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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那碗粥前,一语点破她昨夜之事:“朕听说你四更末时,便去了‘温泉别馆’”
她的眼光微微暗淡,但却抬首望着他,长睫轻动。少许,竟像有些紧张一般地闭上双眸,柔声道:“那时臣妾被夜雨声吵醒,因而”
又是谎言,他的眉宇拧得更紧,不等她说完,就再次点破,道:“那为何会在四更末时一身潮湿地回‘凝雪宫’?”而后凝视着她微征的神色,口气带着冰冷地嘲讽,轻声道:“都看到了,是吗?”
她的面色顿时苍白,双眸也带着错愕地望着他,而后竟是惊慌失措地站起身猛地后退几步,却不甚撞到了身后的桌台。她反射性地撑住身后的桌子,神色带着狼狈,但却又倔强地望着他,似乎还在想着如何去编造一个令他感动的谎言
他冷笑出声,心头泛滥着一种他自己都不知晓的混乱情绪,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每一次遇见她都会像是疯子一样。他不想这样,可是却又偏偏无法控制自己对她的疯狂。握紧拳,带着嘲讽与心疼的冷嘲道:“清漪经过了昨夜,你还会爱朕么?”,而后转首凝视着她错愕的容颜,一步一步地走向她,想在这里将她的面具全部撕毁
他在她的面前站定,看着她拼命压抑着自己,想要平静的神色。薄唇抿起了冷笑,伸手轻抚着她那双会说话的长睫,直到她害怕地颤抖,害怕地呼吸混乱才停下手。她让他心绪不宁,那么他又为什么要因为心疼她而让她得以平静?
他缓缓地放下手,撑在她身后的桌案上,与她的气息相闻,将她的身子困在中间,凝视着她那双第一次就骗了他心的眼眸,等待着她所编造的故事
她轻拧着手中的丝帕,神色慌张,但却极不自然地道:“清漪只是心里有些难过,清漪睡醒的时候皇上已经不在了,所以清漪想去找皇上,可是却没有想到”,话未说完,她的眼中却起了雾气,而后他看着她眼中的一滴泪水掉落下来
周围的空气像是被什么抽走了,只剩压抑。他望着她垂泪的眼,心像是被什么揪起来一般,疼得令他无法喘息。他说服自己她又在作戏,可是她的眼泪却让他只想相信她。他闭上眼,不愿再看她的悲伤,但却无法克制地抱住她娇小的身子,将下颚抵在她的额前,在闻到她身上那清幽的冷香时,带着压抑的沙哑道:“清漪朕还可以抱你吗?”
如果,你刚才所说的那一切都是真的,那么他还可以拥有她么?她的身子微僵,似乎想说什么,而他则是将她紧搂在怀中,不想给她任何说话的机会,扯下她面容的薄纱,吻上了她的唇
那一日,他在‘御书房’中癫狂地要了她数次。他看着她挣扎、求饶,但是他却依旧狠心地在她的锁骨上咬下了两排牙印。因为他知道,她的心被她藏在了一个他所看不见的地方。她永远都不会将它交给他,所以,他狠狠地要她,要让她彻底成为自己的人,要让她一辈子都忘不了他
那一天,他抱着她,将她带到了他母妃生前亲手种下的海棠花林中,学着母妃曾经的样子,让她躺在地上,望着这漫天飞舞的海棠,感受这生命弥留的最后美丽
这是他第一次愿意与一个女人分享自己曾经的一切,所以,在她问这是什么地方的时候,他告诉她:“朕最喜欢的地方”而后与她同躺在地上,亲吻着她的额头,搂着她的身子,在她耳边轻柔笑道:“朕一直以为,就算这一生耗尽,鬓角华发,也找不到能陪我来这里的人”,他转首望着天空中纷乱飞舞、四处流溢的花瓣,缓缓地闭上双眼,握紧她的手,任由那些花瓣落在他们身上
自从那日之后,他夜夜宿在‘凝雪宫’中,他知道自己这么做只会让自己沉沦得更为彻底,可是,他清楚地知道,就算现在他清醒了,也依旧拔不出这温柔乡
三日后,一切平静,他以为她对自己所布下的计划也踌躇不定,毕竟自己那日刺杀之事发生后,就没有再发生什么。可是他却怎么都没有想到,她所策划的一切,竟不会因为他而改变。可是他,却在明知道这些混乱的场面都是她造成的情况下,依旧无法放开她的手
