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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一张张熟悉的脸,曾经在轮回幻境中看到的景象与眼前鲜活的人影渐渐重合,兰不远的心绪难以抑制地翻腾起来。那一次,她与沈映泉见证了北风的陨落——北风王只身出城战死之后,这些士兵心如死灰,一个接一个几乎没有抵抗地被杀死
而此时,他们个个活蹦乱跳,眼眸里燃着希望的火光。
一切还来得及!
城墙下,大军已开始攻城。
赤眉子成功突入城中之后,东南角的敌人就发起了全面总攻。没有人会怀疑一个金丹大圆满修士的破坏力,每个人都以为赤眉子将轻易地将千河关东南角夷为平地,然后不费吹灰之力杀上城墙,将这些控弩士兵一个一个踹到城墙下面摔成肉泥。
赵持明是个果断的领袖,在赤眉子突入城中时,他已发起了总攻。
两架连珠弩之间得保持五丈距离,原因便是攻城的不仅是修士,更多的是士兵。城墙上得留出足够的地方来应对蝗虫一般的凡人士兵。
不过北风连年被战火覆盖,能活到现在的士兵个个已是人中龙凤,与外面的乌合之众不可同日而语。他们并没有被赤眉子的突袭打乱步调,一波又一波箭雨向城下的敌军尽情泼洒,大桶的火油滚滚而下。
兰不记看着训练有素、有条不紊地忙碌着的将士们,心中早已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在这一刻,她就是北风的王后,誓与众人共存亡!
立在十丈城头上往下看去,铺天盖地的人潮绵延至视野的尽头,颜色斑驳,阵型散乱,后方的补给线更是一塌糊涂——挤在这里的少说也有上百个不同国家的兵力,可想而知,远远近近的补给早已成了一团乱麻,恐怕许多粮草已是抢夺而来。你抢我,我抢你,沿途的百姓定已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虽说与天下为敌,但依着眼下这般形势,不出三年,北风将不战而胜。
难怪天道宗要出手!
‘七天么’兰不远微微眯起眼睛,望着被一桶燃烧的滚油砸落城墙的攻城先锋小队,‘就让我来逆转乾坤吧!’
除却赵持明发起进攻的东南角,其余各国都缩在五十丈外观望——这个距离随着北风的军备改良,还在逐渐加大。
这时,城外的空旷场地上,突然出现一道黑色的利落身影。
披风迎风翻飞,几个腾挪间,身影已到了城墙之下!
“王!”
士兵们呆了一瞬,在将领的命令发出之后,立刻弯弓搭箭,给这道蛟龙一般的黑影打掩护,就连连珠弩都用上了,毫不吝惜地射向那些凡人阵营。
众人已准备打开城门,却见那道黑影直直向着赵持明的攻城部队掠了过去。
相隔几十丈,众人却仿佛听见了此人轻蔑至极的冷笑声。
第683章 他的妻子()
一人,一剑。还拎着几个圆溜溜的东西,像是头颅。
血光冲天。
就像收割成熟的韭菜一般,赵持明的攻城部队根本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便一茬又一茬地倒了下去。
黑袍拂过,不染血腥。
兰不远瞳孔微缩,指甲不自觉地刺入了掌心。
赵持明可是个金丹修士啊!而且他的身边定然还有能人,无道本就修为全失,此刻全凭着一身武功进出敌阵,他是嫌命太长?!
黑影继续沉默的杀戮。
不过十几息,他已杀至城墙下,攻城云梯遭遇了致命的破坏,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缓缓倾倒。
而他却踏着正在坠落的云梯一路向上,轻身跃至六丈余高。
远远不够!
眼见他将力竭下坠,却见黑剑一闪,刺入城墙中,他踏剑借力而上,腾身之时顺势抽回剑,一个漂亮的半旋身之后,衣袍破空声仍在,双脚却已稳稳地踏上了城墙!
若是世间没有修行者,单论武功,无道堪称绝世!
他将手中三粒圆溜溜的人头抛向魏严,淡声说道:“挂到显眼的地方,标注上日期。”
魏严看清来人毫发无伤,呼地松了一口大气,谄媚地应道:“哎!王,属下明白!还会留出大大的空处,将明日、后日、再后日的日子也写上,吓死这帮龟孙子!”
