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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呢喃从嘴边溢出:“酒酒——”
猝不及防的拥抱,让我颇有些恼怒,正准备,却蓦然感觉身子一沉。
我匆匆拉下眼上的黑带,扭头去看,却见云子游已然昏迷过去,白色的衣衫上沾染了朵朵红梅,心下忽然一紧。
伸手去探,却发现,他不过是因着虚弱昏倒过去,这才放下心来。
这是什么秘法?如此耗费心神么?
我垂眸看着昏睡的云子游,却在低头的瞬间,不小心看到了自己锁骨下的肌肤,大半朵盈盈的雪零花正悠然绽放。
第一百二十二章 祝小北()
上一次章华台的情形再次浮现在脑海,他是旧伤未好完全,又损心神。
这奇怪的法子想来也是耗费多日时间寻到的。
下意识抚上锁骨上的花瓣,一瞬间,心绪复杂。
一夜春雨淅沥。
醒来却发现自己静卧在床。
而床上昏睡的云子游早已没了踪迹。
唯有身边的凹陷证明人曾存在的痕迹。
吱呀——
生别离开门。
空气里潮湿清新的气息扑面而来。
来人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
“听说,这里卖忘情水?”
随着清亮声音而来的,是一个灿烂的笑容。
祝小北一点也不像那些想要忘却过往的人。
他笑容灿烂,澄澈的目光里望向人的时候总显出真挚的善意。
拿到他想要的东西后,祝小北却没有立刻离去,而是迟疑的问道:“你不问我买这东西的缘由么?”
“都是伤心事,何必多此一举。”我起身,准备送客。
“都是伤心事——”
祝小北看着我,喃喃念了这句话几遍,忽然苦涩一笑,澄澈的眸子显出一股难以言说的复杂来。
“我忽然很想找一个人一吐为快。你愿意听听我的伤心事么?”
我扭头看了祝小北一眼,犹豫片刻,坐了下来。
祝小北的故事开始于十二岁的冬天。
我十二岁那年过得不好,我想,我这一辈子都不会过得很好。
那一天,冬天,天气很冷,钱夫人为了取暖,点燃了床上的棉被。
等我回到家的时候,家里已经烧得不成样子,到处黑乎乎的。
铁床架子孤零零的摆在一片狼藉的屋内,棉花布料的残烬从铁床的网里漏出来,堆成小小的一堆小山。
钱夫人烧坏的残骸已经被移走了,但那一顿余烬他们还留着不知如何处理。
“你看这怎么办?”
郝警官问我。
怎么办?怎么办?
十二岁的我也在问自己。
这余烬之所以还坦然的呈现在我的眼前,没处置掉,是因为灰烬里面,有一部分钱夫人。
我沉默了片刻,拉开书包的夹层,将所有的余烬一点不剩的装进去。
全程,没有掉一丝眼泪,也没去殡仪馆领钱夫人那已经烧焦的身体。
火灾的起因简单到匪夷所思。
蜂窝煤没发好,所以屋内唯一的一点热度没有了。
钱夫人想要点火取暖,却不小心将自己点燃,她不闪不避,让那火将自己烧成了一堆残烬。
十天后,在校门口围墙上,我看到了斜靠着围墙抽烟的郝警官。
他看到我来了,扔掉那吸了一半的烟,然后朝我走了过来,接过我背上的书包。
“走吧——”
他说。
我沉默了一会儿,二话不说,就跟他走了。
半个小时后,我们走到了派出所。
我看到一个中年大个子男人激动的站了起来,他挥舞着自己的手臂乌拉乌拉的冲我兴奋的叫。
后来,我才知道,这个男人是我的亲身父亲——刘邦。他是个哑巴。
我的大学离家很远。
在漫长的帝都冬季里,我经常感到寒冷又寂寞。
直到那一天,我遇到了乔乔。
那一天,我刚做完兼职回到学校,在食堂里,乔乔从我身边走了三个来回,成功的将我的玻璃杯碰到了地上。
“哎呀,真不好意思!对不起,对不起,我赔你吧~”
乔乔看着碎了一地的玻璃杯,连连道歉。
那模样看的我忍不住心里一乐。
“没事儿~”
我摇摇手,表示毫不介意。
“怎么可以这样呢!我打坏了你的杯子,就该赔你一个。”
乔乔慌忙道。
“一个杯子而已,不值多少钱。再说你也不是故意的~”
我看着乔乔脸红的样子,忍不住逗她。
“这怎么行!?这怎么行!!”乔乔闻言,脸红的快要滴血了,可也想不出什么别的借口来,只是反复重复这一句话。
我憋了一阵笑,然后对手足无措的乔乔说:“你要真的过意不去,就陪我吃饭吧。我一个人吃饭,挺没意思的。”
乔乔红着脸扭捏了一下,乖乖坐了下来。
我二十岁的时候过得不好,我以为,我这一辈子都不会过得好。可在我二十岁生日那天,对面坐了一个纯洁可爱的姑娘。
然后,一切,都变了。
大二那年寒假,刘邦比划着问我,什么时候带个女孩子回来?
