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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再就是肖家过来给吊唁一下。
闭门三天,自己人办了丧礼。
却没有想到第四天刚刚开门,竟然发现门口站了个人,谢斐媛。
她一身穿了一件纯白色的厚棉旗袍,外面是一件银狐皮草的大披风,鬓边是一个珍珠串的发卡,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是同样的素净。在春寒料峭中,她这一身的打扮只会增添丝丝的悲凉与哀伤。
“抱歉,打扰了。”她显然哭过,眸中红丝,眼睛水肿,整个人噤若寒蝉。
“进来坐坐吧,小姐让我来请你的。”云嫂原来是专意请她的。
“多谢。”谢斐媛的步子都有些虚浮,与她平日的为人和作风大相径庭。
谢斐媛倒是也没有多余行为,只是灵堂面前三鞠躬,然后怔怔地看苏淳严的遗像良久。临走时候,对苏郡格,齐昱和傅含秋说了两个字:“节哀。”然后就毅然离开。
苏郡格早就听说谢斐媛在门外站了很多天了,自从听说苏淳严去世,她就每天都来,也不做声,也不敲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总之每天都会出现,来去幽然,好似鬼魅。
现在的谢斐媛何其可怜,苏郡格就请她进来可怜可怜她也无妨。
反正得不到的,就永远都不是她的。
丧礼结束,该忙的都忙完了,至于这时候的悲伤如何抚平,那就只能交给时间了。傅含秋抽出空来,将苏淳严临死时候写的那张纸交给了苏郡格。
“你父亲写的,字迹有点乱,你看不懂的地方,我给你说。”
苏郡格接过来纸张,看着上面凌乱的字迹,又仔细的辨认一下,她认得这是父亲的亲笔,那书写时候的小习惯,都是他独有的,别人模仿不来。
而且在看这内容,是苏淳严希望他死后身葬故土,回到中国。
落叶归根,似乎是人老之后的最大希冀,苏淳严也是一样的。上次齐昱除夕夜的时候在齐庚泽的遗像面前,那番肺腑之言,听得苏郡格更是肝肠寸断。
她下意识的摸上自己小腹,孩子快六个月了,这个时候她不能回国,而能走的人就是齐昱了。她两难,为了自己她并不想让齐昱离开,那对龙凤胎出生时候没有见到父亲,这个孩子,她就不想再错过
私心与大意,总是这样两难的选择,总是需要她去面对。说没有任何的抱怨,苏郡格自己都不会相信,可是怎么就非要这样?
“还有一件事,一直想给你说,就是那个地库的事情。可能你也知道了”傅含秋吞吞吐吐。
“是说让安家找到了地库?”苏郡格反问。
“是的。”傅含秋觉得自己先斩后奏的作为也确实过分了些。于是就将自己当时的想法都说了出来。
她早就知道苏淳严想回国,可是想回去谈何容易,想要东山再起,就一定要手里有钱,麾下有兵。于是傅含秋就自作主张的让安家去找地库了,可是最后的结局,却是两手空空。
失望之极,她就跟苏淳严随意聊天,说出了这件事,却没有想到苏淳严告诉她,不用找了,地库里的东西早就已经被挖了出来,都换成了别的。
之后傅含秋拿出来一沓子东西,全是些地契,合约之类的,交到了苏郡格的手里。
打开一看,里面都是她的名字,这些东西都是她的,她却全然不知。在巴西的咖啡园,在法国的玫瑰园,还有那么多的散落在世界各地的庄园,农场,她从来都没有觉察过,自己的父亲竟然是一个这般心思缜密的人。
苏郡格现在手里握着惊天的财富
“你父亲做这些,我明白,他到底是不放心你,怕你会受委屈。他曾说,男人有的时候也是身不由己,如果齐昱做了什么事情对不住你,可能他也是无可奈何的。关键是你要保护好你自己,有了这些资产,你和孩子们就不会受委屈。”傅含秋说这话时,眼睛望着窗外极远极远的地方,莫名的伤感还有些许的欣慰,苏淳严的遗愿,她都做到了,心满意足。
