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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已至此,易现文也不好说章言致的兴师动众对自己现在处境的威胁,只能打落牙齿活血吞,他曾经领导的革命党四分五裂到功败垂成的结局,唯有与军阀合作才能得以喘息。
当然,章言致也很是能体会易现文的心情,他们既然有心合作那就相互之间也有了默契,章言致来上海只说是参与了一个会议,冠冕堂皇却也模棱两可。
于是众口一词都说,章言致这是来接收沪军政权的,真是不禁感慨,当年齐昱在上海的时候,沪军当政一时风光无两。
林承在这样的一场会晤中其实是个无关紧要的人物,只不过他就想知道章言致来了,会和当年的齐昱有什么样的区别,自己的生意是不是还能做得顺当。
杜天坤和黄桐廉已经约过自己几次了,但是他都选择了避而不见,只因为还没有想好到底该怎么应对,而且他也不想与这两个人牵扯太多。
看看现在的形式,林承实在是想不到该有什么样的对策,而且广田贞夫的事情还没有落下帷幕,日本人的追查真的是锲而不舍,万一哪一天逮到了金香雪,拔出萝卜带出泥,再查到自己一言堂的头上,这事就麻烦了。
齐昱一撂挑子跑去了美国,可是林承这堂里的兄弟该怎么办呢?都是腥风血雨一起闯过来的,他不能扔下他们。
沪升银行里还是白举巽当家做主,只不过他现在依靠的不是沪军,也不是东北军更不是中央政府,而是美国人,白举巽面对着齐昱的离开,他很清楚自己不能孤军奋战,毅然决然的跟美国人合作了。
时局纷乱,就连当下的报纸们也是不知道刊登什么更加合适,主流报纸亦是跟无头苍蝇一样靠谁合适都不清楚了。
真的就像齐昱所说的,现在的局势真的是看不透摸不清,还不如置身事外,当个旁观者。
谢斐媛可没齐昱这样好脾气,她人在美国却时刻都盯着国内的局势,眼看着易现文的革命党投靠了军阀,她实在是气不过,齐昱这边有总是没有下文,怎么能不着急。
谭芷檬更是沉不住气了,一个劲的催着谢斐媛制造各种跟齐昱见面的机会,可是谢斐媛也是委屈,她整个冬天都在制造各种的宴会酒会茶话会,可是人家就是避而不见,你能怎么样?反正不能生拉硬拽的。
约翰李瞅着家里这两个人的愁眉不展,觉得自己身为男人就该有些手段了,总要给他们排忧解难才行,要不然自己也不会玩痛快了。只是最近的节目虽然多了些,但是总觉得乏味,自从柳如湘之后,似乎就再没有人能让自己看的上了,倒也不是柳如湘有多么的好,而是在长相上能达到这样档次的人真的不多。
他已经被自己给养刁了
就忽然想到了苏郡格,柳如湘的身上有苏郡格的影子,却比苏郡格更让人觉得温润一些。不过苏郡格倒也不是完全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冷冰冰,比如她在齐昱的身边,似乎就没有那么多的棱角,整个人都显得温暖柔和。
突然想一个人是什么滋味,约翰李头一回体会到,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苏郡格这样的人对自己能有什么吸引力,一个生了两个孩子的女人而已,不过就是姿色比一般女人更出众一些罢了。
他的身边向来女人都是低眉顺眼乖巧或者言听计从的可爱,想苏郡格这样的刺头,绝对没有出现的可能。
自己是不是想的有点太多了,约翰李费力的摇了摇脑袋,赶紧把苏郡格这个人的连名字带长相一同从自己的脑子都清除出去。
赶紧想想帮自己母亲和表妹的对策才是,这个时候能请的动这两口子的人的人名不停的在约翰李的面前晃动,走马灯式的一圈一圈的转过来倒过去。
美国这地方就是太自由了,自由到不能约束任何人,比着在中国的各种人情往来的束缚,有的是真是叫人无计可施。思前想后,约翰李突然想到了一个最合适的人选,安东尼神父。
让他来美国,轻而易举,至于因由,那就是安东尼神父最擅长的慈善,他在上海的时候做得很好,来带美国会更加的信手拈来。更何况还有他约翰李从中安排,老友相聚,意义重大。这样一来,就有了五六分的把握。
