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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记事-第1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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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也全凭姐姐做主。”

    袁氏表情淡然,杜氏却已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个女人是不是觉得秦连彪那个杀千刀的断头鬼好糊弄,就以为他们姓秦的就没一个明白人?

    这样满篇的谎话都敢明堂正道的往外扯,到底是那种地界出来的,到底不一般!

    而爱娘听到杜氏毫不遮掩的讥讽和鄙夷,咬了咬牙,才不至于变换脸色。

    而且到底全幅心思还是放在袁氏身上的,见她半点不为所动,也不见好奇,又一咬牙。

    她早就知道袁氏当出既然敢拿告官来拿捏秦连彪,就必不是甚的省油的灯,也明白必是有一番磋磨的。

    可妾室进门,有几个不用脱层皮的。

    已经下定决心做小伏低,当即就手背贴着额头,手心触地,伏在了地上。

    袁氏同姚氏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就是杜氏都没想到刚才还恨不得吃了她的爱娘竟会做到这一步。

    倒是有些担心起来了,一拉袁氏的衣袖,朝她摇了摇头。

    可万万不能把这妖精留下来。

    不说请神容易送神难,只说沾上这一丁半点儿的,石榴四个还要不要嫁了!

    袁氏朝她一点头,还是一言未发,却是伸手就要去拽爱娘,把她丢出去。

    杜氏看着伸手就要帮忙,袁氏拦了她,终于开口,却是道:“别脏了弟妹的手。”

    爱娘原本还以为袁氏是要扶她,待感觉到力道不对,再一听她的话,怒急攻心。

    再加上早饭本就勉强才咽了两口,又跪了这半晌,气血上涌天旋地转,索性一狠心,眼睛一闭,倒在了袁氏面前,一只手更是搭在了袁氏的鞋面上。

    一直在一旁默默垂泪的大丫鬟眼见爱娘倒了,脸都白了,猛地扑了过来,伏在爱娘身上,哭的就跟死了爹娘似的。

    花椒几个虽听不大清楚下头在说些甚的,可爱娘这一番做打却是看的一清二楚的,却是越看越糊涂,正急的不得了,就见溪埂上袁大嫂搀扶着袁婶子疾步而来。

    是袁婶子先得的音讯,却也是在爱娘收拾了家当离开之后的事儿,据说一个巷子里的邻舍们俱都欢天喜地,恨不得放挂爆仗驱一驱霉气乐。

    其实自打秦连彪事发后,袁婶子就在仔细着爱娘和黄阿婆的动静了,一直担心爱娘把院子卖了,卷包一走,那老货就又得落在袁氏手里了。

    却没想到这一对玩意儿竟也挨了这么大半年。

    忽的听说爱娘走了,连带着把黄阿婆都带走了,还有些个不知道底里险恶的还赞了声爱娘有情有义,她却是当即就“呸”了一口,知道这两个歪剌骨必是来祸害袁氏了。

    果不其然。

    老远就看到了门口的箱笼,还未进门,就看到了躺倒在地的爱娘。

    袁婶子铁青着一张脸,当即就指着爱娘问袁氏:“死了没?要是死了就埋了,要是没死就给我丢出去。还有门外那些个箱笼,请了人来,全给我沉到莲溪里头去!”(。)

