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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师看起来也有些犹豫:“今日被杀的那个女炉,是雪坞余孽。”
凤倾绝神色僵了一瞬,然后脸色飞快地阴沉下去:“哦?”
零师小心翼翼,“雪坞逆贼当初已被尽数清剿,这一个是怎么逃过一劫的?她胆大包天,潜入黑水迷城,应当不会就是为了做个女炉吧?此事会不会还有疑点?她的死,究竟会不会另有别情?”
凤倾绝面色平缓下来:“没有。我听到动静,第一时间到了案发之地,死者和凶手身边再无第二个人,杀人动机明确,凶器也是凶手之物,没有任何疑点。否则,我也不会亲自出手。”
“您不是从来不杀贱籍吗?”疑问脱口而出,旋即,零师急急告罪,“属下失言!城主恕罪!”
凤倾绝的黑瞳如同一眼不见底的深井,他的语气温和依旧,道:“她没有戒痕。是平民。我从不亲手杀贱籍之人,今后也不会。”
“属下知错。”
凤倾绝的视线在他身上转了转,轻声道:“去忙你的事吧。”
“是!”
凤倾绝沉默许久。
终于,从袖中取出一幅画。
往日情景历历在目。
他画她,背弓持箭,矫捷如豹。
她却说身边少了一个人,夺过了纸笔。
他以为她要画他,暗自窃喜。
不料等到画成,却是两个女子并行于林间,一个是她,美如娇花,另一个满头脏辫,细眼厚唇。
她第一次和他说起了从前的事情。她的身世,以及她唯一的朋友。
本来他们说好了,等到来年开春,就陪她回林子看一看,再去雪坞找一找她的朋友小麻辫。
谁料造化弄人。她不跟他商量,就私自放走了一批来自雪坞的女炉,而她们却顺手劫走了他的父母
时至今日,生死不知。
第588章 药人()
兰不远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没穿衣裳。
她的第一反应便是,凤倾绝那个挨千刀的把她的“尸体”丢给一群大汉了!
左右一打量,发现身处一间雅致的木屋中,躺在一张精致厚重的浅色木床上,身上盖着轻薄的棉被,棉布极其柔软,和肌肤相触,就像是从身边滑过的云雾一般,感觉不到半点刮擦。
她小心翼翼地把棉被往上扯,遮住裸|露在外的肩膀。
身上自然是不适的。被冻成那样,一时半会是别想恢复如初了。
幸好她这身肌肤已毁得不能再毁,再烙上些紫红的冻伤,也不觉得和原先有什么区别。
“这是‘幸好’吗!”兰不远生无可恋地叹息一声,揪着棉被小心地坐了起来。
似乎好像大概没有被侵犯过吧?
她拉开棉被,往里望了望。
扎眼睛。
“这得多禽兽的禽兽才下得去手啊”兰不远自我安慰道。
“是你自己脱的。没有错,你说的禽兽就是你自己。”不知何处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兰不远警惕地四下张望,并没有看见人影。
“噗。”
一只肥胖的大猫不知从哪里掉了出来,落在兰不远身前。
兰不远一眼就认出了它。
“你怎么变成猫了不对,你竟然会说话?!你怎么会说话呢!”
“别摆出这副没见过世面的蠢样,人类。”大黑猫嫌弃地斜眼看她,“我高兴什么样就什么样。这种低级的语言,我想会多少就会多少。”
‘原来会说话的猫这么可恶’兰不远挑着眉毛,“你既然在这里,那一定是无大星宿师救了我吧?”
大黑猫不耐烦地踱了两步:“明摆着的事情还用问?”
兰不远小心地吞了吞口水,弱弱地问道:“那我的衣裳哪去了?”
大黑猫眯缝起眼睛盯了她半天,终于摇着头叹了口粗气:“你就算出去跑一圈,也没有一个人会看你,真的。”
它扬起肥到不存在的脖子,冲着枕头旁边努努嘴。
兰不远顺着它的视线一望,看到一件雪白的棉布衣裙。手感好极了,柔软舒适。
‘真得好好谢一谢他。’兰不远暗暗思忖着,躲在被子里套上了衣裳,‘顺便探探他口风,有没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大猫不屑地眯着眼睛。
兰不远总算能下床了。棉布衣裙略有些宽大,说不上来哪里有点怪。
大猫盯住兰不远背上用大红圈圈起的“药人”二字,不动声色地舔了舔爪子。
“他去哪里了?什么时候回来?”兰不远美滋滋地旋了旋身,觉得这身衣裳着实适合自己,穿在身上飘飘欲仙。
“去了禁域,不知道回不回得来,你,什么事也别指望我,我很忙的。”大黑猫伸了个懒腰。
兰不远皱起了眉头:“那是什么地方,怎么没带上你?”
