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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嘛,羡慕死人咯。”……
人群中的称赞开始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当然更有许多的芳心在这一刻化为死灰,那种伤心怎么会是三言两语能说的明白呢?但是看着苏郡格,在考量考量自己,唉,算了吧!谁能比得上苏淳严的女儿呢,败在这样一个女子的手中也真是心服口服了。
齐府要拜得是齐庚泽、白琳、齐云茹和季志诚,苏府就只有苏淳严与傅含秋而已。
在叩拜齐庚泽与白琳时,除了给改口钱,白琳还将一枚金镏子也送到了苏郡格的手上。
“谢谢,妈妈。”多年未出口的称呼,苏郡格讲出来时有些生疏,她从未叫过傅含秋妈妈,只称呼母亲。
“好孩子,这是齐府祖上传下来的,昱儿的奶奶交给了我,你进了门成了齐家的媳妇,以后就该是你的了。快起来吧!”白琳顺势将苏郡格拉起身来,这孩子就是招人喜欢。
齐昱默默的看了一眼那金戒指,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这一刻他想到的仍旧是简奉仪。其实倒也不是什么特别的物件,就是个光面的圈儿,连个花纹也未曾刻上,但是齐家的人都知道这戒指里面刻有“齐家治国”四个字,那是齐府祖上在湘军建功时留下的。
三姨太许惠冉眼瞅着就觉得心里酸酸的,“咱们是没有这个福分,唉,姨太太到底是不如太太呀!多了个字反而差得远了呢!”
二姨太邱珍横了她一眼,就没有怎么搭理,转身就走人了。
许惠冉不服,小声啐道:“也是个没出息的主儿,装什么清高,再装也成不了太太。”
宾客入宴,苏郡格便与齐昱二人在这些觥筹交错中频频穿梭,微笑点头应对,忙的时间长了便觉得眼花缭乱的。
是夜,苏郡格骨头都要散架,喜服也懒得脱便倚在床头不想动一下,有个小丫头约莫十五六岁的样子,被杨妈领了进来。
“少奶奶,这是画春,以后分到这边供您使唤了。”而后对画春说,“快叫少奶奶,以后小心伺候着。”又给苏郡格解释,“这孩子才进府一个月,腼腆些,少奶奶少不了要多操心,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还望少奶奶担待。”
“少奶奶……”小丫头怯生生的一句。
“没事,慢慢就好了。”苏郡格微笑点点头,一看就知道累得不轻。杨妈也就不多打扰留下画春自己出去了。
“少奶奶我帮您捏捏吧!”这孩子倒是挺贴心的,“少爷还在前厅喝着,您要实在累了就先去洗洗吧,热水已经烧好了,洗洗澡也解解乏。”
苏郡格眯上眼睛,点了一下头,画春不知道自己这不是在等齐昱,而是真的不想动,累得很。被画春一捏倒是觉得好了许多,而后伸了伸懒腰,便进了浴室,热水泡了泡筋骨也舒展了不少,人也就有了精神些许。
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就看到齐昱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嘴里还念念有词,光闻闻这冲天的酒气也知道是喝得不少。
苏郡格皱了皱眉头,便在一旁的柜子里拿了一条毯子,扔在外面的贵妃榻上,伸手又在被里摸了个枕头,便往书房走去。
伸手摸了一本法文原本的《茶花女》,看见一旁太师椅上的猫咪冲着自己喵了两声,便也把它捞在怀里,打来台灯就卧在榻上看起书来。毕竟深秋夜深还是冷的,只裹了毯子还有些薄,可也好过闻那呛死人的酒味听那烦心的鼾声。苏郡格还是选择在书房过一夜,新婚之夜。
捌?梅梢月斜人影孤()
因为酒喝得不少,齐昱觉得口干便昏沉沉地起身找水喝。朦胧间看到书房的灯还亮着。原来是苏郡格看书看着睡着了,地毯上《茶花女》被齐昱拣起。
他莫名一慌,竟是法文版的,她没有出过国,他就以为她不懂的什么外语,酒宴上他的几个同学和死党当着她的面用法文调侃,而她只是微笑,却不想她其实是懂得。
他还真是低估了她,这个女人城府不浅。
她翻了一个身,毯子滑落,齐昱本能地去拉毯子。却不知抓到了什么,就听“喵唷”一声,也把他吓了一跳,原来是那只波斯猫,他不小心抓到了它的尾巴。
苏郡格也被闹醒,张开惺忪睡眼看了一下,大约是太困了,便理也不理齐昱,径自把毯子裹住翻身又睡了过去。