第二百八十九 相觑() 
爱娘自然没有死。

    她这番装晕,其实说到底也不过是为着拿捏恐吓袁氏,同时为着争取时间好好思量对策罢了。

    又后悔起来,早知道要同袁氏打交道的,怎么就没想过要好好摸摸她的底儿。

    现在好了,已经有一个袁氏油盐不进了,又忽的冒出来一个阴魂不散更加心狠手辣的老虔婆。

    爱娘心口一跳,下意识地就想睁开眼睛。

    她敢在袁氏几个面前唱念做打,却绝对不敢在曾经过过招的袁婶子跟前弄鬼。

    她心知肚明,这老虔婆可不是随口说说的,自己要是再不醒过来,这事儿怕就再没回转的余地了。

    心急上火,兜兜转转地想着对策。

    而此时除了爱娘之外的一院子的人,别说她带来的仆妇了,饶是姚氏杜氏几个,都被袁婶子的这席话惊得呆若木鸡。

    就连堡墙上听到袁婶子中气十足这一嗓子的花椒姊妹,也俱是面面相觑。

    花椒和茴香大眼瞪小眼,一瞬间,姊妹两个的年纪好像被无限拉近,又被放大。

    这样你望着我,我看着你,忽的就生出了几分同龄人之间同声共气的情意来。

    而踮着脚的丁香咽了口口水,看向袁婶子的目光已经带有异彩。

    眼见二婶娘杜氏不知道在同袁婶子说些甚的,耳朵竖起,已经恨不得扒拉到堡墙外头去了。

    杜氏正在说黄阿婆。

    爱娘的来意,其实不说袁婶子也知道,杜氏眼见袁氏不说话,就把爱娘刚才那翻乔张做致的谎话同袁婶子和袁大嫂说了一回。

    惊吓之后,杜氏也觉得对付爱娘这样不要面孔的无赖,卖不能卖,毕竟她不是敬茶献鞋进门的妾室,袁氏手里没有捏着她的卖身契。打不能打,毕竟打她还脏了自家的手。

    除了来硬的,你还真拿她没办法。

    已经没有心思理会她了,满心想的都是黄阿婆。

    袁婶子和袁大嫂却是直到这会子,才注意到站在一旁不声不响木头人似的黄阿婆。

    也是唬了一大跳。

    这活蹦乱跳成日作妖的老货,怎的变成这样了?

    再看地上爱娘的眼神,就跟淬了毒的刀子似的。

    倒是不能随随便便放她走了。

    香叶却已经被躺倒在地的爱娘和袁婶子之前的那席话给吓到了。

    她这个年纪,已经知道“死”是怎么回事儿。

    却还是头一遭有人就这样“死”在她的面前。

    面露骇然,脚下一软,就从窗口落了下来,急急后退两步,拽了茴香的衣袖,吸了吸鼻子,缩着脖子小小声地问着茴香:“二姐,那个人,不会真的死了吧?”

    还没完全回过神来的茴香这才注意到香叶的惊恐,忽的醒悟过来。

    这种事情,可不是她们这些个小字辈,尤其是两个还不十分知事儿的妹妹能听能看的。

    忙搂着香叶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不会的,我们香叶不怕。”

    又去捏花椒的小耳朵。

    也方才回过神来的花椒已是紧紧握住了香叶的手。

    实在没想到竟会吓着她。

    丁香也摸了摸香叶的小脸儿,同她道:“她怎么可能死呢,婶婆那是吓唬她呢,一看就知道必是装的。”

    茴香就看了她一眼,丁香忙讪讪地转过头去,踮着脚往下张望。

    就倒吸了口凉气。

    就见下头袁婶子已是一只手拽住了爱娘的发髻,欲把她拖起来叫她“醒一醒”神。

    爱娘吃痛不住,忍不住发出一声哀嚎,猛地睁开眼睛,却是眼睛都红了,急急忙忙去护头发。

    却还是晚了一步,一把假髻被袁婶子一把扯了下来。

    袁婶子也是没想到,看着爱娘头顶显得有些稀疏的头发,一皱眉头,就把假髻丢在了爱娘脚边。

    爱娘抱着头,心里恨地不得了。

    哪里能想到这姓袁的,竟都是修炼到家的母老虎投的胎,一个两个的都只知道动手。

    脸上却是一脸的哀戚,嘴上更是哀哀地向袁婶子道:“不知道这位大娘对奴家到底有甚的误会……”

    只话未说完,就被袁婶子一口直啐在脸上:“老娘是你哪门子的大娘,你家大娘还在私窠子里牵丝攀藤呢!”

    爱娘虽确实是烟花之地出来的,不干不净再难听的话别说听了,同楼子里的姐儿相骂时,更难听的话儿都是说过的。

    这样的话,说句实在话,还真不放在心上。

    可既是下定决心要进秦家门,这样的话就绝不能认。

    否则这样一盆污水兜头泼下来,她又如何在这乡间立足。

    却不敢和袁婶子破瓦罐碰瓷器,到时候吃苦头的还不是她自己,只是哀哀地哭泣道:“大娘比我年长,是姐姐的长辈,怎的教训奴家都只有领受的份。可奴家原先也是好人家的姑娘,这话儿却不敢认的。”

    袁婶子原本不想同她废话,只是想问清楚黄阿婆究竟是如何被她磋磨成这样的。见她还要牵扯自家,已是冷笑了起来:“哪个私窠子里出来的骚狐狸,也敢装良家!俗话说的甚,男人回头金不换,女人回头全身烂。我站在这都能闻到你身上那股子八百年都散不掉的骚烂味道,还敢在我面前装象!”