大黑猫挑开一只眼睛:“其实吧,我觉得他可能是去寻死的。因为昨夜你抓住他,自己脱了衣裳。要我是他,八成也不想活了吧。”
兰不远激灵灵打了几个寒颤。
“这不关我的事啊,我被冻住了不是吗?我那是本能反应啊”兰不远这话说得自己也不信。热了脱衣裳才正常好吧?冻极了脱衣裳谁信呢?然而事实真的就是这样。
大黑猫干脆利落地闭上了眼睛。
兰不远叹了口气:“先不管这个吧,等到他回来,要杀要剐我再和他谈请问猫大仙,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凤倾绝还会找我麻烦吗?”
大猫挥了挥爪子:“唔放心没有人敢动你爱去哪去哪,别吵我了。”
兰不远离开了屋子。屋外是一间苗圃,顶上罩着雪白的纱网。院子不大,很清静。
午后的日光晒得人有些犯懒。
兰不远慢悠悠地活动着肢体,细细地感受体内残余的冻伤。心脉受损最是严重,其余的内脏和肌肉皮肤都有不同程度的冻伤,不过在凝齐七魄之后,这些伤已经构不成威胁了。
她往院外走。
‘没有人敢动我吗?不知道无道对他们说了什么?总不能说我是他的媳妇吧?’兰不远老脸一红,羞涩地在心中大占别人的便宜。
一队巡逻的黑水卫走向她。
兰不远抬头挺胸迎上去。
他们略有些迟疑,审视的目光罩住兰不远,却也没说什么,直到擦肩而过时,黑水卫们终于了然地喟叹一声,快速远离了兰不远。
‘果然。’她放宽了心,顺着白色的玛瑙路找到了鹤立鸡群的孤鹜楼。
一路走来,遇上的人果然个个自觉远离她三丈,眼神敬畏。兰不远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若是早一些遇到无道,早些开始狐假虎威,黑肠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到了孤鹜楼下,兰不远就认得路了。她凭着记忆走向杂役院。
杂役院和昨日并没有任何区别。午后仙奴们也有些懒散,有一搭没一搭地做着手上的活计。兰不远挨个看这些人,喂马的、涮衣裳的、跑腿儿的,这些人也认出了兰不远,他们没有大喊大叫让黑水卫来捉拿凶手,这让兰不远再一次感慨——无道在这黑水迷城混得是真好。
女炉的住处掩着门。兰不远直直走过去,没有人阻挡。
他们反倒是一个个退远了,就好像近她的身会沾到晦气似的。兰不远虽然有点不解,却也没有多心,毕竟无道这个人行事总是神神叨叨的。
她自然也没听到众人在背后的议论。
“用死犯来试药啊!星宿师大人这次弄的肯定是特别可怕的药!别看她暂时没事,现在越是正常,发作起来就越是恐怖!”
“是啊是啊!赶紧离远些!当心给你过到了!”
“特意把药人放到外边,一定是试它的传染性天哪,谁挨到谁倒霉呀!”
兰不远推开了屋门。空旷幽暗的居处,没有人。
没有血腥味。
昨日惨烈的死亡就像是一场幻梦。
兰不远呆呆地环视整间屋子。一张简陋的桌,两把椅子。
整间屋都被仔细地清理过,黑肠处理脸上伤口时洒下的细小血珠也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第589章 朋友()
昨日的记忆让兰不远心有余悸。
生死危机来得太快,她甚至还没有来得及为黑肠的死难过。
被凤倾绝冻住之后,求生的欲|望支配了想法和行动,兰不远一心一意感悟魂魄,从死亡的魔爪下逃脱。经历了生死之间的大恐怖,又与故人重逢,一时之间,兰不远是真的没怎么想起黑肠的事来。
‘此刻回头来伤心,是不是显得有些虚伪?’兰不远怔怔地想。
许多事情是容不得延误的。无论伤心还是快乐,都只在当下,错过了当下,再回头弥补就会变得十分苍白。
哀悼更是如此。
一只惨白的手突然重重捏住了兰不远的胳膊!
