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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日本人做得?好厉害的手段啊?!”林嫣闻之惊叹。
“不知道国内会乱成什么样子”苏郡格叹息,一下子变成了群龙无首,却不知接下来会是一番何样局面。
江孝全到底能不能掌控大局,日本人是不是要有进一步的行动,一切未知
苏郡格一句感慨之后就再没多说什么,只听林嫣,肖存钦和齐昱三人说的热闹,一直聊到了凌晨一点钟才悻悻散去。苏郡格躺在在床上看着窗帘缝隙中间露出来的景象,是月光映在雪地里的晶莹透亮,闪耀如星,看久了眼睛会被刺痛,可是也不想眨一下眼,不知道是在发什么呆,反正睡意全无。
“在担心我?”
齐昱自她身后拥人入怀,苏郡格不由得身子一颤。
是了,这才是关键所在,果如他所言,就是在担心他。
章言致的遇害,被苏郡格映射到齐昱的身上,真的无可厚非。日本人想对谁下手看来都是易如反掌。要不是他们现在身在美国,是不是也会在劫难逃?想到这里怎么能不让苏郡格后怕
一把握住齐昱的手臂,还没有说话,显然他是猜中了她的心事。
“明煊,我好害怕,我被吓到了。”
“我知道,不用怕,我们会在一起,生死同命就不用害怕。”
苏郡格一时哑然,紧紧的靠在齐昱怀里听着他的心跳,一下一下跟自己的合拍在一起,这才觉得踏实无比。
齐昱说的没错,只要他们一家人在一起,生死不惧。
可这纷乱的世道,却早已让人成了惊弓之鸟,若是给个痛快倒也爽利,怕就怕没着没落的突然袭击,防不胜防。
只是现在且不说全国是如何的纷乱,单看安家就已经可见一斑,整个安家都陷入了事件的漩涡之中,日本人,东北军,江孝全都在盯着安家,盯着安楚宏。
赵衡辉这会儿正好冷眼旁观安楚宏的笑话,当初就应该所有的事情都尊从他的安排,听从他的指示,现在落得此等地步,实属活该!
要不是安楚辰已经回到了安家,安楚宏真是想自尽的心都有了。自己怎么就会答应了章言致利用货船把他送回东北,怎么就这么巧,货船中途被炸,不仅货物尽数损失干净,现在章言致都死在了自己的船上,到底是谁的大手笔,到底是要谋算安家,谋算章言致,现在的安家真的要跟着章言致的死一起陪葬吗?
“哥,该吃饭了”安楚辰站在门口看着安楚宏又在哪里发呆。
“”安楚宏回头瞧见弟弟,唯有他才令自己心安,祖宗的基业,曾经的甘苦,现在全靠他来挽回,能挽回得了吗?“知道了”
饭桌上,只能听到杯盘碗筷的声音,却一句人语也不闻,安朵颜和慕容秀都明白家里出了何等的大事,也只是低头安分守己的吃饭,赶紧吃完赶紧走人,以免添乱。
少顷,就只剩下了兄弟两个,桌子上的饭菜也没有消减多少。
“大哥,喝点酒吧,天冷,暖暖身子。”安楚辰转身就从里间酒柜里拿出来两瓶高度白酒,一瓶放在自己面前,另一瓶拧开放在安楚宏面前。
“也好,也好”安楚宏拿过来这瓶白酒,细细的打量了一下,这些天他郁结难舒,喝了多少茶都无法释然,怎么就没有想到喝酒解忧。
两个人心照不宣的都没有拿酒杯,而是一伸手就这么用酒瓶身子碰了一下,瓷瓶声音清脆,沁人心脾的泠然。
“一醉方休!”安楚辰倒是颇为豪气。
“好一醉方休!”安楚宏也跟着豪气干云。
其实他们两兄弟压根都不是个喝酒的好手,然而事已至此,且将琐事放下,图这一时痛快吧。
安楚辰看着醉酒的大哥,听着他还絮絮叨叨的醉话,看着眼角边上泪珠闪闪。这个家与他来说实在是太过沉重的负担,安家的祖业,安家的未来,他都扛在肩上。
赵衡辉合作之时的百般利用,背信弃义之后的各种陷害与出卖,安楚宏对他并非全然信任,可是总有疏于防范之时。
