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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觉告诉兰不远,那只黑手的主人,就站在门边,站在兰大志挂在门框的草帽子下面!
‘攻击他对,攻击他!’
‘结丹?还结个屁!’
‘妄境?坚持?时间?滚!’
兰不远心念一转,便要调取神识中的焰灵气,攻击门口那个看不见的东西,以及已送到了李秀兰唇边的鸡胸骨!
方才还自以为是地想着绝不动用灵气,谁知见到李秀兰命悬一线时,一丝犹豫也没有,她就做出了抉择——不,连抉择也没有!这种事,根本不需要抉择!哪怕她知道往事已不可改变,哪怕她清楚这里只是结丹的妄境,但要她眼睁睁看着亲人去死,那绝无可能!
兰不远身上气势爆涨。
她隐隐感觉到,位于门框边上那个看不见东西向她投来了注视。
兰不远狞笑着瞪了回去。
便在此时,所有的力气突然被抽走。
兰不远再也无法控制自己了,也无法感应到任何灵气的痕迹。
她“哇——”地大哭了起来。
“鸡!腿!”
她挣扎着跳到了地面,冲向院子里被老黄狗叼在嘴里的半根鸡腿。
“鸡!腿!哇!”
兰不远觉得自己成了一缕被玄冰封住的孤魂。
她被困在幼年的自己身体中,心中清楚地知道身后正在发生怎样惨烈的事情,但却无能为力。
她想要疯狂地在识海中搜寻火苗的踪迹,但此刻的她,连“识海”在哪里都无法感知到。
耳中已清楚地传来李秀兰痛楚的呻吟声,但那声音太弱,被她的嚎啕大哭声给盖了下去。
“不——不啊!”
“谁?!是、谁?!”兰不远愤怒地哭喊。
她和幼年的她,再次说出了一样的话。
只不过一个想的是‘谁把我的鸡腿喂了狗?!’
另一个想的是‘谁杀了娘?!’
兰不远脑袋“嗡嗡”作响,在一片悲愤和迷茫中,听到身后传来了兰大志的哭喊:“远远娘!你怎么了!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
兰奶奶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噎得打起了嗝。
“大、大夫!快,大志,去叫大夫啊!怕是骨头,刮了。”兰奶奶虽然打着嗝,思路却十分清晰,“告诉、大夫吞了鸡骨,看要带什么药!钱,我还有!”
“嗳!”兰大志全身都在颤抖,慌慌张张就要往外面冲。
第258章 那一年()
“不!”兰不远惊恐地张大了眼睛。
她知道这一去,便是永别。
兰大志在叫大夫的路上被马车撞飞了,抬回来的时候,已经出气多进气少。
此刻,幼年的兰不远仿佛感应到了什么,扑上前去,抓住兰大志的裤管拦他。
“爹、不走!不、许!”
兰大志狠狠扇了她一个耳光。
“你娘快不行了!小没良心!”兰大志眉毛和胡子都从脸上呲了起来,整张脸不住地抽搐,表情异常可怖。
“你干什么!小孩子懂什么!”兰奶奶抢过兰不远搂在胸前。
兰大志重重一跺脚,就往外面冲。
“不要走!爹不走!”年幼的兰不远心想,‘娘说过,不能让爹去找狐狸精,我答应过娘可是我拦不住他。’
兰大志回了下头,目光冰冷:“闭嘴。”
幼年的兰不远打了个哆嗦,哭着扑到地上,去摇李秀兰:“娘娘不睡!娘!”
李秀兰躺在地上,嘴里大口大口地涌出黑红的血,目光渐渐地焕散。
兰不远知道那是内脏破了。
只划破一点肠胃,不会流这样的血。
那根鸡骨,恐怕是将她五脏六腑都捣成了筛子。
兰不远的心越来越沉、越来越冷。
‘报仇!’
她记住了那个气息——那个冰冷而强大的气息。
此刻,那个东西已经离开了这里。兰不远知道它跟着兰大志去了,很快,就会害他被马车撞、被人抬回来。但她无力阻止这一切。
兰奶奶并不知道马上就要失去儿子了,她叹着气,跌坐在李秀兰身边,握住她一只手。
“秀兰,挺住啊,大志去找大夫了远远不能没有娘啊!”
幼年的兰不远哭得快要背过气去。
‘不对’兰不远心想,‘这究竟是妄境对神魂的攻击,还是当年真的发生过的事情?’