从美国到上海再到北京,远隔重洋万里,山水迢迢,多少人还是依旧盯着齐昱和苏郡格,不管是老谋深算的约翰李还是牵肠挂肚的林承,又或者是困兽犹斗的金香雪和宁漫心,再或者是一筹莫展的谭家东
苏郡格和齐昱对于现在的安逸生活亦是觉得心中各种担忧,总觉得这是暴风雨之前的平静,而今的经济萧条,每况愈下的情况,他们不是感觉不到,身在其中避无可避,美国亦然不是安乐乡。
叁壹贰·门前杨柳密藏鸦()
很多事情都是出乎意料的巧合,巧合到让人没法相信,比如邵震新交的洋女朋友,谁都没有想到她叫安东尼神父——uncle。
在庄园里的家庭晚宴里,邵震把艾丽斯带回来的时候,大家看着这个美丽的金发碧眼女孩很是开心,她虽然是个洋人,可是中国话说的十分在行。
“我还有个中国名字,颜如玉。”艾丽斯说这话的时候下巴上扬,虽然平仄不分,可还是很骄傲。
“哦,是吗?”苏郡格也很是赞扬的点头,然后把用勺子给她添加蔬菜粥。“这个名字真的很好听啊。”
“我学的是建筑,觉得这些建筑里面就中国的最是神奇,那些斗栱的技术简直太美了。”艾丽斯恰好就看到齐诺的手里拿着孔明锁,然后微笑着对她说,“我就很喜欢你手里的这个小玩具,而且我也会做哦,下次给你专门定做一个好不好?”
“好啊,谢谢阿姨。”齐诺笑容甜美,乖巧的感谢艾丽斯。
苏郡格也跟着一起微笑,她看着邵震那满脸的不好意思,就知道这次他是真的动心了,而且艾丽斯确实是一个很不错的女孩。
“下周我们学院有一个慈善合唱演出,您能带着孩子们来参加吗?”艾丽斯的这个邀请发出的很是直接,可是表情上却带着些许的紧张和含蓄。
还没有等苏郡格要同意,两个孩子已经摇着妈妈的胳膊在不停地央求了,那一脸的天真可爱,极尽所能的奶声奶气的祈求,苏郡格自然心软,再说了,她也没有阻拦的必要。
“好,去去去,都去,也把麟昇叫上,好了吧?”
“好好好,妈妈最好了。”
两个孩子异口同声,欢呼雀跃。
果然三个孩子都特邀嫁入了合唱的行列,跟着三十几个孩子们一起排队站好准备唱歌,三个人头一次就参加这样的集体活动,而且是他们特别喜欢的歌唱节目,自然也是表现的非常精神抖擞。
苏郡格坐在下面看着他们三个也是打心里高兴,孩子们毕竟长大了,他突然有点失落感,是不是应该放手让他们有自己的圈子了,在美国应该上学了的。可是就因为自己的心有余悸,就让孩子们束缚住了自己手脚,她的小心谨慎,她的战战兢兢,她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是不是已经成为孩子们的负累,是不是真的过分了?
安东尼的出现算得上意料之外,苏郡格对于故友重逢自然都是无比的欣喜,早早也就忘了什么瞻前顾后。
两个人相谈甚欢,把这么长时间没有见面的情义都一一回顾,也一一一讲述,谈笑风生的时候就忽略了其他的存在。
等到安东尼该准备和孩子们的唱诗班一起合作的时候,苏郡格这才看到了艾丽斯正和谭芷檬站在一起。
比他们刚刚的谈话,想的更加的热切,显然她们之间已经熟悉到了苏郡格不能想象的地步。莫名的心慌了一下,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安排,能把各种的巧合安排在了一起。
谢斐媛,约翰李步步为营,非要与她有各种的交集不可,就为了让谭芷檬嫁给齐昱?
苏郡格不动声色的就把围巾又围了围,谭芷檬显然是知道苏郡格存在,于是目光不自觉的往她这边看过来,一下子就泄露了自己的小心机,她就是要换一种方式接近这一家人。
孩子们站在台上规规矩矩的唱着歌,谭芷檬就站在正对孩子们的指挥位置,面带微笑的看着这些孩子们,倾听着他们歌声。
一旁安东尼神父在用沉稳而缓慢的声音在做着虔诚的祷告,这一幕看起来简直就是温暖极了,在寒冷的冬天里,周围的蜡烛火光摇曳,每个人都会在内心里感受到真诚和善意。
苏郡格在台下看着这一幕也觉得很是宽慰,谭芷檬背对着自己,腰身纤细,背影跟着指挥棒的上下摆动很是柔美与合拍,原本这一切都是很美好的。只可惜,有些人为何总要带着这么多的伪装和隐秘?
