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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天听说有人会给介绍去纺纱厂工作,妈妈就把她拜托其他难民给照顾一下,自己说是去去就回,结果这一走就没有了音信。
“是不是妈妈也不要我了?是不是妈妈也被炸死了?”小女孩哭得声泪俱下,哽咽的让人心疼至极。
“不会的,我们去找找,一定会找到的。可能是上海比较大,一时间走错了路,过几天就回来了。”陆樵虽然是这样的安慰,可是她也知道这不会就是哄孩子的谎话,她的心里没底,而且全是凶多吉少的担忧。
此事与陆樵来说,让她更能深刻的体会到当下社会的黑暗与残暴,这场战阵是革命军的对还是东北军的错,老百姓都不应该为此买单。然而现实与想象总是差距大到不能承受之痛。
陆樵和王岚没有孩子,她想过自己现在的处境,也想过自己现在的信仰,要孩子就是给孩子带来一份危险。可是眼看着这个孩子的样子,她是个女人还是动了恻隐之心,想把她领回家,给她一份温暖。
于是给安东尼神父商量了一下,交代一下所有的事情,就把这个叫做大英子的女孩领回了家。
孩子倒也算是听话的,跟着陆樵和王岚也过的很是仔细,毕竟年纪小,这两口子也是用心待她,说是等她妈妈自然还是让她们娘俩团聚的。
这么一件小事,有人觉得是不经意的善举,确实再这样的动荡时代让人感到甚是暖心,而有的人却觉得这真是一个绝佳得借题发挥的好机会。
盛夏,天气最热的那几天,济民会已经开始了很是不安的躁动,跟着知了的聒噪声一样让人开始讨厌济民会的一切。
时不时的流言四起,说是这济民会不过就是一个拐带人口的中转站,已经有那么多的人走失了,更有甚者说是偷跑回来的一个女人说是给卖到了青楼妓院去了。
难民一时群情激奋,大都是这样的言论,“不想管我们就让我们走,谁也没有想赖到这个地方,现在还要把我们都给卖了,这是什么道理?”
“现在不让咱们随便进出,是不是就在统计人数准备一锅给端了啊,人多卖个好价钱啊?”
“就是啊,女的都卖到妓院,男的都卖去做苦力,咱们还是赶紧逃吧,倒时候小心死无全尸啊。”
林承派邓松听到的消息大都是这样的,因为总是走失人口,这样的人心惶惶那是必然的。
可是苏郡格的交代确实让他看着这帮子难民,否则一定会有大事发生。林承两难之间就有了犹豫,这帮子难民实在是看不住,留着也是烫手山芋,还不如放他们出去。
就这个时候,上海滩的很多学生也跟着蜂拥而起,上街游行表示支持北伐,难民们跟着学生们就这么一起冲出了济民会。登时,上海滩乱的就跟马蜂窝似的,各个租界只好出动警察维持秩序,这些警察个个下手凶狠,就有很多的难民和学生横遭虐打。
齐昱也是坐不住了,交代邵震盯着,再不行就出动不对维持治安了。突然想起了肖存钦,往年的游行总是他能管得住,现在倒好,一个局势不稳,他就赶紧把林嫣和孩子接回了美国,真是会躲清静
早知如此,自己也该卸任的,跑到美国南部经营一下酒庄,也是不错的。可惜现在齐昱站在窗前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自己也是忙里偷闲,怎么不干正事净瞎想些有的没的,想必这会儿苏郡格早就一个头两个大了。
贰柒柒·战火曾烧赤壁山()
战火燎原,在这片有着厚重积累的土地已经不堪重负,满目疮痍叫人不忍直视。这个国家生生被折腾成了这个样子,这个上海也是不能幸免于难。学生们和难民们一起顶着烈日在外面要不然就是高喊口号,要不然就是静坐示威,叫人看的那是真的无可奈何。
虽然很多租界的军警出动,拿着警棍棒槌对着学生和难民就是一顿追打,下手也是极为狠毒的,甚至都已经出了人命。上海几个学校的校长已经坐不住了,学生们不愿意在学校里待着,教授教员的账一概都不买,全都摩拳擦掌的上街游行。
对于这样的状况,校长们虽然也想着去制止,可是终归受伤的都是自己的学生,他们联名上表,给齐昱要求军警们不再殴打学生,自然也让学生们安分守己些,不许做出过激的行为。
然而,难免有人借此机会藏在学生的游行队伍里,跟着挑唆事情,最后还是难免一场冲突,血流成河。就连荀海儒也在齐昱这里直言不讳的说,要是他还不能解决这样的冲突,荀海儒就要辞去沪升银行财政顾问一职了。
这样的时候,荀海儒也顾得什么上下级之分,直接就是明摆着的威胁了。齐昱看着荀海儒的请辞书,真是哭笑不得,这样的事情来威胁自己,要是能解决他早就解决了。
别人不想干了,能给他递辞职信,他不想干了,给谁递辞呈呢?