“母亲,答应我,你要好好的和我们在一起。”苏郡格突然握住了傅含秋的手,死死的盯住她的眼睛。
“你父亲不在了,我们之间其实已经断了所有的关系了,我们是没有关系的,孩子,我曾经那样对待你,我有罪”傅含秋忽然大恸,泪流满面,到最后泣不成声。
“我要生产了,多一个人多一个帮手,齐齐和苏苏要有人看着,我还要再生这个小的,你在给我帮帮忙,我不允许你有事,不许想那些,我们是一家人,听懂了?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苏郡格一字一句说的十分恳切。
“郡格郡格郡格”
叁伍捌·织就回文难会意()
苏郡格越发的不想动弹,很多时候都是看着看着书就这么睡着了,书本掉在地上也不知道。
她这次怀孕倒是没有龙凤胎那次辛苦,可是人这么犯懒,发馋,也觉得有点过分了。
脸色红润,整个人都胖了一圈。
龙凤胎知道妈妈又要有宝宝了,都很期待,也变得乖巧,基本不再来缠着她。
齐昱却很勤快,总是一天到晚粘在苏郡格身边,半步都不肯离开。走路搀扶,吃饭挑菜,睡觉哄着,简直拿她当个未足岁的孩子一般。
“我都要被你惯坏了。”苏郡格低声的娇笑,“看看你都把我给养成了什么样子了。”
“我该补偿的,你只要乖乖养胎就好了。别的事情都归我管,吃胖了还不都是给我的孩子,怀着他你太辛苦了。”齐昱这话说的实在是贴心,叫苏郡格满心里都是温暖,甜蜜的不像话,这样子的男人那么幸运的留在了她的身边。她更是没有胆量想让他离开自己,
“帮我把父亲的骨灰送回去吧。”这样的话在嘴边几次都想说出来,却又咽了下去。她舍不得让他离开半步,就怕这一去,他不会回来。
私心强大到自私自利,其实他该属于战场的。
而这个时候,战场上正需要他,将苏淳严的骨灰送回去是一个回国的最好借口。他想东山再起这是最好的机会,他想为国尽忠也是最好的机会。
一边是国家有难匹夫有责,一边是情爱难舍儿女情长。
“我父亲的遗愿其实是想回国,落叶归根。”苏郡格到底还是没有忍住,她不能就这样困住了他。
“那就等你生完孩子,咱们一起回去。”齐昱并不看她,照旧忙着剥开手中的坚果,放在一旁的果盒里,都是给苏郡格的零食。
苏郡格又想说下去,她从来都是个干脆利索的人,这会儿也不想拖拖拉拉,可是齐昱提前打断了她的话,“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我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亏欠你的太多,我放心不下。再等等吧,至多半年而已,我会去父亲的墓碑前亲自说明,相信他在天之灵会明白的。那天你怀着孕,还跪在灵堂里,我简直都要担心死了,就怕会像母亲说的冲撞胎气,幸好时间不长,医生检查了没有问题。郡格,你有一个不安,都会让我心疼。”齐昱认真地看着苏郡格,丝毫不敢有差池。
“现在日本人在国内很是猖狂,本就是个乱局,再加上日本人搅局,我不知道自己这一去,是不是真的就只是送回去了父亲的骨灰”
原来她担心的,亦是他担心的。
“”苏郡格垂眸,回不了话,良久再抬起头时,目光坚决,“为什么不是送去了就回?有飞机了,比坐船要快啊,这样,你回来的时候正好我该生了,你也不会错过。云嫂,管家,佣人那么多都能伺候的好,你不用担心的”
齐昱猛然捧住她的脸,吻住她的嘴唇
此时外面正是春光明媚,花花草草都借着温暖的阳光舒展精神,颜色鲜亮的甚至有些不真实。
他们吻得竟然是这般苦涩,其中的心酸与为难,谁又能体会的了?
