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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的,小日本!”邓松愤然的啐了一口。
齐昱林承恍然大悟的一般的将目光汇聚,邓松说的才是根源所在。两个人这时候才调整了呼吸,收拾一下,准备从倾倒的火车里爬出去。
可是还没有来得及下一步动作,就听到一声呼啸,在耳边鸣响的撕心裂肺,齐昱最先反应,大声喊道:“趴下,空袭!”
叁陆壹·浦中莲子青复青()
“你说你,怎么就这么放心让齐昱走了呢?”傅含秋一边忙着手里的针线活,一边颇有些责怪的很苏郡格聊天,“至少等你生完这一胎啊。”
“没事,不是有你们在嘛,他一个大男人能帮上什么忙啊,生那两个的时候他不是也不在。”苏郡格语言中是毫不在意,其实心中说不在乎怎么可能。
“我到现在才明白,当时你父亲在的时候念叨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将空老玉门关……他也是知道齐昱不该就在美国这么赋闲的。你就知道成全他,自己一个女人挺着个大肚子,还要看着两个小的,女人啊,真是辛苦。”
“快了,他说了快回来了。”苏郡格听着傅含秋的唠叨也不去计较,反正都是向着自己的话,不管是抱怨也好,还是牢骚也好,起码她没有自己一个人,被人唠叨也是一种幸福。
齐昱回国,谁知道会是什么结果,听说日本人闹的凶,而他面对的何止是日本人。权力的角逐,军力的纷争,还有强敌环饲,这样的险境,她不能陪他面对已经是遗憾,怎么还能再去拖后腿。
如果可以,她其实也想陪着他一起回去,带着一家老小,不管是上海,还是北平,哪里才是自己的国家,自己最熟悉的地方。
“姐姐,今天看着不是很有精神啊。”林嫣进门来探望。
“嗯,越来越懒了,这一胎啊,真是太沉了,总觉得累,总觉得乏得很,人也馋的要命。我都快吃成猪了,看我胖的。”苏郡格还是跟林嫣比较有话题。
“你以前太瘦了,正好补补,胖些看起来圆润,也好养活孩子。”林嫣看着傅含秋做得小孩衣服,很是欣赏。“傅姨手艺真好,比我婆婆手艺好。”
“那等你再生了,也让我妈给你做些。”苏郡格借花献佛。只是这称呼有点惊艳,“妈”这个称呼从苏郡格的嘴里出来竟然是这样的让人欣喜若狂。她期盼多年,今天才听到,差点就泪流满面。
“我也是随便缝的,闲来无事总要找点事情做才好度日。”傅含秋黯然,自从苏淳严过世,她真的就沉寂了很多,也整日的失眠,从天黑坐到天亮,在从天亮坐到天黑,长夜寂寂,白昼寥寥,她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难熬,要不是还有苏郡格,还有两个孩子,还有齐昱的母亲和姨娘,她真的觉得这世上毫无留恋。
苏郡格也不是没有察觉到傅含秋的状态,只是她现在只能尽力,给傅含秋最大的温暖,让她不要总是觉得自己是外人,不要多想。
“你们聊吧,我进去睡一会,休息一下眼睛。”傅含秋站起身来回到自己的房中。
林嫣和苏郡格目送她走人,自然都能感觉到她整个人所散发出来的无助和悲凉。人有的时候不是别人想帮就能帮的了的,关键还是靠她自己,能不能走的出来,只能看傅含秋自己了。
齐昱不在,林嫣就三天两头往这里跑,她自然也是担心自己,齐眉虽然年轻可是总少言寡语,邵震和艾丽斯又搬出去住了,苏郡格能说话的人并不多,林嫣也是怕苏郡格怀着孕会多想,会难受。
这个档口,肖存钦都给林嫣交代,一定要稳定苏郡格的情绪。国内的局势,不容小觑,齐昱回去不知道还能不能如约回来。
那是战场,生死不定。
齐昱也真的如他们所料,没有履约,他这一去竟然就是两三个月。
在山东,火车遇上爆炸和空袭,齐昱跟林承死里逃生,终于把苏淳严的骨灰安葬回了祖坟,这本应该算是功成身退了,可是铁路,水路,全都让日本人给封死了,炸的炸,轰的轰。就算是肋下生翅,齐昱都难以脱身,因为天上也都是日本人的飞机。