兰不远微微一怔。看来他干这种事情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这个家伙,趁着她不在千河关的时候,到底干了多少危险的事情?!
“呀!这不是秀中三国的三个国主嘛!”围拢上来的士兵们认出了头颅的主人,“恭喜我王!神功又精进了!”
“令诸天?!怎么可能?!”城墙下,一位身着黑甲,身形高大的四十岁左右男子急促地踏出。
兰不远一眼就认出了此人,正是这个时代的大庆皇帝赵持明。
白阎罗曾设计让她与程近近共情过——那一段被阵前凌迟直至死亡的记忆中,正是赵持明令那两个宦官切割她的身体。
赵持明死死盯住城墙上娇小的女子,目光仿佛能将她洞穿。
兰不远身体微颤,眸中掠过杀意。
正在她蠢蠢欲动时,一只温热粗糙的大手握住了她的小手,在她手背上安抚地摩挲了几下。
“不要急,他还有用。”
兰不远还没来得及说话,肩膀已被人握住,整个身体被拉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带着血腥味的男人用披风将她团团裹了起来。
“赵持明,三日之后,孤亲自来取你双目。”
结实的胸膛轻轻颤动,无道的声音带着笑意回荡在城墙上下,令攻城者们心头发寒。
城墙上爆发出一阵哄笑。
“赵持明老狗,拭目以待吧!”
“枪打出头狗!赵持明老狗,王给你三日逃命呢!”
“识相的,夹着你的尾巴滚回大庆去吧!”
欢呼声中,无道用披风裹住兰不远,悄悄离开了城墙。
“赵持明不太对劲。”回到院中,无道嫌弃地脱下了身上的衣裳,从井中取了水,当着兰不远的面冲洗一身血污。
兰不远自觉地把头转开,望着院中的大槐树,“我也觉得。”
“哦?”水流声一顿,无道问,“你发现了什么?”
他赤脚踏着水走向里屋。
兰不远下意识地跟着他走,一抬头,见到男人宽肩窄腰,一条白巾围在身下,满身晶亮的水珠在阳光下散发出五彩的光芒。
她的脸忽一下红了。不自觉地想起他满身汗水的样子。
“嗯?”他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就攻城,不太对。大庆金丹修士至多不过二十个,他一下子派了这么多出来,就算真让他破了城,往后瓜分利益的时候,他哪里还有实力和旁人争抢呢?”兰不远忍不住嗔道,“赶快穿起衣裳来!像什么样子!”
无道笑了:“还真把自己当成我的妻子了?”
兰不远抬起眼睛。
他飞快地接道:“嗯,算是吧。”
眉梢眼角都是笑意。
兰不远没搭理他,径直走回屋中坐下,沏了一壶茶。
少时,他穿戴整齐,懒懒地倚在床榻上。
“我本打算捎上赵持明的。”无道的声音听起来快睡着了,“恰好听到几句不寻常的话暂且留他看看。”
“嗯?什么话?”兰不远转头看他,见他已经阖上了眼睛,睫毛的阴影铺在脸上,那张攻击性十足的俊美脸庞看起来柔和了许多。
兰不远忍不住凑到近前,发现他的呼吸变得均匀绵长。
“睡着了?”
他懒懒地睁开了眼睛,睨她一眼:“既然是我的妻子,站那么远干什么。”
他拍拍床沿,示意她坐下。
“我可没那么说,”兰不远不客气地回道,“魅罗要是把你变在狗身上,你难道还真当自己是狗不成?”
“生气了?”他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你觉得我不该挑破?兰不远,我若不挑破,你是不是就打算像八百年前一样与我相处?不要骗自己了,我说过,我更希望一切发生在你我清醒的时候。”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兰不远很想哭。的确,她下意识地代入了北风王后这个角色,贪恋他在城墙上的拥抱,忍不住想要自欺欺人,至少在这七日中好好与他做一对恩爱夫妻。毕竟此时,两个人都有拥有那些回忆,把它当真又有什么问题呢?
可惜无道并不这样想。
她深吸一口气:“所以需要‘醒世箴’?你想要我清醒状态下的真心,是不是?你的目的和沈映泉、元极是一样的,都想要我死,然后取而代之,是不是?!”
