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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你看上她了?”
“就是觉得太像了。”
“确实有点像,不过我劝你还是离她远点,这样的女人入不了安家的门。就算再像苏郡格,也是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她比着苏郡格那可差的太远了。”
安楚辰这是头一回听大哥对苏郡格评价,仔细琢磨了一番,到底还是大哥老道,他的评价中肯,绝对不会因为北洋军的兴衰荣辱而影响对苏郡格本人的大加赞赏。
而自己,相思成疾,看朱成碧……
贰叁玖·原来风动酴醿架()
人说是——家家都有难念的经,就看是经的道行太深念不懂,还是经的本数多念不完。
赵衡辉被章言致突然召回,他一路从上海的雨雾赶回了北京的风雪,冷风越往北越吹的起劲,从水到冰,那种凝结的感觉就好像是被扼住了呼吸,窒息压抑。
他不知道除了因为宁漫心的事情还有什么别的言辞诽谤,让自己在章言致心目中的位置一落千丈,难道是自己私设小金库的事情被揭发了?
安楚宏跟安楚辰两个人在上海的凄风冷雨里却如坐针毡,这就好像在冰天雪地里被下了油锅,外面是各种冷遇,内心如油浇火燎。
其实两个人都明白,上海所有的商会都已经脱离了安邦银行的控制。
就连那个混合股份杂牌军的申丰银行,眼看着是要被德国人卖出给日本人的,可突然就陡转风向,说是解散集资了。
什么叫做竹篮打水一场空,这就是……
最不可思议的还属宁漫心的遭遇,她本来觉得自己在齐昱这里那是游刃有余的,却不想跟齐昱的风流韵事还未曾了结,那边也不知怎么的就莫名其妙从杜盛峰的床上醒来了。
头天她只记得自己跟他跳了一场舞,这小子还跟自己动手动脚的,后来,脑子里什么印象都没有了,再后来,一觉醒来,自己身边就多了这么张地痞的脸。
她真是欲哭无泪啊,虽然不是个贞洁烈女,可是总也要挑个上的了台面的吧,怎么就跟这个痞子有了一腿呢?
要命的是,此事虽然没有被抓现行,却让杜盛峰这小子给添油加醋的到处大肆宣扬,还说跟她的一夜风流染上了花柳病。
更兼有之前跟齐昱的事情就已经被人诟病,现在别说她跳黄河了,就算是就近跳黄浦江也洗不清了。
宁漫心这个名字,曾几何时就成了****的代名词。风月场上已经如此,麻将桌上她亦是将旧日牌友也都给得罪干净,那么多的豪门太太似乎一夜之间都知道她勾引男人的手段,生怕自己再跟这样的人打牌都会被她勾走了当家的,于是个个避之不及。加之赵衡辉被突然调回,在上海这地方,她一下就孤立无援,也实在是没脸再待下去。
柳如湘一门心思的想攀上安家这处高枝,也觉得安楚辰对自己那是有意思的,想着是趁热打铁,可他怎么就对自己这主动示好的态度冷漠置之呢?
