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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嗳？我还要……”
“现在你就算不穿衣服，也给我跑过来。”
“……”
“快，止血！”
“哦！”我赶紧跑了过去，给他打下手。
“温菲菲，你给我的是什么？”
我一看，发现竟然给的是一把剪刀。
“我，对不起。”
“陆医生，病人心率在急速降低。”一个护士说道。
“快，输血。”陆聂当机立断。
“是！”陆聂转到另一边，见我挡在跟前，凉凉的瞥了我一眼。我只好赶紧让开，陆聂直接推着轮椅绕过去，开始进行止血工作。
大概是被陆聂吼的已经有些失神了，我站在原地看着陆聂，也忘了上去帮忙一下。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旁边的一个病人突然剧烈挣扎起来，本来还挂着生理盐水。等那病人那么一晃，可移动的输液架就那样倒了下来，而陆聂就坐在边上。
“当心！”我毕竟练过，直接上前，一脚将输液架踢了一下。
输液架没有掉到陆聂身上，可是输液架直接倒在了病人身上。那瓶生理盐水也直接砸在了病人的头上。
“额……”我顿时就有些傻了。
“啊……”那病人一边惨叫，一边在痛苦挣扎。
“按住他！”陆聂吼道。
“啊？哦！”我突然看到那人的胸口正在往外溢血。原本做好的止血工作，现在已经不起作用了。
“按住他，赶紧止血。”
“哦。”
我赶紧去摁住他，可是我一旦摁住了他，却没有人来进行止血。我左右看着看着，大家都在忙，没有人能帮我。
就在这个时候，听到陆聂说道“死者，男性，工作年龄不详，死亡时间，2016年7月23日，晚上二十一点三十八分。死亡原因，车祸引起的大出血。”
我转头看了一眼，心电图已经停止了数据。
人，死了？
“让开。”陆聂却一转轮椅方向，直接到了我这边“纱布。”
“哦，好！”
我赶紧递过去纱布。
“扶好输液架，继续输入生理盐水。”
“嗯。”
病人停止了挣扎，血也被止住。
如此忙到了十二点多，我直接坐在了那具尸体旁边。刚才我还看到那人在挣扎，仿佛还对生命充满着希望，可是现在，却已经冰冷的躺在那里。
“温医生，我们要把死者推到太平间去。”因为一直忙，现在才有两个男护士过来。
我失魂落魄，问道“他的家属呢？”
“通知他的妻子了，还在赶来的路上。床位不够用，必须赶紧推走。”
“嗯，去吧。”
我移开一些，站在那里，看着那具尸体离我逐渐远去。
“温菲菲，你过来！”赵主任突然站在远处喊我。
“哦！”
我赶紧跑了过去，跟着赵主任到了办公室。一进去，就看到陆聂也坐在那里。
“温菲菲，你现在还在实习期吧？”
“嗯。”
“刚刚陆教授说了，想结束你的实习期。”
“结束？是，提前，提前转正？”
赵主任瞪着看我“还提前转正？意思是直接离开。”
“凭什么？”
“凭你，完全不尊重生命，根本不配当一个医生。”
015 你要发疯，来我办公室（）
“凭你，完全不尊重生命，根本不配当一个医生。”陆聂的声音清冷的从旁边响起。
“我，我什么时候不尊重生命了？”我问陆聂，虽然我性子好强，可是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却显得有些没底气。
“你还没有明白生命的意义，不知道一个医生的职责。你，现在还不配成为一个医生。赵主任，我的话说完了，我出去了。”陆聂说完，直接转了轮椅，出了赵主任的办公室。
“陆聂……”我喊了一声，陆聂停都没停。
“温菲菲，你也不要怪我，你的去留是陆教授说了算。明天你就……”
我打断赵主任的话“赵主任，我能让陆教授回心转意，你先别下命令。”
“你有这个本事？”
“请赵主任给我一个解释。”我深深的鞠了一躬。
“行，行吧。”赵主任勉为其难的答应。
