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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和尚就不想说话了,牙缝里挤出一句“没什么。”
不过心里头揣着那些话,七上八下的,这里头又没人有这个脑子能同他商量个事儿,已是睡不着了。
和同样没有睡意的石头大眼瞪小眼,半晌,躺平,盯着房顶的承尘同石头道:“这家人,挺奇怪的。之前看到那堡墙的时候,唬了我一大跳,还以为甚的大户呢!进来一看更是唬了一大跳,这宅子未免也太寒酸了,瞧着挺大,可哪哪都是光秃秃乌漆漆的,连点子砖雕石雕都没有,更别提彩画了,比我……”说着倏地掐了话头,又道:“还有这家里头,好像连个下人都没有,甚的都得自己动手……真叫人想不通!”
石头听的仔细,只他却没觉得甚的奇怪寒酸想不通的。
方管事一早就同他们说过的,只要他们好好的,就自有他们的好日子过。
真的待他们很好,吃的饱穿的暖,只叫他们养身体,不叫他们干活。
可男儿不吃十年闲饭,他今年已经十二岁了,如何能光吃饭不干事儿的。方管事不给他活儿干,他就给田庄上的叔伯们打下手,方管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只是,原先还就他们几个的时候甚的都好。可后来不知怎的,人越来越多,这事儿也越来越多,成天叽叽咕咕的,今儿一个说法,明儿一个说词的,闹得他头都大了。
又有新来的小丫头背地里说甚的“宁为大家婢,不为小家女”,还说那方家是莲溪城里数一的大户人家,就是那家里的丫鬟小厮儿都吃的油穿的绸,甚事儿不用干。要是能进方家,那才算是过上了好日子……
后来他们这些人里就陆续有人被送走了,有小丫头,也有小小子,谁也不知道被送去了哪里,更是说甚的都有。
他实在忍不住了,问过方管事一回,说是已经把他们送去他们想去的地方了,只是到底能不能过上好日子,就得看他们自己的了。
又问他想去哪儿,他是被方管事买回来的,当然是方管事让他去哪儿就去哪儿的。
只想到这里,石头突然又推了推小和尚:“小和尚,你怎么没走?”
石头这话说的没头没尾,可呆呆躺在被窝里的小和尚却是听懂了。
想了想,道:“我为什么要走,我也会算账呀,要不是方管事,我说不得已经病死了。他掏了七八两银子给我医病,都抵得上我的身价银了,好不容易把我救活了,总不至于再害我吧,我当然要听他的。”
“况且”,小和尚说着又撇了撇嘴:“丫头小厮哪有吃油穿绸的,还甚事儿不用干,这是下人还是祖宗,人主家又不是傻。”
石头就重重地点了点头,他就知道小和尚是他们里头最聪明的一个。
可到底又有些沮丧:“我也同他们说过了,可没人听我的。”
小和尚却没觉得有甚的好沮丧的:“不听就不听呗,我祖母常说,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各人有各人的造化。咱们萍水相逢,哪里管得了这样多。”
又道:“你就说你自己吧,长到这样大,可住过这样好的房子睡过这样好的床?”
石头却急了,当即就道:“没住过又怎的了,我家这是遭了灾了,若是好好的,我爹我娘还在,我家也会有这样的好日子的。”
小和尚被石头的反应唬了一大跳。
他是想叫石头想开些,没想到却戳中了他的伤心处,默了默,立马就道:“是我说错话了,我给你赔不是。”
“没事儿。”石头接受了小和尚的道歉,可这心里还是有些难过。
又觉得自己不应该因为小和尚的一句话就朝他发火,就没话找话儿的问他:“那你呢,你必是睡过这样好的房子的吧!”
