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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不远觉得自己的智力受到了侮辱。
半只鸡二十个铜钱的二狗子心黑,一个鸡腿也二十个铜钱的白三娘子就便宜厚道?!
父女二人回到了家,李秀兰已经把两副鸡胸煮熟,白惨惨地用一只大花瓷碗盛了放在桌面正中间,熬了两碗汤,一碗摆在兰不远方才坐的椅子前面,另一碗放在正对着门的正位上。
兰大志对着厨房喊道:“秀兰,远远有鸡腿了,汤就给她伯吧!”说着,把桌面上了汤挪了个位置。
厨房门上挂的黑布帘“啪”一声开了,李秀兰在围裙上面擦着双手走出来,一边走一边就开骂:“你还管那个赌鬼去死!说不定都死在赌场里头了,还喝鸡汤,喝个鬼啊喝!”
话音未落,就见门口站了一个愣怔的人。
正是兰不远的大伯兰大勇。
“哥!”兰大志放下兰不远,脸色有些尴尬,“那个秀兰不是有心”
兰大勇摆了摆手,转身走出了院子。
李秀兰也有些讪讪,声气低弱地嘟囔道:“你娘都一把年纪了,眼花手抖,还要几个时辰几个时辰给人家做针线活,不就为了他那一屁股赌债?你说说,咱俩要是哪个突然垮了,这个家可怎么撑哟”
“说这些不吉利的干嘛。”兰大志也知道自己这个大哥实在不像话,叹一口气,用干叶子卷了草烟在灶窝里点着,蹲到院子门口去抽。
他的额头熏黑了一大块。
兰不远很想哭。她心想,‘要是爹还活着,我可以用焰灵气替他点草烟。’
幼年的兰不远蹲在了她爹身旁,双手托着腮帮子,望着屋外的大槐树。
突然,李秀兰手里拎着锅铲,怒气冲冲地杀出来了。
“一只鸡腿花了二十个钱!???”
兰大志手抖了下,声音飘忽:“今、今儿去迟了,都、都卖完了,我、我从别人手上买下来的”
李秀兰胸脯重重地鼓了几下,眼角泛起一点亮光。
但她什么也没说,转身回厨房去了。
兰不远听到一声浅浅的叹息。
第256章 不吃鸡()
幼年的兰不远尾随她娘去了厨房。
她仰着头望着李秀兰的背。李秀兰用手背在脸上一直擦。
兰不远听见她小声在说:“我哪天要是死了,就遂了这对狗男女的心了。”
李秀兰转过身来看见了兰不远,戳着她的额头骂:“我怕是上辈子欠了你们姓兰的!”
兰不远哭了。
李秀兰心一软,蹲下来抱住她:“囡囡哟,兰大志那个杀千刀的怕是要扔下我们母女俩哟!你要好好看住你爹,不许他去找白三家那个狐狸精!他走到哪你都要跟到哪,记住了没!他要是跟那狐狸精跑了,你以后就再也吃不到鸡腿了!你看住了他,才有鸡腿吃,听见了没有!”
听到鸡腿,幼年的兰不远拼命点头。
得了女儿的保证,李秀兰松了口气,恨声道:“挂着小拖油瓶,我看你还能不能上天!”
兰不远直想抽嘴角。当着面就叫人小拖油瓶,当真是欺负她傻啊?
她又走到了外边,蹭到兰大志边上。
‘跟着爹才有鸡腿吃。’幼年兰不远心想。
巷子那一头,摇摇摆摆走来个细腰细脖子的人。
兰大志腾地站起来,双手在腰后擦了几擦,想往屋里躲。
“大志哥——”
声音远远地飘过来,传进了院子里。李秀兰听到这声儿,像一只斗鸡似的,叉着腰炸着毛吊着眼,从厨房里蹬蹬蹬杀将出来,手里还握着把菜刀。
“哟,是白三娘子啊!”李秀兰一把将兰大志搡回了屋里,砰一声关上门,倚在门框上,瞪着妖娆走来的细长女人。
“怎么,收错钱了是吧?来还钱的?”李秀兰舞了下菜刀,“别,用不着!咱们家偶尔地接济一下贫苦的邻居,还是接济得起的!就是过来个乞丐,我家那口子都会给他舀碗汤喝喝。”
那白三娘子走到了近前:“嫂子!我就是怕你想岔了,这才特特赶过来一趟!大志哥年轻时候虽然到我家提过亲,但那都是哪年的旧事了,嫂子你就别一直放在心上,这样大志哥日子过得也不舒坦不是?”
