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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记事-第2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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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椒却是心中一凛的。

    随后抿了抿唇,就探身拿了一个核桃仁,摆在了面前的矮几上。

    “我知道呀!”花椒就指了指面前的核桃仁,告诉俞阿婆道:“被迫的意思就是,我眼前只看得到核桃仁,那我自然就只能吃核桃仁。”说着又取了一枚松子瓤摆在核桃仁旁边,继续道:“即便我后来知道原来还有松子瓤,可我却不能吃。”还指了指八角攒盒:“而这些个寸金糖、四两雪糕甚的,我就更不能吃,也吃不上了。”说到最后还尤其加了一句:“而且还只能看着别人吃。”

    香叶仍是听不懂,却把八角攒盒往花椒那厢推了推,悄声同她道:“椒椒想吃甚的?少吃两块不碍的,我们都在长身体呢!”

    花椒忍俊不禁,乐了起来,俞阿婆却若有所思。

    花椒安抚了香叶两句,看着就继续同俞阿婆道:“我大哥说了,一棵小树长一年,基本只能当柴烧……长到二十年,方能做梁……”

    把之前大堂哥在家书里告诉她的话儿又转述给俞阿婆听,还道:“也就是说,一个人,不念书不练武不长知识,那就只能在家种地了。”又伸手比划了一下给她看:“而长了这么多知识本领,说不定还能去铺子里当个学徒学个手艺的,就可以走得离家远一些,再见更多的风土人情,长更多的见识。待再长到更多的知识本领,说不得就能下场文举武举,考个秀才举人了,就能走得再离家远一些了,长更多更多的见识了……”

    花椒不晓得俞阿婆能不能听明白自己的这番话,盯着她看了半晌,才又继续道:“就是说,长更多的知识见识,有了更大的本领,我们就能有选择的权利了,就不必非得吃核桃了。不是说这世上一共有三百六十行吗?选择可就多了去了!”

    俞阿婆听着就沉默了下来,摸着花椒的小脑袋,慢慢微阖上眼睛,端坐在那里,不停地捻着手里头的一串十八子的佛珠,就如老僧入定一般。

    花椒看着,心里头就有些着急了起来。

    她似乎没有把自己的意思完整的表述出来,其实她想说的,是曾经见过的一句话。

    选择的意义,其实在于工作本身如果在你心中有意义的话,你就会有成就感。当你的工作能给予你空间时间,不剥夺你的生活,你就能有尊严。成就感和尊严,能带来快乐。

    而花椒一直以来不变的追求,其实就是希望她的家人,身边的人,有能够自主选择生活的权利。

    时至今日,身边的哥哥姐姐们,泰半都已经自我寻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出路和方向。

    她自然希望身边能有更多的人,哪怕前路艰难曲折,哪怕需要披荆斩棘,都能依然感受到由衷的快乐。

第四百一十九章 心平() 
花椒并不知道俞阿婆,还有方良许氏,究竟会作何选择。

    她只知道,俞阿婆在捻着一串儿十八子的佛珠,阖眼静坐片刻后,也就是她托腮认出三颗菩提子的工夫。

    也不知道是菩萨保佑俞阿婆终于想通了的缘故,抑或还有旁的,老人家的神色渐渐缓和了下来。

    待到吉时将至,她们娘叁往前头坐席的时候,俞阿婆已是神色如常了。

    好似甚的都不曾发生过似的,一如往日做派的插科打诨,逗人发笑。

    与一张桌子上同坐的杜老娘、老舅婆,还有袁婶子一众女客可是投契,真是说不完的话儿,一个人就让气氛骤然热闹了三分。

    只待日昳时分,席终人散的辰光,趁着秦家阖家忙着送客的工夫,俞阿婆趁人不备,径直找到了已有三四分醉意,正痴痴坐在那里的方良。

    娘俩一前一后找了个僻静的所在,窃窃私语,说了一长篇的话儿。

    随后俞阿婆就长吁了一口气,在当地站了会儿,就找秦老娘说体己话儿去了。

    而一惊之下,倏地酒醒的方良,在俞阿婆离开后,仍在当地愣怔了片刻,又倏地倒抽口凉气,方才抹了一把脸,脚底生风似的,一溜烟地跑去找到秦连豹,寸步不离地守在他的身边陪他送客。