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就颇有些自暴自弃的意思,再加上金刀门的黄桐廉本就垂涎她的美色,就这么,她退而求其次的成了这个五十多岁老头子的姘头。
以后的日子更是醉生梦死,过的好比行尸走肉,柳如湘倒也是认栽了。
一边是按下葫芦起来瓢的各种惨淡剧情,另一边,白琳已经挑选好了合适人选准备着沪升银行的开张。
白举巽,按照辈分正该称呼白琳一声姑母。原是白琳三弟白琪的偏房所生的孩子,三十五岁正当年,而且为人精明能干,白家现在所有的生意也都是靠他在支撑,上海白家的当铺,票号也都是他当掌柜的
平日,与齐家来往不多,不过是亲三分向,白琳心里还是有这个侄子的。
逢年过节,白举巽也非常适时的会来给白琳送些东西,不过也只是出于礼貌,他本分,也识大体,知道少帅府是怎么样的地方,更明白在商言商的道理,所以政治他从不参与,一则给自己留后路,二则他明白远的香,近的殃。
白家的生意能周转的过来,也还算得上盈大于亏,几家店铺在他手里也都还经营的不错,这样的一个年代,白家老字号还能存活下去也算得上祖宗积德了。
这回沪升银行的开业,白琳主动联系上他,说明了其中的缘由,白举巽倒也谨慎,没有一口回绝也没有满口答应,只是说了要仔细考虑。白琳倒是没有苛责他的不给面子,如此天上掉馅饼的事情,搁在谁的身上那不都是要乐疯了。
而白举巽这样反应倒是让白琳觉得踏实,他真的拿着这件事当一件大事来办。要顾着原来白家的商铺,店面,还要出任银行的总经理,白举巽一怕是没有这样的精力,二怕自己这样的年纪,又请了那么多的顾问,只是觉得自己难堪大任,不能服众。
白琳一听这话,就要拍着胸脯保证,董事会一致的决定,只要他白举巽放手去干就好,天塌下来董事会给顶着。
“姑母既然有这样的话放在这里,那么我就托大一把,愿意出任!您看得起举巽,举巽也自当效犬马之劳。”
……
元月一日,上海的沪升银行正是开张营业,地点是法租界的荣欣大楼,那天鞭炮齐鸣,锣鼓喧天,上海政界商界甚至影视界的名流们一律捧场,之后又在和平饭店举办的宴会茶会酒会舞会,一直热闹到了午夜时分,这才曲终人散。
如此这般的大张旗鼓,说的近做给安家看的,说的远也就是做给章言致看的。安家这两兄弟倒也是从善如流,沪升银行的开幕仪式也跟着道场祝贺,送的是一面锦旗。
跟着其他人一起在人群中左顾右盼,脸上是笑意盈盈,可这心里全是哑巴吃黄连的滋味。
这么一来,上海人有了自己的银行,而且是这样的规模,丝毫不逊色安邦银行,谁还稀罕舍近求远的去别家存钱啊。
原来上海商会的所有会长也是大开眼界,更是没有想到林承也会是沪升银行的董事之一,一个个的都无奈叹息,早知道就应该听林承的,让他去给融资,这样拿到的都是沪升银行的原始股。
好在林承倒也是不忘本的人,有好处大家一起分,于是商会的会长股东们都可以低于百分之多少的价格购入沪升银行的股票,年息分红自然也是有照顾的。
另外就是对于慈善事业的大力扶持,济民会头一个受益,一时之间连着民众也跟风支持。名利双收,自然是皆大欢喜。
齐昱没有出席沪升银行的开业典礼,自然也是知道一定会成功的。苏家,白家,林家,还有隐藏之中的沪军齐家,一起注资怎么可能失败。
飞机上他拥着熟睡的苏郡格,看着窗外的云起云落,难得有这样的时刻,就让他们忙去吧。
贰肆零·七里滩雨笠烟蓑()
一切已成定局,章言致把赵衡辉给招了回来,正在处理他的各种问题,就听到了沪升银行成立的消息,好一个调虎离山。关键还是借的自己的手,办了自己的人。齐昱,你真够狠的!
章言致一个文件袋子就摔在赵衡辉的脸上,脸颊上登时就是一个鲜红印记,反正都已经给拎回来,那还客气什么,新仇旧账一并算了吧。
“我从来都是以为你办事周全,你到真是周全,不是养着个男盗女娼就是中饱私囊,倒是真有能耐啊,你让你那个洋岳父到底从我这手里抠走了多少油水!你说!”
“司令,我哪里敢啊!这都是齐昱指使别人对我的诬陷啊,您看看现在的局势,要不是他用的离间计,上海的那些商会早就是我们的囊中之物了。”
章言致听着赵衡辉的解释,他心里也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但是他实在是不想承认自己失败,老天爷何以如此照顾齐昱,让他既得到了苏郡格的人又得到了她的心。
虽然北平这边坐镇的是自己,可是眼望着上海那边的局势,他收不到手里,总就觉得寝食难安。
北京上海,一北一南,这样的对立局势,才是心头一大患。
“那么你准备怎么弥补?”章言致想着这样的事情,这样的非常时候,对赵衡辉的最好态度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现在还是有用的。
弥补?赵衡辉琢磨着这两个字,鬼知道怎么弥补,他也没有打算弥补,难道让他把已经吃进嘴里的给吐出来吗?岂不知他有个外号就做玉面貔貅啊。
但是怎么样还要让章言致知道自己的价值所在,不让他对自己动杀心,保住自己在东北军中的地位,在没有找到下家之前还是很重要的。
冥思苦想了半天,赵衡辉各种紧张中又带着忐忑,而后认真的给章言致回话,“司令,当务之急是咱们不能就这么由着齐昱在上海的过得风生水起,我记得原来的皖鄂两军就曾经联手,不过后来因为北洋军与沪军联姻了,还有山东的韩华喜从中作梗这才让沪军有了喘息的机会。我觉得咱们要是利用一下着其中的关系,是不是就能将齐昱一军。特别是那个宋建章,他对齐昱最是恨之入骨。”
章言致点了点头,“给宋建章什么好处,他才能为我所用?”