我说,还没有合适的,有合适的就带回来。
他又问,你喜欢什么样的?大的个子还是小的个子?
我失笑,看对眼就行。
他沉思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表示附和,然后比划着说,你的手机上有什么好看的,为什么一直盯着它笑?
我的脸燥了起来。
刘邦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兴奋的哇哇大叫,就如多年前看到我的那一刻一样,张牙舞爪。
他兴奋的问我,什么时候结婚?
我摆手,还不行,还不行,还没影子呢!
刘邦却咧嘴一笑,兴冲冲的去拿了他藏了许久的酒来喝。
刘邦一到高兴的时候,总会小酌几杯,这是他多年的习惯。
他爱喝酒,但从不过量,浅浅的抿上两口,过过瘾就会放下。
刘邦原本不是这样的。
听春叔说,刘邦以前一喝就醉上好几天,等醒来就去捡些废弃的纸盒换点钱买些吃喝再混上两天。
吃完喝完,再去想办法。
从来都是有了上顿没下顿。
楼里好些人都这样。但后来,刘邦却变了。
都是因为你,因为你呢——
春叔打着手势,一脸感慨的表情。
那是我考上帝都最著名大学时的事情。
春叔微醺,刘邦却醉的一塌糊涂。
克制了七年的刘邦破了禁,尽情的喝了个够。及醒来,已经是第二日下午。
我收拾好一片狼藉的屋子,在屋子里看书,看他出来,给他递了一杯温水。
刘邦惆怅的揉揉太阳穴,对我打手势道,老了,以后不能喝这么多了,头难受——
没想到,这一次喝出了事。
才堪堪两杯,刘邦就面色发青口吐白沫的栽在桌子上。
我慌忙打电话请春叔帮忙,将刘邦送去了医院。
医生斜了我一眼,你是家属?
我点点头,问,医生,我爸现在怎么样了?没事吧?
医生道,没什么大事,酒精中毒而已。洗个胃就行了。以后让你爸少喝点,年纪大了,可禁不起再一次折腾。
第一百二十三章 玻璃夕阳(1)()
刘邦醒过来的时候精神很好,打着手势问我,那个女孩,是干什么的?
这一问,我知道,刘邦上心了。
我摇摇头,板着脸说,以后不能喝酒,我要走了,你一个人喝坏了,谁送你到医院?
刘邦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嗨、嗨了两声算是答应了。
大二春天的时候,我找到一份薪水不错的兼职,干了三个月,买了个小手机交给刘邦。
但刘邦怎么也学不会打字。
他没上过学,也不识字,那些字母在他的眼睛里古怪又冰冷。
他把手机还给我,比划说,你又乱花钱啦!
我心里一涩。
这个方便的工具终究没给刘邦以方便——他不仅不识字,还说不了话。
手机对于他来说,可不就是乱花钱么?
辗转了一晚,我对他说,我们来订暗号吧。
如果是我最近一切都好,那就是数字1。
刘邦点点头。
如果是最近遇到了麻烦,那就是数字2。
刘邦继续点点头。
如果情况十分情急,那就是数字3。
如果想我,那就发我的生日。。。。。。如果想见我想我回家,那就发你的生日。。。。。。
说完,我问他,明白么?