本不该这么快摊牌的。但她被心头的疑问压迫到窒息,只有将它们吐出来,才能腾得出地方来让她缓过一口气。
无道怔住。
他脸上没有诧异,更没有心虚。
半晌,他微垂眼眸:“不是。”
兰不远站起身:“别勉强自己了,你不屑说谎,既然无法回答,那就什么也不用说。算了,以后我再也不会纠缠这件事情。”
她只是站了起来,然而在这一霎那,无道却清清楚楚地听到了裂帛之声。
他的心脏重重地抽搐。直觉告诉他,若什么也不做,他会真真正正地,失去眼前这个人。
永远。
第684章 生前旧帐()
兰不远站了三息。
身后只有无道略微变得粗重了少许的呼吸声。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扬起脸,向外走去。每一步落下,都像是踩踏着自己的心,将那些刚刚萌芽的情意和缱绻一点一滴挤压出去。
“不是。”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两张磨剑的砂纸擦在一起,他重重喘了口气,“不是。我要你的心,只会用我自己的心去换。要真心,就用真心与你换。不是算计。”
兰不远的背影僵住了。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她才极慢极慢地转回身。
她轻轻地走回床榻边上,安静地在他身边坐下。
又过了一会儿,她的眼睛总算是灵动了起来,脸上浮起一个缥缈的笑容:“赵持明说了什么,让你感觉到不对劲?”
无道睁开了眼睛,眼中隐隐有深沉的光芒。他轻咳了一声,道:“他说,‘不惜一切代价进攻,拿他们的命去填,一定要救出程近近’。”
“什什么?”兰不远怔了一下,眼中散漫的光芒急速收拢,“赵持明发疯一样让人来送死,是为了救出程近近?可是把她绑到阵前凌迟的也是他啊!”
“他本来并没有做这件事情。”无道信手抚了下兰不远的头发,“这些鬣狗,只有在最终抢食的时候,才会使出真正的力气来。”
兰不远眯起了眼睛:“你是说他本来没有做这件事情。”
她重复了一遍他的话,却不是毫无意义。
她再眯了眯眼。对方在悄悄地抚她的头发,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正在被人顺毛的动物,整个人懒洋洋地不想动了。
“嗯赵持明为什么变了呢?难不成他和你我一样,都是意外添加的‘变数’?”兰不远漫不经心地说。
“所以我留他多活几天。”无道的语气平淡得好像在讨论晚餐的菜谱,“明日昆池会来找我,你待在我身边。等他离开后,我做一个阵,你准备击杀金妃。”
“咦?”兰不远抬起眼睛看他,“你怎么知道我还可以操纵空间?”
无道用一言难尽的眼神瞥她一眼,“我若像你一样笨,早死千百回了。多吃鱼,补补你的脑子——晚上就吃鱼吧,我给你做。”
没等兰不远回过味来,他已经掀袍跳下了床,大步向外走去。
‘他他做鱼给我吃?!’
兰不远觉得魅罗这一劫恐怕是躲不过去了,无道这是在给她临终关怀吧?!
她思忖片刻,果断将心神沉入了芥子中。
属于程近近的芥子被她打理得很好,她有一点强迫症,一定要把所有的作物栽种得整整齐齐。
进入芥子空间,入目便是大片的地豆,左手边是那条充满了灵气的河流,对岸种着稻米,地豆右手边则是大片的黑金檀木林。
兰不远跳入灵气河流之中,开始修炼。
人类有一个显著的特性,那就是自我禁锢。做那些充满了挑战性的、较为困难的事情时,表现得尤为明显。下意识地,人们总会觉得这件事很难成功,或者需要付出许多努力和失败之后,它才会成功。于是就一直在失败中不断尝试,直到发生一次意外或者出现一次偶然,幸运地把它做成。最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在成功了一次之后,再遇上同样的事情时,就算没有那些意外或者偶然的幸运因素,也总是能把它办好。
正如兰不远此刻的“顿悟”。
她的修为正在飞升。她轻易地打破了各阶段的壁障,吸纳灵气的速度堪称恐怖。
没有任何阻碍,没有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