外面的骄阳似火,房间里的沉闷潮热,就连长在盆里的那株茉莉花都整个蔫蔫的,被热的没有了任何精神。
苏郡格坐在窗前发呆,她很少有这样的心境,并不是闲得发慌,而是忙的有些力不从心。
她头一回见陆樵哭成这个样子,说她是人贩子,把大英子的妈给卖去了妓院,又把孩子给拐了出去,卖给一个大户人家当童养媳
“这都是哪里来的谎话,我是当老师的,怎么就能做出这样缺德的事情呢?这孩子跟着我们从来不让她吃苦受罪,就等着她妈找到了能来接她,怎么就成了我和王岚拐卖人口了呢?我实在是想不通”
苏郡格看着陆樵的声泪俱下,这样受人冤枉的滋味,她也是深有体会,可是这样的事情怎么能说的清楚呢?
那个时候,她想着要回上海,想着要给北洋军平反,甚至整个人都有些魔怔和执拗,原来的时候那个淡然自若,沉稳镇定的苏郡格就这么不见了。
“姐姐别哭了,我知道,现在这件事咱们不能自己先慌了,局势动荡,有人借机裹乱,这件事总要有个解决的,但是不是现在。”
苏郡格知道自己的劝慰,压根就是无用功,现在千头万绪的,到底该从什么地方找到症结所在,所为的从长计议又是从哪个长?
手边上摆放着谢斐媛的宴会请帖,苏郡格看着就觉得堵心,上次婉言谢绝,说是没时间去南京,这回人家来了上海,自己再不去,真的就说不过去了。可是这样的鸿门宴,林嫣也回了美国,自己要单刀赴会,还真的没有这个底气。
而且全部邀请的都是女士,齐昱也不能在场,孤军奋战的那种感觉实在是糟透了。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苏郡格觉得自己真的是越来越娇气了,也是越来越依靠齐昱了。
还是硬着头皮去吧,要不然实在是说不过去了。到时候借故,就说孩子在家,提前离席就是了。
这个谢斐媛,非要逼着自己跟她有个近距离接触,到底目的何在呢?
估计也就是因为约翰李的事情吧,她这样的势力和背景,估计上次的事情还是没有占到了便宜,非要给自己一个彻底的惩治才算万事。如此一来自己是该迎难而上,还是该知难而退?
思来想去,苏郡格觉得还是不能给齐昱说这件事,毕竟他也是焦头烂额了,该面对的还是应该自己去面对。
“请柬送过去了?”谢斐媛半靠在贵妃榻上,半昧半醒的问下人。
“是的,夫人。”下人恭敬回话。
“为什么又要请苏郡格啊?”约翰李在一旁问的有点战战兢兢,他这样的做贼心虚也就是因为忌惮这苏郡格背后的齐昱,这个女人现在最大的本事也就是因为齐昱处处会给她撑腰,就连林承都时时处处的帮衬着她。
“这个你就管不着了,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了。”谢斐媛张开眼睛,慢慢的坐正了身子。“自然是有用处的,我就看看这个苏郡格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让这么多男人给她当牛做马的。不过就是长的出众一些而已,至于吗?”推了推耳后团髻,谢斐媛自恃家境背景的强大,还有她依旧青春美丽的容颜。
曾几何时,她的名气也绝对不逊苏郡格,自然也是王孙公子们竞相追求的对象,不过最后自己还是选择了出国留洋,看看更广阔的天地。
然而,没有想到的是,苏郡格已然离婚了,听说还带着两个孩子,竟然还能让这么多的男人对她念念不忘。上一次的接触就看出来她确实非同寻常,至于这非同寻常究竟源自何处,确实也应该仔细的探究一下,所以谢斐媛才有安排了这一次宴会。不过说到底还是有些女人天生的妒忌心作祟罢了,故意安排着没有男人参加,就看苏郡格单打独斗的本事了。
而今革命军在河南的战况尚佳,所以该头疼的也就是这些军阀们了,齐昱亦是军阀当中的一员,眼看着东北军节节颓败,他自然也不会多么的舒服。
谢斐媛既然给了革命军的那些钱粮支持,自然也就跟齐昱是对立的一方,给苏郡格也就不需要好脸色。
而且现在济民会也出了问题,虽然不知道是何方神圣给帮了忙,但是,总归是有利于自己的。不管上海的局势如何,谢斐媛来这里搅弄一番风云都是一定的了。
约翰李递给母亲一杯牛奶,然后试探着问:“母亲是要给苏郡格一个下马威吗?”