本来章言致回东北的事情已经是妥善安排,就怕走漏了风声,可是却没有想到,赵衡辉依据对于安家生意的了解,分析出来章言致应该会利用安家的货船,因为现在是寒冬腊月,从就连海水都因为气温极低出现了结冰的情况,津门港口出发的船只大都是轻装简行,可是安家的货船虽然运送的都是些平常的生活用品,却吃水极深,海关竟然还放行了,也就是说章言致与安楚宏早就已经合作。
现在的赵衡辉没有了依靠,凭他自己当然无法施展拳脚,恰好就与金香雪一拍即合,他们两个从敌对到合作,也就是一个眼神,一个微笑,一个宴会,一个碰杯,就连解释说明都不需要。而此时的山本,也只能是他们往上爬的垫脚石了。
叁伍零·天风吹得香零落()
元旦伊始,北平大雪,从天亮开始一直下到了傍晚,扯天扯地的全是白,深深浅浅的将整个城市都陷入了素净之中。江孝全从徐泰手中接过委任状,时任陆海军总司令。仪式算不上隆重,也没有繁琐,更不复杂,就连庆祝的晚宴都变成了小规模的酒会,基本上也就一个多小时便草草了结了。
孙夫明也在出席之列,就在不远处看着台上的江孝全毕恭毕敬的接过来徐泰手里的一个纸卷,然后微笑的将内容展现给台下诸位,等着在座诸位鼓掌致意之后再收起委任状,由身边的秘书收好。发表他的任职演讲,时间不长,也就三五分钟的功夫,精炼明了,非常符合江孝全平时的为人。他此次接任总司令,似乎有着免为其难的苦衷。章言致撒手人寰,留下了一个烂摊子,群龙无首自然要有人接招的。
一众热闹也算看够了,孙夫明这就准备走人了,可是总招架不住有熟人前来搭讪,他应付的并不自如,本能反应一般的皱了几下眉头,寒暄的叫人又乏味,又词穷。
现在他身处的位置早就让别人不舒服了许久,自己也尴尬,别人也难受。
而今易主,自己不腾地方还等什么?至于何去何从他还真的没有想好,为今之计,走一步看一步吧。
拖家带口的过活就不能想着跟苏淳严一样能远行美国,当然他也没有那样的实力。
江孝全与他是旧识,也只怕是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他。
果不其然,这边孙夫明还正揣着明哲保身,退居二线的心思,那边江孝全就主动靠了过来。
孙夫明想着多少也就是挨他几句冷嘲热讽,自己这张脸皮还是经得起的,算不得大事。
却没想到,人家江孝全是过来笼络人心的。
孙夫明就被江孝全实打实的给惊着了。他被徐泰留在手下,也就是个办公室主任而已,基本毫无实权。话说回来,徐泰都没有实权,给孙夫明能有什么样的实权。
批假点卯做薪水,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活,当然顺便也留意着政府里的人事调动,随时给远在美国的齐昱送点有用的信息,也是顺手牵羊的事。
“我有个差事,非老兄你不可啊!可不能给我打退堂鼓!”
江孝全一脸的义正言辞简直就把孙夫明要给唬住了。“我身边的位子,秘书处总长——就是你了!你的看家本领,非你莫属。”
孙夫明登时惊慌失措,江孝全就看着他手中的酒杯颤了几颤,红酒来回一荡,便知道自己抛出来的筹码应该可以留住人了。
权力对人的诱惑程度之大与江孝全想象的一模一样。
“呃不敢不敢,承蒙抬爱,孙某何德何能竟然忝居此位。”
就连推辞的言语都在江孝全的意料之中。
他那厚重的眼袋随着满脸微笑的褶子也跟着晃了一下,“不满意?还有别的职位,先紧着你选。”
孙夫明到今天也就四十来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档口,而且江孝全实在是了解孙夫明的能力,就因为党派之争把这样的一个能人弃之不用,实在可惜。
更要紧的是,他曾经是苏淳严的心腹,还是齐昱的内应。
自己不用,就会有人捷足先登,留在身边自然也就结结实实的给看住了。
“这样吧,咱们也不急于一时,来来来,我介绍几个人给你认识认识。”江孝全这赶鸭子上架的手段实在是用的高明,委婉到让你心服口服,就这么孙夫明就又成了新政府部门的一名工作人员,办公室与江孝全一墙之隔,便是大声的打个哈欠江孝全也听的清清楚楚。
