悲伤,不要给敌人第二次打垮你的机会。”
每一个字我都听进了心里,慢慢消化着,痛可以让人颓废,也可以让人清醒。
“将军。”副统领带人抬着清晏向我们一路紧走而来。“清晏大师醒了,要见长公主。”
清晏大师醒了?
一个对视,我们不得已从眼下的悲伤中回过神来。
清晏大师能从奄奄一息中醒过来,在此时无疑是莫大的鼓励。
我们凑上前去,清晏大师半躺在椅子上由着人抬了过来,二哥将手搭在了清晏大师的脉搏上。
我静等他的结论,二哥却沉了口气将清晏大师的手放好。
清晏大师从昏迷中醒来,活似吊着最后一口气在挣扎,只是稍稍扭过头,看向我。眼底充血,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容来,“我想见见她。”
我看向二哥,征求他的意见,看到二哥点了下头,我才说道,“好,她就在房里,等你很久了。”
清晏大师闻声苦笑。
“是谁……”是谁对山寨里的兄弟下此毒手?这句话将要出口的时候。
长公主的房门突然打开了,唯一的一个侍女跌跌撞撞跑了出来,扑通就跪倒在了我们脚下。“各位大人,救救长公主,救救长公主。”
“别管御医还是什么了,马上派人去城中请个大夫来。不来,就给绑来!”眼下实在顾不上问其他了,只得匆匆交代,“抬清晏大师进去,哪怕多撑一会儿也行,撑到大夫来。”
二哥挥手放行,士兵们抬着清晏大师进了房,不一会儿放下了清晏大师后,退了出来。
我于心不忍走到门边去留意。
“你还是来见我了,我以为,你不会再想要见到我了。”她的声音虚弱得如同一缕清风都可以折断,稍带着些哭腔,听得心里极不是滋味。
我侧过身询问,“可派人去韶宫了?”
“已经去了一会儿了,只怕是想要如愿将消息带给摄政王,还需要个把时辰才能赶来。”二哥应道。
“慧儿老了。”我听见房中,长公主如此说了一句,心下一冷,便又听得她说,“从前清晏说慧儿只是孩子心性,现如今,慧儿也如清晏一般垂垂老矣……”
“你怎么会老。”清晏安抚着说,声音也是断断续续的,“慧儿还是当初的模样……”
越听,便越觉得凄凉;越听,便越觉得无奈。
纵然长公主何等身份,从前一世荣耀无人可比,雍容高贵落落大方,却只是因为爱上了这样一个男人,苦等多年,倾负韶华,现如今她在他面前,却俨然还是当初那小女孩的语气。
“老九,”二哥上前,将不知所措的我拉到一边,“宫黎要见你。”
我稍作迟疑,随他而去。
在院落的一侧,宫黎依旧坐在简陋的马车上动也不动,怀里抱着死去的伏凝。周围的士兵有意劝他下来,妥善安置伏凝遗体,可是宫黎此时的神态冷峻像是将要疯了一样,难怪周围的人没有人敢上前一步。
“听说你要见我。”我的余光看到伏凝,心里狠狠一疼,不禁低下头去避开了这一幕。“别胡闹了,下来吧,好好安置阿凝。”
宫黎的眼睛自始至终都没有动过一下,魂儿都散了的模样,估摸是听到了我的声音,他抱着伏凝的一只手慢慢地伸进自己的怀里,掏出一封浸了血的信。
他慢慢将那封信直直地递到我面前,看也不看一眼。
我在众人诧异间上前接过那封信。
就是为了这封信。
我转身退到人群后面,将宫黎交给二哥盯着,自己则打开了信。
信上染了血渍,却可以大概看出字体,整整两页,是女子娟秀的字体。
一页,再一页。
终于将提起的一口气缓缓舒出。
我随手就着身旁的火把点燃了那封信,眼睁睁看着它烧完。
我向长公主的院落走去,二哥起身要陪我一起,我却按住了他,示意他盯着宫黎,以免宫黎再作出什么危险举动来,一个人向里面走去。
越往前走,周围越是陷入一种如同凝固的气氛中。
我站在门前,努力克制了下情绪,调整好表情,推门走了进去。
长公主依偎在清晏大师的怀里,看到我进来,只是一个抬眼的瞬间,宛若初时那般恬静淡雅,眼眸之中泛着似水柔情,尽管神智愈发迷茫,脸上的笑意犹在。
清晏大师揽着她,靠在一旁,一动不动……
“他走了。”她在说这话的时候,笑着,眼泪却从那双满是柔情的眼眸中坠落。她抬起头,抵着他的胸口,深情地看着他,“伏音,谢谢你,能在活着的时候见他最后一面,已无遗憾了。”
“别。”我上前试着阻拦,别,别放弃。
她摇头,视线从未离开过他,“他在等我了。”
“元郢马上就来,太医就要到了。”
“伏音,我很羡慕你。政儿的一颗心都在你身上,兜了多少圈你们都能回到彼此身边,要不是想着你的样子,这九年我早就撑不下来了。可是,你半生都在追逐他,现在的一切,可是你想要的吗?”长公主平静得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此一刻依偎,她很幸福,足够幸福,是任何人都看得出来的。
“我,也曾和你一样。你虽比我活得痛快,却又比我高兴多少呢,一直在为别人活。告诉政儿,我便不与他告别了,黄泉路上,清晏等着我呢,天下,早就该交给你们这一辈人了。”
“长公主……”
她不等我说完,缓缓闭上了眼睛,将头埋入她爱了一辈子那人的胸口。
“公子方才所出的招式,似与本宫所熟悉的一人有些相似,不知师从何处。”
“叶公子,你从东伏来,不知可曾见过东伏的昭华郡主?”
……
万种苦涩心头过。
我微身上前,曲着手指轻轻抹去她眼角残余的泪痕。
“我本姓伏,名伏音。来自东伏皇室,正是东伏的那位昭华郡主。见过北韶长公主。”那时没能坦诚的身份,迟来的问候,而她已经听不到了。
窗外的一切突然静默了。
起身,走出房间,之前跟随我们来的乔家军在院子里安静地伫立着,我抬腿跨下台阶。
一个失神,眼前一黑。
却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我知道他是元郢,即使不睁开眼睛去看,也知道他是元郢。
伸手去抓紧了他,手指用力抓着他的衣服,也是终于,卸下了防备,哭了出来。
不知道哭了多久,只知道攒了太久的情绪,真的撑不住了,他将我环抱在怀里,完完全全护在了怀里。周围的一切,都不再与我有关。
我就一直哭,一直哭。
这两天来,我已经形容不出到底经历了些什么了。
透过元郢的肩,泪水模糊的视线里,我看到御儿站在那里,有些吓坏了。
只是,我很累了,再也顾及不了什么。
只知道,在这一刻,除了哭,我什么都做不了。
醒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像是散了一样,浑身乏力。脑袋还是昏沉,眼皮子烧得很,一呼一吸都沉重无比,我不记得自己是如何睡着的了,偏过头,看到了趴在床边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