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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约想逃,外表温文儒雅的丈夫开始令她慌乱,莫名的害怕他的亲近。
“夫君既然累了就请另寻住处,恕婉约无法奉陪。”她明白自己的话说得太绝、太无礼,但她不敢再和唐谨思亲热。
她怕,怕唐谨思在拥抱她、亲吻她的时候,心里想的是娉婷,她不想这么作贱自己!
“你这是在赶我?”唐谨思不怒反笑。短短几日,婉约把他心里那个乖巧柔顺的小媳妇模样彻底推翻了。
“婉约不敢。”她平静的回道:“婉约仍身在唐家,不敢对主人不敬,只是夫君既然另有所爱,就请放过婉约,不要再让我……对你有依恋。”
隐藏在她语调中的哀伤,尖锐的触动了他的慈悲,他恍然发觉到妻子对他的情意有多么深。
唐谨思的心情为此愉悦了不少,轻轻的按住婉约的肩膀,不让她离开梳妆枱前的座位。
“我答应你,暂时不娶娉婷了,你也别再跟我呕气,好吗?”
他诱骗般的承诺不仅没使她开怀,反而令她更忧伤。
“暂时是多久?”婉约苦涩的问。“何必呢?”
“我会安置好你们,不会偏心的,婉约,相信我,就算娉婷来了,你的地位也不会动摇。”他拿起木梳,为她梳理散落开的长发,手指抚著她雪白的颈项,他无意识的低头,落下轻柔的吻,像在呵护宝贝。
婉约浑身一颤,心又发疼了。
“你喜欢娉婷就该一心一意,专情于她,而不是计算著坐享齐人之福。”她深深吸气,严肃的盯著他映在铜镜里的清秀面孔。“我并不是呕气,谨思,请你相信我,我是真的──想和你了断!”
他疑惑的眼神移到梳妆枱上的铜镜,与她决然的目光交会,瞬间,他脸上掠过一丝讶然。
“你是接纳不了娉婷,还是今后都不允许我亲近别的女子?”唐谨思纳闷的问。他不觉得婉约是个善妒的人。
婉约将长长的发丝收束在掌心里,从他指间抽出,放落到胸前,不愿再让他触碰。
“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了。”她朝著铜镜中的他,平淡的笑。他和娉婷让她知道,他的心,根本不在她身上。
她曾天真的设想著,只要他有心,即使未来会有诸多女子迷惑他,她也有信心留住他的心!
她愿意付出一生的心血,维系彼此的婚姻,让他永远只爱她一个,只要他的心里有她!
可事实上他的心……没有她。
既然如此,她又哪来的勇气和力量对他倾注爱意,与他携手一生?他要的不是她,是娉婷啊!
“谨思,你尽管和娉婷在一起吧!”婉约无法保持平静,提高声量,宣告,“我不是说气话,是真心话。娉婷是我最疼爱的妹妹,我会祝福她,离开你以后也不会有一丝怨怪,请你让我走!”
她或许不是在说气话,但依然成功的气到了他,鲜少发怒的唐谨思被他一直以来认为乖巧温顺的妻子挑起了火气。
“还说不是跟我呕气?夫妻之事哪有你想的那么随便,要成亲就在一起,要分开就离缘,这不是儿戏吗?”(奇*书*网。整*理*提*供)他轻柔的扳过她的身体、轻柔的发出质问,然而,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却十分迫人。“你可有顾念到两家人的心情,两家的名声?”
成婚至今,第一次意见不合的两人,收起了一腔的柔情,互不相让的对峙著。
婉约坐著不动,无畏的仰望丈夫,逞强道:“我不介意你休了我,对外宣称我犯了错。”
“这么缺德的事,我可不忍心做。”唐谨思出其不意的低头,亲了她不点而朱的小嘴一口。
婉约有些羞愤,用力擦了擦嘴。
“真不明白你到底在计较什么?”唐谨思使劲抱起她。
“放开我!”婉约心慌的挣扎,委屈得眼眶泛红。假如他明白,她是多么喜欢他,又怎会不知道她为何要计较?
她都准备好了要一生一世爱惜他,他怎么可以等她交心了,才决定对她妹妹好,才让她晓得,她是被选错的……婉约难过得眼酸、鼻酸,泪水不可抑止的漫出了眼眶。
唐谨思把她放到柔软的床铺上,发觉她哭了,他突然愣住,难得的手足无措。
“婉约……”揩过她眼角的泪珠,一股慌张的情绪在他体内骚动,破坏了他引以为傲的理智。“你究竟在想些什么?”
第三章
她在想什么?