我昂起头，将头发一甩，用手一摸，挺起胸膛，一副要赴死的样子。
我可以辞掉这份工作，换家医院，甚至不当医生。但我不能让陆聂这么瞧不起我的把我开了，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我这个暴脾气。
我直接走了出去，却一下子没找到陆聂的踪影，逮到薛小燕，看她正在刷手机。我喊道“薛小燕！”
薛小燕吓了一跳，看我“菲菲，你别吓我好不好？现在半夜了，你怎么还不回去？又值夜班？”
“我想问你……”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见薛小燕咋咋呼呼的说“快看，陆教授已经排名第一了，超过了心脑外科的陆医生了。看来陆医生如果不弄台手术来给自己刷点人气，是追不上陆教授了。”
“薛小燕，我们排名第一的陆教授在哪里啊？”
“应该在查房吧？你去看看。”
我直接去找陆聂，到了一个病房，终于发现了他。我本来要进去的，突然就看见一个小女孩正递过去一个苹果“叔叔，叔叔，这是给你的苹果，妈妈说，是你救了爸爸。谢谢叔叔。”
陆聂接过苹果，摸了一下小女孩的头，竟然笑了一下。
笑了，陆聂这个冰块脸竟然笑了。而且笑起来，还那么温暖，如沐春风。
我晃了一下脑袋，温菲菲，你一定是看错了，看错了。
我晃完脑袋，正好看到陆聂看向我，又是扑克脸。对嘛，这才是陆聂，刚才怎么会是他呢？
陆聂推着轮椅过来，从我身边走过，一句话都没说。
无视我！？
“陆聂。”我转身喊住他，可他依旧没停。
我跑前几步，拦住他，说道“陆教授，陆医生，我在喊你，难道你这点礼貌都没有吗？”
陆聂注意到旁边的病人都在看我们，说道“现在是半夜，病人需要休息，你要发疯，来我办公室。”
“哦！”嗳，什么叫我要发疯？
乖乖的跟着陆聂到了他的办公室，他用手杖撑着站起来，自己泡了一杯泡腾片。然后背对着我，站在窗边，仰头喝了几口。
如果没有那副手杖，这画面也是一副绝美的画面。
可好像，有了那副手杖，也丝毫不减这副画面的质感。
呸，温菲菲，你在想什么呢？
016 羞耻感（）
“你准备一直这样站着？那抱歉，我没这个时间和你耗！”陆聂依旧看着窗外，语气很生冷的传来。
我走前一步，说道“陆教授，我想知道为什么你要辞退我？就因为我刚才拿了把剪刀给你，却没拿纱布？我不服气！”
陆聂将杯子放在窗台上，拄着手杖，慢慢的转过身来，看着我，眼神中那冰冷直接朝我射了过来。他语气有些轻蔑“连自己错在哪里都不知道，看来我得决定并没有错。”
“陆教授，你至少得让我心服口服。你不能仗着自己是个教授，有地位，就欺负我们这种才来的实习生。我温菲菲，绝对不是那种随便让人欺负的人！”
“欺负？”陆聂冷然一笑“就算是欺负你，又怎么样？你要打我？”
靠，这话怎么听得那么贱。我的手已经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
陆聂，你要是再逼我，我可不管你是不是个残疾人！
陆聂见我不说话，只是一直盯着他，又说道“三年前，你和我说，医生是个高新又体面的工作开始，我就知道，你不配当一个医生。现在，你还是这样。我真不明白，你们的学校是怎么给你发的毕业证，怎么让你考过的医师执照？”
“陆聂，你够了哈！”我终于还是爆发了“好，算我倒霉，但咱们山水有相逢，你别载到我手里。我温菲菲最瞧不起你这种仗势欺人，还说的冠名堂皇的人！”
说完，我直接拉开门，气呼呼的走了出去，门被我猛地一摔，关上了。
刚出去就碰到了郑筱，郑筱见我脸色不好，问“菲菲，你怎么了？感觉来了大姨妈似的。”
我没好气的说“我被炒了，被那个高傲自大的陆教授。”
“啊？什么？不是吧？怎么可能呢？”
“收起你的那些疑问吧，我回家了。真是倒霉！”
