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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蹊就牵了茂哥儿的小手,同莳萝打了声招呼,又把茴香亲手交到了她的手里,就顶着茂哥儿往正院去:“走,日头公公都晒屁股了,咱们吵你舅舅们去!”
“好啊好啊!”茂哥儿抱着李蹊的髻直点头。
莳萝同茴香看着那一大一小的两个背影,不禁齐齐笑了起来,也相携着,慢悠悠地去了喜气洋洋的正院。
……
因着拜天地的时候新娘子蒙着红盖头,只能看得出新娘子身材高挑。待到入洞房之后,茴香还有莳萝又都有孕在身,并不便观礼。
所以待到日头升到一竹竿高,家里头男一伙、女一伙的按着长幼分坐在了正厅同花厅,从祠堂出来在正厅行过礼的大堂哥同左氏又过来给女眷们敬茶磕头的时候,不比妹妹们,还未见过左氏的茴香同莳萝姐妹俩这才有机会细细打量新娘子。
身材确实高挑,不过或许是换下了昨儿的吉服,只穿了大红色妆花褙子的缘故,线条却显得分外玲珑。白皙的容长脸,笑容虽然温婉恭顺,眼角眉梢却带着掩也掩不住的羞怯。
跪下磕头,敬茶。
新走马上任的婆婆姚氏笑着接了她的茶,赏了赤金头面的见面礼,又递上了沉甸甸的封红,左氏红着脸道谢,奉上两双精致的鞋袜做为开箱礼。
天上老鹰大,地上娘舅大。
成亲时从来舅爷、姑爷坐头席,认亲的时候也往往要从舅爷姑爷、舅奶奶姑奶奶开始。
秦家这一辈虽然没有嫡嫡亲的姑奶奶,可隔壁却有个同族的喜鹊,虽然这些年来,两家相互走动的并不勤,可既是昨儿夜里头吃过喜酒家去之后,今儿一大早两口子又特地赶了过来参见认亲礼,那自然没有撇下她的道理。
也不知道是谁的主意,喜鹊还赏了左氏一对银扭丝的手镯做为见面礼,以她的身家同为人来说,已是大礼了。
姚氏暗暗记在心里,又看了神色恹恹的姚舅娘一眼。
见她拉着左氏的手不错眼地上下打量,直把左氏看的“腾”的红了脸,方才赞了两句“漂亮”,又赏了一支银簪子,不由在心底摇了摇头。
自然不是因着见面礼浅薄的缘故,说实话,这样成色份量的银镯子在他们这样的人家也不算是甚的薄礼了。
姚氏只是不曾想到,娘家老祖母已是狠下了心肠,她这个弟媳妇,也已是受到了教训了。可很明显,效果并不显著,貌还是听不信,更不知道自个儿究竟错在了哪里……
左氏心里却在暗暗打鼓,不知道这位嫡嫡亲的舅娘到底是怎么一桩事儿,婆媳二人各自思量,可该完成的礼节还在继续之中。
莳萝同茴香的目光却已是从左氏身上,转移到了左氏的一色开箱礼之上。
不管是之前奉给姚氏的开箱礼鞋袜也好,还是这会子奉给姚舅娘等人的开箱礼帕子也罢,莳萝同茴香到底师从罗氏,是打小从劈线开始就由罗氏一手调教出来的,仅看针脚,就能知道这些个开箱礼同昨儿夜里头赏给茂哥儿的封红所用的荷包,必是一人所为的。
毕竟同旁的事物都不一样,饶是写字,能模仿个八、九分都不是甚的稀罕事儿,毕竟他们从行过开笔礼,开始拿笔可不就是从描红开始的。可刺绣行针上头,因着个人手势习惯俱都不会相同的缘故,手松手紧,这俱是不可能被模仿的事体,自是难以模样的。
莳萝很欣慰,觉得这是左氏这个世家出身的弟媳妇对夫家的看重,才会从贵重譬如奉给婆婆的鞋袜,再到零碎小件的荷包,都色色亲力亲为,而且极尽用心。