    好不容易待到秦连豹这个正主,三送五送的方才送走了一众李家的新亲,以及自家的几家至亲后,方良当即一把拽了秦连豹,郎舅两个找了个空屋子详谈去。

    把这一切通通看在了严厉的花椒没有跟过去,而是跟着莳萝打头的一众兴兜兜的小姐姐们回了自家,又直往茴香屋里奔,赏看李家送来的小定礼品。

    其实就是赤金镶百宝的成套的头面首饰,包括分心、挑心、花钿、顶簪、掩鬓、虫草簪、花头簪、啄针、小插、珠子箍、耳坠耳环、颈圈、镯子、戒指……大大小小一应俱全,金光灿灿总有二十来件儿。

    还有大红大绿的缂丝织锦的整匹的衣料,如意牡丹、宜男百花、庆丰年锦、莲池鸳鸯……一应时兴的迹象纹样,亦是应有尽有的。

    而且俱都织作精细,显金面广,富丽之中又显出三分豪放来。

    尤其所有的头面首饰,还都被摆在了簇新的红漆金边的抬盒中。

    触目所及,金光一片,耀眼夺目,就算在室内,也忽闪忽闪的晃得人睁不开眼睛,恨不得晃出大伙儿的眼泪水来。

    秦家一众小姐妹还则罢了,家里头如今穿的戴的都不曾短了她们的,何况方才上半晌开箱的时候,就已经晃过一遭眼睛了,这会子看过夸过之后,也就放下了。

    丁香就颠颠儿地跑过来挤在了茴香身边,叽叽喳喳地同她说起了李蹊来:“二姐,你是没见,没想到咱们家二姐夫皮子虽然生的黑,倒还衬得起红色,竟没叫人觉得有多滑稽……”

    说的天不亮就起来上妆,一直干坐到这会子几乎都没挪脚的茴香根本抬不起头来。

    “这是说的甚的话儿!”莳萝看着茴香通红的耳朵,哭笑不得地嗔怪丁香道。

    丁香却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还笑嘻嘻地朝她做了个鬼脸,继续瞧着茴香偷着乐。

    莳萝又好气又好笑。

    多大的姑娘了,怎的还跟没长大的小娃娃似的,还做这种怪模样,花椒都没这么淘。

    哪里知道丁香仍旧“死性不改”,笑过一回,又继续趴在茴香肩上附耳告诉她:“二姐,我觉得二姐夫比起九月里家里头摆流水宴的时候,好像又长高了些。”却是担心的:“二姐夫可不能再长个子了,否则二姐不抬头的话,可不是连着二姐夫的下巴都瞧不见了么!”

    这就更不像话,可该打嘴了。

    莳萝就瞪了眼睛,习惯性地拎起胳膊,同丁香比了比巴掌。

    丁香也瞪圆了眼睛,这分明是平日里小外甥猫儿淘气时,莳萝恐吓他的招。一瞧不对头,“嗖”地就咯咯笑着跑到了舒妍舒妙小姐妹两个身边。

    舒妍舒妙那厢一众小丫头却是完全没有注意到这厢的动静的,甚至于就连这会子丁香这么跑过来,都没能觉察到。

    一双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小眼睛,就跟长在了红漆金边的抬盒上似的,屏气凝神,一时鸦雀无声。

    只不过丁香既是跑过来了,自是想静都静不下来的。

    没一会的工夫,一串儿小丫头就叽叽喳喳说开了锅了。

    有几个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这料桃红色宜男百花的锦缎崇塘也有卖,不过得十二两银子一匹呢,据说是江南织造明年才出的最新式的样子,满崇塘一共也找不出几匹的……”

    还有在问丁香的:“丁香姐,这些个首饰都该怎的用呢?是要全都插戴在头上吗?那不是将满头头发都包裹的一丝不露了?”

    丁香就道:“当然不必了,都插戴上了,还怎的干活呢!”说着就指了指抬盒里的分心、挑心、花钿,还有掩鬓、顶簪各一对,告诉她们听:“这六件首饰就跟咱们的出客衣似的,出门做客的时候都得插戴。旁的啄针、簪子、小插的小件,想戴就戴,不戴也成……说是一套,其实不过是纹样一致罢了。就像这一套,就是满池娇的题材。不管大件的还是小件的,主题一致,错落有致,分开来件件精微,合起来又前后呼应华美富丽……”

    莳萝看着丁香这会子面对小姑娘家衷爱的首饰侃侃而谈的模样,再想到她方才拔腿就跑,同自家小小子一模一样的赖皮模样,不禁半晌无语。

    待回过神来,却是哭笑不得的。

    又看了眼正凑在丁香身边的舒妍同舒妙,听着她们叽叽喳喳的,语气里都是掩都掩不住的艳羡,就笑了笑,顺势在丁香方才挤出来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欣慰地拍了拍茴香的手背。