“他这个人,贪财好色,唯利是图,最是好办了。”
“但是这次你就不要出面了,毕竟你在上海的所作所为已经是众所周知,这件事我不想太多人知道与我东北军有瓜葛。”
赵衡辉垂了眸子,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貌似是全然听从章言致的安排。实则心里,早就暗骂,真是兔死狗烹,自己鞍前马后的一顿忙活,最后还是做了东北军的弃卒。
如果这次联系宋建章还能用到自己,借这个机会,打着宋建章的旗号,自己本可以再捞上一把的,现在用不到自己,这个机会拱手让人了,他赵衡辉岂是替他人做嫁衣的大善人?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赵衡辉自然会另做打算。
安楚宏不是说过日本领事想把日本株式会社的那些钱都存到安邦银行吗?这不是最好的机会?
德国那边在青岛的势力已经全都交给了日本人,高低立见,更何况,日本离着中国更近,这样的生意往来自然最是方便,自己此时不掺和一脚,更待何时?
安楚宏对日本人的生意有些漫不经心,自己可要把握机会。这头一件事就是跟驻京的日本领事联络上,那个山本也跟北洋军和沪军有过芥蒂,有着共同的敌人存在那么就可以称之为同盟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找狼的道理他也是明白,于是赵衡辉翻箱倒柜的找到压箱底的宝贝,一幅八大山人朱耷的《鹭石图》,深深呼了一口气,他可不愿就这么轻易送人,毕竟自己连个狼尾巴还没有瞅见呢。
就在潘家园寻了个专做赝品的画师,照着这幅画临摹了一副。反正他一个日本人,懂得什么八大山人,懂得什么泼墨留白……
至于Hanna那边,他也早就想好了,这个洋妞也没什么用处,干脆就让她跟着她那个洋帮办的爹一起回他们的德国卖啤酒去算了。洋鬼子说话都是直接,没那么多心眼,直话直说到是来的容易。
还有个宁漫心,更是好解决,直接就拿着她不守妇道的事情给休了就得了,没有利用价值的人留着不过就是糟蹋粮食。
现在要做的就是等着安家兄弟回来,一切从长计议,赵衡辉觉得,安楚宏还是不会就这样的放弃自己的,只要他还在与东北军合作。而且这种合作起码会一直还持续到币制改革的结束,甚至还会更长。
眼下要留心的就是,着突然冒出来的沪升银行到底是谁的鬼斧神工,自己一时失察竟然被人钻了空子。虽然摆明了总经理是姓白的,但是赵衡辉早就调查过白家的能力压根没有这样的本事成立银行。
再者就是银行的顾问,用的都是沪军财政上的明央吾,董事有帮派,有政府,这简直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啊。
原本了解过,沪军与上海的帮派之间并不是那么太平,但是竟然可以到精诚合作的地步也是叫人大跌眼镜。
到底是谁有这样的本事,赵衡辉当然不会知道这里面苏郡格起到了多大的作用。
他依着自己的想法自然就是利益当先,谁人不会委曲求全,毕竟这世上没有人会和钱权过不去的。
当今乱世,也未有钱权才是正道,也是存活下去的最大依靠。
阳光渐渐露出端倪,却没有丝毫温暖的气息,北京的冬天依旧冷着,温度太低,雪化不了,就被冻得更结实,踩上去咯咯吱吱的作响,那种响声就好像是岁月留痕的声音,刺耳,也惊心。
一样是冬天的寒冷,一样是白色的雪花,只是美国的雪更大,苏郡格窝在炭火旺盛的壁炉前面,心中一片空白,从上海换到美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