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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若不是她兰不远眼疾手快救下水囊,此刻它早已被鼻环女劈成了两片
纵有千百个理由,偏偏此刻硬是挤不出一滴力气来强行喝了这水。
小心翼翼的脚步再一次响起,兰不远不必抬头看,也知道水囊女正向她走来。
到了近前,水囊女慢慢地蹲了下来,抬起手,揭开了蒙住大半张脸孔的大灰毡,把它从头顶掀下去,披在肩上。这样一看,水囊女竟然长得还不赖。除了肌肤稍嫌干枯,倒眉是眉眼是眼,嘴唇虽然红中带灰,却是小巧玲珑,配着略略有一点塌但形状笔直的小巧鼻子,一望便是个清秀俏丽的小家碧玉。
“你”她斟酌地问道,“你认识黑肠?”
‘黑肠?’兰不远思忖,‘定是方才这个鼻环厚唇女了。’
兰不远左右晃了晃眼珠,表示不认识。
小家碧玉轻轻舒了一口气,用左手拍了拍前胸。
视线一转,落在了兰不远怀中的水囊上。
‘来了!’兰不远心中一声惊呼,当即用力攥紧了手指,一对眼珠瞪着对方。
小家碧玉见兰不远紧张水囊,微微蹙着眉,犹豫了半晌。
“要水!”兰不远挤出两个字。
小家碧玉拧着眉毛,脸上说不出是什么神色。
半晌,她长长吸了一口气,试探地向着水囊伸出手。见兰不远双目又一瞪,她急忙解释道,“这位这位这位前辈,我见你行动不太方便,你是是想要喝水对吗?”
兰不远心头一喜,急忙上下转了转眼珠子。
小家碧玉弱弱地又问:“那我来帮你好不好?”
兰不远犹豫片刻,有些不放心。
这里毕竟是沙漠,一钱不值的水在这种地方可是比黄金还要珍贵。她只要再歇片刻就能动了,把水囊给了小家碧玉的话,难保她不会背信弃义,转头就跑了。
兰不远从来也不会轻信只有一面之缘的人,即便她看起来再无害,表情再诚挚。
于是兰不远左右晃了晃眼珠。
小家碧玉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受伤,有些害怕。
兰不远也实在不愿意因为几口水闹得这么难看,但性命攸关,脸皮的事情只能暂且靠后。她无情地垂下目光,紧紧盯住怀中的水囊,一副护崽的架势。
小家碧玉似乎想走,犹豫了许久,双脚不住地在沙面上磨蹭。
终于,兰不远卯足了劲,“嗵”一声拔开了黑塞子,借着剧痛带来的狠劲,猛地扬起水囊,往嘴里一顿灌。
“咕咚——咕咚——咕咚——”
被干渴折磨得几欲癫狂的躯体如同落水的棉絮,飞也似地膨胀起来,兰不远只觉得整个人飘飘欲仙,好似把持不住要浮空了似的。
略回过神时,才发觉水囊质量不佳,里面的水已被晒得滚烫,划过喉咙时,带来了火辣辣的刺痛,腹中像是吞下了一团火,忽忽地烧。一时间,兰不远以为自己喝的是烈酒。
略微一品,的确是无味的水。
虽然十分惭愧,但兰不远依旧义无返顾地喝下了小半袋。余光瞥见小家碧玉脸色发青,似乎有些心疼,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放松。
兰不远并不是过河拆桥的人。顺利喝到了水,她对小家碧玉便满怀感激了。
第560章 恩怨分明兰不远()
距离兰不远和小家碧玉一里外。
满头小辫的女人摸了摸鼻环,自言自语:“好悬,险些便着了毒女的道儿!不知她身边这老妪是什么人,与她又是什么关系——这老妪既然和毒女在一起,为何又要出手助我呢?若不是她替我挡下那一沾即死的黑帝毒水,今儿我黑肠的性命指不定就交待了!罢!无论这老妪需要不需要,我黑肠也要承她这个情!”
幸好这话没当着兰不远的面儿说,否则单凭她一口一个“老妪”,兰不远和她便是不死不休的血仇!
兰不远灌下半肚子咚咚作响的水,吃力地塞好了塞子,把水囊递向小家碧玉。
小家碧玉呆呆地望着她,直到兰不远力竭,水囊“卜”一声落到黄沙里,她才急急扑上前把水囊捡起来,小心翼翼地挂回了腰间。
这一回她用的是右手。兰不远发现她的右手有两三个指甲颜色乌青,皮肤惨白,布满了丑陋的斑点。
令人不解的是,喝过小家碧玉的水之后,兰不远竟然感觉自己活了一半。
她呆呆地在滚烫的沙面上坐了一会儿,小家碧玉见她不动,便也不动,二人眼对眼望了半天。
终于,小家碧玉憋不住气了:“前、前辈请问,我可以离开了吗?”