李秀兰气得直哆嗦。
兰不远心想,‘莫非娘就是因为太生气,才会误吞下了鸡骨头?’
她冷眼瞅着这一幕,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不行。’兰不远心想,‘不能就这样看着,我要想办法从这个只知道鸡腿的傻小孩手里抢过身体的控制权才行!’
她尝试着沉静下心神。
很难。
脑袋里对鸡腿的渴望实在是太强烈了。
当真像是有一匹脱缰的野马,在头脑里四处乱窜。
“呵,这不是小柳条儿吗?!”
正当李秀兰气得面皮赤红,说不出话来时,一个小短腿、身体四四方方的老太婆从后头冒了出来。
“小柳条儿,哎呀,在这儿说什么呢?你还有这闲心瞎晃呢?我刚从绣春楼做活计出来,见你家白三正被姑娘拉着,要进去吃花酒哩!”老太婆嘴皮子十分利索,一个字一个字清清脆脆地往外蹦,蹦到了白三娘子光洁的大脑门儿上。
白三娘子的脸顿时绿了,腰肢哐哐扭着,蹬蹬蹬就向外头冲。
兰不远欢快地叫了一声:“奶!”
“哟!小远远能开腔了!”老太婆推了李秀兰一把,“杵这做啥,吃饭!”
兰奶奶笑眯眯地抱起兰不远进了院子。
无论是幼年的兰不远还是如今的兰不远,心中最为亲近的都是兰奶奶。
兰奶奶落了座,望了眼桌面上的两碗油花不多的鸡汤,伸出两只手,一碗推给兰不远,一碗推给李秀兰。
“别给大勇留!老二,你们家不欠他的!”兰奶奶意味深长地望着兰大志,“你在这世上,一个欠了我,一个欠了你媳妇儿!至于其他人你又不是佛菩萨,轮不着你普度众生!”
李秀兰眼眶微红,低下头去扒拉碗里的米饭。
人都说婆媳难相处,依李秀兰看,这兰大志啥都没有,就有个好妈!
兰奶奶眯着眼睛笑了笑,伸手抓了个鸡腿,凑到兰不远嘴边:“啊——”
兰不远张开嘴,大口咬下去。
这滋味,这滋味
趁兰不远认真地咀嚼时,兰奶奶把手收了回去,在她咬过的地方偷偷咬下一块肉。
李秀兰和兰大志相视一笑。
兰奶奶不答应了,挑起两副鸡胸骨,一副扔进兰大志碗里,另一副扔进李秀兰碗里。
“低头吃你们的!瞅啥瞅!”兰奶奶翻了个白眼儿。
“嗳——”
“是,娘”
兰不远大惊失色。
是了是了是了!往后一年,兰奶奶每天都在哭,哭自己害死了儿子和媳妇儿!正因为她给他们夹去的鸡架子
“不不不不不不不!”兰不远拼命地挣扎。
也许是终于吃上了鸡腿,幼年的兰不远有些走神儿,被她成功夺过了身体的控制权。
“不要吃鸡!”她的声音稚嫩,口齿不清。
兰不远急了,越是急,这具身体越是不听从使唤。
“不要!吃!鸡!”
李秀兰和兰大志二人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儿。
他们放下了鸡胸骨,兰大志笑着对兰奶奶说:“娘,叫你偷吃远远的鸡,被逮到了吧!”
三个人放声大笑。
兰奶奶也不臊,用油汪汪的手指点了下兰不远的额头:“小器鬼!”
兰不远深深吸了几口气,见李秀兰又挟起鸡胸骨慢慢地啃,急得眼冒金星。
“娘,不,吃!”
李秀兰停下了动作,嘿地笑了:“这个你还小,吃不了!骨头太多,会划破你的小肚肠!”
“你,也会!”
“娘不会!”李秀兰笑着,又咬下一小块,在嘴里慢慢地啃。
兰不远不记得李秀兰究竟是怎样吞下了那块要了她性命的骨头。
这段记忆太模糊,她只记得很多血,很多很多,快要把她娘整个人都浮起来了
她慢慢伸出手,抓住李秀兰的胳膊:“先,不,吃。”
“好啊。”李秀兰“噗”地吐出嘴里的鸡骨,放下了筷子。
兰不远心中大喜,爬到了李秀兰腿上。
“爹,也,不吃!”