我从急诊室穿过的时候，突然看到一个女人从门口冲了进来，突然拉着别人的手问“我老公呢？请问你我老公呢？”
可是没有人知道他说的是谁，直到她突然拉住了我的手，不断的摇晃着我的身体，问我“我老公呢？求求你告诉我，我老公呢？”
“那个，你冷静一下，我是这里的医生。你告诉我，你老公叫什么名字，我帮你找！”
“他叫程超，36岁。”
“好，你别急，我帮你去查下。”
我领着这个女人去了护士台，找了薛小燕。薛小燕输入我说的名字，对我说“菲菲，这人就是刚才陆教授没有抢救过来的那位。现在在太平间呢？”
薛小燕的话一说完，那女人就差点晕厥过去。我赶紧将她扶住。
那女人醒过来，突然一直拍打着我“你还我老公，你还我老公。你们为什么不救回我的老公？我们的儿子才八岁啊！才八岁啊！”
薛小燕赶紧出来将女人拉开，劝道“这位女士，我们真的已经尽力了。请你节哀顺变。你看看我们的温医生，就是因为光顾着救人，衣服都来不及换，身上全是血呢！”
尽管薛小燕是想劝这个女人，可是因为她的话，我看了看我身上的血，突然有了一种羞耻感。
017 转身看到了他（）
女人看了看我，总算是有了一点理智，却依旧哭得不能自已。
“这位女士，我带你去看看他吧！”我扶着女人说道。
女人点点头，却还在哭。
“菲菲，要不找别人去吧？”薛小燕看我这副样子，提议道。
“不用了，反正这是我最后一次为病人服务了。”我扶着女人起来，到了太平间。
里面有标记好的尸体，有等着家属来认领的，有无名无姓的。那一排排躺着的人，都是一个个再没有呼吸，再没有生命的人。
我在医学院上课时，只有第一次解剖看到尸体的时候，吐得连胆汁都吐出来了。可是自那之后，再看到尸体，便觉得麻木了。
正是因为一直见到尸体，所以也没有觉得生命有多么的脆弱。可是就在急诊室的那里，我第一次看到生命在我跟前消失。
我们找到了程超的尸体，女人直接坐在那边，抱着程超的手臂，哭得撕心裂肺。
她的丈夫没了，她孩子的父亲没了，对她来说，就是天塌下来了。每一个不起眼的生命，在别人那里都是至关重要的。
我的眼角也有些酸涩，很快眼泪就落了下来。
我们的老师曾经告诉我，医生是个残酷的职业，我一直觉得不以为然。可现在，我接触到了。
我掏出纸巾，递给女人。
女人接了过去，依旧不停的哭着。
我蹲下来，沉默不语的看着她。
也不知道她哭了多久，她擦了擦眼睛，坐在那里，语气很落寞的说道“我们还在计划着，等孩子放寒假，就去国外旅游一趟的。他工作累，我一直让他小心点的，千万不要疲劳驾驶，发车之前，一定要把车子都检查好才能上路。每次他出门，我都提心吊胆的，可终究是出了事了。”
“请你节哀顺变，人生不能复生。你，还要照顾好你自己和你的儿子呢！”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显得多么的无力。
我其实想抽自己一巴掌，人生第一次感觉到这么无能为力。
“刚才是我太过分了，你们急诊室的医生是最了不起的。我儿子小时候脑膜炎，我们一开始不知道，等到发作的时候过来，幸亏是你们急诊室的医生及时抢救。我知道，你们二十四小时轮班来，一直在前线，对每一个生命都很重视。你们对我丈夫，也肯定是尽力了。我不能都怪你们。”
女人的话，让我突然想起来陆聂。
他虽然双腿不适，可是却顽强的在前线，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在挽救每一个生命。当程超死的时候，他没有给自己喘息的机会，就立刻去救别人。
后来他对我那样生气，不是因为我拿错了东西。而是他没有看到我为生命在尽自己的努力。
作为医生，不尊重生命，等同于残害生命。
“医生，你很忙吧？也辛苦了，赶紧回去洗洗澡换衣服吧？我在这里陪着我丈夫再多一会儿。”
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