不知为什么,她的声音听起来更没底气了,就好像兰不远是什么邪恶的老魔修一般。而她灰色大毡子下面的身体明显绷得极紧,似乎随时准备夺路而逃。
兰不远有些不好意思。略微一回忆,她便知道自己暴跳起来从刀锋下夺走水囊的速度实在是惊世骇俗,不怪这小家碧玉战战兢兢——等等,这里不是仙界么?仙界不是化神起步、什么真君仙君遍地乱走的么?
眼前这位小家碧玉,以及方才那个名叫“黑肠”的鼻环厚唇女,怎么不像是有修为的样子?兰不远压下了心头的疑惑,打算侧敲旁击,先在小家碧玉这里探一探口风。
“你别担心,”兰不远娇弱地喘了口气,“我这个人向来恩怨分明”
小家碧玉的脸“刷”一下,彻底没了血色。
见她一副脱水的虚弱模样,兰不远更加惭愧了,指着对方腰间的水囊说道:“你你别干站着,喝啊,我特意给你留了大半呢。”
听了这话,小家碧玉更是连站也连不稳了,抓着水囊的手颤抖起来,晃得水囊里的液体哐当作响。
兰不远第一次接触到这般胆小羞怯的人,一时也有些无计可施。她养了点力气,笑吟吟地开起玩笑来:“方才你说要喂我喝,难不成,还等我来喂你?”
小家碧玉惨白的嘴唇里总算是憋出一声像是被捏住了喉咙的尖细气声。
“不吱啊——”
她转身想跑,慌乱之中却踩住了那块灰色大毡,把自己绊倒在地,打了两个滚之后,大毡把她瘦小的身躯整个儿包裹在了里面,小家碧玉尖叫着胡乱扑腾起来,却是越缠越紧。
兰不远看得眼皮直跳。
没想到仙界遇上的第一个人,竟然是这么个自闭的性子!
不就是喝了她一半的水,至于吗?早知道就早知道就全给她喝光了,看她会不会生气跳脚。兰不远破罐子破摔地想。
不知道是不是喝饱了水的原因,兰不远觉得湮灰带来的疼痛明显减弱了许多,身上也隐隐有些力气了。她暗暗调动灵气,发现经脉之海虽然运转迟滞,却是能稍微动上一动了。
兰不远悄悄松了口气。
一个元婴中期的修士若是饿死渴死在沙漠里,那可真是天大的笑话!她可没指望眼前这个把自己包在毡子里爬不出来的小家碧玉能带着她这么个累赘走出沙漠去。
用微微活起来的少许灵气牵引住肢体,兰不远慢慢站立起来,向着地上那团毡子走去。
“喂,”兰不远把小家碧玉轻轻刨了出来。
此刻,小家碧玉已经把她自己折腾得和一条死狗差不离了,双眼翻白,四肢抽搐,像是被抽了骨头一般,瘫软在摊开的大毡子上。
对上兰不远的视线,她惊恐地尖叫起来:“不啊——我不喝——”
兰不远脸颊发烫,舔了舔嘴唇,弱弱地问:“那不然我喝?”
小家碧玉先是一呆,然后双眼飙泪,把头点成了一道虚影。
“真是个好人啊!”兰不远虽然有些吃惊,但对方既然这么诚挚,她再拒绝就显得有些矫情了。
于是摘下小家碧玉腰间的水囊,仰起头来“咕咚咕咚”喝到一滴不剩。
事后,她又觉得有些对不住人家,便试探地晃了晃空水囊:“要不要给你留一点?”
小家碧玉惊恐地一边抽气一边摇头。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你真是个好人啊,你叫什么名字?”再灌下一肚子水的兰不远神清气爽,话也多了起来。
小家碧玉喘了半天粗气,终于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得、得、杜女,杜女。”
“啊,是杜鹃的杜吧?杜女。”兰不远体贴地稍微挪远了一点,看着杜女慢慢爬起来,用那条大毡子把整个身躯裹在里面,只露出一双眼睛,以及眼周干枯的皮肤。
犹豫片刻,杜女点了点头。
见她情绪缓和了许多,兰不远没话找话拉近距离:“方才那个黑肠,和你有仇吗?”