登时索然无味,齐昱的心里有些空落落的,他们的新婚之夜也太清汤寡水了。
撇了一下嘴,齐昱看到茶几上一杯已经凉透了的茶水,也顾不得许多便一饮而下。而后在柜子里翻了一条薄被小心覆在苏郡格的身上,没来由愣愣地看了她半天,这才关了灯,又回到床上头疼地厉害,便睡得也快。
第二天一早,苏郡格打着哈欠醒来,她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动了一下觉得全身有些累。这一夜在小榻上睡的很是难受,更不用说解乏了。看见齐昱的时候,他正在接电话,眉头皱的厉害,应该是比较急切事情。于是她就自己收拾了榻上的薄被和毯子往橱子里塞去。
齐昱一边打电话,一边看着苏郡格,她一身大红色的睡袍,把自己裹得很严实,唯有脖颈和脚踝露出白皙的皮肤。趿拉着拖鞋在屋子里面来回的晃荡,一会儿翻衣柜,一会儿进浴室,却一眼都不瞧齐昱。
“少爷,少奶奶一会儿要敬茶了。”画春在门外提醒。
“知道了,马上去。”应付一句,苏郡格继续忙她的。
齐昱胡乱的哼哼唧唧了几句也把电话挂掉,这个女人太不把自己放眼里了,轻咳一声,“我有事要去军部,你自己去敬茶吧,我就不陪你了。”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有点发虚,但是却又想看看苏郡格的反应。
“好。”苏郡格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齐昱突然有些火气,“你在找什么?”
“找衣服。”回答简洁明了,连插话的余地都没有,她整个人都被挡在大衣柜的一扇门后,自始至终都没正眼看一下他。
齐昱真的恼了,走的时候把门摔很重,画春被吓了一跳,却看见苏郡格依旧忙她的,没瞧见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试探地问了一句。
苏郡格不以为然,仍旧埋头于衣橱间内,“说是军部有事,许是走得太急了吧。”终于找了那件旗袍了,那是她亲生母亲留下的。深紫色的,也是她喜欢的颜色。
画春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苏郡格,这位少奶奶也太让人不可思议了,画春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
玖?凭阑袖拂杨花雪()
在军部的办公室里,齐昱拉长着一张脸,胡乱翻着文件,死党肖存钦一旁偷笑,毫不意外招来齐昱的白眼,于是正色道:“你说你演这场戏做什么?人家新娘子今天该回门的,你就陪着去怎么了?何必呢?”
“不过就是让你打了个电话,你那儿那么多废话!?”齐昱不满,想想早上苏郡格对自己那不理不睬的样子就烦。
“你不过就是嫌人家没理你嘛,自尊心受挫可以理解,可以理解,哈哈……”肖存钦终于笑出了声。
“你可是不知道,这女人绝对有手段,可惜,这招儿以退为进我见多了。”
“哟呵,你不会是觉得她这是在变相勾引你吧!?”
“不好说!”
“人家那可是北洋府苏大帅的女儿,而且长得是国色天香,不用着的,老兄!”肖存钦哭笑不得。
“她嫁给我,就必须顺着我,听我的。”
“人家听你的了啊?你说军部有事,人家就没有让你陪着,自己乖乖回门了。你还想怎么样?”
“你……”齐昱承认自己吵架向来都不是对手,不过自己真的很想捶肖存钦两拳。
“你什么时候这么霸道了?对女人你不是向来有一手的么?”俞存钦不知死活的还在暗含讽刺。见齐昱不说话,他接着说,“莫不是你对这位新进门的少夫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齐昱一眼横来,肖存钦赶紧闭嘴,这样的眼神要杀人了。不想承认也不行,肖存钦说的是正确的,苏郡格却是不同于其他的女子。她看上去总是很安静,很孤独,而那份安静与孤独是她特有的,不能被人打破,否则就不美了,还就是齐昱有这样一种感觉,她根本就不需要他,有没有他,她都会过得很好……
“看开点啊,毕竟这北平来的大小姐还是有些脾气的,一过起日子来就好了,慢慢。再说了她这样也挺好的,不会多管你的闲事,你还可以照旧与简小姐卿卿我我。如今南北正是联姻,还怕皖军与鄂军联手?”肖存钦最后一语中的,这联姻的最终目的还是在于政治。
齐昱叹了一口气,自己这是怎么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斤斤计较了?