    她虽然已经出了门子了,如今还有孩子牵绊着。可娘家就是娘家,人虽离了家,可心却始终不曾剥离开。

    或者这样来说,一辈子都不可能剥离开来的。

    如今娘家的日子红红火火,一年一个台阶的,按理来说,除了祖父祖母的身体,自是没甚可挂心的。

    可这一众弟弟妹妹的的婚事,却是叫她打心里放心不下的。

    尤其随着孩子的出生,她同舒秉根的感情又不仅仅只是如胶似漆这样简单了,虽然有时候她都说不清那是甚的感觉的,却也确实又体会出了一些新的夫妻相处的感悟来,自是希望弟弟妹妹们也都能找到心上人的。

    不管是妹妹也好,弟弟也罢,俱是一样的。

    只是他们家的兄弟姐妹,甚至于秦连凤,怎的说呢,好似俱是福气走在后头的。

    按着命数说起来,这自是再好不过的。

    只是唯有一则,议亲上头,不免个个艰难。

    就譬如这会子同在议亲年纪的大堂哥同茴香好了,大堂哥索性从不曾议过婚,往往媒人那厢刚一开口,就因着各种各样的不合适被家里头婉言拒绝了,都未能走到访亲这一步。而茴香这厢,却是经了不少的无妄之灾的。

    只能说,缘分还没到,月老的红绳还不曾派上用场。

    好容易这会子终于有了这样的好结果,她怎能不替茴香感到高兴的。

    更何况茴香还得了夫家如此的看重。

    既有夫家的看重,又有娘家的重视,她们家的姑娘,再没有过不出来的日子。

    而这,也是她方才婉拒姚氏提出“补嫁妆”的缘由之一。

    虽然她饶是想破头,也没想到爹娘竟然会觉得亏待了她,想要拿出一笔银子来,给她补份嫁妆,给他们小两口置一份私产。

    方才上半晌,姚氏特地拉了她说话,告诉她:“如今家里头有了大宗的进项,手头宽裕了,给你置一份私产,你手里也能宽绰些……”

    说句实在话,她这一颗心,确实就像泡在了油酥里似的。

    虽然直到自个儿生了孩子,方才知道其实不管孩子多大,哪怕齿摇发落,在父母眼里,仍是孩子。

    想到小辰光在父母面前故作老成的那些年,确实甜的倒牙。

    再来面对父母发自内心的疼爱和保护,这心里头真是又甜又酸的。

    不过却是没有这个必要的。

    她说的是“补嫁妆”。

    据她所知,满崇塘也没有听说过这样的先例的。

    更何况,她当年出门子的时候,虽然说不上甚的十里红妆,却已是家里头竭尽所能了。别说爹娘了,就连祖父祖母,甚至于叔叔婶娘的,谁都没有亏待她。

    到了这会子再来说甚的“补嫁妆”,可就再说不过去了。

    这是莳萝掏心窝子的想法,她的心态也确实很平和。

    日子是人过出来的。

    他们家其实已是托了娘家的福了,如今公公被钱德隆的东家提拔进了账房,成了总揽外线账的账房先生,工钱涨了三成不说,更重要的是一把年纪不用再在外头奔走辛苦了。而相公也被一里一里提上了管事的位置,如今专门总揽钱德隆对外的兜揽成交,由大掌柜手把手的指点。

    她已经心满意足了,更没甚的攀比之心的。

    不过嫁妆私产的她虽不要,可在旁的事体上却是当仁不让的。

    当即就同姚氏笑道:“只不过,我家猫儿再过两年还得过来跟着三叔公启蒙念书呢,您到时候可别嫌麻烦!”

    “这是说的甚的话!”姚氏不由嗔道。

    其实在姚氏,抑或还有秦连虎而言,给莳萝补嫁妆这一念头,自从他们分家后就已有之了。

    毕竟家里头四个孩子,身为长女的莳萝吃苦最多,享受最少,说起来,他们为人父母的,心里头确实是愧疚的。

    尤其这孩子还这样懂事儿,就连银子摆在了面前,都说甚的不肯要。

    不过姚氏的性子也在这里,莳萝越不肯受,她越是不可能落下莳萝的。

    所以已经下定决心了,索性再等一等,到时候就照着丁香的陪嫁来。没道理两个姑娘还要分出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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