“六尚各司的井内发现男子尸体,共三名。尸体打捞上来之时,面容已经溃烂不堪,身上没有丝毫伤痕,全身发黑,一看便知是被人投毒之后故意毁去容貌之后才投进井中”泰安在汇报这件事时,详细地描述了后宫中又一次发生的风波。而他,却是在冷静地听完后,闭上了双眸。
她已经到了为搭救如月不择手段的程度。可是,这一次他却并不以为她是完全为了如月。因为他渐渐发觉,她眼中越来越多的悲伤与凄楚,那是一种无奈,一种被迫的无奈。这种眼神,他曾在太后眼中看过无数次
以前,她为如月所做的一切已经到了一种极限,他并不认为所谓的前世今生之说就可以让她为如月牺牲到那种程度。而现在,他就更不认为如月有那个魅力可以让清漪以草菅人命为前提去搭救。因为越是靠近她,就越发现,她并非无求,只是她所求的东西他看不清楚。她眼中的那种落寞的哀伤,他更是猜不透
剑眉紧拧,他沉思少许,而后将桌案上的一枚令牌递到泰安手中,道:“将这枚令牌交给德妃,并且告诉她,这几日朕政务繁忙,怕是没时间去陪她”
泰安应声接过,但却在看到那枚令牌上的字迹时,征住了,而后紧张地道:“皇上,使不得,这可是可以调动‘怀月国’所有兵马大权与暗卫的‘紫玉九龙’令,这”,他摆手打断泰安的话,却只是闭上双眸,轻道:“朕只是想让她知道,朕对她是真心的”,倘若她能明白他这份真心,就应当放下这一切,将所有的事情向他坦诚,告诉他,她究竟想得到什么而酝酿了这一切
第583章 第584()
在泰安将‘紫玉九龙’令牌送到‘凝雪宫’后,他便立刻下旨,册封淑妃为‘代皇后执令’,搬旨让欧阳红玉辅佐。他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倘若让后宫的任何一个人知晓这三条命案是清漪所为,那么他纵然是天子,也未必能保全她的安危。所以,他必须在众人相互猜测忌讳之时,将淑妃捧到高处,代替她受人嫉妒。而现在淑妃还不能死,他还要利用暮氏拖住欧阳氏,也要保全清漪的安危
正午时,华琼回宫,将他昨日命令她彻查的事情禀报了。原来那三名后宫传闻中的‘草莽匹夫’原本是山贼出身,后来被官府抓获后交至帝都九门提督处以极刑。但三日前,京城突然来了一名神秘的女子,说是这三名贼子的亲人,花了一笔银子将尸体买下,说是要运回家乡埋葬。官府想到贼子身份难定,也没有人平白无故花大笔银两买尸体之事,因而将尸体交给了这名女子
他听后,剑眉紧拧,这种手段的确高明,不仅可以释去所以嫌疑,掩人耳目,也不必滥杀无辜,但是他微微眯起双眼,冷清地道:“那名女子是谁?”,是清漪还是萧童,或者她们二人在外也布置了眼线?
华琼的面色有些僵硬,但却也依旧禀报,道:“回皇上的话,据京城官府的人描述,那女子身材窈窕,眉清目秀,虽不是极美,却也水灵可人。最关键的是,那女子穿着朴素,却能出手就是五百两,至于面容”华琼说到此处突然停顿下来,而后秀眉微拧,轻道:“奴婢斗胆,根据那些人的描述,奴婢可以断定那女子是德妃娘娘身边的丫鬟萧童”
他眉宇一动,眸光瞥向跪在地上的华琼,双手负在身后,瞳孔中泛着丝丝冷意。而华琼则立刻就感受到了他的怒气,忙匍匐在地,僵硬地道:“奴婢该死,不该擅自猜测主子,请皇上恕罪”,说罢,就将额头磕在冰冷的地板上
他薄唇冷笑,信步走到窗前,双眸眯起,冷道:“华琼,你是一个聪慧的女子,也是跟着朕最久的暗卫,你应当知道朕的脾气”
华琼的身子一颤,神色带着几人慌张,但却依旧冷静地道:“皇上息怒,奴婢只是想将事实呈报给皇上。况且,德妃娘娘的确不同寻常,她几次三番在后宫生事,如今又闹出这等风波,奴婢还请皇上三思,这样的女子聪慧绝顶,不可留”
“大胆”他蓦地回身望着华琼,眼中怒气横生,握掌成拳,而后在泰安慌张跑进大殿之时,他紧抿薄唇,冷道:“暗卫华琼,以下犯上,杖责五十,禁闭三年”
泰安一怔,而后忙上前对他道:“皇上息怒,华琼不若寻常女子心思细腻,但是对皇上却是赤胆忠心,还请皇上饶恕”,说罢,在看到他没有丝毫动摇之时,焦急地转而望向面色苍白,却依旧傲然的不肯认错的华琼,赶忙上前,蹲下身子,小声道:“华琼,你还不赶快向皇上认错。德妃娘娘是皇上心尖上的人物,岂能够容你擅自评价,你还不快”