杜女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兰不远手旁的空水囊,吞下唾沫,怯怯地答道:“我不曾得罪过她,但我听她们说过,黑肠心狠手辣,会把遇到的人都杀掉”
兰不远小小地吃了一惊——仙界怎么乱成这样?!便是那三不管的北漠,也没有这般猖獗的盗匪,敢说见人就杀。但此刻兰不远知道不宜表现出太明显的外来人身份,免得玉蟾宫的人盘查时,发现了自己这个异数。
于是兰不远略略沉吟,道:“那不然,我们两个结伴而行,相互也有个照应。”
杜女见鬼一般睁大了眼睛,定定地望着兰不远,半晌,才挤出了一句话:“您您都这把年纪了,怎么还来晋选女炉啊”
第561章 奴颜婢膝 (感谢雪粒sherri和氏璧+)()
兰不远先是一喜——杜女总算是要透漏一些有用的消息了。然后便是大怒——什么叫做“都这把年纪”?!满打满算也不过十七岁而已,即便这半年风里来雨里去,显得沧桑成熟些,也不至于叫一个皮肤都干得开裂的女人嘲笑吧?!
略略回忆,想起方才这杜女便是叫自己“前辈”,兰不远更是怒不可遏。
兰不远的愤怒吓了杜女一跳。
她望了望兰不远灰黑干枯的面孔以及一头灰白的头发,压根没有想到兰不远是因为她错认了年纪而生气,却以为对方气的是“女炉”二字。
“啊!您不是来晋选女炉的!”杜女弱弱地喊了一嗓子,“您一定是从失事的飞舟上落到沙岛的吧!请您勿怪,是我有眼无珠!”
杜女一边说,一边干脆利落地伏在地上磕起了头。
若不是身下的黄沙又细又软,依她这架势恐怕是要撞出一头包。
兰不远眼珠一转,心中有了大致的判断——这里叫沙岛,要么是真的岛,要么不是真的岛,无论它是不是岛,面积不大是一定的,否则便该叫做沙漠。飞舟,应当是仙界的车马名字。失事和落,意味着这飞舟极可能真是行走在天上的。而晋选女炉,则意味着沙岛是一处密闭的空间,外人不得随意出入。
“是,”兰不远声音沙嘎,“你瞧见了?”
“啊”杜女快速地转动着眼珠,“果真是这样,也不知谁那么大胆子,敢袭击飞舟”
她小心地留意着兰不远的脸色,见兰不远毫无反应,并不像是弄沉了飞舟的人,杜女便继续说下去,“难怪您一看便是受了摔伤,要我说,这些华胥氏的叛逆就该抓起来,一个一个烧死!”
杜女咬着牙,齿缝里满是狠毒。
兰不远总算生起了一种“谢天谢地,没走错地方”的安全感。“华胥氏”三个字,总算是把她和这个陌生的时空连接在了一起。
“你怎么知道是华胥氏做的?”兰不远好奇地问。
杜女磨着后槽牙:“除了华胥贼,谁还敢攻击飞舟呢!若是,若是误了晋选女炉的事”她的眼中冒起了浓浓的恨意。
兰不远拿不准晋选女炉这件事会不会是人人皆知的事,便也不好开口问。
幸好兰不远无师自通,很会拐弯抹角地套话。沉吟片刻,她问:“如此说来,那黑肠一语不发就对你下毒手,便是因为她也想要做女炉,所以认为你是她的劲敌或者绊脚石?”
“不错!她见人就杀”杜女目光中闪动着复杂的情绪,“前辈,若是再遇到她,您一定要替天行道啊!”
“她杀了多少人了?还剩下多少人?”兰不远问。
杜女丝毫也没有怀疑兰不远在打听消息,当即快速地答道:“我们这一批都是贱奴中选出来的,人数一百有余,我也不清楚黑肠究竟杀了多少人,”她的目光微微闪烁,“我曾数次遇到人,都说黑肠见人就杀,她们的同伴都是死在黑肠的手上,算一算,大约有过半数了吧!”
“为什么不联手对付她呢?”兰不远问。
杜女有些吃惊地望了她一眼,旋即,飞快地垂下眸子,掩去一闪而逝的情绪,低声道:“不敢瞒前辈,虽然其他的人并不像黑肠一般狠毒,但毕竟都是竞争对手,谁又敢放心把自己的后背交给注定要成为对手的人呢?”
‘只是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