“不仅如此,我还要让她知道,以她这样的资历水平,最好还是乖乖回家带孩子,另外,白家接着沪升银行的势力已经重整旗鼓了,苏州那边蚕丝收购的价格上涨,南京那边的云锦价格也是一路上扬,这样下去,与谢家不利啊。虽然我早已是出姓的人了,可是毕竟谢家有我的根,该管的,还是要管。”
约翰李实在是闹不明白,暗地里支持革命军这事情都没有与自己的娘家商量,更何况还有两个舅舅在政府里面当职呢,这个都不顾及,却想到了蚕丝价格上涨的上面影响到了谢家的生意。该操心的不操心,不该操心的却上赶着。这是什么道理?
然而,这其中的内幕,确实有人不知道的,谢斐媛不过就是打着替谢家出气的旗号整治苏郡格,其实还是因为自己之前想要投资沪升银行的时候跟宁漫心的相好一样,没有挤进去原始股东,私房钱错投他处,开战之后股市大跌,她的钱都打了水漂,自然怀恨在心了。
贰柒捌·扬州鹤背骑来惯()
还是老生常谈的宴会,苏郡格只觉得乏味,沉闷,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带,想着就是要提前走人的,也就不必麻烦。天气热,又是苦夏的时候,苏郡格随意的吃些点心喝点饮品也就应付过去了。
“苏小姐这是要回去了?”
突然听到身后有人问话,声音并不熟悉,但是显然是给自己说话的,于是赶紧回头。
“是啊,准备回去了。多谢夫人款待。”
真的是谢斐媛,苏郡格看这架势,应该是来者不善的。
如今身在别人的地盘上,苏郡格想着还是要给足面子的,于是微笑道:“家里还有两个孩子需要照顾,我就先回去了。”
“两个孩子?苏小姐不是离婚了吗?哪里来的孩子?不会是因为我的招待不周,而敷衍我吧。”
这话就说的没有那么客气了,直奔主题,倒是非常符合谢斐媛本次请苏郡格来的意图。
“怎么会呢,夫人招待的很好,我先告辞了。”
苏郡格脸上的笑意全无,那种严肃的表情,一看就知道是生气了,但是还需按耐住脾气。
“等等,苏小姐怎么这么着急呢?是回家看孩子呢?还是另有别的约会呢?是和前夫沪军少帅,还是和有夫之妇一言堂的堂主?”
这话,谢斐媛说出来自然是不合适的,跟在她身后的宁漫心适时的填了这么多的问话,显然是要把苏郡格给置之死地的意思了。
“”苏郡格挺直了身板,耐心的等着宁漫心把话全都问完。现在的她绝对不会像第一次在上海参加林嫣生日宴会的那个时候如此的草率了。
“表姐,你这说的是什么意思?少帅和堂主?那么这两个孩子,父亲到底是谁呢?莫非一人一个?”柳如湘也凑过来跟着添油加醋。
“不是还有安二公子吗?似乎是少了一个吧?”宁漫心大声小气的吆喝了一下。
不出意外,全大厅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了这里,苏郡格依旧是沉静如初,就等着她们各种的编排自己,内心里告诉自己扔出一对耳朵,等她们说完了自己就走人。
一时之间非议声四起,谢斐媛就在旁边却由着这两个人如此的随意评论苏郡格,这么有恃无恐的感觉,于是也就跟着大胆了起来。
“是啊,身为一个寡妇,也太不自重了”
“难怪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