一曲终了,台下掌声雷动,都为孩子们的表演献出毫不吝惜的夸赞,大家合作完美,谭芷檬深深的鞠躬,表示感谢。
苏郡格本来想着是要赶快离开的,可是她总觉得自己这个时候真的需要给谭芷檬聊一聊,或者说白了警告她一下,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可是是不是要当着孩子的面,她还没有想好。
邵震这个时候正好赶来,是他也看到了艾丽斯和谭芷檬之间的熟悉举动,眉头紧皱,自觉自己似乎是被利用了,但是在看艾丽斯,这件事应该与她无关。
“你先把孩子送回家去。”苏郡格吩咐邵震。
“那您”
“没关系,她是冲着我来的,躲也躲不掉,不要让孩子们知道就好了,而且也暂时也不要告诉艾丽斯,她应该一无所知。”
“等会儿少帅过亲自接您。”
“好。”
邵震了解苏郡格的为人,自然也知道她是做好了要与谭芷檬摊牌的准备。而且光天化日之下,这里又是教堂,邵震也不会就这么让苏郡格置身危险之中的。
“抱歉,这三个孩子等会儿还有课,需要先走一步了,谢谢您的教习,下次再来参加合唱排练了。”
苏郡格主动出击,直接就走上前去给谭芷檬说话,目光直视她的圆脸,咄咄逼人的气势毫不遮掩。
“是吗?好的,路上还有积雪,回去的时候小心些。下次见啊!”谭芷檬被苏郡格这么直接的谈话给震了一下,她真的没有做好任何准备就这么与她直接接触了。
眼看着三个孩子让邵震接走,艾丽斯也跟在了他们的身后离开,苏郡格只是淡淡的回头,却没有要走的意思,显然她是要跟谭芷檬有一番说辞的。
而这个时候,谭芷檬只觉得自己手心冰凉,早就已经把指挥棒给攥出了薄汗。
“我们谈谈吧?我想你应该不会拒绝的,对吧?”苏郡格等到周围清净了,直接明了的说出了自己留下来的意图。
“啊?”谭芷檬只觉得心里咯噔一声,如坠冰窖的感觉,冬天未尽,自己冷的无可救药。
叁壹叁·心画心声总失真()
冬天,这样的阳光还算是近人情的洒在窗口旁,透过教堂的拼花玻璃印在地上是五彩的颜色,也恰好可以给人一种异样的温暖与惊喜。苏郡格这个时候没有必要采取特别强势的态度,面对谭芷檬,她其实想过很多种直接面对的方式,比如伶俐的,或者是委婉的,思来想去,倒入如直接的。
看着现在谭芷檬的样子,她一脸的惊慌失措,再加上原本的可爱容貌,现在看上去实在是有些让苏郡格下不去手了,这么直接会不会太过伤人。可是再想想自己的家,还有两个孩子,下不去手也该采取一些行动了,守护家庭都是义不容辞的。
“谭小姐,从北平远道而来真是不易啊,没有想到你还精通音乐,看看唱诗班的孩子们都很喜欢你的指挥。”该客套的还是需要客套的,苏郡格觉得这是最合适开场对白,总需要过渡一下才能不这么尴尬。
“是啊,我头一次离家这么远过年,没有想到这边这么冷”谭芷檬面对苏郡格显然是甘拜下风的感觉,甚至不敢越雷池半步。这其中到底是什么样的别扭情愫,谭芷檬自己也说不清楚,有害怕担心,有尊敬畏惧,还有诚惶诚恐,显然她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已经是洞若观火,以谭芷檬这样的性格她已然怯懦了,这么闲扯些别的到还让自己放松了许多。
内心里,谭芷檬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或许她不是来兴师问罪的,而只是日常的礼尚往来?
天真,很多时候充满这妄想,倒也让她没来由的给自己放松了许多,老于世故这样的事总归是她学也学不会,装都装不像。
“是啊,我们当时初来美国也是各种的不适应,没想到这里的饭菜这么的不好吃,还有就是冬天的雪会这么大,比北京的还要大,不过还好时间长了也就适应了。我也能体会你的为难,人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