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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座悬崖之间,只有一条简陋的木桥可以通过。另一端随时都有楠亚族人看守,若是事有不对,就能立刻销毁桥梁。
不过,一般军队也很难绕到这里,围堵楠亚寨——从南秦的方向而来,他们至少要绕过半个南疆才能做到。
之前,蓝渊就是从这条小路,逃亡北梁的。
而蓝锋发现兄长居然回来的时候,极为震惊。
他匆匆的离开婚房,赶到大厅时,只见父母老泪纵横的与兄长抱在一起,而在他们旁边,坐着一位容貌昳丽,面带疲色,却仍带着温和的笑意,让人一见便不由得心生好感的公子。
应当是公子吧——
“她”穿着男装,虽然容貌格外秀丽柔美,可女人怎么能作为北梁军队的首领,率军出征呢?
蓝锋将目光暂且从那位公子的身上转向了自己的兄弟,喊了出来道:“哥!”
“阿峰!!”蓝渊转头看见他,顿时笑着迎了上去:“你这家伙!我才走了多久,你居然就成亲了??”
闻言,蓝锋原本就肤色略深的皮肤迅速涨红了起来,顿时显得颜色更深了。
“我就是她”
看着他手足无措,羞涩慌乱的样子,蓝渊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在家人身边,他看起来终于恢复了一个年轻人该有的朝气和爽朗,不复在北梁时的悲愤沉默。
那种真心实意的安心与快乐,让蓝渊的笑容如此的感染人,姚玉容看着他,也忍不住微微的笑了起来,感到了一丝羡慕。
这时,蓝渊才突然反应了过来,连忙拉着蓝锋走到了姚玉容的面前介绍道:“啊,看我,有些乐昏头了——这是北梁这次的主帅,谢安谢摩诘。这是我弟弟。”
他说着,很是骄傲的拍了拍蓝锋的肩膀,“他叫蓝锋。”
姚玉容站了起来,朝着蓝锋微微颔首,微笑道:“新婚快乐。”
蓝锋脸上的红色还未褪去,近距离的接触这么一位出身尊贵的北梁“公子”,这位南疆少族长明显显得有些拘谨道:“谢,谢谢。”
他顿了顿,等收拾好了心情,连忙端正了神色,又补充道:“谢谢你来帮我们。”
红药很快就在其他楠亚族人的口中得到了,寨子里来了外人的消息。
之前离开了寨子的族长长子,蓝渊回来了。
他带来了北梁的军队,会帮助他们,对抗南秦。
而这支北梁军队的主帅,据说在北梁非常有名,他是当今北梁皇帝谢籍的侄子,年纪轻轻,便成为了夜卫指挥使,权势滔天,名为谢安。
听到这个消息,红药先是一喜,旋即却又猛地一惊。
是流烟!
她们已经好久没见了!没想到,现在却能离得这么近!?
但是如果在这里见面了的话会坏了十二的事情的
这两难的抉择,让红药纠结的缩在房间里,苦思冥想该怎么解决这个困局。
如果是别人的话,她大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药死北梁的主帅,还能挑拨北梁与楠亚的关系。
结果北梁居然派来了她的妹妹
那去见流烟,告诉她自己的任务,让她协助呢?