她静下心来,强行把自己从悲伤的情绪中抽离,冷静地观察周遭的一切。
‘我早已一无所有。没有什么可失去的!’
外面传来了乱哄哄的声音。
熟悉的面孔和陌生的面孔一起用门板抬着个血人进来了。
“老兰家的,”附近卖鱼的汉子拉过兰奶奶,“你们家大志被车给撞了,那车跑了,大夫瞧了大志,说是不成了,多少钱也救不回来——准备后事吧。”
兰奶奶呆呆愣愣地站着,望着众人把兰大志抬起里屋的炕上,又帮着把李秀兰也挪了上去,她一动也没动,连眼珠也没有转一下。
夫妇二人浑身浴血,并排躺在一起,时不时地轻轻抽搐一下。
兰不远听到了没有刻意压低声音的议论。
“好端端的马,怎么突然就发狂了!他媳妇也出了事,这不对呀!”
“仙人都说了,兰大志他闺女是个丧门星,留着她,家里准出事儿!不听,这下好了吧!”
“是啊,一个女娃儿,赔钱货,有什么好舍不得?要仙人这么跟我说了,一准给她扔乌江里去!”
“啧啧,兰家完了。就剩个老太婆和个赌棍儿,还有个扫把星,不成喽不成喽。”
“快走快走,当心一会找你我借钱——这钱借出去,那可是有去无回了!”
“嗳嗳嗳!”
众人乱哄哄地散了。
‘丧门星?’兰不远冷静地想,‘当初还真以为是天命了!如此,那个算命的恐怕也和我家的命案有关!这是一条很重要的线索冷静,冷静,仔细回忆一下那个算命的长什么模样,不要去想爹和娘这么多年,早已忘了不是吗?早已不会难过了,不会难过了。现在只是、只是突然在幻境中看到,所以才被触动我早已,早已没有感觉了没有感觉了。’
‘还有一年。’
一年之后的今天,给爹和娘做忌日,正是那一天,屋中的主梁砸落下来,正好砸在了奶奶的头顶如果那件事也不是意外
‘还有一年。’
她要在这一年之内,对身体拥有绝对的控制才行!
兰不远紧紧挨着兰奶奶,看着床铺上满满的鲜血越来越多的鲜血铺天盖地,叫人窒息绝望。
儿子和媳妇遭了无妄之灾,兰奶奶的精神一下垮了。
她必须给自己找一个理由,一个儿子和媳妇为什么死掉的理由。否则,她会不忍不住像那些人一样,认为是兰不远这个扫把星带来的灾祸她不想把这么重的罪责扣在孙女头上。
她找到了理由。
如果不是她把鸡胸骨夹给儿子和媳妇,媳妇就不会被鸡骨头划伤。如果媳妇没有被鸡骨头划伤,儿子就不会出去找大夫,也就不会被马车撞死。
所以,她才是害死了他们两个的罪魁祸首。
兰不远并不知道兰奶奶曲折的心路历程,她只知道一夜之间,兰奶奶半白的头发全都白了。
如她幼年所见,事情发生之后,兰奶奶开始责怪她自己,认为都是她自己的错,认为是她害死了儿子和媳妇。
虽然兰奶奶的精神状态变得不正常,但她对兰不远还是一如既往地疼爱。
这个家中也迎来了一个好消息——兰大志和李秀兰出了事,嗜赌十几年的大伯兰大勇竟然浪子回头了。他扛起了兰大志的锄头,戴上他的草帽,开始耕种他们家的地,没让那两亩良田荒了。
兰大勇住了进来。他不太爱说话,平时总是绷着脸,对兰不远并没有什么好脸色——这也没错,当初的李秀兰从来也没给过他好脸色。
兰大勇还是给白三家供新鲜的菜,但他不再像兰大志那样任白三娘子揉捏,他把当年分家时分到的那处小院子卖了,用这笔钱做本金,做点西城买东城卖的小生意,手头慢慢宽裕起来,兰奶奶也不用出去做针线活了。
眼瞅着这一家人开始从阴影里走了出来,日子越过越好。
兰奶奶的脸上开始有了笑容,也不再每天责怪自己了。
那一次之后,幼年的兰不远再也没有提过鸡腿。
她幼稚的小脑袋瓜里每次冒出这两个字,都会被她狠狠地压下去,沉入意识之海深处,不翻起半片浪花。
兰不远对“自己”那点怨愤变成了心疼。
她静静地看着幼小的兰不远偷偷天不亮就爬起来,帮助兰奶奶劈一些柴放在柴堆里,又爬回炕上去装睡。而兰奶奶发现之后,用一条铁链,把厨房的门给拴了。
第259章 小哥哥()
日子一天天过去。兰不远很快就能熟练地讲话。
她发现只有在幼年的她睡觉或者走神的时候,她才能够接管这具身体,于是她开始练习和自己对话。
或者说哄自己。
正如她能知道幼年兰不远的心声一样,这个小娃儿也能够感应到她的想法,只是十六岁的兰不远思绪奔腾跳跃,幼小的她并不能理解脑袋中这些嘈杂的想法究竟意味着什么。
兰不远想了个昏招,她开始不断用坚定重复的念头干扰小兰不远的想法。
‘这个声音就是直觉,我自己的直觉,必须相信直觉,因为直觉永远是正确的!’
