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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子湛不答话,而是指着苏玉竹,肆无忌惮地笑着,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若不是顾念着胯下的马还是活物,怕它急了尥蹶子,上官子湛恐怕就要拍着马背笑了。
“哈哈哈哈!我头一次看见这么难看的上马姿势。”上官子湛边笑边催马过来,“我还以为你会骑马呢,就和刚才一样。”
上官子湛一直笑够了,才收敛了笑容,将苏玉竹马匹的缰绳握在手里,道:“身上有伤,手无寸铁,还带着那样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就敢杀人报仇?”
苏玉竹本来被他笑得有些恼,但是听见他这么说,知道他是在担心自己,心中倒有些感动,便微微一笑:“是了,心中兜兜转转想过很多次若是可以,我要如何报仇的事儿,待经历了才知道,就算想了一辈子的事儿,也只是想想罢了,以后可不能了。”
以后的每一步,她都会想明白,安排得好好的,就像前世那样,认真地对待自己的敌人。
不能让自己涉险,更不能让人陪着自己涉险。
上官子湛又听不懂她的话,拉着缰绳,催马向前,道:“你这丫头,说话怎么那么奇怪?先是念叨自己是个瞎子,如今又说想了一辈子,你才多大?哪里就知道一辈子了?”
苏玉竹不答反笑问:“上官兄比我也大不了几岁嘛,怎么说得好像倒是知道一辈子一样?”
上官子湛怔了一下,才道:“我也不知道,我师父说我年少不知愁事,我倒觉得也挺好的,像你这样神神叨叨的,才不好呢。”说着,上官子湛扔给了苏玉竹一个包袱。
“几件衣服,你先换上吧。”
苏玉竹展颜一笑,不再和他说这些,而是下马回到破庙内,换好了衣服,再次出来上马,才问:“兄长怎么回来了?姐姐呢?”
上官子湛略微一笑,将方才在曲恩山处的事情,粗略与苏玉竹说了一下。
第十二章 相送()
原来方才,上官子湛带着刘巧儿,先去将那三个女孩儿救了出去,刘巧儿还将拐子记账的账本找到了出来,再去找了曲恩山,按照苏玉竹的话,将事情说了一遍。
曲恩山听说,果然如苏玉竹所想,先是对那拐子很是憎恶,紧接着又赞扬了上官子湛的侠义,又命人去找新上任的江北道总督军左大人。
“那什么左大人三十来岁的年纪,雪白的面皮,笑盈盈,来的时候对曲将军很客气,可是听见曲将军说了那拐子的事情,脸色就一下子阴沉了,冷着面皮让手下去那胡县令。”上官子湛道,“师父说官场之人,最是会翻脸,今天算是见识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上官子湛的语气有些戏谑。
因着上官子湛不通地方官职,说得不太清楚,苏玉竹却知道。
依着雍朝惯例,每个府道统管政务的是廉访使,统管军务的是总督军,并天子巡护,专事监察地方官员之事。
按理说,这等拐卖人口的事情,应该去找廉访使,可是曲恩山找来的却是总督军,还是新上任的总督军,。
苏玉竹略微有些走神。
前世的时候,她在回京之后才知道,当初父母死在江北府、她又是下落不明,所以昭明帝很是愤怒,便一口气将江北府三品以上的官员,削职、查抄、贬官、流放了一批。
后来托身庵堂求生的时候,苏玉竹还结识过一个被烂赌的丈夫卖在勾栏里还赌债,因为染了一身病,被鸨母扔在乱葬岗上等死的女子。
静心师太救了那女人,说话间苏玉竹才知道,这个女子就是当年江北府因着父母的死,而被昭明帝贬官流放之人的女眷。
那时苏玉竹才知道,为着叔父一人之野心,牵连的,又何止她一家?
苏玉竹心下黯然,安静地坐在马背上,听着上官子湛说话。
“这个胡县令来了,左大人又是和颜悦色地问了两句,可说到地方有什么奸恶之徒的时候,那胡大人说什么‘本地治安甚好’云云,那左大人立刻又变了脸,当头将县令骂了一顿,还把那账本扔在了胡县令身上。”
苏玉竹点了点头,县令治下出了这么个人,连账本子都有了,要说没有个背景撑腰,又怎么可能这么多年无事?