自是替自家兄弟,也替父母亲,更替娘家感到欣慰的。
何况饶是以莳萝的眼光看来,左氏的这手针线活计已经算是十分出挑的了。无论是配色还是做工,都是很下了一番功夫的。
而不管针黹也好,厨艺也罢,说句实在话儿,虽是女孩子家必得拿得出手的技艺,却也都是人前显贵人后遭罪的活计。如果没有在家时长达十年的严厉教导同刻苦习学,是绝对不可能有在旁人面前大放异彩的辰光的。
莳萝也是过来人,自然明白这样的道理。
茴香也欣慰,她也算是过来人了,自是知道备嫁的辛苦的。除了一色嫁妆,被面、枕套都得自个儿动手。尤其重中之重的其实还是给婆家人准备开箱礼。
尤其是奉给婆婆的鞋袜,这是必得自个儿亲力亲为完成的,并不能似旁的活计,譬如帕子荷包的,还能请姐妹们搭把手。
可饶是她半天就能裁出一身衣裳来,也半个月都做不出一双鞋子来的。
也幸而李家的原籍不在莲溪,本家亲眷来的并不多,她才能在妹妹们的帮助下,将一色开箱礼打点出来。
可这会子看到左氏亲力亲为打点出来的一色针脚的开箱礼,茴香自是别有感触的。
同莳萝的状况又不一样,自打出阁后,跟着李太太迎来送往,由李太太手把手的指点着,茴香的见识真可谓一日千里的。
也是这才真正意识到,甭看那些个大户人家外头看起来三间五架、深宅大院,赫赫扬扬的,不知道多体面多尊贵,可真个落到衣食住行、柴米油盐的日常生计上,也并不比她娘家来的安逸的。
旁的不说,就说衣食这两桩养活。
这些年来,娘家因着叔伯们的应酬越来越多,兄弟们更是一个月一个模样的缘故,一年四季,衣裳鞋袜俱不是甚的小数目。家里头实在做不过来了,逢到换季的时候,祖母就索性请了崇塘成衣铺子的伙计回来丈量尺寸,裁剪衣裳。就连她们姐妹的外裳袄裙,也大多是交给成衣铺子的绣娘们去裁剪的。
通常一件衣裳的工钱,大概在一两钱左右,而家里头这一季,基本上就得做上五六十件衣裳,花费七八两银子。
刚开始的时候,她这心里头还有些忐忑的。毕竟她们这样的女孩子,学会了女红,除了自个儿的私密衣物都得自己亲手做,孝敬父母长辈,给兄弟姐妹做些活计,本就是本分。
不过日子一天天渐渐过去,在明白这并不耽误她的所为用心后,她也慢慢习以为常,并不觉得有甚的。
却是出阁后才知道,好些个大户人家,家里头不但用不起针线上的绣娘,甚至于都没有这个财力外包给成衣铺子,一应衣裳鞋袜,几乎都得自家的女眷领着丫鬟们来熬灯点蜡的做活,别说玩儿了,就连空闲的辰光都没有。
至于吃食上头。
记得旧年她刚进门的时候,就有隔壁邻居家闹出一桩新闻来,嚷的好大声,隔着园子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是隔壁三房的奶奶同婆婆告苦,指摘大厨房正经不将他们三房瞧在眼里,不过是一色茶食松仁卷子,就有两样对待的。大房那用的就是清香上等的鹅油,可他们三房却只配用油腻腻的次二等的猪油……
她当时听得目瞪口呆的,被自家婆婆一指点,方才明白过来甚的卷子糕饼的,这是妯娌之间斗法呢!这三房的奶奶,就差没直接嚷嚷着大嫂中饱私囊了。
不过一样茶食用两样油,她也算是见识了。
可她婆婆却说,这算甚的,一样米饭用几样成色的且多着呢!
不过巧媳妇难为无米之炊,这也是实在没有法子的事儿!