‘我是不是事先就知道爹和娘要出事?看,直觉不会错的!’
‘从今往后,一定要相信直觉,一定要相信直觉!’
‘要相信直觉,要相信直觉’
走路念叨,吃饭念叨,睡前念叨。
小兰不远很快就开始依赖直觉。
“直觉直觉告诉我,大伯今天卖剪刀,能不能赚到钱?”小兰不远虔诚地盘着腿坐在床上。
兰不远:‘直觉不管剪刀这种小事!’
“那直觉知道什么大事?”
兰不远心中泛起一股异常的感觉。她想起了大师兄。
对沈映泉,兰不远其实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但这一刻,她突然觉得似乎欠了沈映泉什么。
欠了他什么?
‘青陵山上,有一个很好看的小哥哥。’
小兰不远一脸失望:“小哥哥又不能吃,哪里算大事?”
“远远,又自己和自己说话哪?!”兰奶奶掀开门帘走了进来,手中捧着一只大盆,里面装了饺子馅儿,“来帮奶奶包饺子喽!”
小兰不远从炕上跃了下去。
泥沼底下,沈映泉此刻的模样很吓人。
兰不远开始结丹后,他很快就发现她的方法出了偏差。
正常的结丹功法,一定会经脉中留下足够的灵气,以防在破妄境中待得太久导致经脉枯竭。虽然绝大部分的人都不可能在破妄境中坚持超过十息,但还是会防着万一。
然而沈映泉发现,兰不远已将灵气尽数抽调走了,几息之间,她的身体就出现了颓败之势!
他急忙调起灵气,从她后心渡入,助她温养经脉丹田——他吃惊地发现,和他曾经的判断一致,兰不远根本就没有经脉!那是兰不远在地下聚阴阵中吸了幽冥气的那一次,沈映泉给她察看身体,发现她没有经脉,也没有丹田。
但他旋即发现兰不远并不是没有经脉,而是她全身上下,哪里都是经脉!带了青龙之力的淡青色灵气进入她的身体后,如溪流注入了大海,开始温养干涸的无边无际的海床。
这时,恰是兰不远将识海中的灵气漩涡压入白色火苗的那一瞬。
沈映泉只觉得一股磅礴吸力涌来,将他经脉中的灵气抽了个一干二净!一瞬之间,他受了严重的内伤!一口温热的血喷到了兰不远后颈上,沈映泉急忙用袖子拂去,运了会儿功,再度小心地将灵气渡给兰不远。
幸好兰不远沉入破妄境之后,不再有吸力乍然降临。
沈映泉日夜不休,吸纳了灵气,继续渡给兰不远,助她温养无边无际的经脉之海。
然而,即便他已尽了全力,兰不远的身体还是日渐虚弱下去,皮肤呈现出一种灰败的颓势,就像他被阴墨刺吸取精血的时候。只是这个过程略为缓慢些。
沈映泉将修为催升到了极致,疯狂地运功,以远超自身承受极限的速度攫取灵气,终于让兰不远脸色稍有恢复,但他自己的身体却是极快地衰败下去。
这便如同马匹日行三百里,需是均匀平缓地将路途分给每一个时辰,若是硬逼着它在一个时辰之内冲刺出一百里,那定是无法长久,马儿非死即伤,目的地不可达。
而沈映泉此刻,便是超越了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