刘邦点点头。
好,那发一个给我看看。
我鼓励的看着刘邦。
刘邦笨拙的动着手,尝试了好几次,才将步骤记了下来,给我发了一个1。
等发成功,小小的手机屏幕上已经满是他手心上的黏腻汗水。
刘邦期待的望着我,双眼闪着兴奋的光。
老爸,你真厉害!
我真诚的赞扬道。
刘邦裂开嘴笑了,眼里的兴奋如烟火盛放。
整整一个暑假,除了在火锅店兼职以外,一有时间,我都在教他熟悉手机。
在我上大学那年,刘邦利用自己攒下的积蓄,在一处偏僻的街角租了一个门面,上面挂了个牌子:哑巴修脚。后来,店面扩展,刘邦听取房东的建议,将招牌换成了盲人按摩。
入口的墙上贴着价目表,有按摩、修脚、拔火罐等选项。
刘邦只是想正正经经的能依靠自己的劳动来获得一些收入,但在许多健康人的眼里,盲人按摩这四个字却意味着特殊的禁忌和诱|惑。
我们住的那一栋楼里,住着的人要么又聋又哑,要么又瞎又哑。因此,这个政府安置点,还有一个别名,叫做“哑巴楼”。
我的出现,算是其中的异类。
在刘邦创业不久的时候,楼里有些人表示很有兴趣。
这世间上,有喜欢不劳而获的人,但也有希望能通过自己的双手去创造更加美好的生活的人。
然而命运对他们的不公,让他们在面对这个世界时候,经常会感觉到害怕和惶恐。
刘邦不过是帮人修脚、拔火罐,但因着价格便宜、做事又细致,渐渐有了一批回头客。
回头客一多,光靠他一个人,却有些忙不过来。
这时候,刘邦想到了楼里一直等着每个月救济金的众人。
刘邦挨个拜访,比划邀请,渐渐有些人动了心。
春叔加入了,王大个加入了,学过一段时间按摩的小米和苦瓜婶也加入了。
不过半年,生意便红火起来。
这些,我还是听了张爷的话才知道。
张爷就是刘邦租的门面主人,他住在楼上,子女都不在身旁,晚年难免寂寞。
刘邦虽然口不能言,但下的一手好棋,张爷也是个好棋的,因此一来二去,两人便熟悉了。
张爷说,你这个店的名字不好要改,我看市区有好多叫盲人按摩的店,生意都很好。
刘邦疑惑的比划,可我们看得见啊?
张爷说,这是大流,是趋势,大家都这样叫。再说了,大家都习惯去这样的地方,你不这样叫,人就来的少。
刘邦想着自己没出过门,见识也少,既然张爷这么说,那肯定是有理的,因此在扩张重开时,便就将哑巴修脚换成了盲人按摩。
果然,换了名字以后,生意好了许多。
刘邦因此十分感谢张爷。
我过去的时候,刘邦和张爷他们正在吃午饭。
家隔得远,平日里,都是苦瓜婶做饭,然后吃完以后,等生意上门。
你怎么来了?刘邦比划道。
停电了,我过来看看,你要不要帮忙。我道。
不要你,不要你,你回去看书。刘邦连连摆手,将我往外推。
书回学校去看也一样,不差这一两天。我抗拒。
现在已经不是高中那段时间了,尘埃落定后,我有足够的勇气和信心和刘邦对峙。
刘邦仍旧不依。
在他眼里,没有什么能比得上看书重要。
他一辈子都在吃没文化的亏,所以,他希望能在我身上补回来。仿佛我每多看几个字,便能给他多一些安慰。
“你是小北吧?真是个好孩子,不仅学习好,人也孝顺。听你爸说,你一直在勤工俭学?真是不容易啊~,现在,像你这样脚踏实地的大学生可不多了~”
头发花白一脸慈祥的张爷放下碗筷,夸完了我,笑眯眯的对刘邦开口:“老弟,孩子的一片心,你也别拂了。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看书回学校看也是可以的嘛。”
刘邦看了看张爷,终是放下了推搡我的胳膊。
你吃了没?我去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