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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等一的好去处。”
八堂婶说的貌似非常诚恳。
可秦老娘是甚的人,何况这一年来甚的没有经历过,听话听音,哪里还听不出八堂婶的话外之音。
只是客气的朝她笑了笑:“堂婶过誉了。”
半点不接她的话茬。
姚氏也听出口风来了,尤其看着莳萝面上带笑,却并未直达眼底,再加上之前无意中流露出来的一丝敷衍。姚氏就知道莳萝必是知道内情的,又在心底略一皱眉。
而沈氏虽然没有听出甚的话音来,可看着刚才只顾得上瞥自己一眼的那甚的八堂婶这样缠着秦老娘,就觉得自己或许应当说些什么的。
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设想着若是杜氏在场,又会说些什么怎么做。
只那八堂婶眼见秦老娘油盐不进,姚氏沈氏也是一副八风不动的模样,眼珠子一转,已是指着丁香又同秦老娘夸赞了起来,道:“我就说呢,谁家的姑娘这样百伶百俐,原是您家的千金。”又笑道:“这就不奇怪了,现如今咱们满崇塘的谁不知道您家的千金都读书识字,一等一的好教养!”
又把花椒几个一一看过去,夸花椒白白胖胖养得好,夸香叶小模样乖巧可人疼,尤其是多看了眼小姊妹间年纪最长的茴香,又拉着她说话,赞她知书达理,言行举止就跟那些个大户人家娇养出来的千金小姐一模一样的。
夸得明明只胖胖并不很白白的花椒尴尬症都要犯了,八堂婶却又看似极其自然地把话头转到了秦老娘身上:“……不是我当着您的面拍您马屁,实在是我活了这大半辈子,就没见过像您家这样知礼性懂道理的人家,如今我们族里都在说呢,往后想要结亲啊,可就得拿您家当榜样呢!”
花椒正探着脑袋望着接了莳萝的眼色已偷偷往外溜的丁香,听到最后一句“结亲”二字,忽的反应过来,知道这是戏肉要上场了。
他们家如今可正有一个香饽饽正对胃口呢!
果不其然,浑身散发着尴尬气息的八堂婶好像一无所觉自己的突兀,根本不容旁人说话,就这么一直东一句西一句的夸着秦老娘。
不过很快,就极其生硬地将话题绕到了甚的娘家侄孙女身上:“……我那族兄也是我娘家族里一等一的能干人,可是成器。早些年就开始贩茶,前些年在崇塘六甲治下了两进两出的大宅子。乡下有地,城里还有铺面。”说着又笑了起来:“当然不能同您家相提并论,谁不知道您家那宅子修起来,必是咱们崇塘首屈一指的头一份儿呢!可我那侄女是我那族兄的老来女,自小千金小姐似的养大的,真正十指不沾阳春水。就跟那戏文里说的似的,坐卧行走都有妈妈丫鬟跟着服侍,从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自打八岁后就再没去过外家,那家教,也就您家能比上一比了。还读书识字,真个就是个才女,会打算盘还看得懂账本!啧啧,那相貌那气派那才学,扳着手指头满崇塘算算,也只有您家小郎才般配的上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 严谨()
不出花椒所料,这八堂婶噼里啪啦一鼓作气好一番唱念做打,就是为着秦连凤这个香饽饽。
其实认真说起来也属正常。
毕竟秦连凤今年年方十七,昂藏七尺一表人才。
肩能扛手能提,还念过学塾能读会写,怎么看都是能过出日子来的人。
更何况家有恒产,又是家中幺子。
父母爱幺儿,想来自然爱屋及乌。
何况秦老娘本来就不是黄阿婆那样的恶婆婆,反而善待儿媳在这崇塘也是出了名的。
旁的不说,只说寻常人家,谁家儿媳妇坐月子能吃一百八十只鸡蛋的。
可秦家的这几个儿媳妇坐月子都是秦老娘一手伺候过来的,鸡蛋一天三顿变着花样儿的吃,红糖米面更是不消说,据说顿顿都是小灶……
所以就是两三年前,秦连凤年纪尚小,就已是崇塘十里八村,好些个宝爱闺女的岳母娘心目当中的乘龙快婿了。
有请了大媒上门委婉表示想要结亲的,不过也有阖家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有些遗憾的。
至于这遗憾,要么就是还是觉得秦家根基太过浅薄,用鹅湖秦氏老族长的话说,就是打架都攥不出硬拳头的。
要么就是嫌弃秦连凤不求上进,没有功名傍身。念了这么多年书,家里又不是供不起,只要肯念,说不得砸锅卖铁都肯供。可他倒好,说不念就不念了。