于是接下来的一个月,他们过的相安无事,甚至算得上太平盛世。齐昱极少回府,苏郡格自然也从不找他。
唯有一次两个人都在家,晚上要睡觉时,齐昱有些犹豫,已经是十一点了,他从书房往卧室看了好几次,苏郡格都是倚在床头看书,没有丝毫要睡觉的意思。齐昱有些烦心,天冷这么冷,他不想睡沙发。可她怎么还不睡觉呢?她睡了,自己才好躺上床啊,当然并没有什么不轨的想法,只是觉得开着灯自己就这样过去,睡在她一旁,心里有些不舒服,也有些不适应。
从结婚到现在,他没有与她同过床,基本上都是在医院里陪宿简奉仪,而今天简奉仪出了院,他就没有了安眠的地方。
齐昱连着打了几个哈欠,白天要处理军部的大事小事,晚上要在医院里陪着简奉仪,一连一个月多真的是有些熬不住了。凭什么我要睡觉还得看她的脸色?!于是主意打定,把心一横,他便走进了卧房,钻进了被窝,而苏郡格仍旧在看她的小说——《萨朗波》。
她离自己很近,暖色的灯照在她的侧脸上,光线把那张脸勾勒的轮廓分明,长长的睫毛如蛾翅静静歇落,大大的眼睛,小巧的鼻子还有嫣红的嘴唇,这张脸完美至极,还有那细长的脖子和精致的锁骨。
自己这是怎么了?齐昱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巴掌,轻咳一声,苏郡格这才注意到身旁多了个人。
齐昱微有尴尬,“我,想早点睡,明日还要早起。”舌头有些打结的不是时候。
“哦,那我去书房。”苏郡格便抱着那厚厚的小说和暖炉下了床,关了床头的台灯,借着月光往书房走去,又顺手将卧房的门带上。
没由来的一丝失望落在心间,齐昱透过花玻璃门隐约看到书房的灯被打开,将花玻璃门上的方格图案映在卧室的地上。
月光与灯光交融在一起,卧室里安静地让人窒息,这一夜齐昱一个人睡在大床上,反而比在沙发上还觉得冷……
一定在军部放张床,这邵震干什么吃的?明天就把他放回底下团里再锻炼锻炼……
拾?道是春归人未归()
再后来齐昱真的就以军务繁忙之名常住军部了,苏郡格依旧过她的,简奉仪也没有回报社上班。偶有一次被齐庚泽抓到齐昱与简奉仪在军部中私会,于是一顿大闹,齐昱被逼的回家暂住,就过了几天二人同室不同心的日子,齐昱也就暗中告密这样的罪名安插到了苏郡格的身上。在家中只是睡觉,连话也不说,搞的冷战一样,可自从他们结了婚,哪一天不像是在冷战?
这一天是礼拜六,齐昱照旧在床上蒙头大睡的时候,就听见有人嬉笑的声音,皱着眉头坐起来,看看表已经中午十一点了,没好气的又将自己塞回被子里。
“大哥,你怎么还不起床啊?懒虫!”三姨太许惠冉的女儿——齐晓。
“是呀,是呀,快起床,这么大的人了还赖床,没羞没羞!”齐云茹的大女儿季娇丽也跟着凑热闹。
邱珍的女儿齐眉在一旁跟着笑,她像极了邱珍的性子,从来都是温吞吞的。与她一起抱肩看热闹的还有齐云茹的小儿子只有七岁的季文杰,他酷酷的小样冷眼瞧着,这样的行为实在不与他的年龄相符。
“吵什么!”齐昱大吼,趿拉着拖鞋打开房门,看看这眼前一堆孩子就觉得头疼。
几个人还是很怕齐昱的,于是纷纷闭嘴,唯有齐晓胆大,“大哥,快去洗刷,嫂嫂今天给我们做牛排吃呢!”
“牛排?”齐昱一愣,齐家从不吃什么西式餐饮,唯有齐昱是留洋回来的,偶尔吃些西餐但也从不在家里。倒是想看看苏郡格又在玩什么把戏,于是故做投降状,“好了,我知道了,等会儿我就下去。”
等他下楼之后,他那几个妹妹已经在餐桌旁叽里呱啦聊的忘乎所以了,小姑正在安顿季文杰。天呀!怎么连小姑也来凑热闹呢。
没多久苏郡格便从厨房出来,后面还有蔡婶、杨妈和画春都端着餐盘,应该就是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