忠臣不事二主,烈女不侍二夫,这样的理念在孙夫明的脑子里走马灯似的来回折腾,折腾的他好几夜都不能安睡。
终于还是下定决心给美国那边去了一封信。
收信人——苏郡格。
孙夫明的密电是在一个多星期之后,苏郡格对照着密码本给翻译了出来,而后又将整封信投入了壁炉里,看着信纸从一开始的挣扎到被燃烧的热烈,最后化为灰烬。
苏淳严此时就在女儿的身后坐着,看着火光一刹之间的明灭,照应在苏郡格的侧脸上。脑子就不自觉的想起当年北洋军时候的事情,这个密码到现在孙夫明还记得,苏淳严内心里还是激动的,说话困难,手指攥成了拳头,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两下。
傅含秋看在眼里,轻轻的用手抚上,以示安慰。她早就从了然于心变得安分守己,再到心如止水。这样的年纪能依靠的人也就剩下苏郡格和齐昱了。
日子平淡,过着过着也就习惯了。
她对于苏淳严的照顾也是如此,乱世之中的偏安一隅,能活下来还不愁吃喝就要懂得感恩。
孙夫明这个时候还能想着用原来的密码与美国联系,他心中亦是怀着对旧主的感念。至于孰真孰假,人心隔肚皮,权且是相信他吧。
“我就回信,让孙夫明安心在江孝全身边,万事小心就好,如有需要咱们会帮忙安排接应他的所有家人,您说可好?”苏郡格蹲在父亲的身旁一字一句问的慎重仔细。
苏淳严点了点头,满意的合上双眼,他的精神越来越不如从前,上周在邵震的婚礼上就睡得一塌糊涂,任由周围吵嚷热闹也没有将他给惊醒。后来还是云嫂看到轮椅下面滴下来的水珠,傅含秋掀开厚重的毛毯一看才发现是小便失禁了。
本就重伤落了根,再加上年纪也大了,苏淳严抗得过世事无常,却抵不过时间的消磨,老了就是老了。
苏郡格跟齐昱说了孙夫明的来信,自然也会聊到苏淳严的情况,齐昱沉吟了一下,前思后想琢磨一番之后给苏郡格商量。
“美国这边还是保持原样,孙夫明跟他们联系就联系,不联系咱们也不主动。毕竟他帮过忙就不能端了联系。还有就是章言致的儿子准备回美国,先到北平也需要有人接应,让孙夫明给帮帮忙也是情理之中,别让江孝全赶尽杀绝了,毕竟东北还不稳定。另外给父亲准备一下墓地,提早冲一冲,说不定就好了呢。”
苏郡格听了之后也觉得齐昱的安排自是合情合理,她最近总是懒洋洋的,总也不想动,大约是冬天的原因,人都犯懒了,也就听之任之吧。
“不会是又”齐昱看着她总是迷迷糊糊的想打盹。、
“怎么会那么巧。”苏郡格白他一眼,不自觉的脸上又飞出红霞。可是经他这么一提醒,自己还真是要算算日子了
叁伍壹·云上枯枝白霜重()
冬天如期而至的上海,割肉一般的风自黄浦江上吹来,毫不客气的裹挟着冰碴和寒雨就这么劈头盖脸的顺势盖了下来,即便这里已经是南方,今年的冬天却也格外的冷,冷的甚至叫人头皮发麻。
林承在往年的这个时候都是只穿了单衣练功,今年却也觉得寒风透骨,练功的时候也不敢大意,跟胡建山都选了一件薄棉衣一起对了几招,也觉得有点招架不住,练了半天头上的汗珠都没有存下一个,干脆就到此为止了。
“真是冷的邪乎,风也太大了。”邓松从外面回来也是不住的抱怨。
“沏壶热茶来,要大红袍,都暖暖身子。”林承紧了紧薄棉衣,还是觉得没有暖和的意思。
胡建山这个时候从外面断了一个火盆来,里面熊熊燃烧的炭火登时将房间照映的温暖非常,三个人都将手掌搓了搓靠拢了过来。
“少爷,今天早上码头的伙计们告诉我,他们见到了一个人,看样子是偷渡过来的。”
“谁?”
“约翰李,就是那个李帮办。”
“还没有整死他,他跑到中国来干什么?”
“我已经派人跟着他了,现在还没有传来消息。就看他在什么地方落脚,跟着的人就一定会第一时间来报。”
“做得好。”
得到林承的夸奖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