可庄户人家,子弟不念书,又靠甚的出头,又能有甚的出息。盘算着秦家恐怕也就这样,再难成器了。
再有就是不能赞同秦家兄弟五个却不思量着分家,仍旧同居共食的。不说这祖宗三代二十来口一道嚼用铺的这样大的摊子,吃饭就得三桌人,光是做饭就得拿多大的锅才能成。
只说这上下牙齿都有打架的时候,过日子岂能没有磕磕绊绊的。这捧在手心里长大的闺女要是进了门,上有公婆中有进门十来年的妯娌,下头还有同丈夫差不了几岁的一长串儿的侄儿侄女,这日子岂是好过的。
只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今的秦家,凭着一桩桩的秦白芹、立族建宅、开河筑堤一连刷足了一年的名声,在崇塘百姓的心目中,就跟坐了窜天炮似的,“嗖嗖”几下,已是轻轻松松上了几层台阶,仿佛再不是寻寻常常的庄户人家了。
虽不知道要怎样去看待秦家,连秦家或许自家都没有这个自觉,可门槛都快被那些个官媒踏烂了却是事实。
而且与之前门当户对的庄户人家大不相同,这会子上门求情的女家,多是一些乡绅富贾,还有好些个所谓诗书耕读传家的大姓大族。
反正基本上同秦家就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家。
家世貌似上了一层台阶。
可这家风到底如何,姑娘品性又怎样,这就不大好说了。
毕竟秦家的情状摆在这里,女家想要打听,保管一打听就是一个准儿。
可秦家若是想去打听人家养在闺中的姑娘,却是根本无处下手的。
秦老爹秦老娘心里都有些没底儿,看着实在没有办法,就想着是不是索性把秦连凤的婚事先晾一晾。
毕竟家里头的四个儿媳妇,这么些年来能各自退让着把脾气磨合了也委实不容易,轮到小儿媳的人选,自是至关重要,必须慎之又慎的。
否则稍有闪失,别说家宅不宁,这家或许离着分崩离析也就不远了。
至于秦连凤,用秦连熊的话来说,他就根本还没搭上这根筋。
只是若说起初秦连凤一听有人给他做媒还会面红害臊,跑都来不及,可打心里也不是半点想头都没有的。
然而慢慢经的次数多了,也算另一种历练了,秦连凤已经不再是当初的毛头小伙,人家也有自家的主张了。
秦连熊说的那根筋似乎也搭上了,只好像搭错了。
却是听到有媒人上门就心生厌烦。
沈氏就曾亲眼看着秦连凤追着秦老娘说他不要那些个矫揉造作、成天介十指不沾阳春水、吃个饭都恨不得有人给喂进嘴里的千金大小姐。
秦老娘被他说得哭笑不得,不由板着脸斥了他一回,又告诉他:“真正大家子出来的大家闺秀,就不可能有甚的矫揉造作甚的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这却是秦老娘亲自经过见过的。
别说像莲溪方家那样传世上百年的簪缨世家了,就是如礼诗圩姚氏那样的耕读人家,对女孩子的教养约束都是极其之严格的。
还有这一年来同秦家颇有来往的那几户商户士绅之家,据她所知,家里头多多少少都是有服侍的妈妈丫鬟的。
可宁可叫这些个下人闲着没事儿做,小姐们也得自个儿洗自个儿的内衣裳,帮着在厨房做事儿,自己裁剪衣裳给家里的父兄做鞋做袜。读书识字算账更是必须的,除此之外还尤其重视学习礼节风俗、婚丧寿礼、人情来往的规矩学问,就算不用种地,也要记各种节气……
一板一眼,不管是世俗的智慧,还是传世的知识,同样都是家族百年的传承,是一代又一代当家主母压箱底的经验教训,比之嫁妆,这才是真正能叫女子得以立身的无价之宝。
秦连凤听着却是当时就翻了个白眼:“我可没看到那样传世百年有底蕴的人家,只看到了一群咋咋呼呼的暴发户之家。”
说着就扛着花椒跑远了。
倒是留下秦老娘颇有些意外,还同她们叹了一回,说是没想到秦连凤小小年纪,又被他们阖家护小鸡崽子似的护到这样大,却能看的通透。
而这会子听到八堂婶这样说,沈氏自是松了一口气的,觉得自己也没甚好说的了,只是坐着喝茶,同莳萝说话。
而沈氏都想得通透,秦老娘和姚氏就更不会接八堂婶的茬了。
只到底是舒家的宗亲,不好做的太过倒时候叫舒家和莳萝为难。还是神色如常的同她说话,只是也总有办法让八堂婶顺着她们的话头走。
八堂婶不是心中没数儿的,只是她根本想不通,秦家怎的会这样风不动水不调,竟是一副半点不将她的话放在心上的模样。
又把自己方才说的那一长篇话都翻了出来,细细捋了一遍,难道是她说的太委婉了?