不行不行,十二如果知道了的话,肯定会生气他只告诉了红药计划,那么她擅自泄露出去,他一定会不高兴的
好在她在楠亚人这里的人设,本身就偏向胆小敏感,因此蓝锋并没有强求她去和客人见面。
单独一人留在房间里的红药,在傍晚的时候,等到了一只从天空飞来的信鸽。
这是她与十二交流讯息的方式——红药连忙将谢安作为北梁主帅抵达的消息写在了信笺上,系在了信鸽脚上的信筒里,放飞了出去。
十二会处理好的
红药满怀信心的希冀着——十二什么都能解决。
凤十二看完了信鸽传来的信笺,默默地将它揉成了一团,握进了手心里。
他开始思索,若是对红药下令,直接杀死谢安,她会有多大概率听从他的命令。
别的事情都好说但红药对于“家人”的执念,却非常深重。
虽然“谢安”离开了这么久,但红药没有一天忘记过她。
要她下手她没准会偷偷的放走“谢安”
在红药心里,无论“谢安”现在取得了多大的成就,对她来说,都还是小时候那个内向沉默,没什么朋友,却会在她悲伤哭泣的时候,抱着她,一直陪着她的小妹妹。
这样看来只能另找办法了。
凤十二沉吟了片刻,将那团信笺放在烛火上,看着它被焚烧殆尽之后,才开始提笔写下回信。
过了一会儿,他叫来了鹿小满。
鹿小满小时候便长得粉雕玉琢,娇小宛若女童,如今长大了,却也比一般男人更加纤细。
如果换上女装,稍一打扮,一眼望去,简直就是个娇媚可爱的少女。
与此同时,大约是因为身形轻盈,他也是凤十二身边会武艺的人中,轻功最好,最擅长潜入的。
“今天入夜以后,潜入红药身边。让她告诉你,谢安的住处,看准机会,去把谢安杀掉。”
鹿小满微微一愣道:“杀掉吗?可是红药若是知道了”
“那就暂时别让她知道。”凤十二敲着桌子嘱咐道:“但你要注意,她这次带来的军队,士兵大多都是月明楼出身,在他们附近杀死谢安,恐怕不大容易。你最好能让红药把她引出来。你可以跟红药说,你不会伤害她,只是把她引出来,然后将她打晕带回来。”
“但是红药主动现身,谢安便猜得出你的计划了。这种情况下,她怎么可能放松警惕,跟着红药离开?”
闻言,凤十二轻轻的笑了起来:“你难道忘了,除了红药,还有一个人,对谢安意义非凡?”
鹿小满便蹙起了眉头,使劲的思考起来。
他与流烟不算熟悉,一开始对她十分客气,也只是因为她的姐姐是凤十二的搭档。
后来进了谢府,他跟着凤十二,和谢安也没有太多深交,哪里清楚她的事情。
不过,仔细一想,他倒也想了起来,流烟曾经,换过一次搭档——在麒初二之前,她的搭档,似乎正是凤十二的弟弟,凤十六。
但凤十六不是早就失踪了吗?
看出了他面上的疑惑之色,凤十二暂且没有打算将姜弃秽的身份暴露,他只笑着道:“你可以让红药去说,我们找到了凤十六。而他现在正在楠亚寨外,只想见她一面。”
鹿小满不解道:“她也许连红药都不信任,会信任凤十六吗?”
“会的。”凤十二肯定道:“她对那个名字,有一种完全的认可。如果是红药,谢安也许相信她不会愿意伤害她,却不能信任她身后的我——但只有凤十六,她绝对的信任他。”
他想起了很多年前,在月明楼后山山上的那一次夜间训练——突然撞出来的,慌慌张张的男孩,他原本是不该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出现在那里的。
如果他不是他的弟弟,他早就把他抓去见教官了。
但流烟却跟着出现,为他找到了借口,打起了掩护。
后来,凤十六失踪了,凤十二才猛地将这两件事情联系在一起——十六想要逃跑,大概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而流烟,从一开始就知道,并且可能一直在帮助他。
他甚至怀疑,十六那次能够成功逃跑,绝对跟流烟有所关系。
而以十六的性格,他连那个拖油瓶般的弟弟都不愿放弃,一定要一起带走,那么他决定离开前,也绝不会抛弃流烟一个人。
他一定也找过她。
但不知道为什么,流烟选择了留下。
这样的情谊,她绝不会对他有任何戒心。
第一百三十七章()
夜行衣是一直随身带着的。
接到命令后;鹿小满便返回了自己的营帐中;看着天色;带上衣物;便去找在南疆的向导。
这些向导大多是投奔了南秦的其他部落的人,他们自小生在南疆;长在丛林里;很有一套找人认路的办法。
但向导抬头看了看天色;便露出了为难的神色;摇了摇头。
“要下大雨了!很危险!”他用腔调有些古怪的中原话,强调道:“不能;这时候,出去。”
南疆湿热多雨;丛林之中更是遍布沼泽,又毒虫众多。
一旦下雨,又是夜晚出发,本就不好走的路面更加泥泞;能见度几乎没有,简直就是自找苦吃;自寻死路。
闻言;鹿小满皱起了眉头。
他跟着看向了天空中带着些微灰紫色的的低沉云彩,犹豫了片刻;终于道:“你先回去。我去请示一下。”
与此同时;姚玉容也在看天边那片带着些紫色的浅灰色云彩。
她眯着眼睛观赏了半晌;突然道:“那片云;好像一只鲸鱼。”
一只惬意的徜徉在大海之中的蓝鲸。
蓝渊却深居内陆,从不了解这种海中巨兽。
他疑惑道:“鲸鱼?金鱼?哪里像?”