小和尚就朝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第二百七十章 训斥()
秦家人自然不知道西群房里小孩子们的心思。
若是方良那本小册子上记录的不错的话,这十一个小小子小丫头里头,年纪最小的也不过七岁,最大的也不过十二岁。
这么小的孩子,秦老爹秦老娘一众人本就不打算一口气告诉他们太多的东西。
之前吃过一顿舒坦扎实的夜饭,就连花椒都明显觉得那一拨小孩儿的面色都略略红润了些。
秦老爹再同他们说话的时候,也不似之前刚下车那会那样忐忑不安了。
秦老爹自然也看的出来,不免松了一口气。
向他们介绍了番自家的情况,又问了问孩子们的名姓年纪,眼看着两个小丫头上下眼皮子都打架了,便同秦老娘领着小字辈们,一道亲自送了他们去西群房,又给他们安排卧室。
八个小小子,倒是正好一个大的带一个小的住一间,或是两个差不多年纪的住一间,相互照应。
只不过除了四间朝南的大间外,还有一间朝北的小间。
却是年纪最大的这个叫石头的小小子主动提出他住这间,又一个看起来就礼数周全、差不多八九岁的小名叫做小和尚的小小子当即提出他愿意同石头哥住一间。
秦老爹暗自点头。
方良的那本簿子上特地着墨提过这两个小小子。
叫石头的这个小小子应也是莲溪周边府县出身,据说那年洪灾中父母过世,为着收敛父母自愿被隔房的伯父卖给了过路的人贩子。
而这个叫小和尚的小小子应当是被人贩子拐卖出来的,听口音也应是附近府县的出身,只被转了好几道手,这都几年过去了,孩子年纪又太小,籍贯恐怕已经无从考证了。
应了下来,自家的小小子小丫头有帮着他们归置屋子,丁香烧了热水,又领着他们洗漱……
等俱都料理好了,原本秦老爹是打算让秦连虎姚氏两口子过来守上几夜的。
只小和尚那个机灵鬼说了一大通婉拒的话,石头和其他几个小小子也跟着附和,秦老爹便没有坚持。
待到看着孩子们俱都睡下,便折身回来了。
却也有事商量。
把小字辈们打发家去后,秦连虎姚氏兄弟妯娌一径随了秦老爹秦老娘去了长房的后院。
在堂屋落座后,秦老爹就把揣在怀里的一叠契纸交给了秦老娘收好,又同秦连虎兄弟道:“衙门里已经封了印,等来年开了印,咱们再去给孩子们销籍,顺便给他们立上孤幼户罢。”
这都是一早就商量好了的事儿,会给孩子们放籍立户,阖家自然没有异议,俱是颔首称是。
秦老娘捏着契纸,当即就回屋寻了个匣子收了起来,锁在了床头雕着三阳开泰的挡板内。
再回到堂屋,秦老爹已经在问秦连虎去袁家的结果了。
秦连虎就道:“……袁大也是一头的雾水,请我代他向您二老赔不是,还说不要把袁氏的话放在心上。至于袁氏那里,待过了小年,他们两口子就会过来相劝的。”
可实际上,袁大哥虽是这样打的包票,但将要过年了,家家户户哪家不忙的脚不沾地,何况袁大嫂还在为着儿女的亲事学业操着心,忽的听到袁氏又闹了一出,也不管青红皂白,就跺着脚朝着袁大哥撒了一通火:“大年下的,你那妹子到底是中了甚的邪,那老货那妖精她都当宝似的照应着,石榴再不是她肚子里爬出来的,也叫了她这么些年的娘,她还有没有良心了。我跟你说,要去你自个儿去,我是再不爱管她的那些个破事儿的。反正她本事大的很,甚的事儿都能自家做主,我同她说的话她通通不信,就当放屁……”
可到底嘴硬心软,嚷到最后还是道了一句:“你同你那妹妹好好说说,别仗着秦家应承她生养死葬的就得寸进尺。族婶都说了,秦家养她,那是情分。换句话说,秦家要是不乐意了,随她死活,咱们家鼻子一捏,也没话好说。”
袁大哥早就被袁大嫂这连珠炮似的一席话都给砸蒙了,半晌都未反应过来,可他还有半句话还未出口的,眼见袁大嫂软了下来,咬了咬牙,忙把秦连虎附耳告诉他的那句话又悄声同袁大嫂说了一回。
袁大嫂目瞪口呆,看着袁大哥不住地摇头:“你这妹妹莫不是疯了!”
却是小年都未过好。
大年下的,袁大嫂想了两个来回还是忍着没拿这事儿去糟心袁婶子,腊月二十五一大早,两口子就来了周家湾。
袁氏看到他们却并不惊讶。
袁大嫂也不同她客气,直截了当地就问她为什么不给石榴上谱。
还道:“是好是歹你总得说出个缘由来吧,若是只因石榴不是你肚子里爬出来的,那我们骂你一顿,再押着你去你族叔族婶面前赔不是,请他们将石榴姊妹上谱。若是你有甚的别的想头,那也总得说出来让我们知道才是,这样默不吭声,难道事儿就能自个儿解决了不成!”