兰不远吓得不轻。
“喂我不是不难过啊,我只是还没酝酿好情绪而已”
她颤巍巍地转头去看。
一个白衣小丫鬟睁着圆溜溜的黑眼睛望着她。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过什么?其他的人哪去了?”
兰不远脑子还有些僵,想了一会儿,没认出对方是谁。
“说话呀你到是!夫人可都急坏了!”小丫鬟恨恨地瞪着兰不远,“前天晚上侍寝的是你吧!你有没有勾引城主?老实交待!”
兰不远记起来了。这是素卿素夫人身边的那个小丫鬟。
素卿还不知道黑肠出事了?
兰不远的心坠着痛了一下。
虽然只有只言片语,兰不远却能感觉得到这两个女子之间的情谊。素卿从雪狼口中救过黑肠的性命,又因为她的关系,放走了那一批同为雪坞人的女炉。而黑肠知道素卿如今处境艰难,不惜以身赴险,混入黑水迷城要帮她除掉青鸾,结果却把命给丢了。
“哎你怎么傻傻的,问你什么话也不说?”丫鬟小婉忍不住伸手推了兰不远一把,“你说话呀!夫人都快急死了!”
她自己是急得掉下了眼泪。
“急什么?”兰不远平静地问道,“急我侍寝吗?”
“你这人怎么”
“我没碰过凤倾绝。”兰不远望着小丫鬟,认真地说道。
“啊,那就好。”小丫鬟欣喜地笑了起来,“那你知道不知道那个满头小辫的女炉哪去了?哎,我们夫人啊,就是多愁善感得厉害,昨日不知怎么地,突然就心神不定,一个劲儿让我来寻她。能有什么事嘛!连你都好好的呢,我跟她说,她就是不听!算了算了,不然你先跟我去见一见夫人,她见到你还好好的,总能放心些。”
兰不远叹了口气:“好吧。”
比翼居和前日没有两样。
依旧清冷寥落。
它的主人病了,于是它也奄奄一息,房屋、花草、苔藓都透着死气。
兰不远想起黑肠口中那个貌似柔弱的万兽之王。
她正倚着小方桌假寐。
兰不远又想起了十九的报告里面的她。死气沉沉,一整日的活动不过百字就能阐述清楚。是什么让她变成了这样?冤屈?还是失去的爱情?
此刻该告诉她真相吗?
素卿慢慢抬起头,看到兰不远,她不自觉地起身迎了两步,目光凝在兰不远脸颊的冻伤上。
“青鸾做的?”
兰不远看见她的眼眸深处燃起怒火,但这怒火垂死无力,像是夕阳的光。
“算是吧。”兰不远笑了笑,“你别担心,不会再发生不好的事情了。”
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过了
素卿虚弱地笑了下:“这样啊,那就好。她现在是叫黑肠吧?我看出来,她和你挺好的。她告诉过你什么事情吗?”
她的声音很柔和,语气中还是带着担忧。
“啾啾啾。”兰不远望着她笑道。
素卿微微一怔,也笑了。
“是真把你当朋友了呢。她那个性子,你也能受得了!我以为她再也不可能交上朋友了!”她有一点激动,边说边笑,却是引发了旧疾,捂住胸又咳又喘。
“你的身体”
素卿摆着手:“习惯了”
小婉不忿地说道:“城主他听信谗言,亲手废了夫人的修为!那青鸾把夫人骗去仙鸾阁喂下剧毒害得夫人失去了孩子!就这样,城主他还宠着那毒妇!”
素卿急得直咳嗽。她眼神中的伤心和绝望像山洪一样倾泻出来,直直撞上兰不远。
这一瞬间,今日和昨日奇异地重合了。
兰不远眼前一片模糊,黑肠的血和素卿的绝望交织在一起,彼此加重着分量。
她忽然觉得自己莫名就站在了啾啾啾和黑肠这一边。
要说莫名也不尽然,毕竟青鸾杀黑肠,可是为了陷害她兰不远呢!
“是这样的。”兰不远耐心地等到素卿喘匀了气,平静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