不过看来这新上任的左督军,倒是个有趣的脾气。人们心中总觉得,武将耿直鲁莽,文官才会那弯弯绕绕的道道,却不想这左督军的脾气,却这么有趣。
苏玉竹回忆了半天,也没记起来前世听过什么姓左的人,便不多说,只是听着上官子湛的话。
“曲将军不听左大人训话,而是带着我出了屋子,问了些我自己的事情,我只说父母师父都辞世了,只有一个姐姐,跟着我江湖漂泊,曲将军说我少年有志,问我要不要加入京城卫,他愿意引荐于我。”
苏玉竹听说,这才开口道:“曲将军为人耿介,又是皇帝近臣,他要引荐你,自然是好的,上官兄却怎么又回来了?”
上官子湛粲然一笑:“我和曲将军说,虽然我很想去效力将军麾下,但是日前答应了与一个朋友相见,人不可失信,所以暂时不能去京城了。”他回头看了苏玉竹一眼,笑道,“曲将军听完之后,反而称赞我言而有信,说既然如此,就让我先去与朋友相见之后再到京城。我谢过了曲将军,托他先将巧儿姐姐带到京城安顿下来。而我嘛”
上官子湛握着两匹马的缰绳,道:“自然就来送我这个友人进京了。”
说着,上官子湛的脸上没了惯常的刻薄与戾气,却多了份少年人的朝气,语气也很是轻快:“你将事情安排地再妥当,也不过是个小丫头,此地到京城,你孤身一人,谁知道又会发生什么事儿呢?那曲将军既然是耿介的好人,自然能护好姐姐,所以我就来送你好了。”
苏玉竹默然地看了上官子湛一眼。
她前世的习惯,先听声音再看人,对人的外貌没有对声音的敏感。
这次仔细看时,苏玉竹才发现,上官子湛有一双很明亮的眼睛。
是少年人的眼睛,带着朝气,和他的声音一样。
总是盯着人看并不礼貌,所以苏玉竹稍微移开了眼神,笑了。
这个上官子湛,并不是一个会将话藏在心里的人,这么想的,就要这么说。他虽然言语刻薄,但依旧会相帮苏玉竹和巧儿,没有半分其他的心思,纯粹是出于那份侠肝义胆。
苏玉竹想着,真心实意地谢道:“如此说了,多谢上官兄了。”
两匹马慢悠悠地向前走,马背之上,两个年纪不大的少男少女并行而骑。良久,上官子湛才开口道:“你这个丫头怪怪的,我不知道你一个人去京城到底是为了什么,不过你年纪这么小,又是一个人,身上钱又不对,若再碰见个拐子,你又有几条命能拼?所以我想了很久,既然你许了我这个前程,我就护你到京城,也算是报答了你吧。”
说着,上官子湛又问了一句:“不过你到底是什么人呀?去京城又是为了什么?我师父说过,京城大不易居,管你什么样的人,要混出名堂都是很难的。”
苏玉竹看了上官子湛一眼,见他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却笑了:“我倒不知道,上官兄是个这样多话的人。”
上官子湛听她揶揄自己,嗤笑道:“切,不说拉倒,我也懒得知道,只要你下次,别愣头愣脑地要抓什么坏人就好了。”
说完,上官子湛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还有,别再骑马了哈哈哈哈!”他想起方才苏玉竹上马的样子,再次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
苏玉竹被他笑得有些恼,夺过他手中的缰绳,催马向前,不再理他。
上官子湛跟在苏玉竹身后,一边笑一边说:“好啦好啦,你会骑马还不行吗?巧儿妹子说你腰上有伤,要我好好护着你。”
苏玉竹听说,回眸笑道:“如此说来,这一路,就先谢过上官兄了。”说完,刚转向前面的苏玉竹,似是又想起了什么一样,回头笑道:“我叫苏玉竹,家里人都叫我竹娘。”
说罢,这才回过头去,驱马向前。
本来在笑的上官子湛,看着前面的苏玉竹,身子一歪,差点儿从马上摔了下来。
他连稳住身子,心中暗骂了一声自己“蠢货”,之后,却又傻傻地看着前面少女纵马的背影。
夕阳斜下,粗衣劣马,却偏偏踏在了他的心里。
“兄长在想什么呢?”前面,已经跑远的苏玉竹勒停马,回身喊道。