叫她咋舌不已。
可现在看来,除了左氏确实诚心诚意想要融入这个家庭之外,左家的景况确实很一般,这或许也是实情……
只不过茴香并不知道的是,在她打量左氏的针线之际,左氏也颇有些好奇地在打量了她一眼。
因着自打小定后,就同花椒姐妹常有书信来往的缘故,也因着花椒的特意而为,左氏对于秦家的景况以及姻亲交际其实已经有了相当的了解了。
对于自家这两个嫡嫡亲的,已经出了门子的姑奶奶,自是知之甚详细的。
尤其对于茴香,更是可谓如雷贯耳的。
不为旁的,只为茴香出嫁时,据说李家不但连摆了三天的流水席,还将流水席摆到了保婴堂门口,四方乡邻,随来随吃,一下子不但轰动了崇塘,就连她远在莲溪,又身在闺阁之中,都是有所耳闻的……
第四百三十四章 喜宴()
正如左氏所听说的那般,崇塘巡检司李巡检的长子,新科的秀才公李蹊娶亲,场面确实赫赫扬扬、蔚为盛大。
十月初十举办的婚礼,直到旧年年前的这两个多月里,整个崇塘,甚至于满莲溪,街头巷议,老百姓们最为热衷,并且经久不衰的话题,就是李家秦家的这场婚事了。
其实说句实在话儿,李巡检家娶长媳,这场面本就小不了。
毕竟这一来么,虽说李巡检的品阶确实不算高,可到底在崇塘这要塞重镇、通衢要道,一守就是将近二十年不曾挪窝。
铁打的巡检司流水的府县,莲溪城里的县衙也好府衙也罢,已是流水似的少说换了四五六七茬的县尊、府尊了,或升迁或贬谪或平调,唯有李巡检不动如山。
小小莲溪城,大大崇塘县,可不是没有人不想动他的,只是始终没有人能将他拉下马来而已,前前后后倒是折进去了不少人。
至于李巡检为甚的不想挪窝,倒不能说李巡检没有上进心,而是他总有自个儿的考量,还有就是为着家族前程的筹谋的缘故在里头。
于是这么些年经营下来,不说李巡检早已将偌大的崇塘镇管束地跟铁桶似的,权柄牢牢的握在了手心里,饶是在莲溪城里,根基亦是不弱,亦是能够说得上话儿的。
不过摸着良心说,李巡检为着崇塘,为着崇塘的百姓,为着崇塘的商贸往来,也确实是做了不少的实事儿好事儿的。
起码当年李巡检能带着崇塘的百姓死守住崇塘,并将崇塘还算完整地保下来,这已是大功一件,完全值得崇塘的百姓替他立碑立说了。
他家要办事儿,可不就是崇塘的头等大事儿么!
何况以着李巡检年岁越长,越是春风化雨的性子,确实多的是从前受过他恩惠的人要借了这样难得的机会过来还情的。
这样一来,就算李巡检不想大办也不成,总不能收了这家的礼不收那家的礼,到时候闹得大伙儿都不愉快吧!
所以九月九刚过,随着李蹊婚期的临近,就有崇塘的商贾士绅开始听说李家的秀才公要成亲。
一时间,满崇塘的各家银楼、绣铺,还有甚的古董行,俱是人头攒动,女眷众多,男客也不少。
尤其一干人在崇塘的商贾还好说,俱都能够亲自上门道贺,至于人在外地的,也都当即就派了心腹的管家或是掌柜的送来了礼金同贺礼过来,还要再三再四的赔不是,言明待主家回到崇塘后,当即登门告罪……
本就门庭若市的李家大门前,更是车水马龙,上上下下俱是忙得脚不沾地。
却还不算甚的。
再进到十月里,好像一夜之间,满崇塘大街小巷的商铺门店的店招上,埠头上挨挨挤挤大大小小的船只上,就开始披红挂绸,整个崇塘,喜气洋洋,就像过节一样……
然后再二一个,毕竟李家结亲的对象,女家还是如今满崇塘方兴未艾的新贵秦家,尤其新嫁娘还是举人老爷秦连豹的长女。
农忙过后,男女老少,十里八村的乡亲们就开始盯牢了秦家的动向,只为一观茴香的陪嫁。
尤其是崇塘的一众妇道人家们,都把观看这场说不得就是满崇塘最大的奁排场,作为这一季的头等大事体。
至于奁那天的排场,说起来饶是李家都觉得气派非凡,一众乡亲们自是大开眼界,又大感意外的。
随着吉时一到,整整六十四抬摞得满满当当、根本插不进手去的妆奁,浩浩荡荡的由清一色穿戴的奁队伍抬出秦家的大门,一众瞪圆了眼睛的乡亲们只觉得随着一抬一抬的嫁妆桌子离开自己的视线,眼睛同心也要跟着飞走了。
就像炸开了锅一样,四周人群嗡嗡议论个不停,直接被夸大了数倍的新闻儿更似长了翅膀般的飞往各处……
饶是左氏身在闺中,都已然听说了。
虽说茴香的陪嫁算不上甚的十里红妆,满莲溪看来,也实在不算出奇,可该有的,铜锡竹木、绫罗绸缎、金银宝石的各色铺陈、摆设、日用,甚至于奁田、院子、铺面的……俱是色色齐备的。
不过左氏方才前脚听说了这回事儿,还没来得及消化呢,后脚家里头其余几房就有闲言碎语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话儿说的倒是含蓄,只说甚的李家这回聘长媳,光是聘礼的总价就过了五千两银子,哪里知道秦家也是个要面子的,踮起脚来给姑娘置办了过了五千两银子的陪嫁。
据说光是一个两百多亩的田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