袁氏却还是不吭声。
袁大嫂就气她这幅模样,要么不吭声,要么就是自个儿一个劲儿地憋蔫主意,就根本没有同任何人商量的余地。
这回又是这样,那天他们还来秦家恭贺过,也同袁氏说了话的,她竟有本事儿半个音儿都未透。结果等他们一走,就又闹了这么一出。
这也是秦家,到底刚刚立族,规矩浅。若是搁在袁家,敢在祠堂里闹出这样的事儿来,那你索性以后都别再进祠堂了。
看都没看袁氏一眼,直接朝袁大哥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你自己的妹子,你自己来撬开她这张嘴。
只袁大哥同袁氏虽是嫡嫡亲的兄妹,可自打各自成亲,袁氏这边的事儿就都是袁大嫂在出面,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同袁氏谈话了。
开头还干巴巴的,只说着说着倒是顺口了起来,却不免带上了两分训斥儿子的口吻,就差指着袁氏的鼻子骂她忘恩负义了。
袁大嫂越听越觉得不对头,朝着袁大哥使眼色,可本来心里头就揣着心事儿的袁氏被袁大哥乱拳打死老师傅,戳中了心事,只觉得一口气上不来,也不知道脑子里想的甚的,倏地就冒出了一句:“本来女孩子就没有入本姓族谱的规矩,上不上谱的,又有甚的所谓。”(。)
第二百七十一章 糊涂()
一句话,叫袁大哥张口结舌,训斥的话戛然而止。
与同样满脸不可置信的袁大嫂面面相觑。
袁大哥已是脸色铁青了。
没想到自家竟出了这样的混账东西。
袁大嫂也是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来,难掩失望地厉声道:“你既是这样说,那我们也没甚好说的了。只不过,各家的家训族规都主张适当周济族亲邻里,却没有说有钱的就活该要负担没钱的生老病死,何况你自家也有房子有地,是不是先把隔壁这两年来年年补贴给你的银子吐出来!”
袁氏话一出口,已是知道自己食言了。
虽然各家没有女孩儿家入本家族谱的规矩,可她也是女人家,这心里如何能不情愿的,瞬间脸色煞白。
再听袁大嫂这一番直戳在她心窝上的话儿,脸上更是一阵红一阵白的。
四九寒冬,这额头上竟有密密的汗珠子沁出。
下死劲儿地攥着双手,牙齿咬得咯咯响。
相骂没好话。
袁大嫂活了半辈子,总算知道这句话到底打哪儿来的了。
饶是亲人之间都能捡了戳心窝子的话来说。
可她实在是气急了。
别说这两年上,这家里吃的穿的,就没有一样不是打秦家来的。也不说袁氏一个妇道人家,一年到头赚的银子,比寻常男人家还要多。
只说前几年上,秦家也做一天吃一天还未阔的时候,宗亲之间来往,也从来不曾怠慢过袁氏和几个孩子。
袁氏没能生出儿子来,婆婆丈夫面前不受待见,他们隔得远,哪回不是秦家替她出的头,教训那不知死活的东西。
现在又负担起她们婆媳的生养死葬,每年三十两银子的补贴,足够她们娘几个开销的了。还一力主张给红枣招婿,提都没有提过立嗣。
别说这周家湾和隔壁漏斗湾上了,就连他们袁氏族里,说起秦老爹秦老娘,哪个不竖大拇指,不赞声厚道的。
更别说秦家主张女儿入本姓家谱,这是他们早在之前就知道的事儿。
他们没有说话的余地,可你若真不情愿,又没人把刀架在你脖子上或是堵了你的嘴不让说话,满可以之前就提出来,有甚的想法,坐下来大伙儿有商有量的。
可偏偏事到临头才尥蹶子,又明明只不许石榴入谱,现在却拿族里公议过的事儿来强词夺理恶心人,莫不是把他们当痴子呆子傻子耍呢吧!
袁大嫂越想越气,心都抽痛了起来。
眼泪都出来了,却是伤心、难过、失望透顶了的缘故。
她就闹不懂了,他们这样掏心掏肺,袁氏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