“奴婢知错,但这错,只错在顶撞了皇上”华琼打断泰安的话,傲然地说道,而后抬首望着一脸隐怒的他,猛地将头磕在地上,双手握拳,道:“皇上,德妃不是寻常女子,从平日里的言行看来,她的心机叵测,手段阴狠,又善于玩弄权势,挑拔人心。奴婢恳请皇上舍去德妃娘娘,以防后患无穷”
“泰安,给朕拿鞭条来”,不等华琼说完,他已经怒不可遏
泰安怔住,面上的血色顿时退尽,但依旧不敢违抗命令,将放在刑房的鞭条呈上。而他,则是第一次如此重惩一名暗卫。或许,在华琼与泰安看来,他只是因为太过在乎清漪才会失了平日的冷静,竟亲自去惩罚一名婢女。但是他却清楚地知道,要是他不这么做,那些潜藏在暗中,对清漪的所为都清清楚楚的暗卫,必然也会与华琼一样指正清漪的所为,甚至伤害她
自华琼被他惩罚之后,就被禁足在‘吣心宫’的暗室里。他知道这样的惩罚对于一个女子来说,的确太过重。但此刻后宫纷乱之时,他绝对不能放出任何一件对清漪不利的消息。她是为解救他而来到这个世界的,他已经等了十多年,尚且不论他对她的感情,就凭她的特殊,他不能准许任何一个人动她一根寒毛虽然,他知道凭借她的聪慧,若有人想动她,怕也是很难
这一次,他将后宫的执法令赏赐给淑妃,赋予她代皇后执法的权利,为的就是从某种程度上壮大暮氏的权利。但欧阳红玉是一个极为敏感的人,难免在发生风吹草动之时有所联想。所以,他又在下旨之时,命令泰安打赏了不少首饰给她,以宽慰她的心。毕竟她曾是辅佐皇后治理后宫的人,如今却要辅佐与自己一直对立的淑妃,心中难免不快
圣旨下达的第三日,派出的暗卫回来禀报,后宫中并无人不服,只是淑妃一直失宠,如果却能接下‘代皇后执法’的重任,难免惹人非议。他听到这样的汇报时,不禁一声冷笑。他要的,便是所有人接矛头都指向淑妃,而淑妃在欧阳红玉在身边,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差池与性命之忧。而现在,他唯一想知道的,便是清漪如此策划这场棋局,想对付的,究竟是谁
一夜孤枕难眠,令他心情烦躁至极,但是在这非常时期中,他不宜去找清漪。他今晨之所以会让泰安将‘紫玉九龙’交给清漪,就是想告诉她,他不能去找她,但是希望她来找他
但是她为何还不来?拧起剑眉,他不禁有些怀疑泰安究竟有没有将他的话传达给她。于是他再次招泰安进来,询问令牌之事,而泰安则是像偷笑一般地道:“皇上,奴才今晨拿到令牌时就已经去‘凝雪宫’宣了旨意,德妃娘娘也问了是否能见皇上。奴才跟娘娘说,只要有这块令牌,娘娘可以随时与皇上相见”,说着,竟是低下首,隐忍着笑意
他的面色有些窘迫,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如此询问泰安。但是即使泰安已经跟他如此说过,可见她迟迟不来,他的心还是照样慌乱烦躁的窒闷。他瞥了一眼强忍笑意的泰安,一挥袖,道:“出去候着,若见到德妃,不得阻拦”,泰安噗嗤地笑了一声,而后迅速地跑了出去
子夜十分,他烦躁地在寝殿中来回走动。御案上的奏章如同几个时辰前一样放在那里,上面只有寥寥的几个赤色朱批。明明都是一些芝麻绿豆大的小事,但是他却已经到了见不到她就连这些事都想不到好办法去解决的地步停下脚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感觉到门外传来一阵熟悉的冷香。心一紧,他推门而出
他不喜欢在大殿之外点灯,因而大殿外除了一盏足以令人看清楚脚下路的烛台之外,并没有设下任何灯火。因而原本就幽深的大殿中,显得分外的昏暗。但是那股他所熟悉的冷香却如引路明灯一般,弥漫在整个大殿之中,让他一步一步地走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