婉约躺在他身下,虚弱得失去反抗的力量……她想的,只是她的丈夫能够全心全意的爱她,如此而已。
寝房中只剩床边最后一盏灯,散发著微弱的光亮。
婉约半闭著眼,内心深处对丈夫的期望,已如同奄奄一息的灯火般,即将熄灭。
“我想什么,重要吗?”她抬起双手,掩盖住欲哭无泪的脸庞,失控道:“你应该在乎娉婷想些什么,不必管我,放我离开,算我求你了!”
唐谨思不为所动,心平气和的神态仍是温文儒雅。
“婉约……我不想放开你。”他修长的手指,缓缓的拨开她掩面的柔荑。
她无法掩藏的伤心神色,突然幻化成疾驰的箭,射入他结实的胸膛,留下难以描述的刺痛。
唐谨思愣住了。
他为之动心的人应当是娉婷,但与婉约相处之时,他没有丝毫的违心不适之感,见她难过,他也会感同身受。
他对她的在意,远远超过了他情感的界线……为什么他会那么在意她的喜怒哀乐?
疼惜她、爱怜她、呵护她……他都不觉得勉强,仿佛是天经地义的事,唐谨思迷惑的抚著婉约柔美的面部轮廓,指尖逐渐的下移,来到她衣衫凌乱的诱人身躯。
前些天才觉得妻子索然无味,现在一看又令他满怀兴致了,他体内似乎有一个秤在摇摆不定,连他自己也不晓得,与婉约之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如今他能够确定的,只有一件事情──
“我不会让你离开我。”
婉约因他独断的宣告,身躯发抖。
她出手,抵著他逼迫而来的胸膛,推拒著,却撼动不了他的力量。她的丈夫有一张文人的清秀脸孔,匀称的体魄却像武者一样强健。
她无力的垂下手臂,任他爱抚,让他随意亲吻……她悲哀的发觉到他的亲密举止仍令她的身子感到愉悦。
手指交缠,四目相对,唇舌紧贴,那么的亲密,曾经使她迷醉的每一个动作和眼神,至今仍牵动著她的心,为他起伏不定。
婉约的双眸慢慢的湿润,眼前模糊一片,渐渐的,一颗颗泪珠溢出了眼眶。
“谨思,我和娉婷并不是完全一样的……”她哽咽,看不到丈夫的心。
以前,她傻傻的以为,他愿意与她亲热,就证明他是喜欢她的。可现在,她不敢这么自以为是了!
“我晓得。”唐谨思充满怜惜的吻去她脸上每一滴泪,手指轻缓的褪开彼此的衣裳。
婉约看他轻松的熄掉床边最后一盏灯,那从容的神态,仿佛把她控制在手掌间。她忽然的想破坏他的从容!
“谨思……”等他垂首,与她耳鬓厮磨,她出其不意的冷声发问:“你抱我的时候,Qī。shū。ωǎng。心里是否在想著娉婷呢?”
唐谨思一震,亲热的举止陡然中断。
“真是委屈你了。”她怜悯的望他,激怒他的企图昭然若揭。
黑暗中,他的黑眸燃起了一点焰光,烧毁了温柔的表象。
她却平静的模彷著他的从容,冷淡的迎视他。
唐谨思甜甜一笑。“婉约,你的性子可真是超出为夫的预料,原来你这么爱吃醋呀?”
婉约眉头一拧,闷声道:“我不是嫉妒,只是不愿当别人的替身。”
唐谨思又低垂了几分,修长的四肢覆盖住她的手脚,鼻尖也与她的鼻尖相抵,彼此温热的呼吸悄悄的靠近、融合……
“这么喜欢我,不想我再娶吗?”他呢喃般的发问,每一字都吐露在她发颤的嘴唇上。
婉约瞬间窒息,艰难的推著他颐长的身躯,他却变本加厉,使劲将她覆盖得更紧密。
“你知道我当初看上的是娉婷,很伤心吗?”唐谨思柔声问。
他那不曾变化的悠然,刺伤了婉约的自尊。
她狠狠的瞪他,蓦地发觉──他目光有了变化,从迷惑到了然的变化。
婉约赫然明白,他只是在刺探她,他并不确定她用情有多深。
她懊恼的闭上眼,不理睬他。一辈子都不想让他知道,她曾多么喜爱他。
唐谨思的叹气声在幽静的寝室内微微掠过。
“婉约,我很抱歉。”他缓缓坐起,面向床外,不再欺压他的妻子。
他终于明白了她的抗拒、她的反对,是因为太在乎他,而非气量狭小。
“你不用道歉……”婉约转后侧卧,背对唐谨思。
他走向窗边,不再亲热的触碰她,她没由来的觉得失落……用力的偷偷捶打自己的胸口,厌恨她不争气的失落。
唐谨思开了窗,放入清冷的夜风,吹熄了他的情欲。
“婉约,我想娶娉婷。”他低声轻语。得不到的东西,就更想拥有。
婉约捂住唇鼻,忍住饮泣的冲动。
他又道:“但我也喜欢你,我明白你对我的心意,我保证不会亏待你。”
这种保证不仅不会令她安心,反倒更令她痛心。
“我们的喜欢是不一样的……”婉约咬著唇,用不带泣声的坚强语调告诉他。
她的喜欢是一心一意的,而他,却是三心二意的喜欢。她无法承受他把心分给别人的痛!