由于蓝锋如今才是少族长,要处理族中的大小事务,陪着姚玉容的任务,便交给了蓝渊。
他作为族长的长子,少族长的长兄,虽然不再拥有继承权,身份上却也没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他们便一起登上了塔楼,观察敌情。
只是说是观察敌情,但南秦军营实在没有什么好看的。姚玉容看了一眼,注意力便完全被南疆的风景所吸引住了。
只见登高望去,远方一片无垠苍穹,天地交界之处,一汪湖泊烟波浩渺,明亮如镜。
近些地方,入目则是一片苍翠欲滴的碧绿,间或有悬崖峭壁点缀其间,可远远望去,不见险恶,却见风情,宛若图画。
姚玉容看的神清气爽,只觉得神奇:“南疆真美”
果然,人还是要多出去走走,多出去看看。
毕竟俗话说得好,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有时候感到苦闷不已,大约是因为太过关注自身,不小心便将自己困在了逼仄之地,而忘记了世界有多么辽阔。
和这天地相比,人类不过沧海一粟,除却生死,又有什么大烦恼不能放下?
再想想宇宙,就更觉得大多数问题,不过是庸者自扰。
姚玉容眯起了眼睛,忍不住咧嘴笑道:“你说,如果我去跟南秦的将领说,我只是想来旅个游,他会怎么想?”
蓝渊颇有些不适应这过于跳跃的思维,他愣了一下,才迟疑的想知道她这么问究竟是什么意思,却想不明白,只能谨慎的回答道:“不知道。”
“想也知道,他不会相信的。”姚玉容笑的更开心了,“人有时候,明明是真相,却就是不肯相信。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因为自己不能理解,所以就觉得别人也不可能会这么想。狭隘的可怜。”
但笑着笑着,她又慢慢的收敛起了笑意,显得有些忧愁起来。
“蓝渊,你说,人和人有没有可以互相了解的可能?”
“比如?”
“比如北梁和西疆,和东戎,和你们南疆还有,和南秦?”
“不知道。”蓝渊更谨慎小心了,“其他的我不清楚,但南秦的话只能一战吧?”
姚玉容却没有回答他。
她凝注着远方的那片湖泊,自顾自的又跳了个话题道:“我听过一个故事,说是两个国家,一直在打战。打了很久很久,死了很多很多人,然后,一个对两个国家来说,都非常重要的节日来临了。两边的军人终于忍受不了继续作战,于是不约而同的放下了武器,在节日那天尽情的庆祝了起来。你说,他们算不算互相理解了呢?这算不算,人与人之间,触碰到了彼此的心呢?”
蓝渊不知道她想表达什么。他隐隐感觉她似乎对他敞开了一部分心扉,在向他倾诉她的想法,但他却无法理解她的思想。
他们之间格格不入,虽然近在咫尺,却仿佛隔着一道深不可见的鸿沟。
只见她凭风而立,衣袂飘摇,恍然若神,双目清湛,带着平和的笑容,凝视着远方,气韵风流。
那模样,让她说出口的话,透露出的思想,即便旁人听不懂,也感觉天然带着一丝超凡脱俗的气息,叫那些无法理解的人,忍不住感到有些自惭形秽。
姚玉容却兴致高涨,指着那天下的湖泊,朝着蓝渊问道:“你说,如果我现在就出去,到那个湖边去,我去不去得?”
蓝渊这个问题倒是听懂了,他立马大惊失色道:“那太危险了!”
“是啊太危险了。”姚玉容收回了手,脸上却仍然带着笑容道:“因为南秦的军队还在。若是离了楠亚寨,恐怕就要被他们追击了。”
“不过,很多年后,也许会有些人,根本无法理解到那个湖边去,还会有这种