林承自然也没有办法去办他的事情,于是两人一起回去上海。
路上见到的是死尸遍野,流民成灾,还有日本军队肆无忌惮的横冲直闯。那种叫人恶心的黄色军装泛滥成灾,就在齐昱和林承的眼前晃来晃去,简直让人看的想吐。
两个人就这么一直忍到了上海,幸好上海这边鲁祥龙的各种安排让日本人尝到了严阵以待的滋味,没有出现他们一路上遇到的情况。更何况上海的租界区纷繁复杂,面对日本人的强势入侵,他们所表现出来的态度也是各不相同,所以并没有撕破脸皮的要紧性,都是秉持着观望态度。
林承以为能来接他们的只有一言堂的人,却没有想到,鲁祥龙此时也出现在了火车站。两列士兵一路站好,整齐划一,能有这样的待遇的人,自然是齐昱了。
“中央政府驻沪办事处主任鲁祥龙奉陆海军江总司令之命前来迎接齐昱将军。”鲁祥龙身着灰蓝色的中山装,一见到齐昱下火车就热络的迎了上来,亲密的与之握手。
“多谢鲁主任。”齐昱虽然有些意外,可仍能稳住心神,与鲁祥龙相处自然。
悄悄的上下打量一番齐昱,鲁祥龙深表佩服,早就听闻过齐昱的大名,当年堂堂的沪军少帅,而今看来确实风姿卓然,一表人才且不说,但就是这份派头真是叫人甘心折服。
林承被冷落到了一旁,他也没有什么怨言,倒是很钦佩江孝全的做法,给了齐昱这么一个将军的头衔而今他就名正言顺的可以和日本人畅快一战了。
等着这帮子人把齐昱给风风光光的接走,林承这才慢慢悠悠的从火车上下来。对于这样的场面,邓松不解,也不敢多问,就跟在林承身后,小心仔细的等候吩咐。
“邓松,暗中保护好齐昱的安全。别跟胡建山似的,愣是把约翰·李给跟丢了。”林承偏了偏头交代邓松一句。
“啊?……是,是,承少放心。”邓松不明就里,但是答应的很是干脆,可是到底林承这是什么意思?到底是看着人,跟踪着,还是保护周全?看来他都需要兼顾了。
鲁祥龙将齐昱迎接到了办事处,这里可真是太熟悉了,当年他就是从对面的楼上一颗子弹射进了这里,结束了广田贞夫的性命。
故地重游,他的心中自然有着另一番的感慨,只是这里早就今非昔比。
上海,在中国的边缘,迎面是海风徐徐,后背是大地苍茫,她离战争还有多远?
叁陆贰·黄芽瑞草出幽微()
对于苏郡格来说,齐昱的食言她早有心理准备,既然放手让他回国,那就已经想好了他身不由己不能在自己身边陪伴怀孕生产。
他不回来,她也沉得住气,静静的等待孩子的降生,静静的等着他的电报报平安。
“难为你了。”白琳握着苏郡格的手,感同身受。
“妈,没事。你们都陪着我呢,而且明煊现在又回了上海,国家有难啊,他怎么能不管不问?我父亲临终前见到明煊和邵震一起研究地图,邵震也说过要弄个沙盘呢,他的心我能明白,不能拴住他。听说邵震也要回上海去,真不知艾丽斯怎么办。”苏郡格倒是还有闲心操心邵震两口子。
这也难怪,毕竟两个人才结婚,新婚燕尔正式如胶似漆的时候,邵震若是也回了上海,艾丽斯自己一个人难免有些伤怀吧。
“邵震跟着昱儿也是习惯了,扔下媳妇就走真是有点过分了。等他走了,就把那个艾丽斯接过来跟咱们一起就是了,她一个人也怪可怜的。”白琳到底还是心软的。
“那就给他们打电话过去,问问情况吧。”苏郡格这边已经拿起了电话准备拨出去。
“夫人。”
那边门口传过来的声音竟然是邵震的。
“夫人。”
还有艾丽斯的声音也一同传了过来。
苏郡格一愣,“我正想给你们打电话呢,这么巧,你们就过来了。”
“是的,明天就会上海了,所以来给您说一声。”邵震微笑着给苏郡格解释。自打他们结了婚就买了房子说是自立门户,可是却没有任何的生分,邵震基本上白天都是在齐家待着,艾丽斯去上课,回来也就在齐家吃饭。他们两个口子也就是晚上才会回到自己的房子住上一晚。
他们只是不同姓氏的一家人而已。
“这么快”苏郡格沉吟了一句,然后又问,“艾丽斯呢?”