正皱眉之际,丁香已是寻了顾氏和小姚氏过来了。(。)
第二百四十二章 惦念()
好不容易打发走或是因着没能抓住大好机会,而显得略有些心不在焉的八堂婶,顾氏同小姚氏俱是长吁了一口气。
关上大门,面色却仍旧不大好看。
这块甩不脱嚼不烂的牛皮糖!
这大半年来死缠烂打的就再未消停过,已是数不清为着这桩不着边际的事情纠缠过她们多少回了。
莳萝自然不敢应承她甚的,她们妯娌也不好做的太难看了。
到底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宗亲,她反正是出了名的不要面孔,素来没脸没皮惯了的,她们却是还要做人的,怎么舍得下脸面同她计较。
却没想到也不知道打哪来的耳报神,竟这样灵通,又巴巴黏了上来。
真是丢脸都丢到姻亲跟前来了。
顾氏心里发恨,又忙过来同秦老娘赔礼。
“这是哪里的话!”秦老娘自然不会计较这些。
更何况说到底,还是因着自家的事情,给亲家添麻烦了。
秦老娘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
其实自家周遭也不单舒家这边遇到了这样的糟心事儿,就她知道的,别说自家这几个儿媳妇了,甚至于老舅婆、袁氏都屡次受到姻亲故旧的拜托,想请她们帮着牵线搭桥,不说做个大媒,只指着带句话。
只老舅婆和袁氏或是知道他们家的想法,也知道他们在这上头尤其“不好说话”,俱是不敢过问秦连凤的婚事儿,也不敢帮人递话帮腔。
至于姚氏杜氏这几个当嫂子的,上心自是必然的,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能叫她们开口的……
只这会子且没工夫思量这些,她们今儿可是为着莳萝过来的。
都有一肚子的话要交代她,不过这些话儿就不是花椒几个小丫头能听的了。
秦老娘转过头来,正欲寻了借口把几个小孙女支出去玩儿,只还未开口,茴香已是知机地站了起来,虚趴在秦老娘的肩膀上,揽着秦老娘的脖子笑道:“祖母、大伯娘、四婶娘,大姐,我想带着妹妹们出去瞧瞧妍妍和妙妙。”
秦老娘微一愣怔,已是笑了起来,拍着茴香的手不住地颔首,只听声音都能感受到无限的疼爱:“去吧去吧,今天难得好日头,领着妹妹们晒晒日头,和妍妍妙妙好好说说话儿。”
说着又笑着朝正看着自己的花椒招手:“椒椒,到祖母这里来。”
莳萝则是颇有些好奇的上上下下打量着茴香,抿着嘴笑着站了起来,携了她的手同秦老娘姚氏沈氏道:“我们家茴香可真成大姑娘了。”
可再不是那个总是跟在自己身后不声不响小丫头了。
莳萝揽着已到自己肩膀的茴香,想起往事,无限感慨。
茴香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头来,眼睛却是亮晶晶的。
花椒看着相携而立的莳萝茴香,笑嘻嘻地跑到秦老娘身边,秦老娘就搂了她,给她捋了捋额前的刘海,又拽了拽身上的小袄,伸手试了试她背心的温度,还道:“我们椒椒跟着姐姐好好玩儿,冷了热了或是渴了饿了,都要告诉姐姐,或是来找祖母,知道了吗?”
花椒笑眯着眼睛不住地点头,那厢沈氏也在交代香叶跟着花椒好好玩儿,姚氏则在叮嘱丁香,不许她顽皮,要听姐姐的话,要照看妹妹们。
丁香垂着脑袋,一五一十的应了,乖乖牵着花椒香叶出了厢房,只等门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