“放我走吧!谨思。”
“我不会答应。”
“那么,你会后悔的……”
☆ ☆ ☆ ☆ ☆ ☆
他会后悔?
她想怎么令他后悔?
唐谨思在早朝议事之际,还分心回味著妻子的警告,心里蠢蠢欲动的,居然颇为期待婉约做出令他意料不到的举动,为他平顺的生活制造一些波动,带给他新鲜的刺激和乐趣。
散朝后,众臣退出皇宫。
肖阳走到唐谨思身旁,有意无意的提起钟家娉婷的情况,似乎听说了唐谨思有意再娶钟家妹妹,肖阳颇欣羡唐谨思能独占那双耀眼夺目的姊妹。
“婚事,恐怕得拖上一年。”唐谨思心不在焉的应著。迎娶娉婷的决定,并没有因为婉约的强烈反对而动摇。
可他愿意给婉约一年的时间,缓和她的不甘愿……
唐谨思自认够体贴了,早晨出门前,也让母亲转告婉约他的最终决定。不知回家后,婉约又会给他什么脸色看?会继续冷漠疏远他,要求离去?或是会给他耍些小手段呢?
唐谨思满怀期待,等著回府的时分到来……
☆ ☆ ☆ ☆ ☆ ☆
花了比平常快一倍的速度处理完兵部的事务,唐谨思整天惦记著家中的妻子,归心似箭。
仿佛回到了少年时期,无法克制情意的冲动,他的脑海里充满了婉约的一颦一笑,惦记著回家后,可能又要与她斗上一斗。
于是,唐谨思谢绝了不少同僚的邀请,迫不及待的赶在天黑之前回到府邸。
刚入府,就见小厮面色焦虑的等在门口,十万火急的领著他走到母亲房中。
“娘?这么急找我过来是出什么事?”唐谨思进门就问,暗中猜测很有可能是他的妻子做出什么惊人之举,使得母亲的神情变得如此气愤。
“这个钟婉约实在是可恶,平常温温顺顺的,看不出骨子里这么傲慢!”母亲如唐谨思所料,一开口就鞭笞他的妻。
“她怎么了?”唐谨思的胃口被吊起来了。
母亲拿过压在茶几上的一张纸,递给他,“你自己看吧!”
唐谨思目光一瞥,正好看见纸上两个醒目的大字──
休书
他当即笑出声来。这可真是个惊喜。
一张字迹整齐的休书上,密密麻麻的写满她是如何的所托非人,又清清楚楚罗列出他的罪状,阐述她不得不“休”掉他的各种缘由。
唐谨思煞有介事的念出婉约所写的罪名,“夫君朝秦暮楚,成婚未满半年便不安于室,是为一罪。另有所爱,又不肯离缘,误人终身,是为二罪……”
他边说边笑,惹得母亲火冒三丈。
“笑?你还笑!出了这种事,你居然笑得那么开心?”
唐谨思忍俊不禁,想像著婉约写这份休书时的表情和心情,叹道:“我挺佩服她的,抓得出这么多罪状。”
“那些罪状都是在数落你呢!”母亲没好气道:“看看最后八个字吧!”
唐谨思依言,瞧了瞧刺目的休书结语──
“再三思索,忍痛休之。”
多么无奈的字眼……忍痛。唐谨思摇了摇头,唇边的笑意不减。
他被休了,被成亲三个月的妻子“忍痛”休掉了。
这就是婉约要给予他的“后悔”吗?
她认为这么做,他就会后悔了?然后呢?她是否期待他回心转意,带她回家,向她赔不是,柔情蜜意的许诺她绝不再娶?
唐谨思收起手中的休书。这世上,没有一个男人会因为妻子的一封休书而回心转意的,他的妻子做得太绝了,只怕是连他的回心转意都不屑吧?
“她把嫁妆和你送给她的一些东西也叫人搬走了。”母亲继续诉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