其实在苏郡格两难的时候,齐昱又何尝不是。要不然也不会夜深人静的时候,对着父亲的遗像无辜的倾诉。
更不会忍不住与邵震研究上海的作战图,他是个男人,为家为国都该担起责任,却奈何分身乏术。
而且国内已经收到了苏淳严去世的消息,从南到北,从北到南都在盛传苏淳严要回国厚葬,齐昱也会回国。
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江孝全,对日本人的态度暧昧不明,章戍州更是数典忘祖的把东北给拱手让人,国人被欺负成这个样子自然也就觉得窝囊。回想起来当年徐泰还是大总统的时候,唯一跟日本人真刀真枪干赢了仗的北洋军司令苏淳严和沪军少帅齐昱,那才叫一个感慨当年勇呢。
于是苏淳严去世的消息一传来就一众哗然,唏嘘不已,似乎都忘了当年苏淳严当政时候为何遭到弹劾,借用军备物资运送之名偷贩鸦片。虽然当初的罪名只是权利斗争中的莫须有,可民众以为此事简直不能容忍。而今看来,日本人的进犯比着当年这样的罪名似乎才是致命点。
民众们被欺压已久,面对纷乱的局面,似乎有了一种与生俱来的适应感,不管是冷漠也好,或者是无视也罢,反正都这么过下去了。却为何日本人来了,就突然都被拨动了神经弦,一个个虎视眈眈的对待日本人的所作所为,大概就是所说的第六感了。
谭家东觉得日本人此次如此大手笔大动作的前来,绝对不会是前朝时候的那种小打小闹,眼看着欧洲那边也已经出现了这种端倪,真的就是来者不善了。
江孝全问谭家东有何良策,谭家东说,那就应该顺应民意,现在看来如果真的就无视日本人的动作,那么吃亏的只能是自己,看看那个伪满洲国就知道自己今后的下场了。
齐昱身在美国,而且跟新任的美国总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是不愿意跟日本人后面当走狗,又想跟日本人有的一拼,只靠自己,恐怕江孝全实在是没有这个本事,钱财武器都不及日本人的先进,毕竟倭寇有备而来。
江孝全沉吟了一下,接着问:“谭老的意思是”
“接苏淳严骨灰回国,顺便邀请齐昱,这算是跟美国人搭上关系的最好方法而且,鲁祥龙来信说是上海那边很多旧部都有怀念齐昱,就怕会有反水的一天。这些当兵的人,性子都野,真不好说,要是念旧起来,非得齐昱治得了,与其等着他们造反,那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把齐昱给请回来,给他个官职,让他替咱们卖命跟日本人打个你死我活。而且,总司令家中还有个熟人,说到底,您与齐昱还是沾亲带故的。”谭家东抚髯一笑,颇有点神秘莫测的意味。
江孝全心领神会的回赠以更加神秘莫测的微笑,说的没错,家里的三姨太太季娇丽不就是齐昱的表妹吗?
他们确实是有着藕断丝连的关系,自己贸贸然就就这么给齐昱示好,着实突兀了。那就利用一下这样的表亲关系,更显得亲厚,也更加自然。
可是江孝全却不知道,谭家东看起来甚是缜密,而且深得江孝全的欢心,全都是为了新政府在考量,这内里为的竟然还是自己的女儿,谭芷檬在凌云寺住了三四个月就是不愿意回家。他总不能就这么任由自己的女儿大好年华真的都付给了青灯古佛。
以姻缘,许军权。谭家东为了孩子,也终于走到了俗不可耐的地步。
叁伍玖·掀髯舞爪何狞恶()
季娇丽看着江孝全的样子,从第一天见到他,到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男人总是变化的那么微小,可是她自己却早就觉得那就不复当年的青春年华,皮肤松弛,眼角也早就耷拉了下来,虽然她才二十来岁。季娇丽半晌没有回话,只是默默的搅了搅碗中的银耳莲子羹。
“怎么样?”江孝全可真是没有耐心陪她耗着。
“好啊,那就我去一趟吧。”季娇丽答应的倒很是爽快。
“那就好。”江孝全端过来自己眼前那碗鱼片粥,就那么稀里哗啦的喝了下去。“人已经到了天津,我安排住下了,你就去见一面,正好叙叙旧。”
“知道了,我明白自己该说什么。”
“那就好,我只想要最好的结果。”
季娇丽不再说话,还是那个姿势搅动着碗中的羹汤,艳红色的指甲色,艳红色的口红色跟她这样年纪,这张清秀的脸庞实在是没有什么相搭之处。就像是带着一张面具,穿了一套铠甲,每天就她就在这个壳的下面苟延残喘着。
什么青春,什么年华,这些话题早就离她远去,她现在就是江孝全的三姨太太而已。在他江孝全的人生中她们三个女人其实跟家中的花花草草,瓶瓶罐罐也没有什么区别,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表哥,你岂不知这里已经是龙潭虎穴,回来做什么啊?”季娇丽将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