“嗳,嗳!”
兰不远一指门外:“大黄,吃!”
一只大黄狗刚好探头探脑摸进院子。
第257章 彻骨寒()
兰不远望着那只陪了她几年的大黄狗,心里默默地想,‘对不起大黄,为了救爹娘的性命,只能把骨头给你了,希望你细细地咬碎,不要吞到那块利骨’
她收回目光。视线落到屋门旁边时,突然感觉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兰不远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直觉告诉她,那里,有东西!
兰不远瞪大了眼睛,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门槛很破旧,木头蚀了,上面糊满了灰白的尘土,门框上挂着兰大志下地时戴的一顶破草帽,帽沿缺了几个口子,草梗子从完好的部位里直直刺出来。
不是说小孩子能看见不干净的东西吗?为什么她什么都看不见?
“给大黄吗?”兰奶奶晃了晃手中剩一半的鸡腿,“这个也给大黄?”
“给!”兰不远急急道。
“真是个善良的好孩子!”兰奶奶叹了口气,“可惜没生在好人家,要不然,得是个女菩萨嘞!”
李秀兰和兰大志摇着头笑。
李秀兰悄悄掩着口对兰大志说:“一定是我忘了搁盐,鸡腿不好吃。”
兰大志低沉地笑着。
四口人其乐融融。
“给大黄,给大黄!”兰大志挑起自己碗里的鸡胸骨,扔向院中。
兰不远紧张地盯住李秀兰那一副。
她此刻坐在李秀兰腿上,就算李秀兰要吃,她也会拼尽全力打掉她的鸡胸骨。
是要成功救回他们了吗?
已经发生的事情,真的还能改变吗?
这里是哪里?!
脑海中突然传来一点刺痛。
那是一个“点”,不占据任何空间,没有任何位置的一个,“点”。
直觉告诉兰不远,只要她心念一动,便能从那个“点”中调出焰灵气来。
兰不远醍醐灌顶。
她正在结丹。
这里,便是被称为“破妄还真”的妄境!
她在这里多久了?
她在破妄境中待的时间,恐怕已超过了数月前的武红牧!
这一瞬间,兰不远明白了。
如果她使用灵气,便会破妄还真,回到现实世界中去。
不是说结丹之时,会直面心底最深刻的恐惧吗?
是了,还能有什么比失去最亲的亲人更为恐怖?
这是否意味着,只要她不动用灵气,就可以在幻境中坚持很久很久直到三年之后老黄狗也离去?三年之后,她就真的失去所有了。
‘不,不对,我要改变这一切,我不会让悲剧发生。若是在这里度过平安喜乐的一生’
兰不远心中激动不已。那是否意味着,她将结成自古以来从未有过的,最纯粹,最恐怖的金丹?!
‘不对。’兰不远心神突然一凛。
三年之后,曾经的她将会失去一切。而三年之后,她亦必须回归现世,去面对玉蟾宫来客。
这是巧合?是宿命?还是无道?
‘不能动用灵气。’兰不远心想,‘这里只是幻境,这一切都是幻觉,是不会再重来的过往,该发生的事情早已发生了,我只需要尽力而为就好。对,不动用灵气,绝不。’
便在此时,兰不远脊背上蹿起一股寒流,她感觉到莫名的恶意袭向她,不,袭向将她抱在怀里的李秀兰。
李秀兰正学着兰大志的样子,用筷子头挑起碗里的鸡骨架,要扔给院子里的老黄狗吃。
突然,有一股力量逼迫着她,让她调转了筷子,僵硬地把鸡骨架往嘴里送去!
兰不远感觉到李秀兰浑身紧绷,身体微微地颤抖,冷汗不断地渗出来。
她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兰大志和兰奶奶都只顾着看院中欢腾的老黄狗,并没有发现他们的媳妇儿李秀兰正惊恐地张大眼睛,不自觉地把鸡骨架往口里送去。
兰不远抬起胳膊,紧紧抱住了李秀兰拿筷子的手。
那股力量,并非三岁小儿能够抗衡。李秀兰惊恐地瞪着越来越近的鸡骨,张大了嘴巴,却发不出任何求救的声音!
直觉告诉兰不远,那只黑手的主人,就站在门边,站在兰大志挂在门框的草帽子下面!
‘攻击他对,攻击他!’
‘结丹?还结个屁!’
‘妄境?坚持?时间?滚!’
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