上官子湛这才反应过来,笑道:“就来。”
便抛开了心中的杂念,策马前行,与苏玉竹并肩而行。
苏玉竹并不知道上官子湛的心中在想着什么,只是向着京城的方向飞奔而去。
这次,再回帝京,一切,都不一样了。
一定会不一样的。
第十三章 不入()
昭明九年的六年二日,苏玉竹和上官子湛终于来到了京城。
迎着日光,苏玉竹抬起头来,半眯着眼睛,看着这雍朝帝京的巍巍城墙,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样的滋味。
前世自青楼逃出,路遇舅舅被带回京城的时候,她还是胆战心惊,心中忐忑而迷茫,躲在马车里,没有看过这京城的样子。
从被怀疑是假冒官家之女,再到被证实是正主之后,她的人生也不过是在那小小的院子里,一步步,只为了给自己谋出一条生路。
她潜心地看书、学女红,尽可能善良地对待每一个人,终于等到出阁那天。
一顶轿子,百二十台的嫁妆,就从苏府搬到了乔府,她以为她的人生,终于和别人一样了。
再后来,她被人害得目盲后,更是没有机会再看见京城的样子了。
今生,立在这通向京城的官道之上,苏玉竹怔怔地看着阳光之下的皇城气象,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看看那城墙之上招展的雍字旗,看看城墙之下个个肃穆而立的城门军,苏玉竹当真理解了那句“近乡情更怯”为何意。
不过,转念之间,苏玉竹的心情就平静了。
她回来了,这次回来与前世的狼狈,完全不同了。
那时候,苏玉竹真心觉得,二叔二婶待自己很好了,若不是之后发生的那些事情,恐怕苏玉竹只会在对苏衷和乔氏的感激之中,枉死在乔家后宅之中了吧。
如此说来,自己前世倒注定是个瞎子了。
“喂,丫头,想什么呢?”上官子湛本来比苏玉竹走得略微靠前了一点儿,却不想眼瞅着就在京城的门口了,苏玉竹却停下了马。他勒马回头,问道。
苏玉竹这才回过神来,笑道:“多谢兄长送我到此,我们就暂时在这里别过了。”
上官子湛些微愣了一下,反问:“你不进城吗?”
苏玉竹摇摇头:“要过几天我才好进城。”
上官子湛不语。
这段日子相处下来,上官子湛觉得苏玉竹这个小姑娘还挺有趣的,行事说话,都带着师父口中的“大家风范”,并不造作。
他自幼父母双亡,被师父养大,虽然语言刻薄,但到底还是江湖上的人物,
最喜欢洒脱、最怕那九曲心肠,所以和苏玉竹很是投缘。
可是二人相处虽好,上官子湛也给她说了一些江湖上的趣闻轶事,二人对各自家事说得却并不多,甚至一直到今天,上官子湛除了知道苏玉竹叫“苏玉竹”之外,对她的身世,一概不知。
如今就要到京城,苏玉竹却突然又说要等两天之后才要进城,所以上官子湛停顿了片刻,才又问:“那你这两天,要住在哪儿?”
苏玉竹嫣然一笑。
这段日子慢慢地走着,身边又有上官子湛对于跌打刀刃之伤较为了解,所以苏玉竹虽然依旧是单薄的样子,但是脸色却好了很多,腰间的伤也再没有碍事。
所以,这一笑的样子,温柔里带着洒脱,真好看。
上官子湛迎着这笑脸,耳朵有些发烫,便垂下眼睛,不去看她。
苏玉竹并不知道上官子湛在想什么,她只是笑指京城东南处的山上:“京城外的双凤山,东南的这个叫凤栖,那断峰之旁的山岭叫凤鸣岭,其上有个般若寺,百丈之外的凤尾峡处,则是般若庵。”又指了指西面的山上,“西面则凤落,在凤回头的峰顶有一个道观,叫太真院。”
苏玉竹说着,放下了手对上官子湛道:“这两处地方,都是香火顶旺盛的所在,也都是有皇家题字的庙宇道观。尤其是太真院有一个清风真人,听说也是身手了得的,大哥哥以后在京城常住,也可以去拜访一二。”
上官子湛本来要知道苏玉竹要如何落脚,却没想听她给自己介绍了京外的两座山岭,最后还扯到了自己身上,更摸不着头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