“艾丽斯跟我一起走。”邵震回答的很坚定,然后与艾丽斯的眼神碰到一起,甜蜜温馨坚定都满满的溢了出来。
“艾丽斯也去上海?”苏郡格皱了眉头,战火连天,怎么能是一个女人呆的地方?
“对,我也去。我的叔叔前天就乘船回去了。”
“安东尼神父?他去做什么?”
“去做祷告”
艾丽斯不再说了,沉默的走去一旁径自坐下,神情十分的悲伤,最后终于落下来眼泪。
邵震后来解释给苏郡格听,欧洲那边战事比着国内亦是毫不逊色,犹太人马上就被赶尽杀绝了,中国是唯一一个对犹太人毫不设防的国家,签证一概放行。
上海成为犹太人最大的容纳城市。
艾丽斯就是犹太人。
虽然艾丽斯教安东尼神父一声uncle,但是安东尼神父只是艾丽斯祖父收养的孩子。可是就算这样,就算是安东尼神父信奉的是天主教,他还是选择回去上海,他要帮一帮在上海的犹太人,就像他曾经受过犹太人的救助一样。
苏郡格渐渐的也沉默了,原本她认为战争就是让人疯狂的丧失理智,不用区分是非对错只是把国仇家恨种族矛盾一一都拖进了了血腥与武器的泥潭之中。可是现在,她突然明白了,这里其实也是有是非曲直的,国家民族与个人来说那是最永久的归宿,如果没有了,真的就是覆巢之下焉有无完卵?
她突然很庆幸,自己放手让齐昱回国那一刻的决定是如此正确
“夫人有什么需要带给少帅的吗?”
“没有,你们要注意安全,特别是艾丽斯”
苏郡格看着他们两个人,其实如果她没有怀孕的话,她也是想这样夫唱妇随,跟着齐昱回去上海,回去北平,看看多年离家之后国内的一草一木,一花一树。只是而今战火纷飞,是不是还能有原来的景致,不得而知。
安逸的生活过久了,自己都忘了当年在承德的时候那场战争的残酷。
齐昱接到邵震的电报,自然是一番惊喜,独身一人在上海身边没有得力的助手,还真是不习惯。
不过也不是没有惊喜的地方,自打他回到上海,就觉得鲁祥龙的安排还是让人很是贴心。他这个时候官职说是一个办事处的主任,只是这个主任的官职可大可小,现在的上海没有他撑着估计早就是一盘散沙。
而且在对待日本的事情上,鲁祥龙的态度很是明确——抵抗到底。将所有的生活安排下来,齐昱就被鲁祥龙领着见了美国领事,还有原来旧部的那些属下。
用鲁祥龙的话说,齐将军是来打仗的,整个上海就交给你了,至于其他的事情都由我鲁祥龙来办,要什么也找我鲁祥龙来要,不把日本人弄出去我鲁祥龙就不会服气你这个曾经的沪军少帅!
齐昱面对鲁祥龙这番恳切的谈话,能做的就是回应以坚定的眼神和利落的保证,放心,我齐昱也不会就这么放任日本人的,既然让我回来了,那就不让日本人好过。不成功,便成仁!
上海还是那个上海,齐昱现在所在的地方仍旧是曾经的沪军军部作战指挥室,从这个四楼的窗户向外望去,正好看到黄浦江的景色。现在正是春天,恰当好的时节,不冷不热,江面水色平静,浮萍荡漾在江面上铺垫出深深浅浅的蓝绿色,往来的船只还算是秩序有加,偶然挂着其他国家的过期的船只在江上出现,显得刺目又扎眼。
日本国旗的船只明显要多了很多,齐昱就看着这狗皮膏药似的国旗全身不舒服,皱了皱眉头,不管是商船还是货船,又或者是军舰,他都看不下去,就跟眼里进了沙子一样的。
当年差不多的位置,荣远号就在那里被炸得粉碎,火光冲天,死伤无数
“郡格,多谢成全,明白我是军人。这个国家需要守护,需要我为她拼命到底。”齐昱放下手中的望眼镜,心中的话只能默默念叨,他的愧疚只能等到见了她才能负荆请罪
只是一切来得太快,春日的暖阳给大地一层光亮的普照,都还没有闲心去欣赏这样的美景,战役就开始了。
上海沦为炼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