    堡墙上的丁香却只听到袁婶子的一声冷笑,和爱娘呜呜咽咽的哭声,就转过头来,告诉还被茴香揽在怀里安慰的香叶:“快别害怕了,她又醒过来了。”

    香叶听了这话,这才总算松了一口气,又欲往窗口攀,花椒忙抱了她,已经不敢叫她看了。

    茴香就拍了拍花椒香叶的肩膀,又去拉丁香,语气中难得的带上了一丝严厉:“丁香,这不是咱们能看的,咱们还是赶紧回屋吧!”

    丁香转过头来,看了眼眉头微蹙的茴香,又看了眼惊魂未定的香叶,眼见花椒不住地朝她点头,虽有些不情愿,却不敢违逆茴香的话。

    牵起花椒伸过来的小手,跟着茴香出了眺阁,沿着登城马道一溜下来。

    却没人言语。

    饶是香叶,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只刚跨进上房,就听到远处传来一管凄然的叫声,正哭着喊着要跳河。

    又忽的声音戛然而止。

    花椒姊妹齐齐脚步一顿,再度面面相觑。(。)

第二百三十章 两清() 
爱娘到底还是离开了周家湾。

    虽是灰头土脸的落荒而逃,到底全须全尾。

    浑身上下除了自个儿糊的头脸衣襟上的那些个眼泪水,连滴溪水都未沾着。

    袁婶子和袁大嫂自然不肯放她走。

    她走了,她带来的黄阿婆怎么办!

    旧年黄阿婆被秦连彪接走的时候还活蹦乱跳作妖装鬼的,这才过去多久,就半死不活地被她弄了回来。

    她这甩包一走,不说黄阿婆又跟坨甚的似的黏在了袁氏手里甩不脱,只说有朝一日秦连彪被勾回来了,袁氏可怎么交代。又被秦连彪缠上,不能顺遂和离怎么处。

    再说句不好听的,若是她这前脚走了,后脚黄阿婆就跟着眼儿一阖腿一蹬,这又算谁的。

    哪个担得起这样的责任。

    偏偏爱娘又无名无分,同秦连彪不过露水的男女。

    就算她们想,也不能逼着她把黄阿婆怎么带来的怎么带走。

    天底下就没有这样的道理。

    若是真个开了这个口,就算黄阿婆恶婆婆的名声响当当,别说袁氏这个名正言顺的儿媳了,就是他们袁氏一族,都别想在这崇塘立足了。

    袁婶子怄的恨不得活剥了爱娘的皮。

    爱娘也气的满口银牙都快咬碎了。

    根本就没想过这些人竟会计较这老贼婆。

    只她到底行院的出身,诗书虽读过两卷,能唱能弹还能画上两笔,可到底不过为着在那等下作地方抬起身价显得金贵些,说到根上还是为着卖个好价钱,其实都是糊弄人的人不人鬼不鬼的玩意儿。

    最擅长的还是掐、打、拧、捶、咬、哭、死这样下作的全套本事。

    至于正经的道义规矩礼性,就不是正经人家的出身,她哪里能懂。

    只以为袁婶子等人是想拿老贼婆说事儿,堵死了她进门的路。

    不过,她还真不怕她们从这老贼婆身上翻出浪花来。

    人是她调教出来的,她自是再清楚不过的。

    说起来,这世上就没有比行院里的妈妈更会调教人儿的了,她也不是天生的贱胚子,自小自然没少挨打,怎样打的你死去活来却看不出伤,看都看会了。

    那老贼婆看着犟头犟脑的,还以为是个硬骨头,哪里知道半点挨不住打。

    说起来也不过是仗着命好罢了,能像个人似的顺顺遂遂的过日子,若是同她一样,小辰光就流落到那种地界,就这一身轻骨头相,怕是不必妈妈如何调教,就恨不得爬着去接客了。

    人已废了,她自个儿自是不会说,身边两个体己服侍的卖身契都捏在她手里,生死都是她的一句话。就像那个把她人中掐的血肉模糊留下疤来的,已经被她卖到下处去了,想来没人敢胡说。

    爱娘有恃无恐,这才有了跳河这一出。

    她根本就没想死,自然不会真寻死。

    可别说没能达成所愿,还因着她跳河前的那一嗓子,倒把隔壁秦家本就心不在焉的秦老娘和一干帮厨的妇人们都给惊动了,呼啦啦地赶了过来。

    尤其是那一干帮厨的妇人。

    虽说秦连凤还算知道个好歹,报信的时候是避着人的,没有当着这许多人的面大喇喇地嚷出来。

    可到底后院厨棚里或是帮厨的,或是过来打下手等着吃饭的正站了一地的人。

    姚氏妯娌又劝了秦老娘一回,不让她往前头去。

    话说的委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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